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要发一千块横财的消息,就像往滚油里泼了一瓢凉水,整个四合院“刺啦”一声,彻底炸了锅。
这一千块钱,是什么概念?
在这个工人最高工资不过百来块的年代,这就是一笔能把人砸晕的天文数字。
够买多少斤白面?够扯多少尺布?够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多少年?
没人能算得清楚,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们贫瘠的想象力。
院里的人,看贾家那扇破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羡慕,嫉妒,还有那藏都藏不住的,酸溜溜的恨。
凭什么啊?
凭什么这天大的好事,就砸在了贾家那寡妇脑袋上?
就凭她长得好看?会哭?还是凭她有个能卖钱的儿子?
尤其是三大爷阎埠贵,心里头跟被几百只蚂蚁来回地爬似的,又痒又难受。
他,阎埠贵,院里的文化人,小学教师,一辈子信奉“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他算计了一辈子,从一根葱,一头蒜,算计到儿子娶媳妇的伙食费。
结果呢?
结果他算计来的那点东西,跟人家这一千块钱比,连个零头都算不上!
这简直就是对他人生信条的公开处刑!
他坐在自家饭桌前,手里捏着个窝窝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贾家的方向,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
“一千块……一千块啊……”
他婆娘在一旁听得心烦:“行了行了,别念叨了!那是人家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吃饭!”
“怎么就没关系了?”阎埠贵把窝窝头往桌上重重一拍,脖子都挣红了,
“咱们都是一个院的街坊,她贾家发了财,难道不应该表示表示?”
“表示?怎么表示?给你一百,还是给我八十?”三大妈白了他一眼,
“你可拉倒吧,就贾张氏那老虔婆,钱进了她的口袋,你还想往外掏?比登天还难!”
“妇人之见!”阎埠贵推了推老花镜,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硬掏,肯定是掏不出来的。但咱们可以,智取!”
他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里啪啦”响了。
秦淮茹和贾张氏,那都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
她们要跟香港那边联系,不得写信?
写信,不得找有文化的人代笔?
这院里,谁最有文化?
他阎埠贵啊!
这不就是个机会?
代写一封信,收她个三块五块的润笔费,这不过分吧?
要是能借着这个机会,跟贾家搭上线,以后逢年过节的,她家吃肉,总得给自己家送一碗过来吧?
阎埠贵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
他三两口把窝窝头塞进嘴里,站起身,背着手,就溜达到了院子里。
他先是在院里转了两圈,装作遛弯儿消食的样子,耳朵却跟雷达似的,捕捉着各家的动静。
刘海中家,正传来他那破锣嗓子。
“不像话!简直是不像话!这都什么风气?公开买卖人口!还给这么多钱!这是在腐蚀我们革命群众的意志!”
他嘴上说得大义凛然,可那酸味儿,隔着墙都能闻到。
他这是嫉妒,嫉妒自己没捞着机会,拿这事儿做文章。
阎埠贵心里冷笑一声:蠢货。
他又溜达到贾家门口。
屋里头,正传来贾张氏和秦淮茹压低了声音的争吵。
“……买房子?你疯了吧!”
“……每个月三十?你怎么不去抢!”
阎埠贵耳朵贴在门缝上,听得是心惊肉跳。
我的乖乖!
这秦淮茹,可以啊!
不声不响的,这是要狮子大开口啊!
他越听,心里越是火热。
这要价越高,说明这事儿越有得谈。
他要是能在这中间牵线搭桥,那好处,还能少得了?
他清了清嗓子,在门口重重地“咳”了一声。
屋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淮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露了出来。
“三大爷?您有事?”
“哦,没事,没事。”阎埠贵脸上立刻堆起菊花般的笑容,
“我就是路过,听见你们娘俩……好像在为那信的事儿发愁?”
秦淮茹警惕地看着他。
“三大爷,这事儿,是我们家的家事。”
“哎,淮茹,话不能这么说。”阎埠贵一步跨进门槛,自来熟地说道,
“咱们都是一个院的邻里,你家有难处,我们当邻居的,能不帮一把吗?”
他目光往屋里一扫,看见了炕上坐着的贾张氏。
“贾大妈,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贾张氏现在满脑子都是房子和钱,看谁都像个来占便宜的。
她斜了阎埠贵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用不着你假好心。我们家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
“哎呦,贾大妈,您看您这话说的。”
阎埠贵一点也不生气,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我刚才在门外,不小心,听了一耳朵。”
“你们这条件,提得……有水平!”
他冲着秦淮茹,竖了个大拇指。
“但是啊,这光提条件不成。这条件,得让人家听得进去,还得让人家舒舒服服地把钱掏出来。这里头的学问,可就大了去了。”
“这信,怎么写,话,怎么说,那都是有讲究的。”
他看着秦淮茹和贾张氏,慢悠悠地抛出了自己的鱼饵。
“你们俩,都是实在人。这舞文弄墨的事儿,怕是不在行吧?”
“要不,我帮你们,代笔?”
“我保证,帮你们写一封,情真意切,有理有据,让那娄晓娥看了,不光痛痛快快地答应你们的条件,还得反过来感谢你们的信!”
他拍着胸脯,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秦淮茹和贾张氏对视了一眼。
她们俩,确实为这事儿发愁。她们连字都认不全,怎么写信?
贾张氏眼珠子一转,问道:“你帮我们写,要钱吗?”
“嗨!看您说的!”阎埠贵心里大骂老抠逼,脸上却笑得更灿烂了,“谈钱,那不就伤感情了嘛!”
“不过嘛……”他话锋一转,“这写信,得费脑子。我这人,一费脑子,就得……喝两口。”
“等事儿成了,你们看着,随便给我弄两瓶好酒,就行了。”
两瓶好酒,换来这么大的好处。
贾张氏觉得,这买卖,划算!
“行!”她当即拍板,“只要事儿能成,别说两瓶酒,我请你吃肉!”
“好嘞!”阎埠贵心里乐开了花,“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在这场饕餮盛宴中,分一杯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