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引玉死死盯着画布上那两条在深海漩涡中的鱼形阴影,越看越觉得那轮廓,那缠绕的姿态,与他脑海中由铁链编织成的星图极其相似。
“老金…”他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还在研究画作细节的金学民,指着那鱼形阴影,“你过来仔细看看这个,你知道这图案是什么吗?我总觉得在哪见过类似的。”
金学民闻言,凑得更近,几乎把脸贴到了画布上,眉头紧锁,左看看,右看看,看得极为认真。
他看得入神,宽阔的身体不自觉地左右微晃,一不小心就把白引玉给挤到了后面。
“哎哎哎!你那大屁股能不能不来回折腾,咋这么占地方呢!”白引玉被他挤得一个趔趄,没好气地抱怨道。
金学民没有回头,只是专注地摆了摆手,语气却异常笃定:“别吵!这个……这个好像是,西方的那个什么……双鱼座!”
“星座?”白引玉一愣,他对西方这些东西确实不怎么了解,也提不起太多兴趣。
在他的认识里,老祖宗对星辰的研究不知比西方早了多少年,什么二十八宿、紫微斗数,体系之复杂、意蕴之深奥,岂是西方那套可比?
西方的星座强调行星、黄道和宫位,更偏向天文学和个人性格的神话体系。而老祖宗的逻辑核心是“天人感应”,强调阴阳五行、时间历法,星辰运转对应的是人间命运与天地秩序。
说白了,西方的星座告诉你“你是谁”,而老祖宗的星象则映照“天地人”的宏大关联。
而之所以现在西方的星座比较流行,在白引玉看来,完全是投机取巧。
比如某个星座,说这个人性格倔强,决定的事情不容易更改。又或者那个星座的人爱自由,不喜欢被约束。仔细一想,谁没点倔脾气?谁又真心喜欢被束缚?这种笼统的、迎合大众心理的描述,自然让许多人觉得“真准”,其实不过是戳中了人性中共通的部分罢了。
而白引玉自知老祖宗的智慧还没学明白,他自然没心思去钻研西方那套简化了的理论。
“我不太懂星座,你呢?这双鱼座具体什么情况?”白引玉很直白地询问,眼下破案要紧,顾不上个人偏好了。
金学民摸着下巴,迟疑地说道:“嗯……金鱼座的性格是……”
“不是双鱼座吗?”白引玉出声提醒,一脸无语。
“哦对,双鱼座,双鱼座。”金学民连忙改口,试图挽回面子,“双鱼座嘛,就是……有两个性格……”
“你可拉倒吧!”白引玉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名字都说错了,还在这硬撑啥呢?还两个性格,你咋不上说他是两个人呢。”
“那你说,双鱼座是啥?”金学民把皮球踢了回来。
“我不知道才问你的啊!”白引玉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算了。”白引玉叹了口气,意识到靠他俩在这瞎猜是没结果了,“这也算是个线索,咱们找找懂的人吧。”
他拿出手机,略微犹豫,便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便被迅速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激动又带着兴奋的女孩声音:
“小白!是…是你吗?”
听到陈小小那熟悉的声音,白引玉心里莫名地温暖了几分,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下来:“小小,是我。”
“真的是你啊!真是太好了!”陈小小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活力,“小薇之前说你没事了,可我还是有点担心……子星还一个劲地说准备去找你,可教官们不让。你怎么样?身体都好利索了吗?那头吃的好吗?听说你也在那头进行着训练,有这头辛苦吗?”
听着陈小小连珠炮似的急切关心,白引玉心头暖融融的。“我没事了,小小,别担心。这次打电话,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陈小小立刻答应下来,没有丝毫犹豫。
“你了解西方的星座吧?就是那个什么金……咳,双鱼座啥的。”白引玉说着,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旁边的金学民,自己差点都被这家伙带偏了。
“星座?”陈小小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你怎么研究起这东西来了?你应该知道的,西方星座只是一个很片面的东西,它……”
“我当然知道,”白引玉接过话头,“可现在遇到了个案子,可能和这有关,尤其是双鱼座。我需要知道它的特性和象征意义。”
“哦哦,案子需要啊!你等等……”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连串清脆又快速的键盘敲击声。
没过多久,陈小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她特有的认真解说的语调。
“双鱼座,黄道十二宫的最后一个星座,符号是两条被丝带连接在一起的鱼,游向相反方向。这象征了其内在的矛盾性与双重性格。它由海王星守护,关联着梦境、潜意识、记忆、艺术灵感与情感共鸣。双鱼座的人通常富有同情心,想象力丰富,但也容易逃避现实,陷入迷茫和欺骗(包括自我欺骗),边界感比较模糊……小白,这些特征对你有帮助吗?”
“太有帮助了!小小,幸好有你!”白引玉由衷地说道,“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回去,一定请你吃大餐!”
“必须的!等你回来,咱们可得好好大吃一顿!”陈小小开心地回应。
“对了……”白引玉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小薇她……最近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陈小小的语气也收敛了些许活泼:“小薇她……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特别拼,每天都起早贪黑地锻炼,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提升自己上了,我都很少能碰到她……”
“她就是性子太执拗了。”白引玉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心疼。
“没事的,小白你放心,有我看着她呢。”陈小小赶紧安慰道。
“嗯,辛苦你们了。”又和陈小小聊了几句近况,白引玉才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面向一脸期待的金学民,“怎么样,有进展吗?我听电话那头是个女孩子,声音还挺好听的,好看吗?”
“这个你就别惦记了,名花有主了。不是!你一个堂阶判罪人,还是这一片的警察,就没人给你介绍?整天跟个孤寡老人似的。”白引玉某些同情的看向金学民。
“哥们,你不知道啊,我这一天忙的跟什么似的,工资还少,现在都还租房子,电动车四手的,哪有人给我介绍啊。”金学民神情悲伤起来。
白引玉同情的拍了拍金学民的肩膀。
“你这事我记下了,有机会一定不忘了你。”
“那我先谢谢你了。”金学民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好啦,说正事吧。”白引玉神色严肃起来。
“看来我猜的没错。”白引玉斩钉截铁地说道,“凶手应该就是两个人,共享一个‘双鱼’罪孽,但呈现出两种能力倾向——一个对应‘吞噬才华与灵感’,体现出双鱼座对艺术的追求。
另一个对应‘剥夺记忆与制造混乱’,体现在逃避与欺骗。而突破口就在于,根据双鱼座内在矛盾的特性,再结合我看到的星图中那脆弱的连接点……这两个宿主本身可能就存在着间隙,甚至不和!那两条罪孽鱼,并没有完全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