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对方看不见,林芜生几乎是冷着目光,肆意打量着陈佑的身体,并不健壮,甚至在住院了以后,比他们刚见面时还消瘦了几分,这会儿哪怕说他是个Omega也不让人意外。
但就是这样看上去乖巧无害的人,实际上却是劣迹斑斑,心理扭曲的霸凌者。
陈佑把衣服反过来,往前托高了些,想让林芜生看看是不是对的。
但林芜生没理他,一语不发地绕到另一边。
陈佑呆了呆,然后收回手,胡乱把衣服套上了,还差点把头伸进了袖子口。
过了会,手腕被人拽起来,手心里被放了几颗冰凉的东西。
“吃药。”
陈佑拇指拨了拨,然后捏起来一颗,放在嘴里,嘴上立刻被怼了东西,他下意识张开嘴,就吞了一口水进去。
咕咚。
陈佑脸色一变,下一刻:“呕……”
林芜生往旁边躲开,他神情不太好看:“你干什么。”
刚刚那口水咽下去,药片却粘在了喉咙上,陈佑把药片吐了出来,很快舌尖上的药沫被彻底化开,陈佑整张脸皱在一起,他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
林芜生还没说话,握着矿泉水瓶的手就被握住了,陈佑急切地凑到瓶口上喝水,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看到陈佑纤细喉管在不停上下吞咽,甚至喝的太急而从唇角流了下去,有些从下巴上低落,有些直接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里去,细小的青紫血管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起伏。
陈佑灌了好几口水才把那股苦味吞下去,喝完水以后他坐在床边发呆,好像刚刚那个小药片把他所有的精神都消磨掉了。
等林芜生再让他吃的时候,他就说什么都不肯再张嘴了。
林芜生从来没见过吃药都不好好吃的人,他觉得陈佑矫情,心里略微起了火气,可又想到陈佑的死活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于是压下那点火,从袋子里拿了绷带。
“转过去,换药。”
陈佑就转了个身,林芜生看了他一眼。
“反了。”
陈佑又转回去,背对着林芜生。
额头上的绷带被一圈圈拆开,他感觉自己脑瓜有点漏风。
换药的过程顺利许多,只是陈佑觉得有点痒,想去挠,被林芜生制止,于是偷偷地挠。
“哥,我后面,秃秃的,是不是不好看。”
“嗯,”在打击陈佑这件事情上,林芜生还是很积极的,“很丑。”
陈佑一下就低了头,看上去萎靡不振。
林芜生把药放好,走回来时“啪”的一声关了灯,他躺下来,盖上被子。
陈佑虽然看不见,但他对光的敏感度并不是零,虚无的视野暗了暗,只是他没有在意,还坐在床边上。
林芜生闭了会儿眼,见旁边一直没动静,于是说:“关灯了,睡觉。”
陈佑这才像个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他“哦”了一声,跟着躺在林芜生边上。
床板有点硬,陈佑翻了好几个身,然后被林芜生训了。
“你是豌豆公主吗?好好睡,别闹腾。”
陈佑问:“什么是豌豆公主。”
林芜生又不搭理他了。
空气渐渐安静下来,陈佑不再翻身,但过了会儿,他睁开眼,在没有边际的黑暗中说:“哥,有蚊子咬我。”
边上没有回应,可能是睡着了。
陈佑能听到蚊子的嗡嗡声,他拍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还是能听到。
林芜生一直盯着陈佑,看他被蚊子折磨的抓耳挠腮。过了很久,陈佑终于安静下来,像是睡着了。
其实在医院的每一天,陈佑都是有点失眠的,闭上眼睛后一定要很久很久才能睡着,今天他本来以为也仍然会这样,但没想到闭眼不多时就有了困意。
如果不是被尿意憋醒,他估计会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大半夜,陈佑睁开眼,他下了床,穿上拖鞋,左脚找到了,右脚怎么也找不着,他有点急,就又扩大了范围,最后把林芜生的一只鞋穿走了。
一路摸着来到浴室,他发现自己又打不开那个门,按下去总是滞在半路。
陈佑憋得急了,他又转回去,爬上床,去摸林芜生。
早在他坐起来的时候,林芜生就醒了,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观察着陈佑笨拙的动作。
“哥,哥。”
陈佑语速很快,精准抓住林芜生的胳膊,顺着往上想推醒林芜生。
林芜生明知故问:“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
陈佑说这话时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林芜生紧接着就说:“洗漱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去。”
他看出了陈佑的窘迫,所以逮着个弱点就刺他一下,但陈佑现在软的像棉花一样,不知道是真没了脾气,还是把脾气都咽进肚子里了。
林芜生下了床,想穿鞋的时候发现另一只在陈佑脚上,他叹了口气,从床底下把陈佑的鞋提给他。
“鞋给我。”
换好鞋后,林芜生下去给他开门,往下压的同时一个用力,浴室门被推开,陈佑被林芜生带进去。
但进去以后,陈佑攥着裤子不敢脱,一直用脚试探厕所的位置。
林芜生见他墨迹,走过来说,“我帮你。”
陈佑脸突然红了,连忙摇头,但林芜生已经站在他身后,并且轻而易举地就脱掉了他攥得很紧的裤子。
就那一瞬间,陈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只要林芜生想,他就可以被随意的摆来摆去。
林芜生握着他的手,帮他解决了上厕所的问题。
幸好也只是帮他对了下方向,很快就松开了手,不然陈佑真想找个地缝钻了。
陈佑躺在床上,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样的黑,他翻了个身,面朝林芜生那边。
“哥,”他突然想起来个问题,“我叫什么。”
林芜生顿了顿说:“陈佑,保佑的佑。”
陈佑对自己的名字完全没什么印象,他自己在心里念了两遍,又问,“那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