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走？”她站在办公室门口，声音有气无力。
顾砚舟抬头，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袋上：“你不舒服？”
她很自然的把药袋丢到了办公桌上：“嗯，胃有些不舒服。”
他站起身，突然伸手拿过袋子。赵雯雯来不及阻止，他已经看到了里面的叶酸片和孕检报告。
空气凝固了。
顾砚舟的指节攒得发白，眼神从震惊到狂喜，最后定格在某种近乎虔诚的柔软上：“……我的？”
赵雯雯张了张嘴，那句“不是”却卡在喉咙里。她现在精神不太好，不想去费劲解释。
罗正均从苏市回来的当晚，赵雯雯告诉了他怀孕的消息。
他先是怔住，随后眼底涌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又赶紧轻轻放下，生怕伤到她。
“真的？”他的声音罕见地有些发颤，手掌小心翼翼地贴上她平坦的小腹，“多久了？”
“七周。”赵雯雯微笑，“医生说很健康。”
罗正均低头吻她，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赵雯雯靠在他怀里，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肯定就是你从京城回来，我接你来我家的那一次，你怎么就那么准呢？我明明和你说了那几天是排卵期的，你偏不听……”
她轻捶着他的胸膛，话语里满是嗔怪。
“雯雯。”罗正均笑了起来，笑声爽朗。他捉住她的粉拳：“我是很准的，我做什么一项都很准。你现如今都已经怀上了，我罗正均的孩子，你可不能不要。”
第二天，罗正均就给她安排了最好的私人医院，最好的产科医生，甚至还问她，生孩子是要在国内生？还是在国外生？或是去港岛生？
赵雯雯说现如今还很早，等考虑好了再告诉他。
顾砚舟现如今不但是她的总裁助理，也自动成为了她的私人助理，对她的照顾越发的细心和温柔，把她平时喝的咖啡换成了温水，每天定时提醒她吃叶酸，午餐给她准备营养餐，提醒她不要穿高跟鞋，出门帮他拿包……
他不再耍小性子了，也不再冲动了，工作中的每一件事都想去帮她完成。
赵雯雯在无人时叹气，一切倒都还在她在掌控中，但有一件事，她必须要早做了断。
早做早了结，既是让事情不至于脱离她的掌控，也是她对他的坦诚和保护。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她发现，顾砚舟的工作能力出众，她目前还需要他。
……
深秋的雨水顺着茶室包间的雕花窗棂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庭院里的竹影。
赵雯雯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瓷杯沿，杯中的红枣陈皮茶氤氲着热气，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怎么突然约我来喝茶？”顾砚舟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你最近脸色不太好，你应该多休息，有什么话也可以在你办公室里和我说。”
赵雯雯抬起眼帘，眸中蓄着欲落未落的泪光，恰到好处地让顾砚舟看见又迅速别过脸去。
这个角度她练习过很多次，知道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砚舟……”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尾音微微发颤，“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砚舟心中微动，立刻倾身向前，茶桌下的膝盖不小心撞到桌脚也浑然不觉。
赵雯雯已经很久没有叫过他“砚舟”了，久的就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出什么事了？”他轻声说。
赵雯雯将手轻轻覆在小腹上，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她演绎得既像是无意识的习惯，又像是难以启齿的暗示。
她看见顾砚舟的目光从关切到疑惑，最后定格在震惊。
“你……？”顾砚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突然干涩。
一滴泪恰到好处地滑落，赵雯雯迅速用手背抹去，强撑出一个破碎的微笑：“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但我却不得不说，我不能让你一直这样误会下去。”
“我知道这样会伤到你，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明白，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与你无关。”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是不是，你为什么要骗我？”顾砚舟突然抓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赵雯雯轻轻抽出手，摇了摇头。她看着顾砚舟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心里涌起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理智压下去。她需要他，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那是谁的？”顾砚舟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能说……”赵雯雯咬着下唇，直到唇色发白，“他有家庭，有……不能有任何丑闻的身份。”她故意含糊其辞，让“政界大佬”的形象在顾砚舟脑海中自行勾勒。
茶室里的沉香静静燃烧，顾砚舟的脸色在青白之间变换。
赵雯雯知道此刻沉默比任何解释都更有力量，她只是眼神空洞，美丽的脸颊上泪水涟涟。
“是被强迫的吗？”顾砚舟突然问，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顾砚舟的脑子不笨，他知道，像赵雯雯这样一个女人，若是没有身份和背景，根本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有那么大的生意。
“嘉泽集团”，他以前不知道，但自从做了赵雯雯的助理，这个公司有多大的体量，是什么样的，他知道的很清楚。她那么优秀，那么美，怎么会没有别的男人觊觎。
赵雯雯猛地抬头，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她看着他，轻轻摇头，又迅速补充：“但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些关系，由不得我说要或不要。”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果然让顾砚舟眼中的怒火更甚。他拳头攥紧又松开，最后只是哑声问：“你们……多久了？”
“在认识你之前”赵雯雯轻声回答，“我一直……不敢，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他知不知道？你怀了他的孩子？”
“知道，这个孩子，由不得我不生。”
顾砚舟突然站起身，茶盏被带翻，深红色的茶汤在雪白的桌布上洇开，像一摊血迹。他背对着赵雯雯，肩膀的线条绷得死紧。
他终于知道了，她当初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但他还是想得到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