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青止不知道兰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觉得这种强迫来的婚姻能绑住一个人,还让人一夜间生出什么所谓的丈夫的责任心。
不过一千年没见到生人了,他确实寂寞,也很无聊。
既然兰铮愿意玩,那他就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扔下一句“随你”就离开了,兰铮没追,他回到大堂把剩下的面吃的干干净净,又劝慰开导了李盈和王娣一会儿。
等她们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他便识趣告辞,把空间留给两姐妹。
巫言影子似的走到哪儿跟到哪儿,兰铮也不在意,四处转了转。
禁楼比他想象中大得多,它不仅仅是一栋楼,而是整个古典园林,因为楼比较高,村民在对岸一眼就能看到,久而久之就以禁楼代称此地。
园中曲水流觞,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景色之秀丽壮观,让人震撼。
比起他前世的王府也不差多少。
想来巫青止生前国师当得很是风光,深得皇帝宠信。
就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让好端端一个人变成了恶灵,千年徘徊不去。
思及此,兰铮没了闲逛的心思,折身回去。
午膳时他没再被刻意刁难,巫言亲自给他盛饭,两姐妹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胃口大开,一桌子菜几乎都被他们三个吃完了。
饭后三人同行,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期间巫青止一次都没出现过,兰铮问巫言他在做什么。
巫言摇摇头。
兰铮:“……”
他打个响指,“能不能商量一下?”
巫言:“?”
兰铮:“换一个会说话的过来,我有点不行了。”
巫言:“……”
他拱了拱手,瞬间没入墙里,消失不见。
这退场方式真是有种不管人死活的随意。
兰铮苦笑着抚了抚额。
结果下一秒巫言又从墙里钻出来了,瘫着脸冲他一拱手,歉意道:“国师说,不换。”
兰铮:“那你让他过来。”
巫言:“国师说,不来。”
兰铮:“……爱来不来,你也走。”
他翻过身倒头就睡。
巫言木头似的杵了一会儿,后知后觉他可能有点生气,思忖片刻,又从墙穿了出去,一直穿到巫青止的书房。
巫青止对此习以为常,眼皮都没抬一下,提笔在宣纸上画了株桃花,“他又要做什么?”
巫言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兰铮说的话,末了补充道:“郎君似乎有些不快。”
巫青止笔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反问:“不快?”
巫言:“大人不去看看吗?”
巫青止挑了下眉,终于抬眼看他,“本座为何要去?”
巫言像被问住了,半天都没说话,整个人茫然呆滞,像是脑子已经烧了。
良久,他终于憋出一句:“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吵完了,你们是不是该和一下?”
巫青止:“……”
…………
是夜,兰铮用完膳就早早回了房间。
昨晚没洗澡,他今儿一天都有些不舒服,便问巫言:“有热水吗?我想沐浴。”
巫言:“郎君稍等。”
很快,四个面色发青的白衣小厮就抬着浴桶进来了。
他们把浴桶放在屋中央,拎着木桶往里倒水,冷的热的掺半,热气氤氲。
兰铮在边上看了看水位,又伸手进去试了一下,“可以了,多谢。”
小厮们便安安静静地退出去,巫言走在最后,帮他带上门。
屋内空下来,兰铮舒了口气,手脚麻利地脱下繁琐古装,长腿一跨,直接走进了浴桶。
温热的清水漫过全身,他仰起头舒服地喟叹一声,“爽……”
撩起一捧水泼在肩膀上,他靠在浴桶边缘睁开眼,就见旁边的凳子上放了套崭新的雪白中衣。
“……”
【本以为穿到现代终于可以穿背心大裤衩了,结果还是逃不了穿古装的命运,唉……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这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
兰铮越说越来劲,戏精之魂熊熊燃烧,手紧紧攥成拳,假装握了把匕首,对着心口一脸悲愤地捅了下去:【死掉算了!】
滚滚静静看着,等他头一仰,假装自己是个死人的时候,才不紧不慢地问:【演够了吗?】
兰铮:【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滚滚:【赛博纸钱已烧。】
兰铮满意了,【说吧,什么事?】
滚滚:【巫青止来了。】
兰铮:【?】
身体骤然绷紧,他惊问:【什么时候来的?】
滚滚:【你拿起匕首时。】
兰铮:【……】
头悬空着,凉风一吹,他感觉自己真的有点死了。
【为什么不早说啊啊啊啊!】
滚滚:【啊?我以为以你早就发现了,故意的呢。】
兰铮:【…………】
这不是演的太投入了吗!
事已至此,再说这些毫无意义。
他脑子飞速运转,开始思考怎样才能挽回自己的形象,巫青止这恶劣死鬼就等着看笑话呢,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他抬起手抵在浴桶边缘,稍稍侧身,歪头靠上去,单手支颐,露出自己完美的肩颈线条和侧脸。
光影错落间,他浓密的睫毛鸦羽般垂落,遮住那双过于灵动的眸子,更显恬静美好。
前提是忽略他之前那一系列神神叨叨的动作。
山风掠过巫青止的长发,吹进卧房,又拂过兰铮的眉心。
他徐徐睁开眼,没有回头,侧对着巫青止轻声道:“要么进来大大方方地看,要么就把窗户关上。”
偷看被抓包,巫青止半点也不意外,兰铮的敏锐他早就领教过了。
要是站这么半天他都发现不了,那才奇怪。
想着,屋里的人忽然动了动,慢慢沉入水中,转过身双手搭着浴桶边边,露出小半张脸,清湛的双眼自下而上望着他,小声说:“好冷。”
巫青止:“……”
又在使美人计装可怜。
他还真是懂得运用自己的外貌优势。
也不知道用这招骗了多少人,才会如此熟练。
无名火起,他勾唇一哂,化作黑雾消散,又在室内汇聚。
“砰!”
窗户在他背后自动合拢。
他居高临下看着兰铮,语气漠然:“深更半夜邀人入房,郎君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