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德的加入,让西郊基地的“文化建设”工作,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林浩专门给这两位国学大师,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当他们的工作室。
里面,摆满了各种修复古籍字画的工具。
孙承德,不愧是跟钱穆斗了一辈子的狠人。
他只用了一个星期,就适应了新的环境。
当他换上干净的白大褂,拿起刻刀和拓纸的时候,那个在猪圈里掏粪的“老孙头”,就彻底死了。
活过来的,是那个在金石碑拓领域,说一不二的,大师孙承德。
他跟钱穆,两个人,一个主攻书画,一个主攻古籍金石。
俩老头,天天凑在一起,时而为了一个字的版本问题,争得面红耳赤,吹胡子瞪眼。
时而又为了一个精妙的修复方案,相视一笑,引为知己。
那股子对学术的痴迷和热情,让旁观的林浩和林河,都叹为观止。
林浩也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孙承德的孙女囡囡,被他安排进了城里最好的一家医院,进行全面的检查和治疗。药品,更是敞开了供应。
孙承德去看过一次,看到自己孙女,住在干净的病房里,有护士照顾,吃得白白胖胖,脸蛋红扑扑的,当时,就对着林浩,跪了下去。
被林浩,硬生生地给扶了起来。
从此,孙承德对林浩,也跟钱穆一样,改了称呼,一口一个“主公”,叫得比谁都顺口。
而那卷,被他看得比命还重的,宋拓本《兰亭序》,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宝库里的,又一件镇库之宝。
就在两位大师,全身心地投入到“保护和修复民族文化瑰宝”的伟大事业中时,鲁师傅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那个为《秋林行旅图》量身打造的“神龛”,经过一个多月的精雕细琢,终于,完工了。
当林浩,林河,钱穆和孙承德四个人,走进那个木工房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撼了。
只见,在工房的正中央,静静地,立着一个紫黑色的,巨大的木匣子。
它与其说是一个匣子,不如说,是一具小型的,棺椁。
外层的“椁”,是用厚重的樟木打造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和水波纹,古朴,大气。
而里面的“内棺”,则是由一整块,几乎看不出拼接痕迹的,紫檀木,雕琢而成。木质细腻,色泽深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让人心神宁静的幽香。
鲁师傅,正拿着一块丝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棺盖。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完成了毕生杰作的,满足和疲惫。
“主公,各位先生,幸不辱命。”他看到林浩他们进来,直起身子,沙哑地说道。
钱穆第一个冲了上去。他戴上白手套,像抚摸情人的皮肤一样,在那紫檀木的“内棺”上,轻轻地滑过。
“好!太好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这包浆,这手感……鲁师傅,您这手艺,真是通了神了!”
孙承德也凑了过去,他则更关注细节。他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着棺椁的每一个接缝,每一个榫卯。
“严丝合缝,滴水不漏!鲁师傅,就凭这具棺椁,您的名字,足以,名留青史!”
林河则在旁边,咂着嘴,心里,默默地算着账。
这么大一块紫檀,这么好的手艺……这玩意儿,要是搁在以后,得值多少钱啊?他感觉,自己那半根小黄鱼,花得,太值了!
林浩走到棺椁前,缓缓地,打开了沉重的棺盖。
只见,里面,已经按照钱穆的要求,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防潮的木炭,和一层洁白的,无酸纸。
一个专门为画卷量身打造的凹槽,静静地,躺在中央。
“可以了。”林浩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钱穆说道,“钱老,请‘船票’入棺吧。”
这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钱穆的表情,变得无比庄重。他净了手,换上了一双全新的白手套,然后,在林浩的陪同下,走进了那个专门储藏书画的房间。
林浩亲自,打开了那个上了两道锁的铁皮箱子,将那个用油布包裹的卷轴,取了出来。
当钱穆,从林浩手里,接过那个卷轴的时候,他的手,在抖。
他感觉,自己捧着的,不是一幅画。
是,一段活着的历史。
是,一个民族,千年文脉的,传承。
在众人的注视下,钱穆捧着卷轴,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回到木工房。
他走到那具紫檀木内棺前,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卷轴,放进了那个为它量身打造的凹槽里。
不大,不小,刚刚好。
仿佛,它天生,就应该躺在这里。
然后,他亲手,盖上了内棺的盖子。
鲁师傅走上前来,将外椁的盖子,也缓缓地,合上。
最后,他拿来一个铜盆,里面,是融化了的,金黄色的蜂蜡。
他用一把小刷子,蘸着滚烫的蜂蜡,将棺椁的每一条缝隙,都仔仔细细地,封了个严严实实。
当最后一条缝隙,被封上的那一刻。
这幅颠沛流离了近千年的,南唐后主的亡国之作,终于,在这个秘密的地下世界里,找到了它,最安全,也最孤独的,归宿。
它将在这里,沉睡。
等待着,那个能让它,重见天日的,新时代的,到来。
林浩看着眼前这具,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神龛”,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从今天起,这颗最大的“核弹头”,总算是,被他,安全地,锁进了保险柜里。
他,和他的家族,未来的那张“船票”,已经,稳了。
“好了。”他拍了拍手,对众人说道,“大功告成!今天,我请客!咱们,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林河一听,最高兴。
可就在这时,地窖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了,三长两短的,敲门声。
这是,林浩跟他的一个黑市线人,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林浩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他知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