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型电钻发出的轰鸣声仿佛要将人的耳膜撕裂,整个办公室都在其狂暴的震动下微微颤动。
就在那粗壮的钻头再一次触及白引玉太阳穴的刹那。
“铛!!!!”
一声非金属,尖锐刺耳的爆鸣猛地炸响!
并非来自碰撞,而是源于那巨大电钻的内部!
漕运达手中的巨型电钻缓缓停止了转动,从钻头开始,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而外狠狠摧毁,瞬间崩碎成无数金属碎片!
而那些碎片之上闪过一丝金色的符文,转瞬即逝。
这些碎片并非四散飞溅,而是像被一种意志操控着,猛地倒卷而回,噼里啪啦地狠狠砸向漕运达那条握着电钻的手臂以及胸膛!
“呃啊——!”
漕运达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整个人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倒飞出去。
“嘭”地一声重重撞在身后的书架上。
然而,与身体的创伤相比,他脸上的表情更为震撼。
先前那狂热工匠的兴奋和癫狂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甚至没有理会自己那条被碎片贯穿、鲜血淋漓的手臂,也顾不上撞得生疼的后背,他的眼睛死死地近乎恐惧地盯着地上安然入睡的白引玉。
办公室内那浓烈的阴邪气息如同被飓风扫过,变得紊乱而稀薄。
林薇只感觉仅仅这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都清馨了许多。
曹首长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一个箭步冲上前,第一时间来到白引玉的身边查看。
林薇同样闪电般扑到白引玉身边,上下打量着是否有受伤的痕迹,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死寂之中,只有漕运达粗重而带着颤音的呼吸声。
他挣扎着坐起身,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只是盯着白引玉,像是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最恐怖的存在。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骇然:
“好…好强的‘防火墙’…不…不对…这感觉…不像是普通的防火墙…”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想到了很久以前的经历,那一段可以用恐怖形容的噩梦般经历,声音陡然拔高,尖利而恐惧:
“是……是……是‘王座的护卫’!!!”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是看向白引玉,而是愤怒的盯在曹首长脸上,那张布满油污和血污的脸上写满了惊骇和质问:
“曹老头,你T、M.给我解释解释!他是谁?!这到底是谁?!一个普通的判罪人学员…一个意识崩溃的小鬼…身边怎么会有‘王座的护卫’?!这不可能!他和那个女人…和那个拥有‘圣链’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快说!!”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因为过于激动而牵动了伤口,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但眼神中的惊惧和迫切却没有丝毫减少。
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漕运达骇人的话语彻底弄懵了,她抱着白引玉,迷茫地看着失态的漕运达,又看向脸色极其难看的曹首长。
“王座”?“护卫”?“那个女人”?这些词汇她完全听不懂,但却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曹首长的脸色在灯光下阴晴不定,他沉默着,仿佛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办公室内的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快说,那个女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有人还拥有‘王座的护卫’?”
在漕运达几乎要喷火的目光逼视下,曹首长最终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一旁的林薇,声音干涩地吐出一句话:
“…是她的儿子。”
“儿…儿子?”
漕运达猛地一呆,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他脸上的愤怒、惊恐、质问瞬间凝固,然后慢慢转化为一种极致的荒谬和不敢相信。
他的目光缓缓重新挪回到白引玉那张稚嫩安详的睡脸上。
儿子…
那个女人的…儿子…
“你们判罪人挺会玩啊,死了一个又来一个,传承啊!!继承啊!!这T.M也行?”
“你应该了解这东西的特殊性,这不是判罪人可以决定的,只有拥有者可以操控。”曹首长脸色阴沉的说道。
“我呸!”漕运达狠狠的吐了一口。
“要不是你们判罪人那条条框框的约束,她怎么可能会死?要不是你们灌输什么报效国家的狗屁思想,这东西估计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体里!你说你们操控不了?!”
“报效国家,保卫人民是每一个判罪人的使命,漕运达,你不要在这里胡说!要不然别怪我把你回那房间!”曹首长动了怒,大声呵斥,
“送回去?好啊,我巴不得呢…能离你们判罪人越远越好,你以为我想来啊,还是救那个女人的儿子,我有病啊!”漕运达毫不示弱,看似一大把岁数,可吵起架来,根本不落下风。
“你…你到底救不救!”曹首长也被这个无赖的老头弄得有些头大。
“救他?我不!”漕运达转过身,肯定的说道。
“好,你不救是吧,那我只好向领导汇报,停了你的研究,以后你能修理的东西,就只有你自己了!”
“修理自己就修理自己,我还没修理过呢,整好试试。”
林薇看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最终忍不下去,大声喊道。
“好啦,多大的人了,幼不幼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小白!”
漕运达转过身,双手背后,“小姑娘,你聋啦,我说我不救…谁都行,就他不行。”
“你要什么?钱还是什么,只有我有的,我都能给你!”林薇站起身,决然的说道。
漕运达摆了摆手,“别给我整这出,没用,我老头子对女人已经不感兴趣了,钱也没用,花不出去。”
“你…”林薇气的双手微微颤抖,转头看向曹首长询问:“首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首长叹了一口气,流露出一抹苦笑。
“当年抓捕这个老不死的人,就是白引玉的母亲。”
“啊??!!!”林薇捂着嘴。
“哼!”漕运达冷哼一声,不在言语。
刹那间,无数记忆碎片奔涌而来——那道手持漆黑锁链、宛如审判女神般的强大身影。
那场他毫无还手之力、几乎被瞬间碾碎的绝望战斗。
那冰冷的眼神和居高临下的威压都一幕幕的在脑海闪过。
当年那个抓捕他,差一点就将他这个“修理将”彻底“报废”的女人,那张脸在他浑浊的脑海里,再一次清晰起来!
而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是她的儿子?!
漕运达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震惊、恍然、一丝残留的恐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
他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试图“修理”的,遇到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她留下的…“护卫”,用来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是……”漕运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察觉出了不对,眉头一皱,转身又仔细的看向白引玉。
林薇和曹首长同时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老不死的突然又转变了态度。
可二人又不敢打扰,只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许久之后,漕运达欢快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坏了!链子坏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