黄浦江的夜色透过落地窗映进来,与厅内水晶吊灯的光影交织,衣香鬓影间,政商名流们举杯寒暄,谈笑间皆是利益与算计。
赵雯雯一袭黑色真丝丝绒礼服裙站在香槟塔旁,指尖轻抚着高脚杯——杯中是石榴汁,不是红酒。
作为受邀参会的城建投资合作商,她今晚本该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宾客之间,可她却刻意保持着低调。
“罗叔叔!您也来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突然穿透宴会厅的嘈杂。赵雯雯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抬眸便看见汤子墨端着香槟,正朝刚入扬的罗副市长罗正均走去。
罗正均作为主管城建的实权人物,一进扬就有几位集团高管迎了上去。他从容地应付着寒暄,听到这声称呼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子墨。”罗正均微微颔首,语气沉稳,“令尊最近如何?”
“托您的福,家父一切安好。”汤子墨笑得人畜无害,声音却故意提高几分,“听说罗叔叔最近在推动城建新政?真是辛苦了。”
几位正在附近交谈的城投高管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声音。
赵雯雯抿紧了唇,她觉得有些好笑——汤子墨这是故意在公开扬合第一次叫罗正均罗叔叔,他是想告诉别人罗正均很老?
罗正均整了整袖扣,语气平淡:“分内之事。这次峰会就是要听取各位企业家的意见。”
“罗叔叔太谦虚了。”汤子墨晃着香槟杯,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赵雯雯,“您这个年纪还这么勤勉,真是我们年轻人的榜样。”
宴会厅里的交谈声微妙地低了几分。赵雯雯感觉有几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优雅地抿了一口石榴汁,面上波澜不惊。
罗正均终于正眼看向汤子墨,眼神锐利:“听说汤氏最近在申请跨境资金池试点资格?”
汤子墨笑容一滞。这是警告——罗家的政界人脉足以影响金融审批。
“是啊,还望罗叔叔多多指教。”汤子墨微微颔首,话语终于软了下来。
赵雯雯嘴角微微上扬,男人有时候怎么就像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样?
她款步上前,巧笑倩兮:“罗市长,关于刚才提到大型商圈试点工程,我还有些想法想请教。”
她完全无视了汤子墨,仿佛他只是背景板。罗正均目光转向她时明显柔和了几分:“正好,规划局的李局也在那边。”
汤子墨盯着两人默契的互动,胸口那股郁火越烧越旺,但又无可奈何。
罗正均看了眼手表,从容不迫地整了整西装:“子墨,代我向你父亲问好。”说完向赵雯雯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并肩朝主宾席走去。
汤子墨盯着他们的背影,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
他当然知道在这种扬合闹下去没好处,但看到赵雯雯站在罗正均身边那副不般配的样子,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撕碎这画面。
“汤少,”相熟的某公司董事凑过来低笑,“你刚才那声”罗叔叔“,可是把赵小姐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汤子墨把空杯往侍者托盘上一放,笑得玩世不恭:“是吗?我倒觉得她今晚格外美。”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处那抹墨绿色身影,“特别是……生气的时候。”
当晚,峰会结束后。
罗正均站在老洋房的落地窗前,香樟树下的夜色在他眼底流淌。他松了松领带,水晶杯中的威士忌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
“正均,这么晚了,我好累,就想早点儿休息。”
赵雯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撒娇和慵懒的笑意。
罗正均没有回头,只是从玻璃倒影里看着她——纯白色真丝睡裙里勾勒出曼妙曲线,赤着脚让她比平时矮了几分,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汤子墨。”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普通朋友。”
“确实不是普通朋友。”赵雯雯轻笑一声,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像只猫一样无声地走到他身后:“我们还是商业合作伙伴,怎么?正均你这是……在吃醋?”
罗正均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又很快移开:“我只是提醒你,注意分寸。”
“分寸?”赵雯雯指尖划过他的领带,丝绸面料在她指间滑动,“罗哥哥和我谈分寸?”
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石榴香,混合着玫瑰花香味。罗正均喉结微动,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别玩火。”
“是您在玩火。”赵雯雯仰头看他,红唇近在咫尺,“来找我是您,质问我和别人关系的也是您。”
罗正均眸色渐深。他可不觉得自己在“玩火”,因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汤子墨喜欢你?”
“嗯。”赵雯雯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向我表白过,而且还表白过很多次,但都被我拒绝了。怎么,罗大市长你能管住我的心,还能管住别人的心?”
罗正均笑了,把她转了个圈,从后面环抱住她:“只要你的心在我这里就行,汤子墨是个花花公子,我知道你不会搭理他。”
“我会,我会搭理他,他有钱有势我怎么不会搭理他?”赵雯雯抬头白了他一眼,语气里尽是嗔怪。
罗正均低头咬她的耳朵:“孩子的事……”他的声音有些哑。
赵雯雯突然抽身退开,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罗市长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是您的。”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浇下。罗正均看着她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她连喝酒都戒了,为了那个孩子。
“你想好怎么办了吗?“他听见自己问。
赵雯雯抿了口水,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去港岛待产,我自己已经安排好了。”
这年头正是计划生育时期,非婚生子在国内不好落户,即使罗正均有办法解决,那也要走一些过程。
在港岛生孩子就不同了,可以直接落户港岛,将来上国际学校,申请内地的名校还有优待。
罗正均胸口突然发闷。他应该觉得轻松的,赵雯雯自己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都不用他动用人脉和资源。可为什么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钱够吗?”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赵雯雯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带着三分失望和七分无奈:“你是知道的,我从来都不缺钱。”她晃了晃水杯,“我缺的,您给不了。”
房间里一时寂静。远处传来外滩钟楼的报时声,午夜十二点。
罗正均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按在落地窗上。
窗外是香樟树的枝叶里流淌的风,他近乎凶狠地吻住她的唇,尝到了石榴汁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