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太和殿。
早朝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往日里站得满满当当的朝堂,此刻右侧的文臣队列,稀稀拉拉,空出了一大片。户部尚书、吏部尚书、丞相一系、王家一系……这些往日里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大佬们,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那些副手,或者是一些平日里根本排不上号的小官,一个个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头都不敢抬。
而左侧的武将队列,却是个个精神抖擞,昂首挺胸。
新晋的镇北侯戚继光,凛威侯赵云,还有典韦、许褚、李朔等人,如同几尊门神,站在那里,身上那股还未散尽的铁血煞气,让对面的文臣们更是胆寒。
龙椅之上,皇帝朱乾曜没有出现。
老太监赵福全捏着嗓子,有气无力地宣布:“陛下龙体抱恙,今日早朝,由瑞王殿下代为主持。”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一片窃窃私语。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哪里是龙体抱恙,分明就是皇帝把权力,暂时交给了朱平安。
朱平安一身王袍,站在龙椅之侧,目光平静地扫过底下众人。
“诸位大人,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底下鸦雀无声。
奏?奏什么?
弹劾瑞王滥用职权,草菅人命?
看看左边那群杀气腾腾的武将,再想想天牢里那些“前辈”的下场,谁敢?
一时间,整个大殿落针可闻。
“既然无事,那就议一议有事之人的事吧。”朱平安淡淡地说道。
他转向新任的户部左侍郎,一个名叫张茂的,原本只是仓部主事的小官。
“张侍郎。”
“臣……臣在!”张茂吓了一跳,赶紧出列,声音都有些发颤。
“本王听说,国库的账目,有些对不上?”朱平安问道。
张茂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躲不过去了。他硬着头皮,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颤声说道:“回……回王爷。臣昨日盘点国库,发现……发现前户部尚书王安康在任期间,账目亏空,高达……高达八百三十万两白银!”
“哗!”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八百三十万两!
所有人都知道王安康贪,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贪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八百三十万两……”朱平安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脸上看不出喜怒,“那依张侍郎之见,这笔亏空,该如何填补?”
张茂冷汗都下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臣愚钝,请王爷示下。”
他哪敢有什么意见。
朱平安笑了笑,目光转向了另一边,新任的刑部左侍郎秦乐文。
“秦侍郎,依我泰昌律法,贪墨国库,数额如此巨大,该当何罪?”
秦乐文比张茂要镇定一些,他出列躬身道:“回王爷,按律,贪墨十万两以上者,便可处以极刑,抄没家产。王安康贪墨八百三十万两,罪大恶极,当……当凌迟处死,夷三族!”
“夷九族?”朱平安点了点头,“说得好。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那些战战兢兢的文臣。
“诸位大人,都是我泰昌的栋梁。如今国库空虚,战后重建,抚恤伤亡,处处都需要用钱。大家,可有什么良策啊?”
底下的人,一个个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
良策?谁敢献策?
这明摆着就是瑞王在要钱!
谁出头,谁就得先掏钱!
看着这群沉默的“栋梁”,朱平安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主意,那本王就替大家想一个。”
他缓缓说道:“本王昨日,与萧何、贾诩两位先生商议了一下。天牢里那些罪臣,虽然罪该万死,但就这么杀了,未免太过便宜他们。”
“他们,生是泰昌的人,死,也该为泰昌做些贡献。”
“本王决定,成立一个‘罪臣赎买司’,由萧何大人主管。允许那些罪臣的家属,前来赎人。”
“轰!”
这话一出,比刚才听到八百万两亏空还要让人震惊。
赎人?
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ed!
“当然,”朱平安补充道,“赎金,可不便宜。而且,也不仅仅是赎他们的命。他们贪了多少,就得吐出多少。他们欠了国家的,就得加倍还回来!”
“就拿王安康来说,他贪了八百三十万两。那王家,就得拿出八百三十万两来。拿不出来,就用田产、商铺、矿山来抵!”
“不光是他,所有与此案有关联,平日里受过他好处,跟他沆瀣一气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把吃进去的给本王吐出来!”
朱平安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冰冷而决绝。
“本王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月之内,这八百三十万两的亏空,必须给本王填上!少一文钱,本王就从天牢里,随便挑一个人出来,在午门外,给大家表演一下,什么叫凌迟!”
所有文臣,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狠!太狠了!
这哪里是赎金,这分明就是一场光明正大的抢劫!
而且是皇帝默许,武将站台,谁也反抗不了的抢劫!
他们终于明白朱平安的意图了。
他不是真的要杀光所有人,他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几百年来积累的财富,一次性榨干!
一些与王家、丞相府平日里走得近的官员,此刻已经面无人色,双腿发软。
他们知道,大出血的时候到了。
而朱平安,看着他们那副死了爹娘的表情,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榨干你们?
这只是利息。
等把你们的钱都变成我泰昌的军饷,变成我麾下将士的铠甲兵器,再用这些兵器,去敲开鸿煊和昭明的大门,把他们的国库也搬空。
这,才叫一本万利。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朱平安挥了挥手,“退朝。”
朱平安拂袖而去,龙行虎步,甚至没有再看殿中众人一眼。
他走后,那股压抑到极致的煞气才仿佛稍稍散去。
“噗通!”
一名与王家关系密切的官员,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整个太和殿的右侧,瞬间乱作一团。
有的官员脚步虚浮,被同僚搀扶着才能走出大殿;有的则像是丢了魂一样,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更有甚者,不顾朝仪,发疯似的冲出宫门,直奔各家府邸而去——他们必须立刻、马上回去筹钱!
看着这群狼狈不堪的文臣,以戚继光为首的武将们交换了一个快意的眼神。而在宫殿的角落,萧何与贾诩并肩而立,看着这场闹剧,贾诩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毒蛇般的幽光,仿佛已经闻到了金钱和鲜血的味道。
一场针对泰昌旧勋贵的饕餮盛宴,正式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