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子光“嘶”了一声,“按理说,应该是……他的吧。我妈不想跟酒鬼沾关系,他葬礼我妈都没去,更别说惦记他的房子了,而且那房子都破成什么样了,谁还要啊?”
杨博赞同地点点头。
那房子荒废了许多年,一年前他们仨来这附近上学,翻墙出来上网结果回去的时候锁门了,闵子光说他知道个地方,就去了那家出租屋。
虽然作为生活的房子来看那是十分简陋的,但当做一个落脚的秘密基地来看,那可太棒了。
于是三个人有事没事就会来出租屋撸串打游戏打牌什么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人赶出来了。
张凯摸了摸下巴:“不对啊,那个酒鬼生了俩儿子?”
闵子光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就一个。”
“那刚刚跟在他身后那个是谁,他说是他弟弟啊。”
闵子光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他妈不是改嫁了吗,那天听我妈说,他妈改嫁以后生了个儿子。”
“是Omega吗?”
“应该是吧,”闵子光咬着吸管说,“不是Omega就是Beta。”
杨博说:“一个Alpha,一个Omega,长得还都挺好看,你舅跟你舅妈颜值很高吧?”
要知道他们下城区聚集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普通Beta,就算张凯是个二级分化的畸形Alpha,在他的生活里,也处处能找到优越以及被优待的痕迹。
闵子光想了想,“忘了,当时年纪太小,对那个酒鬼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记得他闹事时候的大嗓门,那时候我爸没回来,他堵在我家门口砸门,老吓人了。”
他呸了一口:“就是个疯子。”
杨博问:“那现在怎么办?房子还要吗?”
闵子光拿起手机说:“我给我妈打个电话问问。”
他走到角落里,电话一接通,他就急切地开口说:“妈!酒鬼他儿子回来了!”
“啥酒鬼。”
“就那个喝酒死了的酒鬼啊!”
“……林强?”
“对!他卖掉的那个儿子回来了!”
“怎么可能?你从哪听的。”
“妈!不是我听的,是我亲眼看见的,今天他一回来就抢了我的房子!长得跟我舅妈很像,是个Alpha,我绝对不会认错。”
对面有点迟疑,“什么你的房子?”
闵子光咳嗽一声,有些不大自然:“就那个出租屋啊,离我学校很近,我就去那玩了。”
他妈向来不喜欢他跟那个酒鬼沾上半点关系,所以占用出租屋的事他没跟他妈说过,怕挨骂。
“闵子光,你……”
“张凯叫我了!我先挂了!”
闵子光啪地挂了电话。
好险,差点被骂。
……
屋里还残存着劣质香烟的味道,林芜生走到窗户边上,费了点力气推开已经生了锈的窗户,上面的灰尘簌簌往下落。
毕竟是几十年前的老屋子,空间非常小,只有一个卫生间是隔出去的,其他都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大厅里。
虽然那几个人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子,但除了让本就破旧的屋子变得更加脏乱差之外没有起到其他任何的作用。
陈佑听见林芜生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中间有接水拧水的声音。
“这是我们的家吗?”
林芜生没回答他,他把床上黑到看不出原色的床单丢下去,用手里的抹布擦了一遍床,在水龙头底下洗了洗,又去擦了一遍,擦了三遍后把陈佑拽过去,让他坐在角落里别乱动。
陈佑虽然很碍事,但好在失忆之后性子还是很乖的,不像刚见面时候那样剑拔弩张,浑身竖着仙人掌的刺。
屋子里的东西本来就少,原本的东西被林强变卖了很多,剩下的东西林芜生也都有印象。
比如桌上放着的烟灰缸,林强喝醉了喜欢用那个砸林芜生的背。角落里的黄条大扫帚很突兀,看上去很稀疏,绑着的三圈铁丝松松垮垮地,林强喜欢从里头抽一条出来抽那个懦弱的女人,不过林芜生很多时候都会用更能激怒林强的方式让他转过来抽自己。
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林芜生站在那,看着这些蒙尘的旧物,还是不免恍惚了一下。
听见林芜生久久没有动静,陈佑疑惑开口:“哥?”
“怎么了。”
林芜生语气冷淡,但陈佑早就习惯了:“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
林芜生把翻倒的桌椅摆好,原本就没剩多少东西的屋子骤然变空,陈佑闻见空气里难闻的类似发霉与灰尘纠缠在一起的味道,他有些难受,又拿起林芜生的衣服放在鼻子跟前闻。
林芜生咣当咣当的收拾,他收的很快,垃圾一袋袋地清出去,他收拾了一下午,陈佑就在原地坐了一下午,听着林芜生的声音,他倒是不觉得无聊。
因为声音跟声音也是不一样的,他能从方向和音色来猜测林芜生现在在做什么。
咣当,那个铁皮似的门被打开,陈佑一直松散的神经瞬间崩起来:“干什么?”
“倒个垃圾,你自己待会儿。”
说完大门就被关上了,在门外一阵塑料袋摩擦声响之后,空间内彻底安静了下来,水声滴滴答答,像是水管没有关紧流出来的。
这时候正是下午七八点,这个老旧出租楼住的大多是老人们,他们在屋子里炒菜做饭,甚至老年机声音开的大一点,陈佑都听得见。
但这时候虽然有声音,陈佑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楼道里响起脚步声,他都要侧耳听一听,但是每个脚步声都是缓慢拖延的,跟林芜生稳重有力的完全不一样。
他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出租屋里十分闷热,大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全是热风,陈佑感觉到额头和后背的汗越积越多最后顺着皮肤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