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泊搁下餐具,先顾着看裴昭樱的脸色。
好像在他心里,她能大过去皇帝。
裴昭樱无奈命人替他收整行装,叹气道: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他给你下什么棘手的任务,打太极推回去就是了,别傻乎乎地给他冲锋陷阵溅一身血。有难担的事,回来我们一起商量分担。”
肖泊站了起来,她坐在轮椅上,需要仰头看。
这个视角,清楚地被肖泊的清隽逼人冲击,裴昭樱为夫君的容颜而浅薄地欢喜。
肖泊逆着光,即便对望,也让人看不清他瞳孔的内容。
他喉结滑动:“陛下是你弟弟……”
所以,她为什么看起来更在乎他的安危。
裴昭樱没好气道:“是啊,人要分个远近亲疏吧,你还是我的驸马呢!”
傻子才会继续被裴珩口中的亲情绑架,拖家带口地为他的皇位奋不顾身。
裴珩正处用人之际,通过姻亲把肖泊看作是救命稻草,一般的事打着商量便罢了,假使要踏着肖泊去成事,裴昭樱不能答应。
肖泊的新衣是裴昭樱特意让人预备下江南贡的好料子裁的,没有用金银绣线勾弄复杂花哨的纹样,料子本身足够好,贴身透气,简简单单衬得肖泊矜贵大方,裴昭樱满意地替他理了理下摆。
肖泊应了好,跟着宫里人去面圣,来去如风。
“唉,都撤下去吧。”裴昭樱跟着失了胃口。
相对了这么多日,一点肖泊的喜好都摸不着。
她不信有人能没有自己的特点。
除非……肖泊还没有卸下防备,刻意伪装。
江逾白寻着了空过来汇报军务要事,完毕,还对她的心思落空火上浇油。
江逾白道:
“男人么,没有喜好和弱点的最可怕的,老人家说这样的男人薄情寡义。而且一个没有喜好没有偏私的木头人搁在身边,你不觉得瘆得慌吗?”
“不觉得。”
明明府上只是简单地新进了一个男人,却好像是在处处碍着江逾白。
江逾白或练兵,或汇报军情,隔三岔五的就在进出的廊道里望见肖泊一副男主人的架势。
有一次,江逾白进裴昭樱的院子,愕然发现两人是住在一处的,肖泊还慢悠悠地在院中空地晒书晾画,好不自在。
二人眼神偶尔对上,冷如坚冰。
可裴昭樱对一个突然被塞进来的大活人什么感觉都没有,让江逾白生出来抓耳挠腮的不痛快。
江逾白又循循善诱道:
“以前你都是一个人住,其他都是些侍候你的人,最潇洒快活不过。现在肖泊和你住一块,你不觉得多个男人怪怪的?有哪里不自在?饮食睡眠上,都还得招呼一声,跟个邻居似的。”
裴昭樱疑惑望他:
“但是,肖泊是我的驸马啊,我不和驸马住一块,跟你住吗?还是跟金晨宵住?我倒是想礼贤下士和将士们住大营,这不是身体条件不允许么。”
江逾白别别扭扭的小心思被裴昭樱的坦荡击碎。
然后则是恼羞成怒,江逾白面子上过不去,扭头就走:
“算了,我跟你说不明白。”
裴昭樱茫然地扭头问绮罗:
“江统领这是怎么了?谁给他气受了吗?”
绮罗整理了一下措辞,僵硬地替江逾白圆过去:
“可能江统领是吃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心里不舒服,这才说了些不着调的话来。”
绮罗心里有些责怪江逾白的不懂事,裴昭樱的婚事既然成了,大家理应一条心对外,不要再生出些让府中鸡飞狗跳家宅不宁的事端来。
绮罗也庆幸,自家殿下在男女之情上是个不开窍的,江逾白的媚眼纯属抛给了瞎子看,才没有引得裴昭樱多想,节外生枝。
不过,殿下的一腔心思,似乎全扑在了驸马身上。
绮罗美滋滋地盼望着二人感情渐笃,夫妻安谐,多给府邸添上些欢声笑语。
肖泊太得力能干了,几乎把裴昭樱整个人从繁杂的事务中解脱了出来。
往常,裴昭樱清晨两眼一睁,即要处理定夺数不清的庶务,应付宫里派来的耳目,肖泊真当是“左膀右臂”,代劳起来如同裴昭樱自己的双手一般自如。
这也导致了肖泊忙到一连好些天见不到人影。
裴昭樱听侍女说了,驸马不管多早多晚都会在床前替她按摩养身,而她为了能早日站起来,遵循着陆云栖制定的严格的作息时间,没和肖泊打上照面,不方便在肖泊过来时道“一声”辛苦。
裴昭樱十分过意不去,辗转睡得不实。
怀揣着心思,一个梦境收尾,裴昭樱迷迷瞪瞪醒了,发觉鼻尖萦绕着朦胧雅致的兰草香。
肩膀边伏着个毛茸茸的物什。
男人的吐息,令她在黑夜中加紧了心跳。
也庆幸有黑如墨汁的夜色掩饰她的脸红。
肖泊应该是忙碌公务之后匆匆忙忙地过来为她按摩复健,之后倦累极了,直接栽了下去入眠。
而侍女们不敢赶走名正言顺的驸马,各个退至门外守候,给主人夫妻独处的空间。
裴昭樱突然间很想领略肖泊发心的触感,便将手按了上去。
她都想好了,肖泊若有不虞,她就信口胡诹说以为是在做梦。
发丝竟然比女子精心养护的墨缎还要柔顺。
不像寻常男子那样粗硬扎手。
裴昭樱都有些嫉妒了,她自己的头发,无论再怎么小心护理上百花油滋养,还隔三岔五地毛躁、断掉。可能,她的发式多变又隆重,发丝经不住长久的折腾吧。
她没舍得抬手。
丧失武功的裴昭樱,没有感受到手心下的人没有熟睡,并伴随着她的抚摸加紧了呼吸。
这是肖泊算计好的。
要寻个合适的时机,栽在裴昭樱床边,算准了裴昭樱的心软,不会无动于衷。
可是,当一切按照他的计划演变时,他却快要失控了,想长长久久地留住那温软的触感,好想,直接将她的手握住……
小不忍则乱大谋。
肖泊忍住了这口气。
裴昭樱顺着摸到了他的额头。
她还不太敢亵渎他。
轻轻沾上了他的额头便收回了手。
他的皮肤,摸上去,手感像是一块无瑕的玉石。
同样的人,用眼睛去看,和用手去探索,感受大相径庭。
裴昭樱见到的肖泊淡雅脱俗,摸到的……竟然在无形中一下一下的勾人,本能地撩拨她去探索更多。
她“好心”地担心肖泊脸朝下会不会闷到,想再触一触他的眉眼、鼻梁。
这点小心思没得逞。
肖泊在这关口及时“醒”了,他状似睡眼惺忪地抬头,使得裴昭樱的手落空。
裴昭樱仿佛被当场抓包,做贼心虚地一下子将手缩回了锦被底下,藏得严严实实。
肖泊哑声开口告罪:
“抱歉,是我唐突了,眼睛一闭,不知睡了这么久,得罪了……”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裴昭樱稍微伸出了小手指想勾一下他的衣带。
没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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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泊却拧着眉一个趔趄又栽了回来,他低低喘气:
“抱歉,趴着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麻,我这就离开……”
美男在暗夜呵气如兰。
裴昭樱心潮澎拜,没过脑子就出声阻拦:
“这么晚了别折腾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地睡下吧,嗯,帮忙把我往里面挪一下。”
他们大婚当晚又不是没有同塌而眠过。
虽然什么也没发生。
裴昭樱脸上烧着慌,疯狂合理化近似自荐枕席的邀请。
肖泊为她奔走忙碌,她哪里能心安理得地再大半夜折腾他。
“如此,谢过了。”
肖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刚醒来的鼻音,裴昭樱不疑有他。
肖泊没有挪动她,只是小心翼翼地占据了拔步床的边缘,八尺男儿,恪守本分,没有把躯体与裴昭樱相贴,尽量不冒犯了她。
裴昭樱闭着眼,感受着肖泊的动作,心松下一口气,又隐隐觉得委屈了他。
陆云栖的药起着作用,没容她多想,又稀里糊涂地被拖入香甜的梦乡了。
翌日,伺候的下人们脸上皆蒙上了一层喜气,不多嘴多舌,麻利地侍候长公主与驸马。
他们只觉得这是自大婚之后夫妻间的一次寻常同房而已,主子们感情好心情好,做下人的说不准能多得些赏赐。
“大司空和淮阳侯斗了起来,在邀月楼开坛论道,大司空派出薛粲等名士,彰显京城人才济济,学问深厚。淮阳侯不甘落于人后,飞鸽传信让淮阳的学士名士们赶来,以示淮阳自高祖以来,保留着最正统的文脉。这几日,比拼得正厉害呢,京城学子争相旁听,快挤破了头。”
肖泊没介怀夜晚的事,如常跟裴昭樱讲起时下的事。
裴昭樱笑了两声:“肖与澄是行伍之人,他哪里是真心与淮阳侯说文解道的,估计是在把淮阳那边的人诓过来,一窝端了。淮阳侯还是不懂肖与澄的行事作风。”
“是啊,不过,淮阳侯未立继承人,几个妾室所出的庶子争斗得厉害,他也许是想趁机解决了大司空,好入主京城,这样淮阳继承人之争自然可解。陛下曾忧虑过他们二人对立会危害时局,我说过不了几天,他们就要互相下手了。”
“这样挺好的,让这些包藏祸心的人,先内部斗上几轮!”
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裴昭樱心情一好胃口便开了,她搭着芝麻油拌的莴笋丝,清脆爽口,早膳多进了小半碗小米粥。
然而,有了那晚同床共枕开的先例,入夜伺候裴昭樱躺下后,肖泊自觉地跟着睡在了旁边。
仿佛就此形成了惯例。
裴昭樱僵硬地抓住了被子一角,睡不着,半晌才试探地开了口:
“东厢房,可有不便之处?都在一个院子里,大家离得近,床褥有什么短缺的你自行安排下去,或者只管跟我说。”
旁边的人呼吸一滞,平缓的语调染上了被负心一般的微弱哀怨:
“是你允我宿在这里的,我学了陆太医的一些治疗本事,夜里有个意外我还能帮上忙。你要赶我走的话……”
裴昭樱急忙辩白:“我不是赶你走。”
“那睡吧。”
肖泊断了对话,呼吸均匀,举止不逾矩,裴昭樱再提出异议,好像是她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虽然不太对劲。
同床共枕就这么延续了下去。
等裴昭樱安稳地睡着了,肖泊才悄悄睁眼,适应着黑暗,望着那一片莹白的脸颊牵扯出笑意。
她也太心善好哄了。
还好这一世遇到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