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那一脚,和那句冰冷的“我嫌脏”,像一把锥子,狠狠扎进了秦淮茹的骨头缝里。
把她心里最后那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绞得粉碎。
她瘫坐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忘了哭,也忘了闹。
整个人,像一个被扯断了线的木偶,只剩下一具空洞的皮囊。
傻柱再也没看她一眼,转身,进了自己屋。
“砰!”
门,被重重关上。
这一次,这声关门,对秦淮茹来说,不再是心碎。
是解脱。
她终于,认命了。
贾张氏还在旁边,指着傻柱的房门,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
秦淮茹什么也听不见。
她从地上,一寸一寸地,撑着自己爬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她的脸上,没有了泪,也没有了悲伤。
只剩下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她看了一眼还在撒泼的贾张氏,淡淡说了一句。
“娘,别骂了。”
“没用。”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屋。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能指望的,只有一个人了。
那个远在香港,素未谋面的娄晓娥。
那封迟迟未到的回信,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
又过了三天。
这三天,秦淮茹活得像个影子,在轧钢厂和四合院之间飘荡。
院里的人,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有同情,有鄙夷,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好戏的期待。
所有人都想知道,被傻柱彻底抛弃,又背上二百七十块钱巨债的秦淮茹,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这天下午,秦淮茹正在车间里,对着轰鸣的机器发呆。
忽然,车间主任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秦淮茹!快!快去传达室!有你的电报!”
电报?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响。
在这个年代,电报,几乎等同于噩耗。
秦淮茹的血,一瞬间凉了半截。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香港那边,出事了。
娄晓娥反悔了?不要棒梗了?
她的腿,瞬间就软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几乎是被同事半拖半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到了传达室。
传达室的大爷,递给她一张薄薄的纸。
“秦淮茹的电报。”
秦淮茹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试了好几次,才把那张纸接过来。
她不识字。
她看着上面那些陌生的符号,脑子里一片空白。
“同……同志,能……能帮我念念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哀求。
大爷看了她一眼,接过电报,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念了起来。
“北京,秦淮茹同志。”
“来信已阅。”
秦淮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所提条件,吾方……”大爷故意顿了一下。
秦淮茹几乎要停止呼吸。
“原则上,全部同意。”
“具体事宜,不日,将派人,抵京面谈。”
“落款,许,大,茂。”
电报很短。
每一个字,却都像一根金针,扎进了秦淮茹的死穴,让她猛地活了过来。
t;同……同意了?
全部同意了?!
买房子!每个月三十块钱生活费!甚至那五千块的荒唐彩礼,他们都认了?!
秦淮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一把抢过电报,死死地攥在手里,像是攥住了自己的后半生。
一股巨大的狂喜,从她那颗已经死寂的心里,猛地喷涌而出!
她想放声大笑,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谢谢……谢谢您……”她冲着传达室大爷,语无伦次地道着谢,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她要回家!
她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贾张氏!告诉全院的人!
她秦淮茹,没有输!
她不仅没输,她还赢了!赢得风风光光!
她一路狂奔回了四合院。
一进院,她就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起来。
“娘!娘!回信了!香港来电报了!”
这一嗓子,尖锐而高亢,像一把刀,划破了中院的宁静。
各家各户的门,“呼啦”一下,全都开了。
贾张氏第一个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秦淮茹的胳膊,急得满脸涨红。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怎么说?是不是同意了?”
“同意了!”秦淮茹高高地举起手里的电报,像是在挥舞一面胜利的旗帜,“全部同意了!”
“什么?!”
整个四合院,瞬间死寂。
刘海中刚端起酒杯,手一哆嗦,酒全洒在了裤子上。
阎埠贵正在算计下个月的开销,手里的算盘珠子,“哗啦”一声,全乱了。
而刚从屋里走出来,拎着饭盒,准备去给冉秋叶送饭的傻柱,更是直接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秦淮茹那张,因为狂喜而有些扭曲的脸,脑子里嗡的一声。
同意了?
那种敲骨吸髓的条件,娄晓娥竟然同意了?
这怎么可能!
“真的假的啊?淮茹,你可别是高兴疯了!”院里有人不敢信。
“我骗你们干什么!”秦淮茹一把将电报塞到阎埠贵手里,“三大爷!您是文化人!您给大家念念!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阎埠贵接过电报,推了推老花镜,哆哆嗦嗦地,将电报上的内容,又念了一遍。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楚了。
“原则上,全部同意。”
“不日,将派人,抵京面谈。”
院子里,彻底炸了。
“我的天爷!真同意了!”
“这贾家,是祖坟冒青烟了吧!”
“买房子,每个月还给三十块钱!这日子,跟神仙有什么区别?”
羡慕,嫉妒,悔恨……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院里所有人的脸上,交织着。
而贾张氏,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发了!我们家发了!”
她像个得了失心疯的跳梁小丑,在院子里又蹦又跳。
秦淮茹没有理会她。
她的目光,穿过所有嘈杂的人群,直直地,落在了不远处,那个僵硬的身影上。
傻柱。
她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脸。
她笑了。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傻柱,走了过去。
高跟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
那声音,像是在宣告着一个女王的归来。
她走到傻柱面前站定。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几天前,还把她的尊严踩在脚底下,肆意践踏的男人。
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报复性的,酣畅淋漓的笑容。
她缓缓地,从兜里,掏出了一沓钱。
一沓皱巴巴的,带着体温的,毛票、角票,甚至还有几枚硬邦邦的分币。
那是她,这些年,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全部家当。
她把那沓钱,拿在手里掂了掂。
然后,猛地朝着傻柱的脸上,砸了过去!
“啪!”
纸币和硬币纷飞,像一群肮脏的蝴蝶,散落一地。
整个院子,再一次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秦淮茹这疯狂的举动,惊呆了。
“何雨柱。”
秦淮茹看着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那二百七十块钱。”
“我还给你。”
她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也更冷。
“不过,不是现在。”
“等我拿到钱搬了家。”
“我会连本带利双倍还给你!”
“五百四!”
“我秦淮茹说到做到!”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感。
“到时候我希望,你亲自上我新家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