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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横生枝节

作者:雨打归舟雾锁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皇宫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卫兵眼神中透着居高临下的冷漠。


    两人在冰冷的视线中继续向前走着,年年觉得在踏入宫门的瞬间便有些发冷。


    “霜青的两位,请跟着杂家走吧。”


    他的声音尖细刺挠,就像用指尖在磨砂面划动,不舒服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


    抬眼去瞧他,却只能看见他狐狸一般上挑的眼尾,深黑色的眼瞳看着他们,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觉得阴测测的冷。


    年年顺从的点了点头,应道:“那就先谢过大人了。”


    她抬眼看着盛惜时,他眨了眨眼睛,表示他也知道这人有些奇怪。


    两人跟着太监不紧不慢地走着,越是接近大殿,那种死寂的压抑便更盛一分,扑涌而来,从她的骨节中钻进去在内里横冲直撞。


    而眼前的太监毫无觉察。


    盛惜时伸出手来,捏了捏年年的小指骨,那双琥珀色的双眼眨了眨,关切便流露了出来:你还好吗?


    年年点了点头,她摇了摇头,将浮上心中的不适压了下去。


    拾阶而上,与宫阙巍峨壮丽的外表不同,它闻起来恶心腐臭,透着湿重的黏腻。


    而年年感受到的冷意正来自于此,再华丽的外表也掩盖不了内里丑恶邪性的辛秘。


    大殿明堂,尖锐的视线让她不由得一激灵,这恶心的感觉就像是被蛇信顺着指尖舔过,斯斯的声音好像就在耳畔,在某个阴影中,等待着一口吞吃自己的猎物。


    “你们且站在此处,等着周王宣——”


    说完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好像从未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何时皇宫内的内侍变得如此厉害,竟连七道的盛惜时都没有感知到他的气息。


    “霜青弟子——盛惜时、余年年求见大王。”


    那尖锐的声音好像就在她的耳畔发出的似的,她明明已经清楚,这不过是离去太监的传报指尖却不住的颤抖。


    “宣——”


    两人跨过漆得朱红的门槛,年年端着礼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手心冒出冷汗,每一步,无数道视线跟随着他们,就像是要将他们盯穿似的。


    而高座之上铺金缀玉,一派豪华奢靡,人皇枕着手,神色恹恹的看着他们,居高临下,神色玩味倨傲。


    他苍白如纸,若不是这席华服作衬,他和街边骨瘦如柴,缠绵病榻的老人别无二致。


    “孤正想向你们讨个说法呢,万年前定好了规矩,你们霜青想破便破了?”


    他的眼窝深深凹陷,死鱼一般的眼珠转了转,粘稠的恶意压抑而下,若是平常人早就吓得两股颤颤了。


    人皇在上,居高临下的质问着‘罪行’,敌人环伺着想要扑咬上来用尖牙刺破他们的颈部,吞吃下他们的血骨。


    年年掐着自己,让自己醒神过来,她的脸上依旧是一派的波澜不惊,内里却不由得动摇了两分。


    她再不济也是一个五道的修士,从进入宫殿开始感受到的刺骨的寒冷和迫人压抑都无声的证明了他们当初的猜测是真的。


    萦绕在人皇身上浓重的死气,他的身上笼罩着重重的‘业’,犹如同尸山血海,单凭他一个病秧子肯定是做不到的。


    “回禀陛下,霜青那日遭受炎龙袭击实在是难以自保啊,古训难违,可那时霜青除了信任陛下,信任朝廷,还能信任谁呢?”


    年年躬身说道。


    周王看着她伏身声声恳切的样子不由得嗤笑出来。


    一派静谧之中,笑声便格外明显。


    臣子无言地相互对视,最终垂首不语。


    周王素来喜怒无常,如果不想脑袋从脖子上搬家,最好还是谨言慎行,避开和那个疯子的对视。


    “能够得到霜青的信任,真是大周的荣幸啊,那么霜青违反祖训的惩罚是什么呢?”


    他边笑边说道,似乎年年在说什么很有意思的笑话一般,轻飘飘地将威胁当玩笑说了出来。


    他不是普通的疯子。


    “回禀陛下,祖训曾言,若遇强敌,朝廷当与修仙界携手共抗,传说中的炎龙出世,后果将不堪设想。”


    盛惜时抬步上前说道,他的话音一出,座上的周王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他的脸上涌现出来不可思议将他疯癫的面具撕开一个裂口。


    盛惜时却好像没有发现一般继续说道。


    “元周三十六年,镐京中无故涌现大量魔物,四海八荒的修士们便都赶往镐京进行援救,”他的眼中冰凉一片,扫视着周围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臣子们,“那时甚至没有一个人提过祖训。”


    “修仙界一直秉持着和睦共处的理念,从未有过想破坏与朝廷关系想法。”


    盛惜时抬眸与周王对视。


    与其说,他在与他对视,不如说,周王在透着他的样子看另外一个人。


    正当周王陷入沉思的时候,一直如同摆件一般的莫求道默默地走了下来,躬身说道:


    “先看看这两个小辈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再赶他们走也不迟啊,更何况,如今人人皆知霜青不易,若是陛下做个顺水人情……”


    周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莫求道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


    “陛下,请看。”


    年年双手奉上一个纳戒,那个令他们进来的太监不知又从何地冒了出来,将她手上的戒指拿走。


    “得陛下庇佑,我们才得以斩龙以奉,此乃盛世,魔龙也只能伏首。”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回荡着,良久,周王的眼睛看着她。


    “花言巧语,不过是想要求赏金吗?”


    他的眼神清明了些许,末了松了口。


    “今日,孤这赏金真是不给也得给了,不能驳了老师的面子啊……”


    深黑色的眼瞳冷凄地盯着莫求道,又恢复了那般的玩世不恭的疯癫,仿佛刚刚的清明只是年年一瞬间的幻觉。


    听到了周王最后还是同意给出赏金,年年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不料,一个声音让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早闻霜青双星惊艳绝伦,所谓百闻不如一见,一见更胜百闻。”


    “如今羽城有难,如果有两位前去,也算是加深修仙界与朝廷的情谊了……”


    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与说话的人对上了眼神。


    年年看到了,仅仅是一瞬,那双眼睛的瞳孔分明是涣散的,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双眼睛——魔道圣王。


    原来那道如影随形的阴冷目光是他。


    偏偏是他,在一切接近尘埃落定之时横插一脚。


    可是那双眼睛也早就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谁,顺着视线看去,正是坐在高台之上的王,却在两者对视之时举起了朝笏遮挡了自己双眼。


    他的食指在王的目光下敲动了两下,周王便从善如流的说道:“龙首孤就笑纳了,奉赏也会如数送到霜青,不过,你们既然说了‘大敌当前’修仙界也一定不会对人间界做事不管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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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王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两人,丝毫没有商量的意思。


    他的眼睛落在盛惜时的身上良久,发现他的面色并没有丝毫的改变,没意思的移开了目光。


    两人俯首谢恩,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丝毫的破绽,恭敬谦和、进退有度。


    “退朝,右相留步——”


    他不管不顾地便宣布了退朝,朝堂上的臣子们有些面露难色,却也没有异议,只是悻悻然行礼走出了大殿。


    莫求道缓缓站起,看着周王和王朔一起消失在了视野中,一颗心渐渐冷了下去。


    两人之间越走越近,自己不是不清楚,可如今周王佛了自己面子不提,王朔一开口他就听了,他不得不感到遍体生寒。


    景周十三年,那一年,周王姬长命还很年轻,比现在的盛惜时年长不了几岁,踌躇满志、意图远大,想要继续大周的盛世。


    可他就要死了。


    他躺在病榻上形容枯槁,莫求道却只能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更加瘦弱无力连带着他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在他出生之时,太医私下便曾断言,这个孩子挨不过这个冬天。


    可他不仅仅挨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天,一点点的长大、长高,长成了少年人,最后结婚生子登基称王。


    在他侍奉过了君王中,他是最弱小的,却也是最强大的。


    姬长命瘦弱,大病小病不断,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强撑着读完一卷又一卷的书,机缘巧合之下,他甚至成为了他的老师,亲自教导他有关于修仙界的一切。


    他是他的得意门生,不是他的孩子却胜似他的孩子。


    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他却救不了他,他只能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地流逝,束手无策。


    是啊,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是什么时候淡了的呢?


    是景周十三年吗?虽然他自顾自的否认装作没有感受到那个孩子身上淡淡的恶臭。


    他宁愿选择了一叶障目不去深究他究竟做了什么,只要他活下来,就足够了。


    莫求道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孩子会将刀尖对准御灵观,对准自己。


    直到他的力量被逐年削弱,人声鼎沸的御灵观变成如今的凋敝模样,他依旧念着那个一声一声喊老师的孩子。


    一步一步的退让,直到退无可退的境地。


    那个人,早就从内里腐烂,自己还念着的那个少年人,早就死在了景周十三年。


    原本济济一堂的大殿上只剩下了他一人,叹了一口气,昨天那个小丫头怎么说来着,修仙界的代表应该相互合作。


    御灵观早就不必从前,真是太看得起他这一把老骨头了。


    “少年心气啊……”


    盛惜时和余年年跟着朝臣们退出大殿,只听前面两个臣子说道:


    “唉,我这还要上报地方异常呢,你都不知道,羲和神庙越盖越多,这都是因为南边闹饥荒呢,庙堂施粥做善事,朝廷难道什么都不做吗?”


    “南边饥荒?原本被称作大周粮仓的地方闹了饥荒?唉,这什么世道,还不是因为虞国候高价收铁器兵甲,不少农人都去学着打铁去了……”


    “唯一可以商量的人不过是两相了……”


    “还两相呢?今日大殿上,看似王上是中庸态度,实则其中奥妙大着勒,我说要不了多久,这朝堂上就该是王家的天下了。”


    两人聊着走远。


    年年和盛惜时对视一眼,似乎,情况比原本想的更加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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