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妃姚此言一出,旁边乌泱泱的人群虽没有窃窃私语,但那骤然的寂静和流转的目光却在无形间将珑玉推到了前方审判。
珑玉只觉得如芒刺背,并不是因为旁边人的眼神,而是因为慕妃姚口中的受害者就在她身后。
夭寿了,她好不容易把这烂账给翻过去了,慕妃姚又给她翻了出来。
嫌她攻略的太容易了是吗?
察觉到珑玉底气不足的哑火,江殷梦突然说,“只要我不计较,没有任何人能够说你有错。”
珑玉卷翘的长睫眨了眨,心底忽然有些自惭形秽了。
该死,女主的大度衬得她好恶毒啊。
珑玉好生气,好心烦,明明从前都不觉得自己恶毒的。
偏这时,桥上落下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长情天乃是修仙界之表率,宿长老更是我等崇拜的前辈,若真有这等仗势欺人之辈,那就应当严惩,否则摸黑了仙门之首的名声,也辜负了三长老的栽培。”
哼!
珑玉听着这声含恨的冷笑,抬头看去,郑元婴俯身双手撑在桥柱上,宛若一只瞄准了猎物准备扑食的狼。
郑元婴对上珑玉的目光,笑得很是挑衅。
珑玉垂眸静思了片刻后,在想郑元婴突然发什么颠,他可不是一个会替人主持公道的人,难不成他发现在黑市整他的人是自己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珑玉飞速与郑元婴重新对视,比他还要挑衅和傲慢,“哟,郑少主这么正义,那不如按照我们长情天的规矩来。”
郑元婴,“什么规矩?”
珑玉笑了声,抬手临虚化剑,剑光划破橙光灯影,照亮了少女尾睫微勾的杏眸,“我长情天的规矩,一切纷争皆可以武定局,你不是说我欺负了那金项圈吗?既然如此你就替他与我比武,来辨一辨这是非黑白,人心忠奸。”
郑元婴耳边一片躁动。
珑玉性格如何不说,实力是有目共睹的,郑元婴也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虽说他高出珑玉一个小境界,可在场的长情天弟子也能笃定他不一定就能赢得了珑玉。
这二人若是对垒,毫无疑问会很精彩,也非常值得一观。
白杨看着珑玉这飒爽英姿,惊呼了声,从地上蹦起来喊道,“我以后也要学这招。”
太漂亮了。
珑玉,“闭嘴。”
吵死了
“哦,”白杨用手捂住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珑玉,怎么看都不像是被欺负了的模样。
计寰云的目光落在白杨身上,几息后又看向对面的珑玉。
是他误会她了吗?
珑玉剑指咬牙沉默的郑元婴,“怎么,郑少主是怕输吗?”
输?
郑元婴压在石柱上的十指因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珑玉,早就在黑市打过一轮了,他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
可恶!
明明他比她高一个小境界!
郑元婴又给珑玉记了一笔,“不了,今日这么好的风景,何必打打杀杀坏了大家的吉兆。”
“好啊,”珑玉嗤笑一声后剑锋滑向慕妃姚。
慕妃姚眉头微皱,下意识想后退,她也不是珑玉的对手。
珑玉只是吓吓她,她没兴趣挑战一个弱者,剑锋指向计寰云时,人群又是一阵更为高涨的哗然。
计寰云可是九境巅峰啊。
珑玉不是四,啊不,她怎么五境初期了。
可五境初期也赢不了计寰云啊。
计寰云淡淡然看着立于灯湖之上的执剑少女,她发间珠玉摇曳,目色决然,“计寰云,可愿执剑。”
她唤他计寰云,不再是大师兄。
慕妃姚侧看向计寰云。
计寰云任湖风掀起衣袂,“我误会你了。”
闻言,慕妃姚愤愤收回目光。
珑玉,“不够。”
一句轻飘飘、毫无代价的误会就能将此事揭过。
怎么可能!
计寰云了然,眼皮都未眨一下,“我回知悔峰领三十鞭,够吗?”
当然不够。
那不是还有慕妃姚吗?
她觉得慕妃姚也该去吃吃鞭子。
正欲开口,她耳畔却响起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珑玉蹙眉。
不是吧,不是吧,这也心疼了!
要不是她有本事,那吃鞭子的就是她了啊。
江殷梦,你真是别太重色轻友了。
骂虽骂,但是珑玉哪里还敢让计寰云领罚啊。
“算……”她刚出声,江殷梦又笑了声,这一次完全就是冷笑了,冷的珑玉心凉了一大截
笑完,江殷梦拔腿就走。
珑玉抓狂:不是,大姐你到底要怎样啊,罚也不行,不罚也不行。
要不她去领罚吧!
珑玉收剑追了上去。
仲夏给白杨使了个眼色,白杨提着还在滴水的下袍从桥上追了过去。
计寰云这才注意到珑玉身边那个戴斗笠的人,是他!
珑玉昨夜彻夜未归,也是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
计寰云回过神,慕妃姚正瞪着眼睛,眼眶绯红地质问他。
计寰云有些累,很累,“她敢挑战我,说明她问心无愧。”
慕妃姚看了周围,她们身边无人靠近,空荡荡,她这才开口问,“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计寰云沉默。
他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答应婚约,你难道忘记,她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慕妃姚终于还是忍不住,“你忘记你当年在族中被人欺凌,是谁救了你,若不是我母妃,你早就死了。”
没有她母妃,他计寰云如何能成为光风霁月的长老首徒,得到这一身的荣光。
现在他什么都有了,就像忘恩负义了吗?
计寰云胸口微微起伏,却依旧沉默。
是啊,他早就该死!
慕妃姚突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你喜欢上了珑玉?”
计寰云浑身血脉逆流,他猛然侧身避开慕妃姚怀疑的目光,否认的干净利落,“没有,我喜欢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
听见这话,慕妃姚竟然没有半分喜色。
计寰云背对着慕妃姚往前走。
慕妃姚,“你干什么去。”
计寰云,“回知悔峰,领三十鞭。”
.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珑玉提着裙子踩着河边的青草小跑着勾住江殷梦的腰带。
腰带被人捏在手里,江殷梦被迫停下,“我在生什么气你不知道?”
“……”以前还是知道的,但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江殷梦转头,挡住他面容的黑纱像是暴雨来临之前的黑云,“为什么要阻止他去受罚?”
她说喜欢他,主动招惹他,难道不应该和从前断的干干净净吗?
珑玉,“因为你啊,你在我旁边笑,我以为你不忍心啊。”
因为他。
不是因为别人。
黑纱下,江殷梦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却也没有很开心,“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他巴不得计寰云早点死。
珑玉,“那你笑什么?”
阴阳怪气。
江殷梦又笑了声,嘲弄的笑,“你没看出来吗?”
又来了又来了。
珑玉从来没有这么找不着北过,“看出来什么啊?”
江殷梦隔着帘子盯着珑玉的脸,她疑惑的眉头都拧起来了,她好像真的没有看出来。
他当然也不可能告诉她,“没什么。”
珑玉最讨厌谜语人了,她狠狠瞪了江殷梦一眼,也学他一般提着裙子转身就走,胸前的珍珠飞起一条直线,头上的珠玉叮当急响。
就他会生气。
就她没脾气。
“珑玉,”江殷梦伸手却只抓住了一层纱的披帛,察觉到披帛被抓住了,珑玉索性直接扔了。
仲夏和白杨刚追上来,就见珑玉气冲冲地折返。
“小郡主……”
珑玉正在气头上,没搭理仲夏。
白扬,“她们怎么了。”
仲夏看了眼站在原地,手里挂着根蓝色披帛的人,她不知道这二人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此时该如何才好,只能摇头,“不知。”
白杨叹了口气,怂恿江殷梦,“唉你快去追啊,女孩子是要哄的,你不哄她会更生气的。”
这个白杨有经验。
他爹以前惹娘生气,就是去哄的,要是没有及时,娘就会更生气了。
“多谢,”江殷梦收起披帛,路过二人时落下一句。
白杨嘿嘿一笑,“大家都是朋友嘛!”
.
珑玉觉得自己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都没有这几天多,她抛弃尊严,放下脾气,为他鞍前马后。
可是他呢?
掐她脖子,阴阳她,动不动就对她甩脸色,她都说了那么多遍不喜欢计寰云了,他还不相信她。
什么大女主。
死恋爱脑!
珑玉孤零零地坐在河岸上,河里不停地飘下来的莲花灯将整条引川河都点亮了。
美景在前,珑玉却抓起地上的石头朝河里砸。
她看着水,看着天,看着地,看哪都觉得不顺眼,直到身边坐下来一个人,珑玉看都没看就知道是谁,起身准备换个地方,身旁人却紧紧拽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按在身边。
珑玉挣扎了却没有挣开,“放开我!”
“别动,”江殷梦将披帛搭在珑玉靠近他的手臂上,再从她身后绕过去挂在另一条胳膊上,动作间,珑玉被他从后方环住,黑色的帘子遮住了珑玉的半边身子,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江殷梦呼出的气息落在她耳朵上。
珑玉的耳朵太敏感了,她瑟缩了下伸手撑着身边人的胸膛要将人推开,“你走开。”
靠近她那人听话的走开了。
江殷梦有些好笑的看着捂着耳朵的珑玉。
珑玉心里好像有很多只蚂蚁在爬一样。
江殷梦,“怎么了?”
珑玉撇过头,“你刚刚是不是对我下毒了,我现在好难受。”
江殷梦一愣,盯着珑玉通红的耳朵看了看后掏出了个玉葫芦,递给珑玉,“喝了就不难受了。”
珑玉有些渴了,但是她还是倔强的拒绝了,“我不喝。”
她有骨气。
“哦,那你忍吧!”江殷梦收回手自己喝了一口。
“……”
珑玉气死了,发怒要去推他,谁知江殷梦顺势环住她的腰,微微用力,珑玉的推就变成了投怀送抱,被斗笠吞没。
眼前暗下来的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一只手扣住,下一秒唇瓣附上来道柔软而湿润的东西,不等她反应过来,唇齿又被撬开,一股冰冷的灵泉水就这样被送了进来。
冷水下腹,珑玉为了避免被呛到只能下咽,等这口水完完全全被咽下去,江殷梦才松开她。
江殷梦目光紧紧盯着珑玉,像是要把她吃了一样,“好受些了吗?”
重获光明的珑玉湿着唇,还有些懵,“你…”
斗笠之后,江殷梦微微眯眼,“你不喝水,我只能喂你。”
珑玉倒也没有多想,“谁要你喂了,我自己能喝。”
江殷梦笑了声。
【检测到女主好感度变化。】
【当前好感度68%。】
【攻略行动如此成功,宿主一定是找到了极好的攻略妙计。】
珑玉的手下意识摸唇。
妙计吗?
这个妙计会不会有些不太好啊。
但是能涨好感度唉。
唉不管了,有用的招就是好招。
都是女的,亲一下她也不算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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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喝吗?”江殷梦将揭开的葫芦递给珑玉。
哼!
虽然涨了三个好感度,但是珑玉不是那么好哄的。
她抱着葫芦猛喝一大口后将东西还给他,顺道还不忘踩上一句,“真难喝!”
江殷梦下意识舔了舔唇,并没有在这个时候逞口舌之快。
“小郡主。”
“漂亮人。”
仲夏同白杨并肩走来,二人一静一动,还挺赏心悦目。
珑玉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不要叫我郡主了,就叫我珑玉吧!”
小郡主小郡主,在修仙界可不不是好名号。
仲夏很是惶恐,“草民不敢直呼郡主名讳。”
珑玉是平阳王独女的独女,在仲夏心中,唤其名讳是对平阳王的大不敬。
珑玉可不管,“反正不能叫郡主。”
仲夏见珑玉的脸红扑扑的,以为她真的生气,连忙改口,“那我叫小姐。”
和少爷一样。
小姐,听起来也还过得去。
珑玉摆摆手,“行吧行吧,除了郡主,叫什么都随你。”
仲夏松了口气,“多谢小姐成全。”
白杨笑嘻嘻地凑了上来,“我叫白杨,齐国人士。”
珑玉很冷傲的嗯了声,算是给他面子。
白杨是个热络的人,他眼巴巴地看着戴斗笠的人,“这位是?”
这人他有些是看不出来男女。
江殷梦主动撩开斗笠,那张脸白杨记得,“是你。”
白杨的目光有些不甘心地扫过江殷梦的脖颈。
好吧,没有喉结。
他又看向江殷梦的耳朵,
好吧,有耳洞。
他还以为是个男的,觉得自己找到了好兄弟。
结果,只有他一个男的。
这以后出门投客栈,又是他一个人睡了。
“我姓江,”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只说姓氏。
白杨兴致缺缺,“江姑娘好。”
兄弟,他要好兄弟。
仲夏在一旁提醒,“少爷,按规矩你应该叫江师姐。”
珑玉,“?”
仲夏解释道,“我和少爷已经入了木溪峰门下,成了木溪峰的挂名弟子了。”
挂名弟子也等于去了内门。
珑玉漆黑的眼珠一转,“木溪峰多年只有柴娘子一人,你们能挂名木溪峰,恐怕是答应了她什么条件吧!”
白杨听完看向仲夏,“仲夏,有什么条件吗?”
仲夏,“没有什么条件的,少爷。”
白杨有些不安,又问了一遍,“真的吗仲夏,你不要骗我啊。”
仲夏将手里提着的灯递给白杨,又认真说了一遍,“没有骗你,放灯吧少爷。”
珑玉无声唏嘘,恩情债,最是难消。
“放灯吗?”
珑玉被两盏灯挡住了视野。
她看着眼前这两盏熟悉的灯,“这不是你的灯吗。”
江殷梦将灯塞到珑玉手里,“我的就是你的。”
珑玉切了声,“一个灯值得几个钱啊,说这么大的话。”
“嗯,灯不值,”江殷梦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在手里颠了颠狗递给珑玉,“这个值吗?”
珑玉眼睛瞬间亮了。
这个荷包不就是他卖血的三亿吗?
“你给我不会心痛吗?”
江殷梦,“趁我今夜舍得。”
明天就不一定了。
珑玉从他手里抢过荷包,这会儿她一点儿都不生气了。
在三亿面前生气,就是她不懂事儿了。
江殷梦,“放灯吗?”
珑玉小心翼翼地装起荷包,挽着他,“别说放灯了,你就算是放我都没有问题的。”
.
噗嗤——
一个火折子点燃了莲花灯,珑玉将莲花灯送入水中后,顺势用手指划水往前推了推,水波推着莲花灯一路慢悠悠慢悠悠地远去,汇入远处那边橙光色的热闹花海。
江殷梦在旁边按着往上浮的孔明灯,“可以放了。”
珑玉慢悠悠起身,白杨在旁边大声叮嘱,“记得许愿,我爹说一定要许愿,不灵不亏,灵了就是大赚啊。”
珑玉的手捏着孔明灯的边缘,“在许了。”
白杨,“什么愿望?”
珑玉闭上眼睛,随口说,也不算是随意一说,“天下第一。”
江殷梦的声音接踵而来,“乙组第一。”
珑玉睁开半只眼睛,发现江殷梦正盯着她。
她脸上是有花还是有灵石啊。
“你的愿望敢在小一点儿吗?”
江殷梦笑,“这不是你的梦吗?”
珑玉闭嘴了。
人果然不能说谎啊。
白杨的声音很大,“我,白杨,以后一定是惊鸿榜第一。”
珑玉微微挑眉,难得没有讽刺他。
“仲夏,你的愿望呢?”
仲夏,“我没什么愿望。”
白杨害怕仲夏错过了,飞速地想,“那…那就平安,仲夏平安第一。”
仲夏,“好。”
“都许好了了,那就三,二,一,放。”
四人同时松手,两盏灯互不相让,不一会儿就飞到再也够不到的地方去了,黑暗的夜空中,赤红的天灯像星星,漫天都是。
太漂亮了,珑玉兴致也起来了,笑着大声道,“好,我们都是第一。”
白杨,“对对对,我们都是第一!”
对岸人我不甘示弱,声音盖过。
“我要进内门,我要当亲传弟子。”
“我要三长老!”
河岸骤然寂静。
直到珑玉举起手,大喊一声,“有志气!”
黑夜彻底被点燃,陷入一片哈哈大笑。
目标远大,但少年心气,终将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