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被打后打算咋办?”东方朔问道。
“自认倒霉,这个地方天高皇帝远的,谁都管不了,小队长就是土皇帝,谁拿他有办法?没有谁。”劳世仁说道。
“那大队不能管小队吗?”东方朔问道。
“大队能管,但小队长会维持关系,表面上看一团和气,没什么毛病,找大队反映情况,还是交给小队自己解决。”劳世仁说道。
“你们大队支书姓啥?”
“姓蔡。”
“看来是挺菜的。”
“不是,他不菜,小队长不靠谱,小队长明着不敢和蔡支书对着搞,背地里越级拉关系,找靠山,弄得蔡支书对他也没办法。上面有人保,弄不动。所以我说我挨打是倒霉,命不好,和别人没关系。”劳世仁说道。
“那你们小队长姓啥?”
“姓徐。”
“哦,我知道了。你是被徐队长打了。徐队长全名叫什么?”
“叫徐德恨。”
东方朔点了点头,和江平相视一笑。
“咋了,你们认识他?”劳世仁问道。
“哦,不是,我们听说过,听雷店的朋友说起过他。”
“他在这一带名声很臭,管理简单粗暴,没有方法,和上面关系搞好,对下面的人都很狠毒,管理就是以打为主,不服就打。稍有不顺不听就打。”劳世仁说道。
“那你不打算举报或者投诉他了?”东方朔问道。
“我还没想好,因为还从来没有谁能打赢他,他在这里是土皇帝,恶霸,没有谁能搞定他,我一个小小老百姓,能拿他有啥办法?”劳世仁说道。
“你们村有没有当兵的?”东方朔问道,他知道这次来的目的。
“有。”
“有多少?”
“没有统计,每年都有两个。”
“那么说,你们村有上十个复员和正在服役的人吗?”
“是的。”
“他们这些人还用不用挣工分?”
“当然了。徐队长每年都说他们是超支户,每年都要拿钱给队里。我想不通,当兵是尽义务,是保家卫国,咋还要挣工分呢?我有疑问可不敢问,害怕又要被他打。”劳世仁说道。
“可以理解。这种高压下想要自由表达不可能。你说的是实话吗?”
“如果撒谎,出门就让雷劈死。”劳世仁说道。
东方朔知道,老实人一般不说假话,对老实人压榨狠了,老实人的爆发力超强,得罪人不要得罪老实人,惹谁都行不要老是惹老实人,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东方朔站在郭任庄的村口,望着这片土地,心中暗自思忖。
他的目光扫过田间劳作的村民,那些被生活刻下深深印记的脸庞,质朴且憨厚。
村里的刘老汉便是个老实人,每日天不亮就下地,日落西山才扛着锄头回家,一辈子勤勤恳恳,从未与人红过脸。
有一回,村里的无赖仗着刘老汉老实,占了他家半分地,还理直气壮。
刘老汉找他理论,那人非但不还,还恶语相向。
刘老汉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可东方朔却留意到,他握紧锄头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是愤怒在心底压抑。
东方朔明白,老实人就像平静的湖面,平日里水波不兴,可一旦激起千层浪,后果难以预料。
郭任庄的老实人,在岁月里默默承受着生活的苦难,从不多言。
但他们的内心深处,有着自己的尊严和底线,那是不容触碰的逆鳞。
若是有人一味欺负,不断试探着底线,终有一日,老实人积攒已久的力量会如火山喷发般爆发。
也许是在某个看似平常的清晨,被欺压的老实人会放下一贯的隐忍,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那可能是一场激烈的抗争,或是一个足以改变村子格局的决定,惊天动地,让那些曾经的霸凌者追悔莫及。
东方朔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在这平静的村庄里,他仿佛预见了那潜藏的风暴。
“你们村有没有民办老师?”
“有,有,有,我知道刘冰玉就是民办老师。”劳妻插嘴说道,她跟刘冰玉熟悉,“在刘冰玉没担任民办老师之前,还是普通人,和我一样。后来,她咋就当了民办老师?当时,我还劝她别去,当老师又不能挣工分,到了年底还是超支,耽误家人改善生活,何必呢?”
“人家想当老师,有那个水平,你管的宽。”劳世仁说道。
劳妻没想到她的男人竟敢犟嘴,插嘴不说,还反着来,这个让她恼火,怒道:“你这个人真是的,被人打了,没处撒气,撒到我头上了!等客人走了,再收拾你,气死我了!”
劳世仁突然想到他老婆怀孕不能生气,怕影响胎儿发育,立马闭嘴,不敢吭声,过了一会儿,就向劳妻道歉,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怀孕好发脾气,是我不好!多多原谅!”
“行了,行了,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舌头和牙齿关系紧密,舌头也有被牙齿咬到的时候。”东方朔说道,他做调解工作还是很有一套方法的。
“不是贵客在这里,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啥玩意!只会在屋里横!有本事到外面,打小队长徐德恨才算你狠!”劳妻愤愤地说道,还不解气。
“行了,听人劝落一半,你看你男人在外受委屈了,你应该安抚才对,不能这样贬低他,他是你男人,将来娃子的父亲,他再没本事,也没给你惹是生非,也没给家里添麻烦,他还在挣工分,凭力气活着,在农村,少一个**不一样。你说是不是?”
“那当然,干活的时候人越多越好,吃馍的时候人越少越好。”劳妻说道。
“呵呵,你比你男人看人心看得准。真是这样的!你觉得小队长有问题对吗?”东方朔问道。
“当然有问题,他喜欢讲排场,不顾实际,工作没有方法,只是用拳头来解决,不服气就打到你服气,不听话就让拳头来叫你听话,我不怕,我是一个妇道人家,有啥好怕的?了不起把我抓进去坐牢。坐牢我也不怕!你们是外人,说给你们听,你们可以传到外面去,就说是我说的。我是劳世仁的妻子。现在就要举报徐德恨。他打我男人,因为我男人说了实话。我的男人没有错,错的是徐德恨。他公报私仇,欺上瞒下,工作没方法,只晓得暴力解决问题。这些话都是有根有据,不怕来人调查。”劳妻说道。
“不至于坐牢,言者无罪,如果仅凭几句牢骚话,不能定罪坐牢。要不然,天下大乱,像以前的朝代一样。”东方朔说道。
三人坐了一会儿,就决定离开,了解了情况,就起身告辞,致谢后离开了劳世仁的家。
他们三个离开劳世仁家,顺着河沟走,前面就是高家庄。
高家庄里有蔡支书的家。他就在那里居住。这个村是郭任庄的邻居,两个村庄合并成为一个大队,蔡支书是大队支书。
蔡支书的家在不起眼的角落,不是全村最好的地段,房子也很一般,从外面看,很容易忽略。
在郭任庄,蔡支书是个备受敬重的人物,尽管有人在背后说些风凉话。
他身形魁梧,脊背挺得笔直,岁月在他脸上刻下深深浅浅的皱纹,那是他经历风雨的勋章。
蔡支书是抗美援朝的老兵,每当夏日夜晚,村里的老老少少围坐在大槐树下乘凉,孩子们总会缠着他讲战场上的故事。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遥远,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有力,讲述着冰天雪地中志愿军战士们如何浴血奋战,如何在枪林弹雨中坚守阵地。月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孩子们听得入神,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退伍之后,因为没什么文化,他没能被安排到县城工作。
面对这样的结果,蔡支书没有丝毫抱怨,默默地回到郭任庄,一心扑在村子的建设上。
每天清晨,他总是第一个出现在田间地头,查看庄稼的长势,指导村民们农事。
可徐德恨却总是在背后说他没用,这些话像风一样传到蔡支书耳朵里。那是一个午后,蔡支书刚从农田回来,满身尘土。
有人愤愤不平地把徐德恨的话告诉了他,他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了笑,用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由他说去吧,嘴长在人家身上。咱把自己该做的事儿做好就行。”
他依旧保持着良好的作风,村里的大小事务,他都亲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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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为。
哪家有困难,他总是第一个赶到;村子要修水利,他带头挑土挖渠,肩膀磨破了皮,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衣衫,他只是简单包扎一下,又继续干活。
他的坚持与付出,村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大家对他的敬重愈发深厚,而徐德恨那些刺耳的言论,在蔡支书的淡然和村民们的拥护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三人打听之后就走到家门口,没有院墙,也没院门,江平先开口问道:“请问蔡支书在家吗?”
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洗的发白的中山装,他看到有三个人,就问:“我就是蔡支书,你们是谁?”
“巧得很,我们是从县里来的。”
“哪个部门?”
“暂时保密。”
“有介绍信吗?”
“没有。”
“那怎么证明?”
“我们只问一句话就走,不耽误你时间,蔡支书!”东方朔说道。
“好,问吧!”蔡支书说道,他不能确定这三人的身份,或者是高层,或者是骗子。骗子的可能性较小,因为到哪里都要有介绍信,否则,很难走很远,不能完全拒绝,要留个后路,万一他们是钦差大臣呢,谁能保证自己没事?万一不是钦差,也不用担心,就是对一般的人,也要留一个好印象,免得被人背后说闲话。
“你们大队的服役人员和民办老师都有工分吧?”
“有!”
“真的吗?”
“真的,这是统一的,谁敢弄虚作假?”蔡支书说道。
“如果是真的,那就奇怪了,怎么有人反映说服役人员和老师都没有工分,年底还超支,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真还是假?”东方朔问道。
“这个肯定是谣言,在我们大队,都是按照上面的规定执行的,至于说有人无事生非,没事找事,也有可能,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有的话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没必要隐瞒和伪造。”蔡支书说道。
“好,刚才说,只问一个问题,现在知道了答案,我们该走了。”东方朔说道。
“既然来到高家庄,就不能白来,吃顿饭再走,条件很有限,将就将就。”蔡支书说道。
“你是私人请客还是公家请客?”
“私人请,公家没钱。”
“怎么没钱?”
“各个小队都没交上来,大队只是一个称呼,其实是清水衙门,啥都没有,连办公桌椅都是坏的。”
“这就对了。只要学校桌椅是好的就行。”江平说道。
“这个说法靠谱,本来就应该这样,学校的娃娃正上学,长身体,不能没有桌椅,我们大人将就将就完全可以。办公设施搞的好,大家都没有,就是大队办公室有,这个就不正常,等大家都有,大队办公室再有也不迟。总不能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吧?”蔡支书说道。
“说得好!蔡支书的水平就是高啊!”东方朔赞叹道。
“我这水平不算啥,还有高手,你们只是没见过。”蔡支书说道。
“谁是高手?还有水平比蔡支书高的吗?”
“我们村有个叫任世和的。他自己谦虚,从不吹嘘。我的一个江城的远方亲戚说有个任世和,部队文工团去江城演出,他的山东快书轰动全场,江城的市民都喜欢听,没有水平,他能引起江城人的高度专注吗?他就是我们村出去的,我很熟悉他,经常跟他一起聊文学、历史等等,他和我很谈得来,在离开村子之前,他就是负责民兵工作,工作手法很有一套,很聪明,能巧妙化解矛盾,调解手段无人能及,演出水平高,附近几条村庄的人都知道,都听过他说的山东快书。”蔡支书说道。
“原来这个任世和还真有才!他不仅会说山东快书,还会写字,包括正楷、行书、草书,他更擅长写梅花篆字,双手同时写也没问题,丝毫不受影响。他的梅花篆字很值钱,放在刘寨街出售,满载而去,空空而归,大家都喜欢。”蔡支书说道。
“敢情这任世和是大才子,他现在在哪里?”江平问道。
“你们不是说从县城来的吗?他就在县城,估计很低调。他复员后在家务农一年,然后出去工作了。”蔡支书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