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和他妈妈在片场工作时发生了意外,他亲眼目睹了蕾妮的死亡,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我不想待在家里,怕他见到我,会想起他母亲。”
“我也怕见到他,会想起蕾妮。”
“我开始把自己沉浸在无尽的工作里,麻痹自己,为了让我们俩都冷静一点,我选择把他送到我弟弟家里。”
蔡斯医生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过得并不好,所以我又把他接了回来。”
许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蔡斯医生,走过去抱了抱他的手臂。
即便很不擅长安慰别人,他还是说了几句安慰蔡斯医生的话。
“蔡斯医生,我听你说的这些话里,其实还是能感觉到你对杰夫的爱的。”
“只不过蕾妮在你们两个人心里的分量太重了,你们都顾及不到对方的感受。”
“嗯……”
“我们家乡那边有一句话,大概意思是说,比起已经逝去的,我们要更加珍惜眼前所拥有的。”
“如果一直这样互相不理对方,你们之间的关系迟早会走到那条你们都不想发展的道路上去。”
许羊说话说得很慢,偶尔还有一些停顿,但里面的真诚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看着抱住自己手臂的许羊,还有他那认真安慰自己的黑亮眼睛。
蔡斯医生愣了一下,突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刚才居然在一个小自己那么多岁的人的面前,说了自己家庭伤疤!
而且还反过来要对方安慰自己这个长者。
蔡斯莫名有些不自在。
这种对话,不应该发生在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
这种……像是和暧昧对象诉苦,要替儿子找后妈的感觉。
蔡斯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
“嗯,谢谢你开导我。”
他想快点从这个话题上略过去,语速很快。
“呃,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格斯说你受了伤,让我帮你也处理一下。”
“你哪受伤了。”
许羊艰难地处理了一下蔡斯医生说的话,大概理清他的意思。
慢慢地说。
“没什么,就是这里流了一点血。”
许羊将衣服掀起来,露出一截腰,上面满是被爪子抓出来的痕迹。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流血的地方。
“这里。”
蔡斯盯着那块带有血痕的白嫩皮肤。
下面挂着一条松松垮垮,勾在胯骨上的长裤,平坦的小肚子一起一伏。
他突然发现自己又做了另外一件,更加愚蠢的事。
蔡斯的视线不由得往旁边撇开,慌乱地开始找医疗箱。
结果找了好一会都没有在柜子上找到原本应该放置在这里的箱子。
许羊看了看放在台子底下的医疗箱,走过去拉了拉蔡斯医生的衣服。
“蔡斯医生,你是不是……”
被拉了衣角的蔡斯身体僵硬,挺直身体,没有看许羊。
“你先去椅子上坐会,我找点东西就过来。”
他打开门,匆匆离去。
许羊留在原地,看着蔡斯医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呐呐地放下手。
他视线扫到台子上趴着的,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猫。
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拿出食物,打算先喂它吃一点。
……
蔡斯医生关上门,呼出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紧张到下意识逃离现场。
明明是两个男人,那只是一块很普通的皮肉而已。
他尽力平复心情,不断在心里说服自己,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转过身,打算去旁边的诊室里拿备用的医药箱。
结果却看见原本应该离开的杰夫站在走廊上,冷冷地看着自己。
蔡斯医生顿了顿,不知道刚才的举动有没有被儿子看到,有些没话找话。
“杰夫,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声音比以往的时候要稍稍大一点,似乎在掩盖什么。
杰夫垂着眼皮,看着有些不自然的父亲,点点头。
“是。”
他刚跑出去就后悔了。
为什么自己要跑,难道是想学蔡斯那个懦夫一样逃避吗?
绝对不行!
他偏要盯着他们两个,让他们干什么都不自在。
蔡斯医生听到杰夫的回答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没说什么,继续往旁边的诊室走。
虽然刚才许羊有劝过他,但他平时为人不是特别外放的类型。
说不上严肃古板,但也绝对不亲近和蔼。
以前蕾妮不嫌弃他,会经常和他说话,现在……他一时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儿子。
杰夫看着和自己完全说不了几句话的蔡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怨气。
这就是,他的爸爸,这就是他妈妈选择的男人!
杰夫阴郁着脸,再次进入了许羊所在的诊室里。
他直勾勾地盯着正在喂小猫的许羊,坐到原来的位置上,一改之前不搭理许羊的姿态,看起来来者不善。
“你叫什么名字?”
许羊疑惑转头,是在和他说话吗?
杰夫没有回应。
许羊抿了抿唇,将手里的食物放到小猫面前的台面上。
“我叫许羊。”
杰夫继续提问。
“你是怎么和我爸爸认识的?”
许羊慢慢地老实回答。
“我在镇上的动物收容所里工作,经常要送一些受伤的小动物过来看病,时间长了,就熟悉了。”
哼,才相处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比得上自己这个相处了好多年的儿子了。
杰夫紧盯着许羊,还想再问什么,却被突然进来的蔡斯打断了。
蔡斯看着面对面,明显在他回来之前有过对话的两个人,有些意外地看了杰夫一眼。
他知道许羊是不会主动开口打招呼的性格,比起他儿子,许羊要更加胆小内向一点。
但他没多想,反而因为儿子在场松了口气,最起码不用像之前那样突然陷入暧昧氛围。
“许羊,你坐到椅子上,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许羊听话地坐到离杰夫更远的位置,掀开衣服下摆。
蔡斯医生再次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完全没有了莫名的紧张感。
他定了定心,半跪下来给许羊清理上药。
刚碰到伤口,许羊就缩了缩。
他不是怕疼,疼痛已经免除了,他是怕痒。
不知道为什么,蔡斯医生轻轻地触碰自己的腰时会那么痒。
蔡斯医生微抬起头看许羊,戴着眼镜的他,能清晰地看到许羊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他问。
“很痛吗?那我再轻一点。”
这次,他一边清理,一边像安慰小孩一样呼气。
对他来说,许羊确实就是一个小孩,没比杰夫大多少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