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要脸的级别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还有,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此刻,她无比怀念那个装的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李胜利。
要是知道他骨子里是这样的人,她绝不会说什么让他不用在她面前伪装的话。
快来个人收了他吧!
她欲哭无泪的表情,成功逗笑了李胜利。
他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已经晚了。
他一个乡下长大的山野村夫,能有多好的素养?就算当了这么多年的兵,可是有些言语习惯已经深入骨髓,靠伪装那也只是暂时的,想要真正改过来那就必须抽筋扒皮。
他本就没想装一辈子,最初也只想等媳妇儿心里彻底接受自己,接受这段婚姻,他再慢慢露出本性。
他本以为他们那样家庭的人,骨子里肯定是傲慢的,会打心眼的看不起他这样粗鄙的人。
可是看不起又怎么样,他从一开始就不在乎和自己结婚的人是谁,连赵红那样水性杨花的贱人他都能忍受,他只想有个家,所以当姜老爷子来的时候,他明知姜文旖有可能会厌恶他,看不上他,他还是欣然接受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妞妞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惊喜——那个出身优渥、家教良好的姑娘,竟心甘情愿地选择嫁给他这样平凡甚至卑微的人。她美好得仿佛不真实,让他既惊喜又惶恐。
……
最后,姜文旖还是被他特意买回来的光头饼和长白糕哄好了。
李胜利看着媳妇儿笑眯眯得专心吃糕点,连桌子上的肉都不屑一顾的小模样,心里软得不行,伸手用大拇指轻轻擦拭她嘴角的饼屑。
“你怎么买到的糕点?”姜文旖边吃边问。
她记得她给李胜利的都是些肉票粮票之类的,让他拿去吃饭用的,可没给他糕点票。
“胖子那儿拿的,他昨天刚领了工资,厂里发的,他媳妇儿回乡下去了,还没来得及上缴。”
“那我把票给你,等他下次过来你记得还给人家,糕点票可不好找。”姜文旖咽下最后一口光头饼,拍了拍手上的饼屑。
这些都是她以前没吃过的糕点,松松软软的特别好吃,她很喜欢。
李胜利点头应下,又把饭碗放在姜文旖面前让她吃饭,“好,他们过两天会送书桌和柜子过来,到时候给他。”
他想起在供销社买糕点的时候,张必勇和王胖子见他像见着鬼的样子就来气。
那死胖子还出去外边看了看天,转头过来说什么,“今天太阳是从西边落下去的啊!”
还问他,“哥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买这么多糕点。”
他都要气笑了,只说了句给媳妇儿买的,又从王胖子兜里掏了钱票,就没理那两个糟心玩意儿了。
要不是在外面,他肯定要给他一拐杖的。
晚上洗漱完躺在炕上。
今晚李胜利难得的没有对姜文旖动手动脚。
他知道下午做的有点过了,晚上再继续的话肯定要把媳妇儿给惹毛了,所以只能憋着。
他轻抚着乖乖趴在他胸膛上姜文旖,边和她交代今天去看医生的事。
“医生今天说我的腿恢复的很好,再有一周的时间就能换成手杖,我准备到时候就去上班了。”
闻言,姜文旖撑起身子俯瞰他,有些不赞同,“一周能行吗?别到时候又弄严重了。”
李胜利瞧着她紧张的模样,嘴角微勾,大手又轻轻把她摁进怀里,偏头吻了一下她的脑袋,“放心吧,没问题的,前期我基本上都会在办公室里,等腿再好一点我才去巡厂子。”
自他从部队回来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不得不说,那天江城的话确实让他有了一些危机感。
现在厂子里没有厂长,这些日子厂里的事全都是副厂长在处理。
他让张必勇去打听过了,机械厂现在的副厂长姓于名海洋,已经快五十了,在副厂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八年,这次如果不是他空降下来,厂长的位置应该是他的。
就因为他突然过来,照于海洋现在的年纪,如果自己不调走,他怕是要在这个位置上坐到退休。
所以他对自己这个厂长的意见很大。
这段时间于海洋也一直趁着他没去上班,在厂里笼络人心,妄图架空他,好让他知难而退向组织打报告申请转岗。
说实话,突然接任这个位置他心里不慌都是骗人的,他虽也带过兵,可部队和这里完全是两码事。
“那你把大伯给你留的书看完了吗?”姜文旖听他说基本上都在办公室坐着,才稍稍放下心来。
“嗯!已经看了好几遍了。”这些日子李胜利一直在看姜大伯留下的书,反复看了几遍心里才有些成算,“过两天我们再去给大伯打个电话,我还有些问题要问问他。”
“那正好,我也正想去打电话呢,还要给爸爸妈妈寄信,三哥四哥寄的钱也到了好久了。”姜文旖侧过身,雀跃地说,盈润的眸子满是欢喜。
“好!咱们过两天就去打电话。”李胜利见她高兴,心里也开心。
姜文旖到这里已经快两周了,一直想去邮局寄信,也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可邮局离他们家属院还有点远,因为不熟悉沈市的路,她初来乍到没有安全感,一个姑娘家她也不太敢独自去这么远的地方,最近只敢去附近的供销社,还是大白天人多的时候,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不想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当中。
可是她真的很想爷爷奶奶,想大伯大伯母,想阳阳还有芝芝,想家里的每一个人。
她从小到大,从没有离开家人这么久过,她真的很想和他们说说话,想听听他们的声音……
这样想着,她泪水无声地滑落。
良久。
李胜利感觉到肩头有些湿润,胸膛上趴着的人也轻微颤动着。
他知道妞妞肯定是想家了,可他还没学会怎么安慰一个伤心流泪的人。
他僵硬着肩膀,环着腰肢的手臂紧了松,松了又紧,喉结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又止住了。
这段时间,姜文旖在生活中始终表现的很成熟的样子。
她努力学着适应这个陌生的地方、适应陌生的家、适应陌生的他。
她每件事都做的很好很好,就像姜奶奶说的那样,“妞妞是个热爱生活的孩子,无论把她放在哪里她都能过得很好。”
可是他的妞妞也才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
本该喊疼的年纪,却要面对独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