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做什么？他又能做什么？梁千胥也不知道，这几日他总是脑中不断浮现她和薛鸣的传言，很想向她求证，又不知道为何开不了口。
“大人先看我带了什么礼物来吧！”崔清棠说着要打开木盒。
梁千胥却按住木盒盖子，“你先说。”
不确认清楚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和薛……谁有关？”
“和很多人有关系。”
梁千胥松了口气，但立马再次紧张起来，难道她是准备将她和薛鸣的事公之于众？她要嫁人了需人帮她准备，所以和很多人有关？
梁千胥脑中突然浮现她穿着红色嫁衣站在堂前，红绸带的另一端站着薛鸣，而他坐在上首位置……
“不行！”梁千胥一掌拍在桌上，深红色的木桌似乎浮现出一条细小的裂缝。
崔清棠看着他的动作皱眉，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事了吗？是李双玉还是柯永年告知他的？可她们不是多嘴之人啊？
“大人，你说什么不行？”
梁千胥恍惚了一瞬后，坐回椅子上，他闭着眼，一手撑着额头。
“大人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
梁千胥是很不舒服，他觉得心很酸还有一点疼，但他已然明白过来自己是什么情况了。
他继续问崔清棠：“你要说的是私事还是公事？”
崔清棠想也没想地回答：“自然是公事。”她能有什么私事和他说的？
梁千胥终于缓了过来，他重新整理好表情和语气，“带了什么来？”
崔清棠伸手掀开木盒，“大人不需要大夫吗？身体有不适的话别硬扛着！”
“嗯，我没事，你继续。”
崔清棠见他表情恢复如常，便开始介绍她带来的东西，“我和采晴出去逛街，一见到这些物件便觉得很适合大人！我就给买回来了，不知大人会不会喜欢。”
第一个木盒打开，是一顶金制发冠和一根金簪，发冠精致，造型独特。“大人你瞧这发冠工艺，听说是工匠大师丁吴的得力弟子的手艺！我一眼就看上了，这发冠正适合大人这样的人中龙凤！”
第二个木盒打开则是一块徽墨，“大人每日忙于政务，怎么能没有一块好墨呢！这快墨磨出来的墨液浓淡得宜不滞笔，还有淡淡兰香，可以舒缓心神。”
第三个木盒打开则是一小罐酒。
梁千胥在看前两个的时候，表情还没有明显变化，可看到酒却拧起了眉。
崔清棠疑惑，不喜欢酒吗？她是以为军中人都好酒，还特意去搜寻了许久。
“这酒乃是城中有名的酿酒师耗费三年，新酿造出的一款酒，数量稀少。那掌柜可是说尝过的人必然忘不了，可是一顶一的好酒！我向来是不懂酒的，便想请大人尝尝看，是否如掌柜所说的那般？”
“你自己把这些拿过来的？下次让下人给你搬！不累手吗？”梁千胥看了眼她纤细的手腕。
“采晴与我一道拿过来的，她在门外等我没进来，何况这些也并不重。”崔清棠有些忐忑，“大人不喜欢吗？”
梁千胥伸手去看每个木盒里的物件，“都是你自己挑的？”
“是啊！大人对哪个比较满意？”她可是特意挑选的这三个，花费了不少功夫，总不能一个都不喜欢吧？
梁千胥收回手，“你刚刚说要谈公事，但又先给我送礼，你这是贿赂？”
崔清棠一直在仔细观察梁千胥的表情，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和之前表情一样，但她还是敏锐的发现了梁千胥的眉眼都舒缓下来了，看来采晴这主意真是不错！
她原本没打算要送礼，还是采晴在她们逛街回来后，给府中的人分发礼物时，问她要不要给大人送一份？她这才想了想，又在今日特意出门了一趟。
倒不完全是为了接下来所要说的那事，她给其他人都送了，也不好唯独漏了梁千胥。以及瞧他这两天心情似乎不好，崔清棠想让他开心一些。
“这倒说不上是贿赂，毕竟花的是大人自己的钱！”
“噢？所以你是用我的钱来讨我欢心？”
“应该是说我帮大人花钱买开心？”
梁千胥嘴角没忍住上扬，“行了，你要说什么？”
上好的徽墨出墨速度快，研磨无声，墨液沾染到纸上，将淡淡的兰香留下。
“你说要建一支女子军队？”梁千胥极快速地放下手中的毛笔，笔杆和磨盘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是！”崔清棠也放下手中的墨，表情严肃地回复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这事我已深思熟虑许久，并非一时之意，且已经有了初步的规划。”崔清棠从袖中掏出一封呈文递到他桌前。
梁千胥没看她的呈文，“你知道大通只有一个李双玉吗？她也是因为运气好才有今日，便是我现在想再造出一个‘李双玉’都已经不可能了，而你还想要数万个？”
“大人觉得此事很荒谬吗？”
“不是荒谬而是没有先例，圣上也不会允许，还会有一堆人骂你离经叛道！”
“我本就很离经叛道，不然也不会离开崔家！再说了什么经什么道的，若是我开创了先例，而后人都认可且沿用下去，那么我便是这个‘经’，我便是这个‘道’！哪还会有人说我‘离经叛道’呢？”
崔清棠笑，“其实我这是为了大人着想！”
梁千胥挑眉，“你说说看，怎么为我着想了？”
“大人刚刚也说了，圣上不会同意。我们之前讨论过如今西南道与大人的处境，目前最好的方法是给上京那边传递一些错误的或者荒谬的消息，让他们放松对我们的警惕！
而大人上奏给圣上，先哭穷再哭人，说咱们现在哪哪都不好！收复回来城里有很多兰国人，但黑虎军因为战争中伤亡惨重，很多老兵都一身伤，无法再继续任职，西南道如今特别缺人手！然后向圣上要钱和人马！
而圣上必不可能答应你这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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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需要连番上奏，不停地给圣上传递这个消息。之后便是大人在被多次拒绝，无奈之下，提出要组建女子军队！
这时是圣上被烦了许久，抵抗会少很多，以及他也会觉得大人这个主意出的非常蠢！他肯定觉得你脑子不行，觉得你在自取灭亡！圣上那边在谋划如何搞倒我们，而实际我们在光明正大地积蓄力量！”
梁千胥差点就被说服了，“看出来你确实不是一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连如何写奏折给圣上，还有后续的发展都已经想清楚了？”
“我自然是把每一步都想好，才敢来向大人汇报的！”
“按你这一说，确实是挺为我着想的。但这没有你自己的私心吗？就算如你所说，西南道如今的情况需要我向圣上传递出一个我很‘蠢’，的意思！那也可以用其他办法，并不非要一定组建女子军队。”
“正如我刚提到过的黑虎军的现状，我让大人这样向圣上写奏折，但却并不是谎言，而都是事实不是吗？黑虎军的情况大人想必比我更清楚，大人也一直为这事所困扰，我这个办法给大人一次性解决了好几个问题！”崔清棠眼睛亮闪闪，很是自信。
梁千胥：“你连圣上那边都想好了，有没有想过我会不同意？就算我同意了，其他人呢？西南道所有官员会联合抗议此事的。”
“前几日王康睿来时，大人想替我解决。而我和大人说等我真的有难事时，再请大人给我撑腰。如今这就是我的难事了！而我也并非逼大人，这事本就是对大人，对西南道有很多益处！”
崔清棠将桌上她写的呈文往前推，再拿起一旁的徽墨继续研磨，“大人可以先看完再考虑，而至于其他人，大人又怎知我没有办法说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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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早厨房准备了薏米红豆粥、山药糕、冬瓜蒸肉饼、老鸡汤。”
采晴拿起一缕缕乌黑柔顺的头发，轻轻地梳顺，手指灵巧地编成一个髻。
崔清棠对早膳没有意见，“好。”
采晴取了个发钗，“小姐，今日用这支银钗可好？”
崔清棠刚想点头，瑞云进来了。
“大小姐，王家又来人了。”
崔清棠到嘴的话一转，“采晴，换只金钗吧！越华丽越好！”
这个要求让采晴流畅的动作有了一丝停滞。小姐平日喜欢用简单雅致的发簪，摆在梳妆台上都是常用的，并没有小姐说的那种。
不过好在之前定国公大人和节度使大人都为小姐准备了很多，采晴很快想起来，从一旁的小柜子里找出几支金闪闪的发簪。
崔清棠梳妆完，喝了一碗粥出来时，节度使府门前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们团团围住。
后面路过的人都很诧异，他们只隐约听见一道声音却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他们纷纷上前询问发生了何事。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但却并没有节度使府内的护卫出来阻拦。
“各位鞍州的父老乡们，你们可要给我老太婆做个见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