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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会起章节名39

作者:好绝一男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佑躺在病床上,每天枯坐着,而他的“哥哥”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隔壁床的大妈似乎也没料到林芜生竟然直接把人丢在这了,甚至连医药费都没有结清。


    没了林芜生,陈佑也不大开口了,眼睛看不见,说话的欲望会大大降低,医生来问他的时候,他也多是点头或者摇头。


    医生劝他让他出去走走,说他这样迟早给自己憋出精神问题来。


    大妈有时候推她老公出去,也会问陈佑要不要晒晒太阳,陈佑永远摇头。


    大妈把她老公推到医院下面的树荫底下,自己坐在花坛上扇风,“那孩子怪可怜的。”


    陈佑的精神状态简直就是朵正在枯萎的花,大妈每天看在眼里,实在是不忍心。


    “老公啊,他哥到底是干啥去了?”


    他老公垂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腿:“当然是跑了呗。”


    说完他一抬眼,盯住大妈,“你不会是想收养他吧?”


    大妈又叹一口气,说:“这孩子多可怜啊,没人管,咱们要是不拉他一把,他就没活路了。”


    “可咱家没那么多钱,现在他病着,医药费暂且不说,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要吃饭,要上学,咱们已经有个儿子了,没办法再负担一个。”


    大妈听后,久久沉默不语,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陈佑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就是要回去休养,他交不起医药费,所以这两天就要准备出院了。


    医生也考虑到了他的情况,建议他去当地警局备案,找一下家里人。但陈佑知道,他哥把他扔下了,就算找到家里人,最后也是无家可归。


    阳光从窗户里透进来,照在陈佑的胳膊上,他感觉到了微微发烫的热度,于是伸出手用手心去感受,因为坐的时间够久,太阳偏移,他能感觉到热度慢慢挪了地方。


    他跟着往旁边挪了两步。


    这样可以消磨掉大多数的时光。


    大妈总是劝他不要多想,告诉他病都是郁出来的,自己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但其实陈佑根本没有多想的机会,他脑袋空空,没有半点记忆,就算要想什么,也只是想今天的饭好不好吃,药苦不苦。


    他只是觉得,人如果都是这样活着,那也太没意思了些。


    桌上的水杯是早上大妈给他倒好了的,但陈佑一直没碰。


    喝了水就要去厕所,那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干脆不喝。


    只是被太阳晒了这么一会儿,他确实有些渴了,陈佑慢慢伸出手,摸索着去桌子上,凭记忆的方向去找杯子。


    啪的一声。


    陈佑被声音吓到了,整个人颤了一下。


    杯子被碰掉了,玻璃碎了一地,溅起来的碎片割伤了陈佑的脚踝,但他没有发觉。


    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他明显呆了呆,不知道怎么处理,愣神了好久,才站起来想要去拿东西扫掉。


    他记得扫帚是在这个位置。


    但他看不到,他的脚前就有一块很大的碎玻璃,医院给的鞋是一次性的软布鞋子,如果踩上去,肯定会刺穿鞋底扎进脚心。


    一直站在门口抱臂看着陈佑的林芜生视线冷淡。


    他对陈佑失明失忆还是有所怀疑。


    怎么会偏偏这么巧。


    但刚刚他观察陈佑许久,的确没看出什么端倪。


    只能说陈佑命大,脑袋受那样严重的伤,竟然还能醒来。


    “喂。”


    在陈佑抬脚迈上去之前,林芜生出声打断了他。


    虽然只交谈过短短几句,但陈佑还记得这个声音,但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看上去像是愣愣地站在原地。


    林芜生顺手拿了角落里的扫帚,走到陈佑面前时把他往后面一推,语气很凉:“别挡事。”


    陈佑猝不及防,被人推到了病床上,他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到了,但很快稳住身形后坐在病床上,安静了下来。


    林芜生三两下把玻璃打扫干净,倒掉碎渣后,他又返回来,重新扫了一遍,最后用墩布把地上的水都拖干净。


    听到他要走的时候,陈佑忽然伸手抓住了林芜生的衣摆。


    林芜生视线落在陈佑手上,假如陈佑现在能看见,就会知道林芜生的表情有多么冷,冷到绝对让人没有勇气再去抓他的衣服。


    “干什么?”


    “哥。”


    陈佑好久没说过话,骤然说话,竟然有种十分不适应的感觉,嗓音听上去也有点别扭。


    “你还,你还会走吗?”


    陈佑不敢问他是不是要把自己丢下,好像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就能够避开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会。”


    陈佑手抖了一下,但他坚持着没有放开林芜生:“那爸妈呢?”


    或许是失明,又或许是精神紧绷到极点,所以没有精力去管其他的,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神情——从林芜生的角度看过去,陈佑脸上的惶恐和无措一览无余。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守在破烂电视机前,因为喝酒的爸没回来,所以他顶着被殴打出遍体鳞伤的身体可以喘息一口时,电视上正在播放动物世界,一头刚生产完的母鹿因为狮群围攻过来,所以在小鹿落地的瞬间就拐着身体撑起来,仓皇地逃离了那片草地。


    小鹿很快可以站立,但它站的不稳,摇摇欲坠。狮子慢条斯理地走过来,闻了闻湿漉漉的小鹿,又抬起头来望了望四周。母鹿站在不远处的安全距离,一直盯着这边,它徘徊了两步,最后转过头毅然决然地跟着鹿群一起离开了。


    当时林芜生觉得,那头小鹿跟自己很像。


    但现在看到陈佑,他忽然又想起,那只狮子先是把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小鹿拍倒,如此玩了几次,才咬断了鹿的脖子。


    小鹿刚刚出生,还没建立起对天敌的畏惧,一直懵懵懂懂地试图站立,呦呦叫唤着想找自己的妈妈,直到狮子的利爪和尖牙刺入身体,它才终于因为疼痛露出了害怕和疼痛的神情。


    镜头的最后,那双漆黑圆润的双目似乎流下了泪水。


    现在陈佑的神情,就跟那只被慢慢吞吃的小鹿一样。


    他当然应该害怕。


    失忆了,眼睛还看不见,一睁眼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认知里唯一的“亲人”还抛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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