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林河领了“军令状”，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他不再是那个天天守在地窖里，抱着账本数金条的财迷了。
他开始早出晚归，一天到晚不着家。有时候，天不亮就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出去了，后半夜才一身疲惫地回来。
王秀芝看着自己这二儿子，有点纳闷。
“老二这是中邪了？以前恨不得长在钱眼儿里，现在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天天在外面跑，图啥啊？”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林建军嘀咕。
“你懂什么！”林建军正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地看报纸，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是有上进心的表现！小浩说了，厂里服务部最近缺人手，老二这是去帮忙跑业务去了。多跟外面接触，多学习，是好事！”
林浩给林河找的这个借口，天衣无缝。林建军现在对林浩是越来越满意，觉得这小儿子，不仅自己有出息，还能带着哥哥们一起进步，简直是他们林家的麒麟儿。
林河在外面跑得辛苦，林浩也没闲着。他开始兑现，自己对钱穆的承诺。
这天，林浩下班，特意从黑市上，换了一刀新鲜的五花肉，还拎了一只肥硕的老母鸡。
当他提着这些东西，走进四合院的时候，整个院子都骚动了。
“我的天！林家老三这是发财了？这么大一块肉！”
“还有鸡！这年头，能吃上鸡肉的，那都是大干部级别的吧？”
正在院里跟刘海中“巡逻”的林建军，看见儿子提着这么多好东西回来，脸上也是倍儿有面子。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大声问道：“小浩，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要懂得勤俭节约，不能铺张浪费！”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他那眼睛，一直往那块肥得流油的五花马上瞟，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爹，这不是厂里发的福利嘛。”林浩笑着说道，“我们服务部，超额完成了任务，领导特批的。”
这理由，谁也挑不出毛病。
街坊们听了，一个个都是羡慕嫉妒恨。尤其是阎埠贵，看着那块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他心里盘算着，这么一块肉，得值多少钱？够他们家吃多少顿了？
可接下来，林浩的举动，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他没有直接把东西提回自己家，而是径直，走到了院子角落，钱穆的新家门口。
“钱教授，在家吗？”林浩敲了敲门。
钱穆的孙女小雅，第一个跑出来开门。她现在跟林浩熟得很，一看见他，就甜甜地叫：“林浩叔叔！”
“哎，小雅真乖。”林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把手里的肉和鸡，递给了从屋里走出来的钱穆。
“钱教授，您看，这是我们厂里发的。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您拿去，给师母和小雅，补补身子。”
“轰”的一下，整个院子，像是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么好的东西，林浩竟然不是拿回家孝敬爹娘，而是送给了这个刚搬来没多久的“臭老九”？
这林家老三，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钱多得烧得慌？
王秀芝第一个就坐不住了。她“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小浩！你干嘛呢！”她一把就想把那肉给抢回来，“这么好的东西，你不拿回家，给这个……给他干什么！”
她本来想说“臭老九”，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钱穆也是吓得不轻，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摆手：“林浩同志，这……这使不得！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我不能要啊！”
他做梦都没想到，林浩会当着全院人的面，给他送这么大的“礼”。这哪是送礼啊，这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啊！
“娘！您别闹！”林浩把王秀芝拦住了，表情严肃地说道，“钱教授是高级知识分子，是咱们国家的宝贵财富！现在，人家落了难，身体不好，我们作为街坊，作为同志，关心一下，帮助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他把声音提得老高，确保院里每个人都能听见。
“爹不是天天教育我们，要讲团结，要讲奉献吗？钱教授为了国家建设，贡献了一辈子。现在，我们让他吃口肉，补补身体，有什么不对？”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林建军听了，本来也想过去说两句，可一听儿子把自己的“语录”都搬出来了，还上升到了“团结同志”、“国家财富”的高度，他这脚，就迈不出去了。
他要是现在过去阻止，那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显得他这个当领导的，思想觉悟，还不如自己儿子高？
他只能干咳了两声，背着手，装作没看见，心里却在滴血。那可是肉啊！肥得流油的五花肉啊！就这么……给了一个外人？
刘海中在旁边看着，也是直摇头，心里暗骂林浩是个败家子。
阎埠贵更是心疼得直哆嗦，感觉就像是自己家的肉，被送走了似的。
“拿着吧，钱教授。”林浩不容分说，把东西硬塞到了钱穆的手里，“您要是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我林浩，不把我当自己人。”
他又转头对王秀芝说：“娘，您放心。家里那份，我早就准备好了，比这个还多。今晚，咱们家也吃肉！”
王秀芝一听家里还有，脸色这才好看了点，但还是瞪了林浩一眼，气呼呼地回去了。
钱穆捧着那沉甸甸的肉和鸡，站在原地，手都在抖。他看着林浩，又看了看院里众人那复杂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林浩这是在给他“立威”。
是在告诉院里的所有人，他钱穆，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他的背后，有他林浩，罩着！
这份恩情，太重了！重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偿还。
当天晚上，四合院里，飘出了两股浓郁的肉香味。
一股，是从林家传出来的。
另一股，就是从院子角落，那间以前连饭香味都很少闻到的，钱穆家。
钱家的小屋里，灯火通明。
钱穆的老伴，钱师母，一边用颤抖的手，切着那块五花肉，一边抹着眼泪。小雅，则围在桌边，看着锅里炖着的老母鸡，馋得直流口水，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
钱穆坐在桌边，没有动筷子。他看着桌上的肉，看着自己老伴和孙女那久违的笑容，眼眶，也湿润了。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白水，对着林浩家的方向，遥遥一敬。
“大恩……不言谢……”
他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而院里的其他人，闻着这肉香味，心里，可就不是滋味了。
尤其是一大爷易中海，他坐在自己屋里，听着隔壁傻柱家传来的，秦淮茹和孩子们的笑声，再闻闻钱穆家飘来的肉香，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感觉，这个院子，好像有哪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一直被他忽视，被他当成棋子的林家老三，似乎，正在用一种他看不懂的方式，悄悄地，改变着这个院子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