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之皱皱眉道:“她怎么了?”
元青摸了摸头,有些心虚道:“茶楼的账还没有结,恐怕清姑娘身上的银钱不够啊。”
谢宴之冷冷地看向元青,眼神凌厉,元青心里的小九九,一下就被他看穿了。
元青赶紧闭嘴,爷的眼刀还能承受,要罚他月钱,他可是承受不了的。
他也不过是想提醒谢宴之不要这样丢下清姑娘。
明明是喜欢人家的,这样做只会将清姑娘越推越远。
茶楼这边,不用和谢宴之待在一处,沈清念求之不得。
她让店家帮忙喊了一辆马车回到了侯府。
路过园子的时候,她看见菱儿还有另外两个敦实的身影。
沈清念认出来那是是金珠和银珠。
三人围在一起,蹲在地上看什么东西。
沈清念轻轻走过去一瞧,竟是一只灰色的小狗。
顶着一张小小的黑脸,很是可爱。
旁边的银珠一伸手,那狗子就龇牙咧嘴地对着她吠起来。
菱儿见状,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银珠,你要顺着它的毛捋,它才不会龇牙咧嘴。”
“你看,就像这样,它舒服了,就不咬人了。”
“给我试试。”身后传来沈清念的声音。
菱儿回头,看见自家小姐伸着手,便顺势将狗子递到了她怀里。
沈清念学着菱儿的样子,轻柔地摸着,狗子果然乖乖地在她的臂弯里,眯着眼,打了一个哈欠,几乎要睡着了。
沈清念看着那张小黑脸,脑海里浮现了另一个人的大黑脸。
那大黑脸不就爱龇牙咧嘴发脾气吗?
那她顺着他的毛捋,她的日子是不是也要好过些?
今日她是有些冲动了,不知谢宴之又要想出什么法子来找她的麻烦。
往后她定要哄好他,给自己留出时间,摆脱这个麻烦。
很快到了与蝶舞约定的日子,沈清念带着写好的词匆匆来到茶楼。
蝶舞已经在楼上的包间里等她了。
“沈姑娘,快请进。”蝶舞拿着把团扇,扭着腰肢过来招呼。
“蝶舞姑娘,今日我带来了三首词,你瞧瞧能不能用?”
沈清念说着,从衣袖里掏出那三首词递了过去。
蝶舞接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词的风格不似萧怀意那样磅礴大气,却也不似那些艳俗的词一般,显得小家子气。
反倒是清新明丽,淡雅高洁。
仔细看过后,蝶舞发现三首词合在一起,竟完整讲述了一段男女间的凄美故事。
她心里暗自惊叹,没想到沈姑娘竟有如此新奇的法子。
“看来怡翠院有救了。”
“我现在将词拿回去,先让乐师配曲。”
蝶舞有些迫不及待,她能感觉到,这三首词配成曲儿出来,定会叫人满堂喝彩。
“沈姑娘,我便先回去了,你等我的消息。”
“蝶舞姑娘快去吧。”沈清念看着蝶舞那心急的模样,与平日里的清冷歌女完全不一样,不禁笑了笑。
蝶舞说着,就拿着词出去了,背影有些欢快,散发着掩盖不住的欣喜。
沈清念坐在桌旁,纤细的手指捧着茶杯,等着菱儿买丝线回来。
听到咯吱一声,门口响起了推门声,想是菱儿回来了,沈清念也没回头:“怎去了这么久?”
“沈姑娘,让你久等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来,令人如沐春风。
沈清念猛地回头,就见萧怀意立在门前。
一身锦绣长袍,金丝环佩,执扇于胸前,清风朗月的如玉公子!
清明的眸子里,满是暖意,还露着久别重逢的欣喜。
“好久不见了,沈姑娘。”萧怀意三两步走到沈清念面前,与她四目相对,眉眼如弯弯的月牙,难掩激动之色。
沈清念看着他,眼眶渐渐有些泛红,喉咙有些发堵,一腔的话语,只化作一句:
“萧怀意。”
柔声的语调里,好像有些嗔怪,有些委屈,还有些思念。
萧怀意看沈清念红了眼眶,那看向他的眼神里,似有满腹的委屈。
他收了笑,有些心急道:“是我不好,竟将你惹哭了。”
沈清念此时又忽然想到谢宴之说的赌约的事。
她现在也拿不准萧怀意是如何看待他们二人的事,万一就像谢宴之说的那样,她只是个赌约。
那她这副模样是在做什么?
沈清念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看起来一如往常。
“无碍,萧公子,你何时回来的?”
见沈清念又叫他萧公子,萧怀意心里有一丝苦涩。
他多希望她像刚刚那样叫他的名字。
“今日刚到,本来也是想偷偷去见你一面的。”
“听蝶舞说要来与你相见,我便来了。”
“偷偷?”沈清念有些不明白为何要偷偷来见她。
“上次匆匆一别,有些事还未与姑娘说清楚,我便偷偷回来与姑娘见上一面。”
萧怀意这些日子一直担心沈清念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被安排着与别的男子相看。
他的事要彻底办好,仍需要不少日子,他必须提前回来找她当面表明心意。
“沈姑娘,如果你还愿相信萧某的话,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可菱儿还没有回来。”沈清念有些不放心,菱儿回来找不到她,肯定会着急。
“沈姑娘放心,菱儿姑娘回来后,可在这儿喝盏茶。我们一会儿来接她。”
看着萧怀意澄澈的眸子,沈清念含笑点点头。
沈清念也给菱儿留了纸条,让她不必担心。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沈姑娘,就是这里。”
沈清念掀开车帘,面前的是一处别院。
她跟着萧怀意走进去,里面不太大,却很精致。
清瓦白墙,院子里铺满青石板,种着一小撮花树,院墙下边还有一个小池,颇有江南庭院的美好。
许是常有人打扫,小院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十分温馨。
“这是我母亲从前住的院子,我幼时也在这里长大。”
沈清念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次听萧怀意提到他的母亲。
他带她来他母亲的院子做什么?
萧怀意领着沈清念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给她倒了杯茶。
“沈姑娘,我从未对人说起过我的生世。其实,我是萧府大房的私生子,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外室。”
沈清念没想到萧怀意的身世竟然是这样。
“大夫人发现我母亲后,派人将她囚禁在这里,又假惺惺地将我接了回去。”
“她的儿子萧洪意虽是嫡子,却资质平平,父亲不喜。而我自幼聪颖,父亲很是喜爱我。”
“大夫人就拿我母亲威胁我,要我自毁形象,整日寻花问柳,斗鸡走狗,最终惹得父亲厌恶,将心力都用在萧洪意身上。”
萧怀意说着,眉头紧锁,手攥成拳。
原来萧怀意从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沈清念不由地有些心疼他。
“两年前,我母亲去了,我才开始摆脱大夫人的控制。”
萧怀意浅浅地饮上一口茶后,看着沈清念:“我这样的身世,姑娘可会介怀?”
沈清念看向萧怀意,眉眼坚定又温柔:“不介怀。”
萧怀意听到沈清念这样说,脸上呈现出喜悦之色。
他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那把檀木梳子,伸手递给沈清念。
眉目温柔,语气诚恳:
“那姑娘可愿再给萧某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