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那三个多月里，她每天都去市扬，外贸的客户也是她自己在接洽。
她也就和好几个罗斯国的商人走的很近，经常一起吃饭喝咖啡，还和他们做起了除袜子之外的其他生意。
商人嘛，当然是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
自从苏联解体后，罗斯国物资匮乏，华国轻工业产品在罗斯国大受欢迎。
赵雯雯也正打算和那边做一些日用品的贸易，为了这个事情，她的公司，还专门成立了东欧贸易部，取得了相关的外贸资质。
这年春末，沈市的冰雪刚开始消融。
赵雯雯踩着融雪后潮湿的路面，走进中央大街的俄式咖啡馆。
咖啡馆的玻璃窗上还贴着褪色的"苏联老大哥"字样，但屋里飘着的已经是雀巢咖啡的香味。
“赵！这里！”角落里的罗斯国男人站起来向她挥手。
谢尔盖，长期和赵雯雯合作的圣彼得堡商人，他今天说要介绍几个“大人物”给她认识。
桌上已经坐了三个罗斯国人，西装皱巴巴的，但眼睛里的精明却藏不住。
谢尔盖用夹生的中文介绍：“这位是古比雪夫厂的销售主任，这位是莫斯科来的银行家，还有这位……”他压低声音：“前苏联航空工业部的副局长。”
赵雯雯觉得，有点意思。
她的小外贸公司开了快半年多了，主要往罗斯国出口她的浪丝牌袜子，也会因为客户的需求，倒腾一些暖水瓶，服装之类的，还帮着李强倒腾一些小家电，怎么还把这样的“大人物”给引来了？
“赵女士，听说你能弄到五万件棉服？”前副局长开门见山，俄语带着浓重的莫斯科口音。
赵雯雯笑容恬淡，用流利的俄语回答：“没问题，十天内就能备齐，但要先付40%定金。
银行家突然笑了：“卢布还是美元？”
这个问题很尖锐。苏联解体后，卢布贬值得像废纸，黑市上1美元能换3000卢布。
“当然是美元。”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
“如果我们用别的东西抵呢？”销售主任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叠照片推过来，“比如这个。”
赵雯雯低头一看，差点打翻咖啡杯——那照片上是一架银光闪闪的大飞机，照片上贴着标签贴，上面写着图-154客机，机翼上还带着红星标志。
“这...什么意思？”赵雯雯放下咖啡杯。
“古比雪夫厂现在归罗斯国了。”前副局长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我们有十二架库存飞机，政府让我们‘自行处理’。”他做了个搓手指的动作，“漂亮国商人出价每架一千万美元，太低了。”
赵雯雯的脑子里在回顾，她几周前看过新闻，国内民航总局完全放开普通民众乘机限制，各大航空公司抢飞机抢得乱糟糟的。一架波音要四千多万美元，而眼前这架图-154……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她问。
“哦！女士，做生意怎么可能开玩笑？”
“那这飞机，你们要价多少？”
“一千二百万美元，四架起订。”销售主任眨眨眼，“或者……等价物资交换也行。”
赵雯雯面上不动声色，脑子却开始飞速运转。
走出咖啡馆时，沈市的晚霞正烧红半边天。赵雯雯站在街边，任冷风吹乱头发，把她吹得头脑异常清醒。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盘旋：用积压的日用品换飞机！
现如今国内轻工业发展迅速，就连各大国有重工产业，因为效益不好，工人发不出工资，许多车间生产线都改做轻工业了。
什么日用品、针头线脑、毛线、小家电、罐头食品，棉衣……罗斯国那边都是供不应求的。拿这些东西去换飞机，再把飞机卖去给民航……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她没告诉任何人，只是去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罗正均。
罗正均给她的回答，和她自己所获取的信息差不多。国内确确实实非常缺客运飞机。
她觉得，这个生意虽然很疯狂，但可以做。而且这种生意做起来，可比炒A票风险小多了。
但她还在考虑，直到三天后，她亲自仓库清点发往罗斯国的货物时，听到两个搬运工聊天：
“听说没？铁路局那边堆了三千箱罐头卖不出去，厂子都快倒闭了！”
“这算啥，我媳妇在棉纺厂，仓库里棉纱都堆到天花板了！说让工人自己去卖货，卖了货抵工资。”
赵雯雯放下手里的事情，买了几样礼物，就去找王治国。
这两年她虽然都不买火车票了，出门基本上都是飞机，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去王治国家里送节礼，还和王治国的老婆谢春花一直都保持着亲密的联系。
王治国在铁路部门，这两年还升了个小领导，铁路局那边有多少的堆积货物，问他，一问一个准。
当晚，她又拎着两瓶茅台去了高建东家。
高伯伯听完她的计划，老花镜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丫头，你疯了？用罐头换飞机？”
“高伯伯，现在全国轻工业库存积压严重，罗斯国那边什么都缺。”赵雯雯展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我算过了，四架飞机价值一亿多美元，按市汇率相当于九十多亿卢布。而我们的积压商品……高伯伯，我这是在做好事，为工厂清库存，给职工们发工资。”
“停停停！”高伯伯摆手，“就算你能凑齐货，飞机进口要多少手续你知道吗？民航局、外经贸部、海关总署，哪个衙门都能卡死你！”
赵雯雯先不管那些：“东北航空的王局，是不是您老战友？听说他们急缺飞机，那机票，都卖到半年以后了……”
高伯伯盯着她看了足足一分钟，突然笑了：“你呀！跟你爹当年一个德行，认准的事九头牛拉不回。”他拿起电话，“我帮你约老王，但成不成看你自己造化。还有，一切要合法合规。”
“好好好，我可是正经生意人。”赵雯雯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雯雯。”一直在旁听着的罗丽红开口了：“我帮你去问问我大哥，他也许也能帮到你。”
赵雯雯挽住她的胳膊：“丽红嫂子，我还是自己去找罗大哥吧！开口求人，还是自己亲自去才有诚心，等我去了过后，嫂子再找个时间帮我说说好话。”
“那好，反正我大哥你也认识。”罗丽红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自己先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