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那边,打了鸡血似的,一头扎进了食堂后厨。
他开始琢磨怎么发家致富,好让秦姐过上“不差钱”的好日子。
而此时的四合院里,贾家的那场内战,已经从激烈的热战,转入了更折磨人的冷战。
贾张氏不打了。
也不骂了。
她就往床上一躺,被子蒙过头,哼哼唧唧地,开始“等死”。
早饭,不吃。
秦淮茹把窝窝头和咸菜端到她床边,好说歹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娘,您多少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您这么饿着,身子骨哪儿受得了啊。”
贾张氏从被子里,猛地伸出一只鸡爪般干枯的手,一把就将那碗给打翻了。
“啪嚓!”
一声脆响,碗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窝窝头滚到了床底下,沾满了厚厚的灰。
“我不吃!”
贾张氏的声音幽幽传来,又冷又硬,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一样。
“你们贾家,就要断子绝孙了!我还吃什么饭?”
“我直接饿死算了!到了地底下,我好去问问东旭,问问我们贾家的列祖列宗,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进门!”
“亲手把自个儿儿子的锦绣前程,给断送了!你还有脸让我吃饭?”
“你怎么不端碗砒霜来,直接毒死我算了!”
她这番话,骂得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秦淮茹站在床边,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委屈。
无尽的委屈。
她不卖儿子,有错吗?
她为了这个家,起早贪黑,当牛做马,她又图什么?
可这些话,她又能跟谁说去?
棒梗、小当、槐花三个孩子,缩在门后头,看着这一幕,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棒梗,他心里头,又害怕,又愧疚。
他觉得,奶奶不吃饭,都是因为他。
是因为他不想去香港,才害得奶奶要被活活饿死了。
“妈……”棒梗拉了拉秦淮茹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蝇,“要不……要不我就去香港吧……”
这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秦淮茹心上。
她一把抱住棒梗,哭得更凶了。
“不去!说什么都不去!妈就是死,也不能把你卖了!”
“好啊!你们娘俩,就合起伙来,气死我吧!”
床上的贾张氏,听到棒梗的话,哼得更来劲了。
“我老婆子,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死了干净!省得在这儿,碍着你们的眼!”
一整个上午,贾家,就笼罩在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里。
到了中午,秦淮茹又热了饭,端过去。
贾张氏依旧不吃。
不光不吃,连水都不喝一口。
那架势,是真的要绝食到底了。
秦淮茹彻底没辙了。
她知道贾张氏是在撒泼,可她又不敢真让这老虔婆饿出个三长两短。
这要是真饿死了,她“不孝”的帽子,就得戴一辈子。
到时候,别说在院里,就是在轧钢厂,她都别想抬起头来做人。
她急得在屋里团团转,像只没头的苍蝇。
就在这时,傻柱下班回来了。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铝制饭盒。
一进院,就直奔贾家。
“秦姐,我回来了!”
人还没进屋,那大嗓门就先到了。
一进屋,看到这满地狼藉,和床上挺尸的贾张氏,他那浓眉立刻拧成了疙瘩。
“这老虔婆,又作什么妖呢?”他压低声音问秦淮茹。
秦淮茹把贾张氏绝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
傻柱一听,火气“噌”地就蹿上了天灵盖。
“嘿!我还就不信了!她还真能把自己给饿死?”
傻柱把饭盒往桌上重重一放,大步流星地就冲到了贾张氏的床边。
“我说老虔婆,你给我起来!”
他蒲扇般的大手一伸,猛地就掀开了贾张氏的被子。
贾张氏被这一下,惊得浑身一颤。
她睁开眼,看着跟门神似的傻柱,刚要张嘴开骂。
傻柱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不是想死吗?行啊!你死!你今天就死在这儿!”
傻柱指着她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你死了,我立马就去买鞭炮!就在这院子当中放!庆祝你这个老祸害,终于滚蛋了!”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拿捏住秦姐了?我告诉你,没门!”
“你死了,我明天,就跟秦姐领证结婚!我当棒梗的爹!我养他们娘几个!我让他们,天天吃肉!顿顿吃白面馒头!”
“你就在地底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吧!看看没了你这个搅屎棍,我们的日子,过得有多舒坦!”
傻柱这番话,骂得酣畅淋漓,气势如虹。
他把贾张氏,骂得一愣一愣的。
贾张氏是真没想到,傻柱这个憨货,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那点撒泼的伎俩,在傻柱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滚刀肉面前,瞬间失效。
她想骂回去,可一对上傻柱那铜铃似的大眼睛,心里就先怵了三分。
她清楚得很,傻柱这浑小子,是真敢动手打人的。
“你……你……”
贾张氏“你”了半天,一个屁也没放出来。
傻柱骂痛快了,转过身,立刻又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走到桌边,打开了那个饭盒。
一股浓郁到霸道的肉香味,瞬间,就侵占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饭盒里,是半只油光锃亮的烧鸡,还有两个雪白暄软的大馒头。
“秦姐,快,趁热吃。”
傻柱把饭盒,推到秦淮茹面前。
“这是我从食堂,特意给你们带回来的。看这烧鸡,烤得多好,皮都酥了。”
棒梗、小当、槐花三个孩子,闻着那肉味,口水不受控制地往下咽。
他们眼巴巴地看着那半只烧鸡,眼睛里,直冒绿光。
秦淮茹看着那烧鸡,心里一阵暖流淌过。
她知道,傻柱,是真心对她好。
可她一想到床上还饿着的婆婆,这筷子,怎么也伸不出去。
“柱子,这……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傻柱把筷子,硬塞到她手里。
“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跟那老虔婆斗!”
他又撕下一个焦黄流油的鸡腿,递给棒梗。
“来,棒梗,吃!傻叔给你买的!”
棒梗看着那鸡腿,咽了口唾沫,却迟迟不敢接。
他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床上的奶奶。
床上的贾张氏,闻着那股子肉香味,肚子,“咕噜咕噜”地,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她本来是想继续装死的。
可那味道,实在是太霸道了。
那香味,就跟长了钩子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
她这辈子,就好两样东西。
一个是钱,一个就是肉。
现在,钱飞了。
要是再吃不上肉……
她想着,就觉得,这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她悄悄地,从被子底下,睁开一只眼,偷瞄着桌上的那半只烧鸡。
那金黄的鸡皮,那流油的鸡腿……
贾张氏的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傻柱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他心里,乐开了花。
他故意把那鸡腿,在棒梗面前,晃了晃,扯着嗓子喊道:
“棒梗,你不吃是吧?行!你不吃,傻叔吃!”
说着,他张开大嘴,就准备往那鸡腿上咬。
“等会儿!”
一个虚弱,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床上传了过来。
贾张氏,慢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理了理自己那乱得跟鸡窝似的头发,清了清嗓子,对着秦淮茹,命令道:
“扶我起来。”
“我……我忽然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