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平安率领的队伍出现在地平线时,整个景昌县都沸腾了。
那不是一支疲惫的归师,而是一条满载着胜利与希望的巨龙。队伍前方,是戚继光麾下军容严整的士兵,他们身上还带着峡谷激战后的煞气。
队伍中央,是十几辆沉甸甸的大车,车轮在地上压出深深的辙印,盖在上面的油布被风吹起一角,泄露出底下码放整齐的银箱,那银色的光芒,比冬日的暖阳还要耀眼。跟在后面的,是缴获的兵器甲胄,堆积如山,无声地诉说着一场辉煌的胜利。
早已等候在城门口的百姓们,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狂潮。
他们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不是传言,不是画饼,而是真真切切的白银!是能让他们吃饱穿暖的希望!
“殿下回来了!”
“殿下打胜仗了!带着钱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
欢呼声、哭泣声、呐喊声汇成一股洪流,几乎要将城墙掀翻。无数人自发地跪倒在地,对着朱平安的马车叩首,那份发自肺腑的感激与崇拜,炽热得仿佛要将空气点燃。
朱平安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那一张张激动得通红的脸,看着那些老人浑浊眼眸里滚落的热泪,心中那份因鸿煊王朝而起的阴霾,被这股滚烫的民意冲淡了不少。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的系统界面,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收到来自‘王二牛’的真诚感激,信仰值+10】
【收到来自‘李秀莲’的真诚感激,信仰值+10】
【收到来自……】
提示音密集得连成一片嗡鸣,面板上的信仰值数字疯狂跳动,快得几乎成了一道模糊的金色光影,最终停留在一个让他都感到心跳加速的数值上。
亲眼见证的胜利果实,远比任何口头承诺都更能凝聚人心。这一刻,景昌县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朱平安彻底成了他们心中唯一的救世主。
当晚,县衙大摆筵席,庆功。
与其说是筵席,不如说是一场大型的露天流水席。朱平安下令,所有守城的士兵和出过力的百姓,人人有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典韦和许褚两个巨汉,一人抱着一只烤羊腿啃得满嘴流油,引得周围的百姓阵阵喝彩,场面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朱平安将戚继光、萧何、荀彧、狄仁杰等核心人物请入内堂。
“此次景昌能安然无恙,诸位功不可没。”朱平安举杯,一饮而尽。
众人饮尽,萧何与荀彧对视一眼,共同呈上了一份卷宗。
“殿下,这是臣与文若连夜商讨出的‘景昌县发展三年规划’。”萧何的声音沉稳有力,“核心只有四个字——以工代赈。”
朱平安接过卷宗,细细翻看。里面从修复城墙、开垦荒地,到兴修水利、修建道路,每一项都规划得井井有条,预算、工期、所需人力,一目了然。这是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计划,旨在将这十万两白银的效用发挥到极致,让整个景昌县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生机。
“好!就按这个办!”朱平安拍案而定,“具体事宜,由萧先生全权负责,文若与怀英从旁协助。”
有了充足的资金和明确的规划,整个景昌县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希望的种子,随着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嘹亮的号子声,被种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然而,几天后,这份美好的图景中,却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负责后勤与监工的萧何找到了正在巡视工地的朱平安,一向从容的脸上,此刻却锁着眉头。
“殿下,臣发现了一个怪现象。”
“先生但说无妨。”
萧何指了指远处一个施粥的棚子,那里排着长长的队伍。他又指向一处正在挖掘沟渠的工地,那里的人们干得汗流浃背。
“殿下请看,我们每日施粥,并按日发放工钱,是为了让百姓有力气干活,有饭吃。可队伍里,总有那么一群人,个个身强力壮,胳膊比旁人粗,腿比旁人壮。可到了工地上,他们挖三锹土,就要歇上一刻钟,别人砌一堵墙,他们搬几块砖就算完事。但一到饭点,他们跑得比谁都快,抢的粥比谁都稠,还常常对那些老实巴交的百姓动手动脚,美其名曰索要‘辛苦费’。”
朱平安的目光顺着萧何的手指看去,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游手好闲、神情倨傲的汉子。他们不干活,反而聚在一起对干活的百姓指指点点,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百姓们怎么说?”朱平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臣派人去问过。”萧何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些被欺负的百姓,一见到官差,就吓得连连摆手,什么都不肯说,眼神躲闪,显然是怕事后被报复。这群地痞流氓,就像一撮沙子掉进了米粥里,硌牙,还坏了一锅好汤。他们正在成为新政推行中的一颗毒瘤。”
朱平安沉默了。
他想起在京城时,为了这笔银子,他与户部尚书斗智,与几位皇兄周旋,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才从虎口里夺下这块肉。他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养活一群在自己土地上作威作福的无赖。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他心底缓缓升起,让他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他可以容忍敌人强大,可以容忍对手阴险,但他绝不能容忍,自己辛辛苦苦为百姓铺下的路,被自己人里的蛀虫啃食。
当晚,议事厅。
朱平安将萧何的发现,告诉了荀彧和狄仁杰。
“岂有此理!”李元芳性如烈火,当即起身,“殿下,此事简单!让我带人出动,将这帮无赖一体锁拿,投入大牢,严刑拷打,看他们还敢不敢嚣张!”
“元芳稍安勿躁。”荀彧摆了摆手,他的看法更为深远,“直接抓人,固然能解一时之气。但百姓愚昧,不明就里,或会以为殿下又要行严苛之政,引发不必要的动乱。况且,抓了一批,难保不会再冒出另一批。治标不治本。”
朱平安点了点头,荀彧说的,正是他担心的。他需要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既能惩治这群地痞,又能给所有百姓立下一个不可动摇的规矩。
他看向一直捻着胡须,若有所思的萧何。
“萧先生,可有良策?”
萧何放下手,脸上哪还有白日的愁容,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同老狐狸般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殿下,对付这等无赖,用强不如用巧。”
他慢悠悠地笑道:“臣有一计,可让他们自己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都给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