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怀真很快就回来了,现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情况下把两个孩子单独放在家里很难放心。特别吴有因才看过夫子死亡,要不是他非要跟着季怀真回来,一定会被他派人直接送回家。
“你们昨天去的那个地方发生了地动,有两个从那下来的人说是邪鬼冲出来害人,现在洞的口子已经塌住。”季怀真给吴有因拿了副新碗筷,把买的饭食堆的满满的递给他,看他缓下来的神色就知道两个小孩已经互通过消息。
是那两个进林的村汉吧,季甜猜测,改口真快,之前还喊神仙呢。
等到他们吃完,季怀真才柔声问,“所以你们昨晚有没有进洞,那洞里是什么?
眨了眨眼,季甜先看向吴有因,昨天她没和父亲说任何关于墓室里的话,谁知吴有因也看向她,等着她开口,她想了想,“就是一个黑漆漆的大山洞……”
“甜儿。”季怀真淡淡的说。
“是一座墓穴,我不放心夫子,硬要去,吴有因才陪着我。里面有只乌鸦精,它要夫子的女儿杀了夫子……”季甜看着父亲的脸色说了实话,除了她变成魂体的那段,“……火燃烧起来,乌鸦离火近,被烧死,我们逃出来了。”
吴有因默默听着,没说话,堂屋里一时间有些寂静。
“所以那个女孩的尸骨被埋在门馆前院几十年,而你们天天都在那里念书。”季怀真的脸沉了下去。
季甜挠了挠头,后知后觉发现黄衣姑娘身世也很可怜,只是,“夫子是怎么死的?”
七窍流血也有可能是因为中毒或是脑出血。
“仵作验过尸,没看见中毒和外伤,但他体内的血都被抽出来流了一地。”季怀真又埋怨她几句莽撞,但叹息过后很快有了方向,“我下午去六明山一趟……不管怎么样,门馆我会先让人封住,你不许随便乱跑。”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噬母杀父,天理不容,这鬼怕是厉害了。
季怀真又匆匆的把吃完饭的两人带去吴家,把季甜托付给吴有因的母亲,才快速离开,吴家的伯母保养得宜,对季甜十分亲切,跟她聊了很久,还关心她一些季怀真绝对不会在意的小细节。
如果母亲在,会不会也像她一样?季甜模糊地想着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母亲,但时间太久,她都不知道母亲是否还活着。
吴家比季家大得多,吴有因单独就有一个小院子,里面立着一些练武的木桩,从正堂出来,他直接就带季甜到他的院子里,他家的仆人也跟在后面,看他们要在院里坐下,为他们摆好茶点。
“我昨天硬熬着什么都没跟我爹说。”他挥退了仆从,“担心了一晚上,生怕你被发现。”
“我没事。”季甜想了想,地府的事情不能轻易提起。她把功劳推到鲤鱼头上,说起那天放生的事情,“……多亏他送的鳞片,保住了身体。”
吴有因理解地点点头,突然他感到一滴水落到他手背上,抬头一看,天不知不觉已经阴了下来。
“下雨了。”
季甜站起来,才把点心端起,就有人来接了过去,这些仆人动作很快,赶在下大之前就把院子收拾干净。
而她则是被引到了屋内,无聊的他们摆了棋局开始下棋,别说,听着雨声下棋还是很有意境,如果不是她下不过吴有因的话,绝对会觉得很舒适,吴有因下棋势头很猛,如果前期没顶住,往后想翻盘很难,季甜下得很小心。
这场雨下了很久,直到晚饭过后,季怀真还没有回来接她,应该是雨大不方便下山,就近住在道观里。吴县尉很是热情地留她在客房休息,他的脸上一片喜色,好像有什么好事发生。吴家伯母本来还担心季甜晚上哭着闹着要回家,想陪着她,但看季甜情绪稳定才放心离开。
他们家的客房也比季甜的房间大,她原本的床是正对着门的。但这个客房的门打开,正对一张圆桌,圆桌后是一张高的壁案,上面摆着一些花瓶,往右被帘子隔开的才是睡觉的地方,此时帘子被收起,季甜可以直接看到里面,她走了进去,左手边是床,右手边是一个橱柜,上方还有一扇雕花窗户,外面扯闪的光亮还能透过来。
季甜躺在床上,盯着屋顶放空,随着噼里啪啦的落雨声抖着脚,想着再过一会儿就去找席方平,外面天空还轰隆的打着雷,不时有白光闪现,她今天只补了一上午的觉,随着时间流逝,困意也渐渐涌上来,正在她眼睛半闭不闭的时候,一股寒意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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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住她的心脏。
“啪!”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窗户弹开,狂风呼啸而入,将所有烛火扑灭,整个室内陷入黑暗,季甜睁大眼睛,猛然看去,窗外映着一张鬼脸,血红色的眼珠伴着闪电的光亮,格外恐怖!
这张惨白的脸和季甜四目相对,随后她对僵住的季甜露出了一抹饱含恶意的笑容。
是那个黄衣姑娘!
她现在不仅能被季甜看到,此刻更是显化出了成年女子的体貌,只是鬼体内涌动着黑雾,十分阴邪。
她要进来了。
季甜一抖身体,腾空飞出床,手掌冒出火,一掌狠狠拍向窗口。
“滋”的一声,烈焰与黑雾碰撞,散出一股恶臭,黄衣女子在火光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被迫后退,季甜趁机跳出窗,冰冷的雨水即刻浇透了她的衣衫。
“你杀了夫子?”
“不仅杀了他,我还吃了他,和母亲的魂魄。我那对只顾着自己欢愉的父母,他们也该尝尝自己造成的恶果。”黄衣女子满意地摸着自己的脸,畅快地说,“看,凡事还是得靠自己,我这下可算是一个完整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好像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
“魔。”
季甜接话,看着她妖冶的红眸。
黄衣姑娘点点头,她笑着对季甜说,“就从你开始吧,那些在门馆里读过书的人,那每一张脸,我都不会忘记。”
她还有些遗憾,“可惜那老太婆死得太早,我不能亲自报仇。”
“你死的很惨,但其他人也是无辜的。”季甜不抱希望地劝她。
果然,没有用,黄衣女子不笑了,甩手又是一团黑雾,季甜连忙抬手放火挡。
这黑雾带着冷气,触到它的植物瞬间枯死,好像能吸收生命,季甜的火势虽没被雨水影响,但也只能阻隔。
“就只有这一招吗?”黄衣女子挑眉,手指微动,季甜躲了躲,但什么也没有。
“你……”话没说完,一股腥气的液体就从口中涌了出来,就连眼前也一片红色,季甜一只手掏了掏发痒的耳朵,满手的血,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四肢,抽搐地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