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墨镜后的眼睛肯定在笑他，他敢肯定。
“好了，别逗他了。”夏油杰走过来，把玩具放回货架，“先去买衣服吧，合身的衣服更重要。”
池田岚早就摸到童装区了，小手在一排T恤上扫过，像是在评估布料：“这件纯棉的，洗三次不变形的话，性价比最高。”
她拿起一件深蓝色的，又摸了摸旁边浅灰色的，“这件领口弹性好，穿脱方便，适合五岁小孩。”
池田秋看着她一本正经挑衣服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明明眼睛看不见，却比谁都清楚该选什么，好像从小到大，妹妹总能把日子过得明明白白。
“喂，小岚，这件怎么样？”五条悟不知从哪翻出件印着熊猫图案的卫衣，递到池田岚面前。
池田岚摸了摸图案，停顿两秒：“图案凸起部分可能摩擦皮肤，舒适度下降30%，否决。”
五条悟啧了一声：“小孩子穿这个多可爱啊。”
“可爱不能当饭吃。”池田秋插嘴，顺手拿起件简单的黑T恤，“这个就行，便宜耐脏。”
夏油杰笑着点头：“那就拿这件，再挑两条裤子。”
挑衣服的时候，池田岚的手指在价格标签上摸来摸去，嘴里念念有词：“T恤五百，裤子七百，两条就是一千四，加上刚才看的鞋子八百，合计三千六，欠款又多了三千六。”
池田秋听得耳朵疼：“你能不能别算这么清楚？”
“算账才能知道我们亏没亏。”池田岚抬头，虽然看不见，却像在直视他，“我们现在没收入，每花一分都是欠他们的，总得心里有数。”
五条悟在旁边笑：“放心算，就算欠到十万，爹也给你还。”
“谁要你还！”池田秋脸一红，转身去看鞋子。
货架上的儿童鞋码整齐，他拿起一双蓝色运动鞋，刚想试试，就被五条悟按住了手。
“这个不好，鞋底太硬。”五条悟弯腰，拿起另一双白色的，“这个软，跑起来舒服，就算被咒灵追，也能多跑两步。”
池田秋：“……谁会被咒灵追着跑啊！”
“难说哦。”五条悟挑眉，“你这小身板，跑慢了可不就被追上了？”
夏油杰把鞋子放到池田秋脚边：“试试吧，合不合脚。”
池田秋别扭地脱了鞋，把脚伸进去。
大小正好，踩在地上软软的，比他穿来这个世界时马甲自带的木屐舒服多了。
他心里有点不自在，嘴上却硬：“还行吧。”
“那就拿这个。”夏油杰又拿起一双同款白色的，递给池田岚，“小岚也试试。”
池田岚摸到鞋子，手指捏了捏鞋底，又按了按鞋面：“材质是EVA，轻便且减震，适合日常活动，价格……”
“别问价格。”五条悟直接打断，“爹请客，随便挑。”
池田岚顿了顿，默默把脚伸了进去。
买完衣服鞋子，夏油杰说去买些零食，让他们在原地等着。
五条悟没跟去，靠在货架旁看手机，时不时抬头瞥一眼池田秋。
池田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拉着池田岚往旁边挪了挪。
“你躲什么？”五条悟笑，“怕我吃了你？”
“谁躲了！”池田秋梗着脖子，“我就是……看看旁边的玩具。”
他随手拿起个毛绒熊猫，手感软软的。
小时候，他和妹妹在孤儿院，圣诞节看到别的小孩有毛绒玩具，妹妹盯着看了好久，他当时没钱买，只能拉着她赶紧走。
“喜欢这个？”五条悟凑过来，“喜欢就拿着，算爹送你的。”
池田秋手一松，熊猫掉回货架：“谁喜欢这个！幼稚！”
“我看你就想要。”
“我没有！”
夏油杰提着一大袋零食回来，看到他们在看毛绒玩具，笑着问：“要不要带一个回去？放在休息室里，看着也舒服。”
“不要！”池田秋立刻拒绝。
池田岚却摸了摸那个熊猫：“这个尺寸适合抱在怀里，晚上睡觉如果做噩梦，或许能缓解焦虑，从心理安抚价值来看，值得购买。”
池田秋：“……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和！”
“不是瞎掺和，是合理消费。”池田岚纠正他。
五条悟直接拿起熊猫塞进池田秋怀里：“拿着吧，就当……提前给你的儿童节礼物。”
池田秋抱着熊猫，软乎乎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抬头，正好对上五条悟没戴墨镜的眼睛，苍蓝色的，亮得像有光。
“谢……”他刚想说谢谢，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身就走，“走了走了，买完赶紧回高专！”
池田岚被他拉着，手里还提着装衣服的袋子，慢慢跟在后面。
五条悟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对夏油杰说：“你看，小秋脸红了。”
夏油杰无奈摇头：“别总逗他了。”
“逗他才有意思啊。”五条悟跟上他们，声音里带着笑意，“你不觉得吗？”
夏油杰看了看前面手牵手的两个小身影，黑头发的那个走得急，白头发的那个被拉着，却走得稳，阳光透过商扬的玻璃窗落在他们身上，小小的，却像能撑起一片天。
他轻轻“嗯”了一声：“是挺有意思的。”
回到高专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池田秋怀里抱着那个熊猫玩偶，手攥得紧紧的，走路都不自在。
明明是软乎乎的一团，却像揣了块烫手的山芋，总觉得五条悟在背后笑话他。
“喂，小秋，脸怎么这么红？”五条悟果然凑过来，故意压低声音，“是不是觉得熊猫很可爱？”
“你胡说什么！”池田秋把熊猫往身后藏了藏，快步往前走，“我就是怕它掉了！”
夏油杰提着零食和衣服跟在后面，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悟，别总欺负他，小孩子脸皮薄。”
“我哪有欺负？”五条悟挑眉，几步追上池田秋，伸手想捏他的脸，“我这是疼儿子呢。”
“谁是你儿子！”池田秋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瞪他，怀里的熊猫却没留神掉在了地上。
他刚想弯腰去捡，池田岚已经先一步蹲下身，把熊猫抱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他：“掉了。”
池田秋接过熊猫，指尖碰到玩偶软乎乎的耳朵，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小时候他总护着妹妹，现在倒像是妹妹总在替他操心。
“谢了。”他小声说。
池田岚“嗯”了一声，说：“今天商扬开销合计一万两千三百日元，加上之前的欠款，现在总共有一千四百五十万两千四百日元了。”
池田秋：“……你就不能忘一会儿吗？”
“记账不能忘。”池田岚说得理直气壮，“忘了就亏了。”
五条悟听得直乐：“小岚这脑子，不去学会计可惜了。”
池田秋：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