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容午睡醒来,满府都在传,圣上明日下旨同意陆今安兼祧两房。
到了傍晚,胡青伊就带着侯夫人再一次登门。
“弟妹,陛下明日就要下旨让今安兼祧了…”
楚云容抬了抬手,兰香一巴掌就落在胡青伊脸上:“不知尊卑的东西!你进来的时候行礼问安了吗?”
“还有,该改口称郡主了。”
胡青伊咬了咬嘴唇,恨得牙痒痒,以往她身份虽不如楚云容高贵,但能用大嫂的身份死死压着她。
如今竟然要对楚云容行礼问好,她不甘,但还是乖乖行了一礼。
“参见郡主,今安说了,陛下想给你留点面子,你趁圣旨没下来,自己签了兼祧书,也能给自己留些体面。”
楚云容抬了抬墨色的眸子。
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要什么体面?
她要的是送侯府和面前这个恶心的女人永世不得翻身!
圣上没有立即下旨,那就还是想遵从老规矩,要侯府里的人来劝她同意,如此皆大欢喜。
若是不同意,他明日便会下一道旨意。
他们来劝,就是为了保住军功。
侯夫人啐了一口,冷哼道:“你现在签了兼祧书,去圣上面前认错,说自己心甘情愿兼祧,不然就把中馈交出来。”
中馈代表主母的权利,侯夫人觉得楚云容一定舍不得交出来。
想当年她可是熬了很久才从婆婆那里拿到库房钥匙。
她不信楚云容为侯府付出三年,会舍得交出来。
楚云容毫不犹豫把钥匙拍在桌上:“这是库房的钥匙,我的嫁妆已经拿到自己院里了。”
楚云容笑得开心,她早就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了,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侯夫人呆住,她怎么就真的拿出来了,这还怎么让她往里边填钱?
早知道不说了,现在覆水难收,她总不能求着楚云容继续管家吧?
侯夫人看了看胡青伊,胡青伊连忙避开目光。
她嫁进来这么久,哪里不知道这侯府已经亏空?
她可没钱贴补。
侯夫人握着钥匙的手微微发抖,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不提了。
“冥顽不灵!”侯夫人无能狂怒地拍了拍桌子,“你哪有半点为人妇的样子?不及你大嫂半点!”
“轻点拍,这是上好的紫檀木,很贵的。”楚云容云淡风轻地品茶。
侯夫人听到这话更加暴怒,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你不敬长辈,我要让安儿休了你,你娘家没人,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弃妇要怎么活!”
“就不劳你费心了,你一把年纪定会走到我前头的。”楚云容语气略带笑意。
侯夫人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气死了,当即拉起胡青伊的手快步离开。
楚云容一想到明天要大闹金銮殿,就兴奋得一夜好梦。
翌日,楚云容打扮素寡,衬得脖子上本就华丽精致的长命锁更加醒目。
这是荣国公夫妇在去赈灾前为楚云容戴上的。
到了宫门口,楚云容拿出荣国公的笏板,一路举着进宫。
楚云容的祖父叔伯为国战死,祖母随军救伤兵也在刀剑无眼的战场牺牲。
父母皆是在赈灾过劳殉职的功臣,母亲更是救过太后一命,荣国公只有留楚云容一个独女。
所以太后特许,只要楚云容受了委屈,便可举着这笏板到金銮殿诉冤。
就这配置可以说只要不造反,楚云容这辈子都可以为所欲为。
楚云容想不明白,上辈子怎么就被礼教束缚了手脚?
如今正是上朝的时间,见楚云容举着笏板跪在金銮殿,众官员都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有幸灾乐祸的,有乐得看戏的,也有几个以前与荣国公交好的官员上前关心。
“楚家侄女镇西侯府欺负你了?我们定给你讨个公道。”
楚云容眼里含泪,欲语还休,最后只轻轻摇头:“谢谢叔伯关心,我没事。”
众人心疼又语塞,没事能拿着笏板进宫?
一定有事,有大事!
“可是婆婆为难?”
楚云容眼泪滴落。
“可是妯娌不善?”
楚云容咬唇抹泪。
“可是夫君人渣?”
楚云容低泣呜咽。
众人一拍大腿,镇西侯一家子表面看着和善,背地里竟然这样磋磨新妇,逼得她一个妇道人家要亲自来求圣上做主。
御史一直都是荣国公的铁哥们,气得跳脚:“镇西侯府好大胆子,竟然敢全家联合起来欺负功臣遗孤!”
“本官要参他!参到他裤衩子都不剩!”
众人的情绪已经达到顶峰,楚云容才开口,泣不成声道:“陆今安要娶大嫂,逼着我签兼祧书。”
“让我帮他伺候爹娘,帮大嫂养儿女,他们去边关快活。”
“婆母说要让陆今安休了我,定是欺我娘家没人。”
几个与荣国公交好的官员已经气得破口大骂:“岂有此理!还是不是人了!”
“承蒙圣上和几位叔伯的照顾,也许我跟他们说的一样,我和我爹娘都是短命鬼。”
这一句话出来,就如水滴入油锅,直接炸了。
荣国公满门为国捐躯,谁敢骂他们是短命鬼,真是找死。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楚云容已经甩出袖子里的白绫。
白绫挂在金銮殿的房梁上,在楚云容打了个结,把自己挂上去。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乱成一锅粥。
皇帝原本打着哈欠进来,看到挂着的楚云容,惊得帽子都差点掉了:“快把人放下来,传御医!有事好好说,朕为你做主。”
楚家满门忠烈,就楚云容一个遗孤。
要是楚云容吊死在金銮殿,先不说他明君的名声不保,辰王势力强大,若是继承国公府偌大的家产,那还得了?
楚云容被人放下来后,跪在地上咳嗽:“圣上,陆今安说您今天就要下旨,让他兼祧两房吗?”
“朕没有。”皇帝连忙矢口否认,就怕楚云容发疯死金銮殿上。
今日原本是陆今安休沐,听到楚云容闹事,就火急火燎跑来,跪在金銮殿上:“圣上息怒,臣这就将贱内带走。”
楚云容避开陆今安拉她的手,倔强扬起脸:“那陆今安乱传圣意,算不算欺君?”
她要看看圣上是要保自己的名声,还是要保陆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