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对方应该是针对自己。
是想要做什么呢?最合理的解释是钱,但如果是为了钱,又怎么会在发出足以威胁的照片后却不说明自己的目的,甚至还不接电话。
陈佑想直接问他是不是要钱,却又怕对方看出自己的迫切从而占据上风。
半晌后,陈佑拨了个电话。
接通后,对方懒散的声音响起,“陈佑?稀客啊,好久没见着你了。”
陈佑听见几句刺耳的“跟”“加注”,应该是在玩牌。
“玩着呢?”
“对,在夜水这边,你来吗?”
陈佑笑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最近有点忙,等过两天事儿办完了再约。”
“等你等你,没有你太没劲了,飙车都没有对手啊。”
说完对面一阵哄笑声,全是骂他太装了之类的。
止住声音,对方又问,“你给我电话有什么事?”
“确实有个事要麻烦你,我这有个手机号,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号主?”
“查号码?国内的。”
“对。”
“没问题啊,你等下——”
似乎是被拉去跟别人说话了,过了几秒,对方说,“陈佑,你认识徐启吗?他说他跟你熟,能帮你办这事儿。”
“徐启?”
“对,他就坐我边上,刚才听见我喊你了。”
在此之前,陈佑从来没在自己的圈子里见过徐启,这人也是厉害,短短时日,竟然都能跟这群人混在一起了。
虽然他跟徐启并不熟,但对现在的陈佑来说,那都是不重要的事。
陈佑说,“要多久。”
“我让他跟你说。”
短暂的窸窣声过后,对面换了徐启,徐启带着笑,语气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谄媚,又不随意,“陈哥,查号码这事交给我,三天给你办好。”
“好,记得保密。”
“我知道,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陈佑客套说,“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应该的,说来也是巧,刚好能帮上陈哥忙,那我查到了寄到老地址吗?”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家里人知道,所以陈佑拒绝了他。
“不,我待会儿另外给你一个地址。”
“行,这两天温度低,陈哥是感冒了吗?注意身体啊。”
陈佑愣了下,心想这人还真是细心的过了头,他含糊的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他还是很不舒服,伸手拿了床头柜的水喝,喝完后又钻回了被窝,没多久又陷入昏昏沉沉的浅睡眠中了。
这次没有睡多久,嗓子灼的不舒服,可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忍耐着。
“小佑。”
轻轻的一声,陈佑睁开眼,看见陈明扬端着水杯在床边站着,他眨了下眼,撑起身子,“哥?”
陈明扬把水杯递到他嘴边,陈佑含住吸管喝了大半杯。
陈明扬把杯子放下,又伸手摸了下陈佑的额头,皱着眉头问,“怎么病的?”
“不小心吹了风吧。”陈佑抬起眼皮,“哥,你怎么回来了。”
他想起那些照片,顿时又有些心虚,于是悄悄观察着陈明扬的表情,见对方的神色与之前并无两样,想来那个人应该是没有发给他。
“李嫂给我打电话,说你发烧了,我回来看看。”
陈明扬顿了顿,“你刚刚做噩梦了?”
陈佑心里一紧,下意识否认,“没有啊。”
但刚刚陈明扬分明看到陈佑在睡梦里皱眉不安,还嘀嘀咕咕的地说着什么话,虽然听不清,但从语气上看,很像是处在一种惊惧害怕的状态。
其实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心思重,但对他来说,陈佑只是个孩子,那些拙劣的伪装就像气球一样,一戳就破了,所以陈明扬多数时候都是无视的。
“听李嫂说,你光着脚跑出去了,你在找谁?”
陈佑心脏忽然停了一拍,“我,我丢了重要的东西,所以出去找。”
陈明扬的声音温和,却凭空给了陈佑一种步步紧逼的焦灼感。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连自己的身体都顾不上了。”
“是……”
陈佑想要说话,喉咙忽然不舒服,他捂住嘴闷咳了半天,陈明扬拍了拍他的后背,又去接了杯温水来,等陈佑喝了以后,他才继续说,“不舒服就在家里好好养着,别到处乱跑了。”
第二天,陈佑恹恹地靠在软枕上,挑拣着吃李嫂送来的营养餐,但实在没什么胃口,筷子扒拉了两下也没送什么东西进嘴里。
李嫂来收餐盘的时候,看见剩了那么多,又忍不住道,“小佑啊,你还生着病,就吃这点怎么能行,那身体撑不住的。”
她抬头看见陈佑从楼梯上下来,语气一转,“你这是要出去吗?你病还没好。”
“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雨过天晴,暑假刚来,正是热的时候,陈佑带着口罩跟棒球帽,矮身坐进车里。
半小时后,车停在了路边,陈佑落下车窗,看见并成一排的店铺,其中有一个不大的奶茶铺面,旁边还有几家烧饼米线,再往远处就是门头一致的五金店了。
司机显然也有些犹豫,“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这里离下城区只有七八公里的距离,装修绿化自然不怎么好。
陈佑打开车门,脚下刚好有个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被太阳晒的呈现出一颗颗的水珠状。
他绕过水瓶,下了车,对司机说了句“在这等我”,然后关上车门。
这家奶茶店是私人牌子,店家也没在铺面上下功夫,看上去有种卫生不达标的廉价感,陈佑抽了张纸垫在手心里,推门进去。
机器后的店员听见门口的风铃声响,头也没抬就问,“你好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陈佑没说话,慢慢走到柜台前。
半晌没得到回应的店员下意识抬了下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陈佑的瞬间就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