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花嘴里碎碎念叨。
“我不是图你的钱，我受了这么大惊吓，总得有个说法。”
她把钱小心藏在上衣口袋，还不放心的拍了拍。
罗平锋：“……”
要钱不要命！
“行了，回家吧！”
沈大花走到大门口，回头往屋里瞟了一眼。
陆知瑶眼皮微垂，睫毛颤着，安安静静的样子像一幅画，与刚才举枪的狠劲判若两人。
如果她眼前没放着一把杀伤力极强的武器就更好了。
沈大花停住脚，几步又凑到沈青枝身边。
“我跟你说句实在话，你别介意，你家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沈青枝眉梢挑起，“怎么不对劲？”
“她举着枪的眼神，我现在想起来都怕。”
沈大花刻意放开后怕。
“说开枪就开枪，一点不带犹豫。现在她又安安静静坐着，乖得像另一个人”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你家儿子，那眼神跟木头人一样。
我我娘家邻居有个孩子，就是这样，一会儿乖一会儿凶，大夫说是什么精神不稳。
你家孩子会不会也是？
毕竟换哪个正常孩子，敢拿真枪对着人？”
两人为什么这样，沈青枝倒知道。
可惜不能与人说。
她索性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小声道：“你说对了。”
沈大花愣住，真的？
“孩子小时候受过刺激，最见不得我受欺负。
刚才也是情绪上来，一时控制不住。哎，我为这事愁死了。”
沈青枝以意味深长的看着沈大花。
“不过也没关系，法律上有规定，精神有问题的孩子，真出点什么事，也不用负责任。
你别告诉别人，他们听不得这个。听见就发狂。到时候找你，我可护不住你。”
她故意吓唬沈大花。
沈大花脸唰地白了。
听沈青枝这么说，再想起擦着额头飞过的子弹，后背瞬间冒冷汗。
要是把她打死，难不成算白死？
她赶紧拽着罗平锋回家。
“不说了，我先走了。”
她现在只想赶紧带着钱离开。
再也不想跟陆家有任何牵扯。
跟精神有问题、打死人不用负责的孩子做邻居，太吓人了。
两人走后，沈青枝指着陆知瑶身边的武器，对姜传树道：“带走吧。”
姜传树眼睛亮了，立马让人搬上车。
“我这就送研究院，让刘院长尽快吃透，以后又是个大宝贝。”
陆战北提醒沈青枝，“还有一个。”
他进门的时候，儿子和闺女手上一人一把枪。
陆知瑶‘哼’了一声，背着人摸出来，扔给陆战北。
“给你。”
陆战北交给杨修文，侧头问沈青枝，“你和沈大花说什么了？”
“没什么，”沈青枝扯了扯嘴角，“就是开个玩笑，让她以后别来烦我们。”
陆战北心里暗暗猜想，她开什么玩笑，才能把人吓成那样？
恐怖故事?
杨修文的办公室不大，墙上挂着“纪律严明”的红底标语，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
陆战北没进去，站在窗户外面，后背挺得笔直，眼神死死盯着屋里。
他是团长，得守纪律，可里面是他的媳妇和孩子，他没法不担心。
杨修文特意让沈青枝陪着孩子进去，先给沈青枝递了杯温水。
“弟妹，别让孩子太紧张，就是问几句话。”
沈青枝接过，转手递给陆知衍和陆知瑶。
“喝口水，润润嗓子。”
过了片刻，杨修文翻开本子，看向陆知衍，语气极柔。
“知衍，跟伯伯说说，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陆知衍抬起头，眼神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沈大花推我娘，还想打我妹妹，我让她停下，她不停，我就开枪了。”
“枪是哪里来的？”杨修文又问。
“国外买的。”陆知衍没犹豫，这是事实。
杨修文转向陆知瑶，“你的也是？”
“国外不安全，”陆知瑶捏着杯子，声音有点小，“用来防身的。”
杨修文又问了几个细节。
“开枪前有没有警告？”
“知不知道开枪的后果？”
……
陆知瑶一一答了，说到后果时，眼神闪了闪。
她知道开枪会伤人，没想过要负责，她记忆里有人教过，挡路的人，该被清除。
最后，杨修文合上本子，看着两个孩子。。
“枪支是管制武器，国内不能随便带。这次你们年纪小，又是为了护着娘，禁闭就改在家里，不许出门，好好反省。”
陆知衍没意见，只觉得不能去研究室，他的实验还没做完。
他抬头问：“我能去研究院拿些东西吗？”
“让你爹给你拿。”杨修文点头。
陆知瑶愣了愣，早做好面对惩罚的准备。
没想到只是回去禁闭。
家里没有牌位，爸爸应该不能让她去列祖列宗面前跪着。
杨修文不再问话，陆战北走进去，他将本子交给陆战北。
“看看记录没问题，签个字。”
杨修文把前因后果写的清清楚楚，没夸大也没隐瞒。
陆战北毫不犹豫签上自己的名字。
杨修文对沈青枝道：“弟妹先带孩子回去吧！”
陆战北没跟上去，坐在杨修文办公室的椅子上，长长叹了口气。
“别发愁，”杨修文递过来一根烟，“孩子还小，慢慢教。他们是为了护着家人，上面不会为难他们。”
“最近让他们别出门，避避家属院的风头。”
陆战北接过烟，没点，捏在手里，“麻烦你了。”
“多大点事，”杨修文笑了，“以前总觉得你家孩子安静，今天才知道，心有猛虎啊。”
陆战北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他这会儿倒宁愿孩子们没这么猛，宁愿他们像普通孩子一样，受了委屈哭闹，不是直接举枪。
回到家，陆战北没进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盯着地面发呆。
地上几片落叶，被风吹得打旋，像他此刻的心。
他是团长，得顾全大局，得按规矩办事，所以他没拦着还签了字。
可他是丈夫，是父亲，看着媳妇被欺负，看着孩子受审，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旁边，像个外人。
陆战北不敢进去，怕瞧见媳妇、孩子失望的目光。
理智上认为自己没错，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心里就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