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运达那幸灾乐祸的狂笑在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坏了!链子坏了!!!真是太好了!!”
“当初你不是很威风嘛!不是判罪人第一吗?怎么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那笑容不知是痛苦还是兴奋,但那畅快的笑意却止不住,浑浊的老眼里都笑出了泪花。
曹首长和林薇都被他这突然癫狂的反应弄得一怔。
“什么链子坏了?你说清楚!”曹首长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内心还是不愿承认心中的猜想。
漕运达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止住了笑,又抹了把脸,结果把血污和油污抹得更加均匀。
他喘着气,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看向曹首长和林薇的眼神充满了讥讽。
“还能是什么链子?当然是那女人视若性命,捆得我死去活来的‘圣链’啊!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她当年用那链子差点把我杀死,现在好了,她宝贝儿子的链子坏了!碎得跟渣一样!不好吗!真是太好了!”
林薇闻言,瞬间想起了白引玉之前召唤出布满裂痕的铁链,心头猛地一沉。
原来那竟是如此重要的东西!
曹首长转头看向林薇,而后者也微微的点了点头,顿时他的心头猛地一沉。
曹首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深知“圣链”对那个女人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对白引玉代表着什么,那不仅是武器,更是他继承自母亲的力量核心。
而最重要的,那东西对于一些人来说,是无法替代,超乎想象的存在。
头一次,曹首长感到了前所未有巨大的压力。
“怎么会坏了呢?”
林薇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小白在判罪的过程中,被一个三阶的罪孽打伤,他为了救我,驱使铁链捆住了那只三阶罪孽,可那只罪孽太过强大, 强行冲破了铁链。”
“不可能, 别说是三阶的罪孽,就是更强大的罪孽,也无法冲破铁链,这里面一定其他不为人知的玄奥。”曹首长眉头紧蹙。
“可我是亲眼看到的。”林薇回想着当时的情况。
曹首长摆了摆手,“有可能是这小子还没有完全的掌握铁链的使用,哎......跟他的母亲比起来,真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
“要不是因为我,铁链也不会被冲破。”林薇低下了头,有些愧疚的说道。
曹首长摇了摇头,“与你无关,要是一个三阶的罪孽都能破坏这小子的铁链,不管你在不在,这种情况迟早要发生。”
随后,便转过头。
“老不死的,你有是怎么知道?”曹首长沉声问道。
“废话!”漕运达嗤笑一声,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白引玉。
“‘王座的护卫’都出来挡刀了,说明外部防御系统已经被激活到了最高级别。如果不是核心动力源,也就是那根链子出了大问题,需要全力自保,这种级别的防卫机制根本不会轻易显现!他现在就像一个没了盾牌只剩自动防卫炮台的堡垒,看着吓人,实则外强中干!哈哈!”
他的分析一针见血,听得曹首长心头发凉。
看来情况远比想象的更糟。
“什么意思?”林薇听得一头雾水,她感觉自己进了这个训练营之后,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明明每一个人说的话都清楚,可就是不理解其中深层的意思,一开始是李姚笑,现在是这个老头。
“也就是说,打架最强的将军受了伤,现在出来打仗的都是他的手下,看着挺厉害,可战斗力有限,不足为惧。”漕运达摆弄着手里的工具,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你想想,将军都倒下了,再强的士兵能有啥大作为,只能赴死抵抗罢了。”
“你能修吗?”曹首长脱口而出,此刻也顾不得之前的争吵和恩怨了。
“我?”漕运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还在流血的胳膊,“曹老头,你老年痴呆了吧?且不说老子愿不愿意修,你就看看我现在这德行!再说,那可是‘圣链’!当初差一点杀了我!不是你家漏水的水龙头!那是能随便修的吗?”
“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林薇急切地插话,她虽然听不懂那些高深的概念,也不管什么‘圣链’,也无法理解‘王座的护卫’,但她明白铁链对小白至关重要,“您刚才那么厉害,一定能看出怎么修,对吗?”
漕运达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倒是会说话。办法嘛...倒也不是完全没有...”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胃口,看着曹首长那焦急又不得不强压着的表情,心里一阵舒爽。
“不过...”他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气死人的腔调,“我凭什么告诉你们?看着那女人的宝贝儿子变成傻子,看着你们判罪人急得团团转,我老头子不知道多开心!这才是最好的‘修理’!哈哈哈哈!”
“漕运达!”曹首长一声怒喝,额头上青筋跳动.
“你不要太过分!这关乎一条人命!关乎...”
“关乎你们判罪人的未来嘛,我知道。”漕运达打断他,甚至还悠闲地调整了一下胳膊上嵌着的一块碎片的位置,但脸上还是那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关我屁事。”
办公室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地上的白引玉似乎被他们的争吵声惊扰,微微蹙了蹙眉,眼皮动了动,然后重新闭上,身上缓缓的浮现出符文,一会散发出金色的光芒,一会有冒出一股浓烈的黑气。
这景象震惊了三人。
漕运达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着地上那个孩子,那张与记忆中那个强大女人依稀相似的眉眼,和令他恐惧的符文。
他脸上的讥讽和快意慢慢褪去,那双总是闪烁着疯狂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
似是回想起了什么,他忽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
更何况还是一个链子碎了、意识丢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的孩子。
他漕运达一辈子修理东西,追求的是一种极致的完整和修复,而不是趁人之危的毁灭,那太低级,太无趣。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把积压多年的怨气也吐出去了一些。
“行......吧......”
他咂了下嘴,极其不耐烦地对着曹首长挥了挥那只还能动的手,“别用你那种死鱼眼睛瞪着我了。看得老子心烦。”
曹首长和林薇都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这老怪物又要搞什么名堂。
“修那破链子,我是没那本事。”漕运达没好气地说道,但话里的意思却让曹首长眼睛一亮。
“但是......”他慢悠悠地说,“我知道这世上,估计也只有那个老变态‘修理罪孽’本尊,或许能碰碰运气了。”
他终于松口了!
“你知道他在哪?”曹首长急忙追问。
“我有条件。”漕运达毫不迟疑的说道。
“说!”曹首长和林薇一口同声。
“让我回家。”漕运达盯着曹首长。
“不行!”曹首长立马回应,可看着漕运达的表情,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我会向上面申请,就说你这一次有立功表现,不过能不能通过,我不能给你肯定的答复。”
“就也可以。”漕运达释怀的一笑,“你别忘了就行。”
“我说话你还不信?”
“哼,X市,老城区,地下。”漕运达报出一个模糊的地址,“具体在哪,自己去找。那老家伙比我还宅,比我还怪癖,能不能请动他,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咯。”
说完这些,他靠着书架闭上了眼睛,开始哼哼唧唧地处理自己的伤口,嘴里嘟囔着:“亏了亏了,亏大发了...就知道遇上姓白的一家子准没好事...妈的,血亏…”
“对了,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我可不行有麻烦。”
曹首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立刻拿出通讯器,压低声音开始部署任务,命令情报部门立刻全力锁定X市“修理罪孽”的精确位置。
林薇则轻轻抚平白引玉微蹙的眉头,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虽然前路依然模糊不清,看不清方向,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而此刻,看似闭目养神的漕运达,嘴角却勾起一丝无人察觉的、极其细微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