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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亲王末路

作者:懒羊叫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句“一个不留”仿佛还在梁柱间回荡,带着少女帝王初露的森然杀意,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冻结了血液。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百官,此刻全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生怕被龙椅上的陛下,或是那个白衣如雪的帝师多看一眼。


    谁是党羽?


    谁会被写上那份死亡名单?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嘶哑地响了起来。


    是刚刚被太监扶起来的赵无名。


    他披头散发,嘴角还挂着血丝,状若疯魔。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不甘心就这么完了。


    “哈哈……哈哈哈!”他惨笑着,指着顾云舟,“好一个深夜勤政!好一个君臣佳话!”


    “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就算你舌灿莲花!但孤男寡女深夜独处,有亏圣德,于礼不合!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咆哮,试图把议题从“谋逆”拉回到“风化”上来。


    这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抓住礼法不放,他或许还能博得一丝同情,至少死得不那么难看。


    然而,顾云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耍猴的。


    他甚至都懒得反驳,只是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亲王殿下。”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赵无名的嘶吼。


    “你如此关心礼法,想必对‘忠义’二字,也一定恪守不渝吧?”


    赵无名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冲上天灵盖。


    顾云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对着殿门外淡淡道:“玄鸟,带人犯。”


    话音刚落,两道黑影闪入殿中。


    是玄鸟。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面无表情,仿佛一座会移动的冰山。


    而他手里,还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那人双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经被废了。他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砰”的一声,人被扔在了大殿中央。


    满朝文武吓得齐齐后退一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这是……”有官员失声惊呼。


    顾云舟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那人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说说吧,你叫什么,从哪来,到神京做什么。”


    那人犯浑身抽搐,抬起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恐惧地看着顾云舟,牙齿都在打颤。


    “我……我叫王三,是……是南方豫王麾下的信使……”


    轰!


    “豫王”二字一出,整个太和殿炸开了锅。


    豫王!那可是南方叛军的首领之一!


    赵无名的脸“刷”的一下,血色尽褪,变得比纸还白。他死死盯着那个信使,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顾云舟仿佛没看见他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地问:“你来神京,联络谁?所为何事?”


    王三哆嗦着,不敢看赵无名,只是对着顾云舟磕头如捣蒜。


    “小人……小人奉豫王之命,前来神京联络一位德高望重的皇室宗亲……”


    “豫王说,只要那位大人在朝堂上,以‘宫闱丑闻’为由头发难,搅乱朝局。我南方大军便可趁机全力北上,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豫王还许诺……事成之后,与那位大人裂土封王,共享大炎江山!”


    字字句句,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什么为国除害,什么清君侧,全都是屁话!


    这根本就是一扬蓄谋已久的叛国阴谋!


    用一扬宫闱丑闻做信号,引叛军入关!


    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瘫软在地的赵无名身上。


    那些刚刚还附和他,跪地请求严惩帝师的官员,此刻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再次跪了下去,只是这次,是朝着龙椅上的女帝。


    “陛下明鉴!臣等是被这国贼蒙蔽了啊!”


    “臣与赵无名这逆贼势不两立!请陛下降罪!”


    “求陛下恕罪!臣瞎了狗眼啊!”


    一时间,哭嚎声,求饶声,撇清关系的表忠心声,响成一片。


    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在此刻暴露无遗。


    “你……你血口喷人!”赵无名终于反应过来,指着地上的王三,声嘶力竭地吼道,“本王不认识你!这是构陷!是污蔑!”


    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却因为恐惧而浑身无力,只能像蛆虫一样在地上蠕动。


    “构陷?”


    顾云舟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亲王殿下别急,人证有了,物证自然也不能少。”


    他又对玄鸟点了点头。


    玄鸟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一叠信件,双手呈上。


    “陛下,帝师。这是从信使身上搜出的密信,皆为敬亲王亲笔。”


    一个小太监颤抖着接过信件,呈到了龙椅前。


    萧青鸾没有看,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


    顾云舟上前一步,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展开,对着满朝文武,朗声念道:


    “豫王亲启: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吾已联络朝中旧部,待庆功宴之日,以帝师秽乱宫闱为名发难,届时陛下年幼,百官施压,必乱阵脚。君可趁势起兵,直取中原。事成之日,你我君临天下,岂不快哉……”


    顾云舟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但他念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最锋利的刀,将赵无名身上那层“忠臣”的外衣,一片片剥得干干净净,露出里面早已腐烂发臭的血肉。


    赵无名瘫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他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完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从他决定用“宫闱丑闻”做文章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掉进了顾云舟为他挖好的陷阱里。


    他以为自己在第五层,俯瞰众生。


    却不知道,顾云舟根本不在棋盘上,他就是那个执棋的人。


    他所有的自作聪明,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对方面前,都像是一扬幼稚可笑的儿童剧。


    太和殿内,鸦雀无声。


    只剩下那些官员们粗重的喘息声。


    他们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的帝师,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不仅能将一扬杀局变成一曲赞歌。


    他还能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布下天罗地网,将对手所有的后路全部堵死,然后用最无可辩驳的铁证,将你钉死在叛国贼的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杀人,还要诛心。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堂堂正正,却又让人不寒而栗。


    龙椅上,萧青鸾缓缓站起身。


    她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感动与酸楚,只剩下属于帝王的冰冷与威严。


    凤目含煞,扫过殿下跪伏的群臣,最后落在了那滩烂泥似的赵无名身上。


    她的声音,像腊月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


    “敬亲王赵无名,谋逆叛国,罪不容诛。”


    “着,即刻剥夺王爵,打入天牢,交由三司会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官员。


    “所有党羽,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顾云舟。


    顾云舟对着她,微微颔首,然后转身,从旁边一个小太监惊恐万状捧着的托盘里,拿起了一支笔,一张空白的宣纸。


    他走到大殿中央,就在那滩血迹旁边,将宣纸铺开。


    殿内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那张纸,就是催命符。


    那支笔,就是阎王令。


    顾云舟手腕平稳,蘸饱了墨,笔尖悬于纸上。


    他会先写谁?


    这个念头,像魔鬼的爪子,挠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顾云舟的目光,在跪着的人群中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了队列最前方,那个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礼部尚书孔德身上。


    孔德浑身一颤,几乎要昏死过去。


    然而,顾云舟的笔尖,却只是轻轻一顿,随即,落在了纸上。


    墨迹晕开。


    三个字,悄然成型。


    赵。


    无。


    名。


    (感谢无力,加更致谢,干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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