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就像被人精心揉搓过,留下了许多褶皱的黄金色丝绸。一眼望去起伏不定,又给人一种随时都可以抚平的错觉。
前方男人始终与李娜炅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三人加快了脚步循迹而去,却还是在临近正午的时候跟丢了男人。似乎正如李娜炅所担心的,男人只是沙漠中的幻影。
但就算只是幻影,也给了李娜炅莫大的鼓励。至少说明在这片荒凉的黄沙中,的确存有希望。况且她们也并非一无所获,前方不远处,一支特别的商队闯入了三人的视野之中。
热浪扭曲了商队中人与骆驼的身形,显得虚幻飘渺。不过可以确定这次并不是蜃景,李娜炅清晰地听见了队伍人员的吆喝声。商队领头骆驼,鞍上板正地插着血宫的旗帜。
领头人在最前端,队伍的中段有两名持剑的护卫,队伍的末尾跟着几名妇女与老人。
劫下整只商队比李娜炅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得多,与商队同行的护卫没几招便败下阵来。作为护卫来说,甚至有些过于孱弱了。
“快说,”贺子安揪住了领头人的衣襟,逼问道:“你们带的是什么,往哪里去?”
李乐天和李娜炅在队伍的中段,一人钳制了一个护卫。领头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过头,瞟了一眼李乐天和李娜炅所在的方向。
贺子安将领头人一把按倒在身旁的沙丘上。“别想耍花招。”
“大侠饶命。我们,”领头人有些结巴,“我们要回血宫。”
和三人组预想的一致,这果然是一支前往血宫的队伍。接下来,只要她们扮作队伍的一员,就可以秘密潜入其中,伺机寻找辛叡恩的下落。
“宫主大婚在即。”领头人双脚交叉、扭曲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他继续说:“我们奉命从渌波镇采买了些物件回来。”
“大婚?我听说血宫宫主年近花甲,你告诉我他将要大婚?”贺子安冷眼看着面前的领头人,手上的力道加重,男人在沙丘中陷地也更深。“是不是我对你太客气了?”
“小的不敢!”领头人忙说,可是越慌乱他的口吃越言重。分明是解释的话,却叫人听得愈发烦躁。“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千真万确。大侠你说的是前代的南宫大人,他的确是宫主,但大婚的不是他!”
“你方才还说,是你们宫主要大婚。”
“对,是宫主要大婚。”领头人言辞恳切,“他是宫主。但大婚的不是他,是另一位宫主。”
“另一位宫主?”
“是南宫大人。”领头人说:“现在南宫大人是宫主。”
贺子安紧锁眉头,沉声说:“别弄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来拖延时间。我对你们血宫‘东南西北’那一套不感兴趣,直接告诉我名字。”
“是。”领头人咽了口唾沫。“是陵光大人。不,”他观察着贺子安的表情,立即纠正了自己的说法:“不,是陵光。陵光要娶一位中原来的姑娘。”
三人心底都是一沉,他们已经暗暗猜到了这个男人口中的姑娘指的是谁。
“你说的姑娘,姓甚名谁?”贺子安还是提问道。
“姑娘具体叫什么,小的也不知道。”领头人回答道:“只知道姑娘姓辛。因为很少遇到这样的姓氏,所以我还记得蛮清楚的。”
“贺兄,不会有错了。”李乐天一直留意着前方的情况,他说:“不管怎么说,辛姑娘至少还是安全的。”
“对,对。”陷入流沙中动弹不得的男人急忙应声:“陵光大人,陵光,给姑娘安排了贴身婢女,还吩咐下人们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没有什么事,很安全,也很自在。”
“婚期是何时?”
“还有些时日。七日之后,才是大婚的日子。”领头人回答道:“重要的东西都早早准备齐全了,只是缺漏了一些小物件。这才让我们出行补采。”
贺子安向着队尾扬了扬下巴,问:“为什么带着妇女和老人?”
“他们都是渌波镇的手艺人,帮厨的、剪纸的、贴花的等等都有。陵光现在是一宫之主,婚取之事自然是隆重。”领头人目光闪烁,谄媚地说:
“不光是渌波镇,其他地方的手艺人,也都安排了人手去接。不过大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他们。大婚既成,他们不但可以平安无事地回到家中,还可以拿到宫主……陵光派发的赏钱。”
“此去抵达血宫需要几日?”
“不遇尘暴,一日足矣。”领头人有些夷犹,憋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问:“大侠,你们也要去血宫吗?”
贺子安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三个人都要去吗?”领头人再一次确认道。此话一出,后面的两名护卫也躁动起来。
李乐天和李娜炅同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呵斥道:“老实点。”
听见队伍中段的动静,领头人也侧过头看了一眼。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又回到贺子安的身上。
“如果你们都要去的话,就杀掉他们两个吧。”领头人毫不留情地说:“你们可以扮作他们,姑娘可以和妇女一起。我在血宫中也有个一官半职,我不见了宫里人一定会起疑。而且我可以给你们带路,保证你们顺利入宫。他们两个只是雇佣的剑士,没有人会在意。”
两个护卫奋力挣扎起来。其中一个破口大骂:“王八蛋,我早该一剑杀了你!”
领头人也猝然扯开了嗓子叫骂起来。
“安分点!”贺子安命令道。
刚才还唯唯诺诺的男人现在却完全不理会他的警告,嘴里迸发出极度夸张的高音。护卫那边,也开始不顾一切地扭动身子,作势要冲向前方的领头人。护卫展露出瞬间的爆发力,李娜炅差点就让他挣脱了去。
李娜炅一把将男人按入脚下的沙地之中,一只脚跪着压住男人双腿的腘窝,一只手控制住男人双手手肘。不断加大手的劲道,直至男人放弃挣扎。烈日如炎,这一番折腾下来,汗水已经溻湿了衣裳。汗珠落到地面,黄沙颜色加深,须臾间又变回了原本的金黄。
水不容于这片大地。此时,太阳正向着天穹的正中移动。
“小心!”
李娜炅循声回头。下一刻,强大的冲击力迫使她结束了对男人的控制。眼前景色改换,从炽热的黄沙变作灼目的烈日。浑圆的、刺眼的太阳一动不动,她感觉好像自己也未曾移动分毫。
远处,贺子安瞪大了双眼。他放弃了对领头人的约束,拾起地上掉落的长剑,与手中的长剑两相碰撞,碎成了无数的的利刃。
他的两个同伴,向着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横飞。而那个护卫的身旁,站着那个一直默然坐在队尾的老人。
老人一手托着滚圆的肚子,一手持剑。夷由自如地站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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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猩红的花在空中盛放。贺子安一时间分不清那是来自李乐天,还是李娜炅?又或许两者皆有。
“我没事!”李娜炅摔到地面,还出溜出去一段不小的距离。沙尘飞舞,看不见人在哪里,只是听见她的声音。她说:“保护李乐天!”
银色的光点在沙漠中疾速飞行。乍一看,好似雨滴横行于无垠的黄沙之中。这些光点在李乐天的身前聚集,拼凑出庄严的兽面。
老人的剑意倏忽而至。
第一层凶兽饕餮破碎,第二层鱼龙螭吻破碎。贺子安在这时也接住了李乐天。血不一会就浸透了李乐天的衣裳,他已然晕厥,没了自主意识。又是一声脆响,第三层怒狮兽面破碎。
贺子安口吐鲜血,紧紧盯着面前的最后一层兽面。兽面出现了缝隙,每片碎刃都在颤抖、碰撞。
那些被剑意击飞的碎刃已经来不及重新聚集。贺子安将手放在最后一道椒图兽面的背面,做出最后的尝试。
一阵瘆人的玎玲声响过后,椒图终于还是保持住了形态。
“不错。”老人气定神闲地赞叹道:“比起黑山之上,又有了长足的进步。”
远处,李娜炅也站了起来。她的腰际也有一道剑伤。那一剑本来是要她的命,如果不是李乐天舍身相救,她如今已经是命落黄泉了。
“你是谁?”所有的碎刃悬浮在贺子安身后,发出轻微的嗡响,蓄势待发。
“我是谁。”老人仰天大笑,大言不惭的说:“真要说起来,我算是你们的师祖。你们今天之所以用剑,都是因为我。全天下的剑道,都要叫我一声祖师爷。”
“胡言乱语。”贺子安冷哼道:“自诩为师祖,却做出偷袭这等下作的行径。”
“所以说你们还是太年轻了。”老人不以为意,“这个世上,输赢才是最重要的。我杀了你们以后,大可以说是你们偷袭了我。谁又能知道呢?”
“能说出这种话,与血宫为伍倒是也不奇怪了。”贺子安讥刺道。
“你好像误会了。”老人摇摇头,笑着说:“我和你们一样,也是追着血宫的小子过来的。”
“前辈,”李娜炅强挤出一个笑脸,说:“这之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是为了解救被血宫劫走的姑娘。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血宫而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收起剑来好好聊,没必要刀刃相向。”
“这位姑娘可比你沉得住气多了。”老人哂笑道。他把目光转向李娜炅,打量了一番才说:“有意思,你身上倒是有股故人的气息。”
“小女是沧海剑庄‘剑仙’李子瞻之女。”李娜炅回答道。
“哦,原来是子瞻那小子的孩子。那就不奇怪了。”老人摸了摸胡须,说:“既然如此,我逼得太急了也说不过去。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吧。”
“前辈请讲。”
“这个小子,本来和老夫也没什么关系,只是和我的三弟有些恩怨。我如果知道他在这里,当时就让三弟他自己来了。”老人说:“你们杀了他,我就让你们离去。”
“这我做不到。”李娜炅直截了当地回绝道:“李少侠是为我负的伤。”
“下不了手也没关系,还有第二个选择。”老人笑容和蔼,怎么看也不像刚刚还出剑要杀掉他们的人。“你留下,我可以让贺家小子带着姓李的小子走。三弟自己的事,日后让他自己去解决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