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风平浪静的上都忽然炸开了锅。
先是瑾王遇刺一案查到了镇南王身上,随后镇南王世子萧凭脱衣负荆入宫,跪在御书房外,手捧血书大义灭亲,状告其父镇南王私养亲兵,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圣上惊怒交加,当即请世子入书房密谈,半个时辰后,宫里就传出一道圣旨,派明亲王并锦衣卫指挥使即刻带兵前往南境,押解镇南王及其家眷入都。
七日后,镇南王一家三口锒铛入狱,被关在北镇抚司等候发落。
镇南王不甘认罪,天天嚷嚷着要见萧凭。
“见吗?”
兰铮瘫在躺椅上,展开折扇遮着光,扭头看身边的萧凭。
传信的崔连山也跟着看去。
萧凭在他旁边的躺椅上,枕着双手曲起一条腿,闭着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风吹动他的衣摆,与树影一起摇曳。
良久,他才睁开眼,低声说:“去吧,见他最后一面,也算做个了结。”
兰铮闻言摆摆手,崔连山立刻带其他人一起退下。
院内重归寂静,兰铮翻身坐起,搁下扇子。
“不想见没必要强求自己,有我在,更没人能逼你。”他从果盘里拿了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皮,露出莹莹的果肉,倾身喂到他唇边,“啊~”
萧凭看着他淡粉色的指尖和透绿的葡萄,晃了晃神,张嘴一并咬住,还用齿尖磨了磨。
“你是小狗吗?”兰铮另一只手在他下巴挠了挠,“嘬嘬~”
萧凭眉眼舒展,终于有了点笑意。他松开兰铮的手,低声道:“汪汪。”
“乖。”兰铮莞尔,奖励似的摸摸他的头,趁他不注意悄悄用他衣服擦手。
“……”萧凭瞥了他不老实的手一眼,哑然失笑,“可小叔一点都不乖。”
兰铮歪着头,一脸得意地耸耸肩,好像在说:是啊,你能拿我怎么样?
滚滚看着这熟悉的戏码,在马赛克来之前,先关了屏幕。
呵呵,一天到晚煽风点火,哪天烧大发憋不住给你吃了……算了,也不知道谁吃谁,一个两个都不老实。
它默默打开小屏幕,开始玩俄罗斯方块。
上下排空缺一填,方块闪烁,全部消除。
兰铮被萧凭捉到了另一张榻上,玄、粉两色衣袖交叠,缎带纠缠。
玉琢般的手从边缘滑落,又被另一只大手捞起,紧紧扣在身侧。
过了不知多久,那大手终于松开,微微泛红的指尖蜷了蜷,还没握起,又被捉住拉到了萧凭颈后。
他双手探到兰铮腰背下,用力箍住,坐起时顺势将他带入怀中继续亲吻,丹桂簌簌摇落,洒了他们满头满身,香气幽幽。
有一片落在兰铮眉心,他睫毛颤了颤,徐徐睁开眼。
刹那间天地一静。
萧凭呆呆看着他,忘了动作。
兰铮摘下眉心的丹桂,笑着放在他鼻尖,“不仅是小狗,还是傻狗。”
萧凭回神,欣然接受,“嗯,所以你要看好我,千万别把我弄丢了。”
兰铮点点头:“行,我一会儿就让方公公找根绳子。”
萧凭:“嗯?”
兰铮手滑到他脖子上,屈指刮了刮他的喉结,“一端系在这儿。”
萧凭任由他动作,仰头看着他,“另一端呢?”
兰铮引着他的手勾了下自己的腰带,眼神清澈又无辜,“这儿。”
萧凭的呼吸霎时一乱。
滚滚:【魅魔撩人,没轻没重,你小心嘎巴一下给他撩死了。】
兰铮:【不会的,男主没那么不中用。】
滚滚:【……一时竟不知你是在夸他还是损他。】
萧凭目色黑沉,理智摇摇欲坠,勾着腰带的手指慢慢用力,似乎随时可能将它扯掉。
“不闹了,你想清楚,真要去吗?”兰铮忽然拂开他的手,后撤一步,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风从空隙间吹过,带走所有暧昧和温热。
萧凭:“……”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点狠劲地盯了兰铮一眼。
兰铮不闪不避,坦然回视。
萧凭捏了捏眉心,无奈又不甘地喃喃:“你就仗着身子不好,可劲折磨我吧。”
“我不是,我没有。”兰铮笑眯眯道,“我哪儿舍得?”
他伸长手臂捞过折扇,“唰”一下展开,“看你火气大的,脸都红了,来,我给你扇扇风。”
萧凭:“……”
他“啪”地抓住兰铮的手腕,似笑非笑道:“小叔好贴心。”
“不过这种粗活怎么好劳动小叔呢?”
他一个用力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亲了下兰铮的额头,“还是让我伺候小叔吧。”
滚滚:【该,恶人自有恶人磨,嘻嘻~】
“哎?”兰铮来不及反抗,直接被萧凭抄起,抱小孩似的抱在臂弯里。
萧凭直起身,趿拉着木屐,大步流星往卧房去。
“吱呀——”
门缓缓在两人身后合上,把窥视的目光隔绝在外。
兰铮的声音透过门缝隐隐传来。
“别咬,你真是狗变的?”
“不闹了不闹了,白日宣淫不好!”
“萧唔……”
门彻底合上,关住满室春光。
院中丹桂轻颤,暗送芬芳。
…………
最后萧凭还是去了北镇抚司。
不过他不是一个人,兰铮经过这段时间的静养,脚踝的伤差不多痊愈,行动已与常人无异,便提出和他一起去。
萧凭本想拒绝,兰铮握着他的手说:“万一你偷偷哭鼻子,我还能帮你擦擦。”
“小叔,我不是小孩子了。”
“但我还是你小叔啊。”
萧凭哑口无言,在他温柔包容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他从来都无法真的拒绝他。
北镇抚司的大牢比寻常大牢更黑更冷,一进去就有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锦衣卫举着火把在前开路,却也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这里的黑暗仿佛是鲜血凝成,挥之不去。
空气中隐隐飘来的腥味和哀嚎声,更添了几分阴森恐怖。
萧凭忍不住去看兰铮,握着他的手也紧了紧,低声问:“怕吗?”
兰铮摇摇头,“我问心无愧,无甚可畏。”
“不过你要是害怕的话……”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轻声道,“小叔可以抱抱你。”
前面带路的锦衣卫脚下踉跄,差点摔个跟头。
“嗯?”兰铮回眸。
锦衣卫讪讪道:“王爷小心,地有点滑。”
兰铮和萧凭相视一笑,不以为意。
锦衣卫不由加快脚步,片刻后在大牢最深处停下,用力咳了一声:“萧长浩,有人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