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院大会,就这么虎头蛇尾地散了。
大会是散了,可这院子里的风,却刮得更凶了。
刘海中扳倒易中海的计划,彻底成了个笑话。
他非但半点好处没捞着,还因为乱扣帽子,被街道办的林建军不咸不淡地点了几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灰溜溜地回了家,一肚子的邪火没处发泄。
很快,隔着墙,院里的人就听见了刘光天和刘光福那杀猪般的嚎叫。
另一边,易中海虽然暂时保住了他一大爷的位子,可谁都看得出来,他完了。
他那点仅存的威信,在这场风波里,被撕得粉碎。
尤其是他和傻柱之间那道裂痕,已经深可见骨。
散会后,傻柱从头到尾,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砰!”
傻柱回屋,重重地摔上了门。
那扇门,关上的不只是师徒二十年的情分。
更是易中海盘算了一辈子,晚年唯一的指望。
易中海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中央,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身影萧瑟,像一尊被所有人抛弃的泥像。
而风暴的最中心,贾家。
一场惨烈无比的内战,正式爆发。
秦淮茹刚带着棒梗迈进门槛,一道黑影就从里屋饿狼般扑了出来,带着一股子不共戴天的怨毒。
是贾张氏!
“秦淮茹!你个丧门星!败家精!”
她那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指甲又长又黑,直直地朝着秦淮茹的脸抓去!
“我让你清高!我让你嘴硬!我让你不要钱!”
“三百多块钱啊!那可是三百多块钱!够咱们家吃一辈子了!就让你这个蠢货,一句话,全说没了!”
秦淮茹怀里死死护着棒梗,被逼得连连后退,狼狈地躲闪着贾张氏的撕打。
“娘!你能不能讲点理!那是卖儿子!我不能卖我自己的儿子!”
她哭喊着,声音里全是绝望。
“我呸!”
贾张氏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眼神恶毒。
“什么卖儿子!那是送他去香港享福!你这个当妈的,心怎么就这么狠!非要看着我大孙子跟着你,在这穷坑里喝一辈子棒子面粥,你才甘心?!”
“我告诉你秦淮茹!这事儿,没完!”
“那钱,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给老娘要回来!”
贾张氏说着,状若疯魔地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
“笔呢?纸呢?给我拿出来!老娘现在就给那个娄晓娥写信!就说我们同意了!立马同意!”
“娘!你不能这样!”
秦淮茹像个护崽的母鸡,死死挡在前面。
“我怎么就不能了?我是他亲奶奶!这个家,我说了算!”
屋里,婆媳二人彻底撕破了脸。
棒梗被这阵仗吓得哇哇大哭。
角落里,小当和槐花两个小的,更是抖成了筛子。
整个贾家,已然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而点燃这座炼狱的始作俑者,林浩,此刻正优哉游哉地坐在自家饭桌前,慢条斯理地喝着碗里的粥。
王秀芝一边吃着,一边兴致勃勃地八卦着刚才院里的好戏。
“哎呦儿子,你是没看见!刚才那场面,啧啧,真叫一个精彩!”
“傻柱那个憨货,当着全院的面,跟他师傅掰了!易中海那张老脸,绿得跟西瓜皮似的!”
“还有贾张氏那老妖婆,真不是东西!为了钱,亲孙子都卖!要我说,淮茹这次做得对!就不能听那老虔婆的!”
林建军也在一旁哼了一声,发表着自己的高见。
“刘海中那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光想着夺权,连半点政治觉悟都没有!这次幸亏小浩站出来说了几句场面话,不然闹到街道去,咱们整个院子都得跟着挨批评!”
他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眼神里满是赞许和骄傲。
这小子,有勇有谋,看得清局势,将来必成大器!
林浩听着父母的夸奖,只是淡淡一笑,没接话。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公道话?
他哪里是在说什么公道话。
他是在杀人。
用的是一把看不见的刀。
这把刀,杀的不是人命,是人心。
他太清楚秦淮茹了,今天所谓的拒绝,不过是迫于傻柱和全院舆论的压力,是她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在作祟。
那颗被三百多块钱砸开裂缝的心,已经回不去了。
今天,她能为了儿子,拒绝三百块。
那明天,如果娄晓娥的价码,是三千块呢?
是三万块呢?
她还能守得住那可笑的底线吗?
更何况,还有贾张氏那个贪婪到极致的老虔婆。
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今天只是吵,只是打。
从明天开始,她会对秦淮茹展开无休止的折磨。
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用最卑劣的手段孤立她。
她会日日夜夜,在秦淮茹的耳边,念叨着那三百块钱,念叨着棒梗那本该拥有的“锦绣前程”。
直到,将秦淮茹心里最后一丝名为“母爱”的防线,彻底磨成齑粉。
到那时,根本不需要娄晓娥再做什么。
贾家内部,自己就会把棒梗打包洗干净,亲手送到许大茂的面前。
而他林浩,只需要泡上一壶好茶。
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大火,是如何将这四合院里,一个个虚伪、贪婪、愚蠢的灵魂,烧成灰烬。
吃完早饭,林浩骑上自行车,哼着小曲准备去上班。
刚到院门口,就迎面撞上了三大爷阎埠贵。
“小浩啊,上班去?”
阎埠贵推了推老花镜,满脸堆笑地凑了上来,那眼神,活像是在看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以前,他觉得林浩是个病秧子书呆子。
现在,他觉得这小子,心眼比蜂窝煤都多。
“三大爷,早。”林浩客气地点头。
“哎,小浩。”
阎埠贵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
“我问你个事儿,你跟三大爷说句准话。”
“贾家那三百多块钱,最后……到底能不能成啊?”
林浩看着他那张写满精算的脸,笑了。
他脚下轻轻一蹬,自行车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悠悠的话。
“三大爷,您是文化人。”
“您说,这煮熟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不成?”
话音落下,人已远去。
只留下阎埠贵一个人,站在原地,反复咂摸着这句话里,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