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众星捧月的小乐总，居然被人当众炒了鱿鱼？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乐暥最后并没表态。
但那可是乐暥！向来对老板唯命是从的凌特助，竟为乐家那个恶霸小少爷，当着全公司的面狠狠打了顶头上司的脸！
岂止不可思议，简直堪称魔幻。
乐晗堂而皇之离开，电梯门合上的瞬间，瞥见陆雪宋朝这边快步走来的身影。
他由此想到一个问题，自己跳楼那天，正是乐家大摆宴席公开真少爷身份的时候。
那主角攻受这对“亲兄弟”，最后是怎么突破伦理桎梏修成正果的？
也不一定正果，毕竟是狗血虐文，有可能be了。
纯属好奇，与他无关。
比起八卦这种事，乐晗真的有被爽到。
尤其当看到乐暥最后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才发现原来快乐可以这么简单，他以前怎么就没走这个路线？
到晚餐时，乐小少爷窝在轮椅里，还心情极好地哼着跑调的小曲。
佣人端来一杯咖啡，他没来得及皱眉，杯子就被戴着白手套的手撤去，取而代之是冒着热气的牛奶。
乳白液体表面凝结奶皮，边缘一圈细腻的泡沫。
两只瓷杯被放在桌面，分别盛有蜂蜜和热巧克力。
辅料倾倒时落成细细一条线，三股甜香在搅拌激发下飘满房间，在别人看来会浓到发齁的程度，却是乐晗最喜欢的配比。
凌逸看他喝下第一口，唇边那个浅浅的酒窝冒了冒，又迅速敛去。
和乐暥喝同款咖啡这些年，乐晗自己都快忘了牛奶才是本命。
他意犹未尽舔了下唇角，“你有几年不在乐家了吧？我从前的喜好，你倒还很清楚。”
奶渍在乐晗唇边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凌逸目光微转，稍稍欠身，“父亲教导我，记住主人的喜好，是管家的基本素养。”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私人管家了？”
乐晗又咬了一口蛋糕，后面四个字被含得绵软，跟他嘴巴里的甜品一样腻歪。
年轻的管家喉结动了动，“少爷说是，就是。”
“可他们说，你是被迫的。”
他指的当然是今天公司里那些闲言碎语。
凌逸唇线抿得更紧了，领结下的喉结又动了一下，“不是。”
“哦？”
“我说我是少爷的私人管家，是心甘情愿。”
凌逸抬起眼，目光直接而专注。
乐晗托着腮打量他，凌逸不像会说笑的人，此刻他温和的眉眼透着罕见的严肃，连嘴角的弧度都绷得笔直，他确实在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呢？”乐晗不得不发出疑问。
他对自己的反派人设非常有信心，凌逸总不可能是因喜欢给他当管家才放着好好的特助不当的。
“因为…”凌逸垂眸，呼吸似乎有些不稳，胸前的领结微微起伏，“能为少爷效劳，是凌逸的荣幸。”
这……这是什么官方说辞，乐晗忍不住笑了。
他是在笑自己，问一个受过专业管家训练的人这种问题，能指望听到什么真心话？
也是无聊，才会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我倒觉得，你更适合做总裁特助。”
凌逸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是凌逸哪里做得不够好？”
“你很好，”乐晗轻啜一口牛奶，“就是太好，跟着我屈才了。”
“分内的事，没有才能高低之分，只有做得好与更好。”
“……”
又是精英理论，宛如深刻印在脑海里的台词。
凌逸表述太过流畅自然，乐晗竟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其实在他看来，今天的凌逸确实反常，不过既然连反派都罢工了，剧情改变无可厚非。
原本还觉得凌逸变得太快，但换个角度也算契合他“愚忠”的设定，既然是乐暥把他派来当保姆，哪怕只有一天，他也会尽职尽责。
但从总裁特助降格到他这么一个万人嫌小少爷的管家，真就没有不甘心吗？
“既然如此…”乐晗晃了晃牛奶杯，“那就再替我做件事。”
*
第二天午后，凌逸已经将《Satan》游戏全套资料整齐码放在乐晗面前。
不仅包含开发公司的股权架构、运营策略，还有另外三家竞品公司的对比分析报告。
甚至一上午时间，凌逸已经实地探访并联系好机甲建模的合作渠道，总共四家合作意向方的优劣势都用表格清晰罗列。
其实这些工作对乐晗来说不过十分钟编个小爬虫的事，交给凌逸，是故意为之。
而对方也交出了满意的答卷，他选出的另外三家公司，和乐晗自己属意的分毫不差。
到目前为止，凌逸每件事都做得无可挑剔。
乐晗拔下加密存储介质，“这里有些设计样图，让他们分别出个具体报价，再拿回来给我。”
“好的少爷。”
依旧绝对服从，没问为什么要卖图。
按理一个豪门少爷，吃穿不愁，玩机甲纯属爱好。
之前乐晗在网上匿名发设计稿，已经引来不少人问价。
不过后来为讨好乐暥，他把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都删了，还一并销毁账号，现在又被他找了回来。
机甲是近年大热的题材，一方面因为新一代人工智能技术大革新，另一方面则是环境恶化导致末日言论盛行，甚至有传闻军方和某些暗网组织也在进行类似战斗机械的研发实验。
两个小时后，凌逸递来的报价单让乐晗对这个行业的前景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远超平均水准，而其中最高价，来自《Satan》。
“对方希望买断全部版权，”凌逸将平板电脑转向他，“并表示价格可以再议。”
视频接通后，运营方的虚拟影像在投影中呈现。
“我们的建模团队都是业内顶尖的，最快在开服第一周，您就能驾驶自己设计的机甲大杀四方了。”
CG剪辑中，暗红涂装的机甲自太空站腾挪闪转，机械传动，粒子充能，轰然炸向眼球时的确光感十足。
“等您戴上传感眼镜，视效绝对是别的游戏不可比拟的！”
乐晗滑动鼠标，切换到游戏机制说明。
【驾驶员玩法】驾驶机甲通关剧情战场，推进个人线和世界线，关键节点首通玩家将获得5-500万不等星币，可按2:1兑换现实奖金。
【机械师玩法】副本产出包含机甲强化模组、量子核心升级套件等稀缺资源，另有星际星球采集系统，独创末日生活流玩家专职体系。
【机甲类型】重装坦克（防御/控场）、近战斗士（均衡/爆发）、突击刺客（灵巧/秒杀）、远程炮手（AOE/狙击）、功能机甲（支援/黑客）、阵营专属机甲、隐藏限定机甲。
【阵营】守望者vs破晓者，旧人类组织与新人类组织，以对AI主脑的态度划分。
【地狱篇·七宗罪副本】傲慢之塔、贪婪工厂、色.欲温室……
乐晗浏览的节奏被打乱。
色什么？这副本名是怎么过审的？
当了二十年理论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乐晗老脸一红，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虽然游戏明确限制体验年龄，但这种东西摆明只是噱头而已。
视线继续下移：盛怒熔炉、怠惰核心、嫉妒回廊、暴食终局七大剧情副本，从单人挑战到团队配合，超高通关灵活度任由探索。
【竞技体系】每月结算，前100名瓜分当月奖池。
天梯（1v1/2v2）：不限等级不限改装，本命机甲上阵，凭输赢说话。
鸿蒙（1v1/2v2）：仅限使用系统同等级训练机，绝对公平。
修罗场：木星之眼、土星之冕、海神之矛，模拟空间环境，在全图debuff下展开无规则千人大逃杀。
当演示期待值最高但尚未开启的【深渊】模式时，乐晗注意到那些在虚空中漂浮的六翼机甲残骸。
经理特意停顿了下，“这是我们的‘撒旦计划’。”
鎏金色倒计时界面里，千万奖池仍在不断加码。
“撒旦在前置剧情里已经被毁灭，所以需要招募设计图重新建模，目前公投票数第一的是‘炽天使’概念机，但评审组认为它的能源系统存在致命缺陷。”
乐晗轻敲鼠标，“最终被录用的话，就是奖金池里的钱？”
“不仅如此，您的设计将作为终极BOSS出现在新地图资料片，全球玩家都将看到。”
投影切换成加密视频，模糊的黑色机甲在宇宙尘暴中缓缓抬头……
“但您放心，除了外观，完整的配置参数会绝对保密。”
乐晗注意到最后一行小字：获胜者将额外获得游戏营收的1.5%分成。
哇！好多钱！不正是他想要的？
而且……撒旦么。
*
“哥哥，撒旦是谁？”
“是个恶魔，地狱之主。”
“那什么是地狱？”年幼的乐晗趴在乐暥膝头，手边摊开一本神话书。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他有些昏昏欲睡。
乐暥手指轻轻梳理幼弟的头发，“是关押七宗罪的地方，做了坏事的人，死后就会去那里。”
“七宗罪又是什么？”乐晗仰起脸，数着哥哥的睫毛。
遥远的当时，那双看向他的眼里还会带着笑意，“我们小晗是天使…不需要知道这些。”
“天使？”乐晗笑出了声。
多么讽刺，他可是从地狱里诈尸回来的人。
甚至大胆猜想，那个长着不知道几对翅膀的影子，极有可能就是撒旦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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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已经重生过的纸片人，乐晗对此接受度很高，对方把他破碎的身体缝缝补补，帮他重生让他觉醒，即便是恶魔，那也是妥妥的好人。
发出一张好人卡，乐晗愈发觉得，必须认真琢磨下这个“撒旦计划”。
不然怎么对得起那千万奖池～
作为游戏同名机甲，撒旦在首发宣传片结尾以六翼天使的形象惊鸿一瞥，引爆全网热议。
这台终极BOSS不仅拥有独立的角色故事，据说后期还可能被玩家收服。
并且“世界引擎”系统让NPC都拥有高度智能，玩家的集体选择甚至能影响主线走向。
这也是官方极力宣传的【天堂篇】新地图，通过开服后【地狱篇】总积分选拔，筛选出10万名先锋玩家体验全新版本【天堂篇】地图开荒。
升级版本引入了“魔能驱动”概念，让科技与神秘学完美融合。
官方还将抽取100名幸运玩家，赠送价值不菲的专业操作台，这种财大气粗的营销手段，让游戏未正式上线就积累了超过5000万预约用户。
正所谓流量就是金钱。
乐晗载入自己开发的设计软件，手指在数位板上快速移动，三维建模界面随他操作不断变换。
屏幕上，一架暗色机甲的骨架逐渐成型，六对机械翼的雏形在光影中舒展。
他短暂停住，闭眼思考，重新睁眼时迅速在参数面板输入数值，主翼的铰接结构随之轻轻一转。
正当乐晗调整能量核心的排布方式时，轻叩声从门口传来。
凌逸身后跟着两人，搬进两个大纸箱，箱面显眼位置印有《Satan》的暗黑系logo。
乐晗瞥去一眼，眉梢微挑，看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放下箱子后，递来一个暗纹信封，凌逸抽出其中的东西，是两张泛着金属光泽的ID卡。
乐晗从他手上接过。
伸手拢住时，指尖轻轻蹭过凌逸掌心。
仅仅蜻蜓点水的一触，且隔着手套，其实并没太多感觉。
但凌逸慢慢收紧了五指，仿佛那是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下意识将手往乐晗那边送了一下。
乐晗并没察觉，他转动着卡片，眼里兴趣盎然，“还没答应合作呢。”
凌逸顿了顿，“我以为少爷想亲自试过，再判断是否值得合作。”
乐晗一笑，被猜中心思的感觉很微妙，既好又不好。
工程师们开始安装操作台，乐晗把玩着卡片，目光落向自己那台电脑。
“如果有人问我最近在做什么…”
戴着白手套的手搭上轮椅靠背，“您希望我怎么回答？”
“你现在听谁的？”
“少爷，”凌逸微微俯身，“我是您的管家。”
“这样啊，”乐晗狡黠地一笑，“那就说我…最近都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好的，少爷。”
*
夜晚，二楼走廊彻底陷入黑暗。
唯有凌逸经过时，墙角的感应灯才会亮起微弱黄晕，但也只够照亮他脚下三寸的地毯，很快又熄灭在身后。
如果不是门开时漏出的那一线光，没人能看出，走廊尽头有扇门。
门后，简陋到与这幢别墅格格不入的房间里，没有装饰画，没有摆件，连床单都是最朴素的灰白色。
唯二亮眼的，是临窗角柜上那束新鲜玫瑰，和红木八音盒。
玫瑰花瓣沾着露水，娇艳欲滴。
八音盒漆面斑驳，铜锁生锈，却一尘不染。
随着铜锁“咔嗒”轻响，盒中流淌出《致爱丽丝》的旋律，而本该翩翩旋转的舞者，却不见踪迹。
镜面空空荡荡，映出旁边扭曲的倒影，又很快被掀起。
暗格里，一双泛黄的手套整齐叠放，血迹氧化成诡异的褐紫色。
凌逸没有触碰它们。
他只是将新换下的手套贴近鼻尖，深深吸气。
这个动作让他的喉结上浮，右眼虹膜的殷红在黑暗中愈发浓郁，宛如高温下化不开的变色沥青。
“终于…要到我的世界里来了…”
凌逸愈发埋首于那副手套，近乎贪婪地汲取着残留的气息。
西装包裹的脊背开始情难自抑地颤栗，唇间溢出两个模糊的音节，像某个名字的碎片，又像更加禁忌的称呼。
四周奇异的香气缓缓上浮，逐渐充斥整个房间。
凌逸像是被这香气灌醉了，不得不单手撑上冰冷的台面。
地上投下的影子还在剧烈摇晃，开始扭曲变形，那团被他紧攥的玫瑰，花瓣早已蹂躏得支离破碎，汁液顺着指缝蜿蜒而下，像一道新鲜的伤口。
许久，这副沾染了两人气息的手套，也被以同样的虔诚对待。
边缘折叠得一丝不苟，如同某种圣物，轻轻放入那个装满隐秘的暗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