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句话不说。
何雨水在旁边急得团团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掉下来。
“哥,你……你别这样,你跟我说句话啊。”
傻柱坐在床沿上,背对着她,肩膀一动不动,跟个石雕似的。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秦淮茹那张得意的脸,贾张氏那疯癫的笑,院里人那看猴戏的眼神,还有地上那几块沾了灰的红烧肉……
一幕一幕,跟放电影似的,在他脑子里来回地转。
丢人。
他何雨柱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
他觉得自个儿的心,让人给挖出来,扔在地上,还被几百双脚,来来回回地踩。
踩得稀巴烂。
他想不明白。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几天前,他还在医务室里,跟冉老师你侬我侬,觉得自个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他下定决心,要跟过去一刀两断,要堂堂正正地活一次。
可这过去,怎么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还反过来,给了他这么响亮的一巴掌。
“哥,你吃点东西吧,你晚饭还没吃呢。”何雨水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窝窝头递到他面前。
傻柱看都没看,一挥手,把窝窝头打飞了。
“不吃!烦着呢!”
他这一嗓子,把何雨水吓得一哆嗦,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哥,你冲我发什么火啊!”她也委屈上了,“这些年,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离秦淮茹远点,离贾家那一家子吸血鬼远点!你听了吗?”
“你把人家当菩萨供着,把自个儿的钱,自个儿的粮食,大包小包地往人家里送!现在好了?人家有钱了,反过来拿钱砸你的脸!你活该!你就是活该!”
何雨水也是气急了,把憋了多年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傻柱被她骂得,一愣一愣的。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死死地瞪着何雨水。
“你给我滚出去!”
“我滚?行!我滚!”何雨水抹了一把眼泪,也来了脾气,“这破家,我早就不想待了!你就在这儿,守着你那点破自尊,跟你那堆烂事儿,过去吧!”
说完,她“砰”地一声摔门走了。
屋里,又剩下傻柱一个人。
何雨水的话,像一把锥子,句句都扎在他心窝子上。
活该。
对,他就是活该。
他想起冉老师那张干净的脸,想起她父母那客气又疏离的眼神。
“想娶秋叶,可以。但你必须先从那个四合院里,彻底搬出来。”
搬出来。
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这个院子,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这里,有他所有的屈辱和不堪。
只要他还住在这儿,他就永远是那个,被秦淮茹拿钱砸脸的,大傻子。
他跟冉老师的事儿,也得黄。
一想到冉秋叶可能会因为这事儿,看不起他,跟他掰了。
傻柱的心,就跟被谁攥住了一样,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行!
绝对不行!
他猛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要在冉老师知道这事儿之前,把一切都解决了。
他要搬家!
立刻!马上!
可搬哪儿去?
他一个月的工资,三十七块五。
想在四九城里买套房,那是做梦。
租房?
他一个单身汉,拖家带口的也不像话。
他爹何大清是指望不上了,那老东西早不知道跟哪个寡妇跑没影了。
他妹妹还在上学。
他能指望谁?
傻柱在屋里,跟个没头的苍蝇似的,来回地转圈。
转着转着,他忽然站住了。
他想到了一个人。
林浩。
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无害,却总能一句话点醒他的年轻人。
上次,就是林浩点拨他,让他看清了易中-海的真面目。
这次……
他能不能,再帮自己一次?
可他跟林浩,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让人家帮?
而且,林浩那小子,蔫儿坏蔫儿坏的,傻柱总觉得他心里头,藏着事儿。
找他,靠谱吗?
傻柱心里头,天人交战。
一边是迫在眉睫的困境,一边是对未知的犹豫。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那头刚梳得油光水滑的头发,抓成了一个鸡窝。
“妈的!”
他狠狠地骂了一句。
死马当活马医吧!
除了林浩,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他打定了主意,拉开门,就准备往后院去。
刚一开门,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是何雨水。
她没走,就蹲在门口,抱着膝盖,在那儿不出声地掉眼豆子呢。
看见傻柱出来,她赶紧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
“哥,你……你要去哪儿?”
傻柱看着她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头,那股子邪火,也消得差不多了。
他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
“我去后院,找林浩。”
“找他干嘛?”何雨水一脸警惕,“哥,我可跟你说,那林浩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他给骗了。”
在何雨水眼里,这院里除了她哥,就没一个好东西。
“我知道。”傻柱点了点头,“可现在,除了他,没人能帮我了。”
“雨水,”他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哥想好了。”
“哥要搬家。”
“我要跟这个院子,跟这帮人,彻底断了。”
“哥不能让冉老师,跟着我,受这份委屈。”
何雨水愣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哥哥,看着他那张,虽然写满了疲惫和屈辱,却也透着一股子决绝的脸。
她忽然觉得,她哥,好像真的,长大了。
“哥……”她的眼圈又红了。
“行了,别哭了。”傻柱抬起手,想像小时候一样,摸摸她的头。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他觉得,自个儿这手,脏。
刚被秦淮茹用钱砸过。
他把手缩了回来,在裤子上,使劲地蹭了蹭。
“你先回屋,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犹豫,迈开步子,朝着后院,大步走去。
夜风,吹在他脸上,凉飕飕的。
也把他那颗,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吹得清醒了不少。
他知道,他这一去,可能又是一个坑。
可他没得选。
为了冉老师,为了他自个儿下半辈子的清净日子。
这坑,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