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柯盯着顾正青好一会了，此刻实在忍不住问：“你和谁聊天呢？脸上便秘来便秘去的表情。”
顾正青把空的易拉罐砸他身上：“少形容的这么恶心。”
楼柯接住易拉罐抛了两下，用下巴点了下顾正青又扣在桌上的手机。
“这个挺讨你喜欢的？”
顾正青点了支烟，沉默着，好一会才说：“一半一半。”
喜欢的时候是挺喜欢的，气的时候也是挺气的。
“不听话？”
“挺听话的。”
听话的都在老师面前说早恋了。
楼柯奇怪了：“那你不喜欢他什么？”
顾正青手搭在扶手上，烟雾从他唇边溢出，想了想说：“他不让着我。”
那嘴气人。
楼柯跟见鬼一样的看了他好一会，随后起身走了。
汉堡可乐炸鸡，沈沉端着坐到陈向信对面，说了句谢谢老师。
陈向信笑的勉强：“不谢不谢，你吃。”
“老师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找你聊聊天。”
沈沉：“好，老师您说。”
陈向信仅剩的一点头发都快愁掉了，早恋这事他处理过，但大多都是脖子梗着不认错，大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为了爱情可以上刀山火海的架势。
那种他循循善诱后没效果可以拍桌子强势点。
沈沉这一句一个老师好，谢谢老师，老师辛苦了。
反而弄的他觉得自己是理亏的。
“沈沉啊！”
沈沉放下可乐，双目注视着他：“老师您说。”
“你早恋了啊？”
沈沉点点头：“是的老师。”
陈向信温和道：“是咱们学校的？还是咱们班的？”
沈沉：“不是，社会上的。”
陈向信立刻警惕了起来：“已经工作的？”
沈沉点头：“是的。”
陈向信眼里闪现护崽子的光芒：“你和老师说说，你们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
一般情况下，老师的这种问话是问不出什么内容的。
沈沉说了个好：“暑假的时候认识，他见我可怜送了我几个面包，又带我打了台球，后来我在街上见义勇为和人起摩擦进了警察局，他又帮我找了律师。”
“后来带我吃饭，给我生活费，还体贴的给我打包饭菜让我放冰箱，昨天还给我夹了娃娃，带我去电玩城玩到商场关门。”
陈向信刚想说电玩城不是什么好地方，就见沈沉补充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去电玩城，他是第一个愿意带我去玩的人，很好玩，我很多东西都不懂，都是他教我的。”
沈沉说话不急不缓，淡淡的叙述事实。
可听到陈向信耳朵里却是变了样，哪怕是不该玩物丧志的电玩城，也转变成了沈沉说没去过，对方心疼他才带他去玩的。
陈向信的警惕似是遇到了一把温柔的刀，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但社会上有很多人就是专门骗单纯学生的。
陈向信小心翼翼的问道：“沈沉同学，你家里，是条件困难？”
这个沈沉迟疑了两秒：“还好，不过我没钱，我身上的钱都是他给的。”
他爸是有钱。
陈向信突然难受了：“也是老师的失误，一直没和你家长沟通过，看看你家长什么时候有空，老师去做个家访。”
沈沉眉间闪过为难之色。
“怎么了？不方便？老师是想看看你家庭情况，你成绩好，奖学金和贫困补助都可以申请。”陈向信道。
“我和我爸断绝了父子关系，他把我的学籍转了过来，也断了所有联系，我现在住在我外婆家，她身体不好，我不能让她多操心。”
陈向信疑惑道：“你外婆？”
沈沉沉默了好一会：“我外婆生病了，她还不知道我知道她生病了，所以麻烦老师别太让她难受。”
“什么病？”
“癌症，晚期。”
“家里还有谁？”
“只有我和她。”
感性的陈向信快到半百的年岁，眼泪当下就绷不住了，这是什么人间极惨。
他忙拿了两张纸侧身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是老师的失职，这些居然都不知道。”
他哭了好一会，才忍住悲伤问：“沈沉啊！老师问你，是你先提谈恋爱的事，还是你男朋友先提的？”
沈沉：“他一开始说的是资助我高中和大学，我没同意。”
陈向信提议：“沈沉啊，你现在正是高三的关键时候，老师给你申请奖学金和贫困补助，你这早恋...”
他是个老师，但切断早恋这根线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听着对方人还蛮好的。
沈沉坐在他对面，看着陈向信，眼里沉静如水：“老师，奖学金和贫困补助不能陪我吃饭，也不能去电玩城。”
犹如一把剑扎入了陈向信心里，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沈沉这么苦，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能给他温暖，他这个当老师的怎么能吹灭他的光。
“沈沉啊......”
“嗯，老师您说。”
陈向信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别影响学习，还是学习为主。”
沈沉露出一抹浅笑：“嗯，我知道，他也让我好好学习，昨天还检查了我的卷子，不准我不上晚自习。”
陈向信欣慰了不少，在心里把沈沉男朋友夸了夸，是个拎得清的。
“那就好，不能影响学习。”陈向信突然想起来一点，问：“你男朋友比你大几岁？”
沈沉垂眸，拿起一旁的可乐喝了一口，随后答非所问道：“他是个Beta。”
等着他回答的陈向信猛然怔愣住。
他怔愣了很久。
“那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对他。”陈向信犹如被谁控制，鬼使神差的说了句。
沈沉意外了下，说了个好。
知道沈沉被老师叫出去了，顾正青给沈沉发了条消息，让他见了老师出来后给他回消息。
虽说还是在玩着，但看手机的频率明显的增加了，惹的楼柯打趣了好几次。
牌桌上，顾正青把牌给了身后的一个人，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接起沈沉的语音申请。
“见完老师了？”
那头的沈沉应该是走在街上，有些路人行走说话的声音。
“嗯。”
“挨骂了吗？”
“为什么会挨骂？”
“早恋还不挨骂？”
“不会，老师主要请我吃东西，顺便聊聊早恋的事。”
脚下草色已经到了深绿，顾正青被他逗笑：“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是真的没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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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也随着他笑了下：“老师很好，还给我打包了汉堡，让我晚上吃。”
顾正青：“你们老师怎么说的？”
沈沉：“他让我好好对你。”
顾正青......
草地上一个长椅，他走过去坐下，没拿电话的手搭在了椅背上。
“你们老师疯了？”好奇道：“你和你们老师怎么说的？”
沈沉：“就是实话实说，他问我们是怎么认识，怎么在一起的，我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两个人认识到在一起，这过程能看不能听，每一处都充满了见不得人的世俗交易。
顾正青：“你实话实说？”
沈沉：“嗯，实话实说。”
顾正青沉默了一会：“警察什么时候到？”
自己的学生被人拐上楼，发生了关系后还被包养，是个老师都得报警。
电话那头背景音细碎，猛然传来一声笑，像是有什么东西砸穿了水面。
“叔叔怎么这么可爱。”
顾正青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可爱了...但现在不是追究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
问道：“把你和你老师说的话和我复述一遍，原原本本的。”
“哦。”沈沉记忆力很好：“老师问我们怎么认识和在一起的，我说：暑假的时候认识，他见我可怜送了我几个面包，又带我打了台球，后来我在街上见义勇为和人起摩擦进了警察局，他又帮我找了律师。”
“后来带我吃饭，给我生活费，还体贴的给我打包饭菜让我放冰箱，昨天还给我夹了娃娃，带我去电玩城玩到商场关门。”
“老师后面说，别影响学习，还是学习为主。”
“我说知道，说你也让我好好学习，昨天还检查了我的卷子，不准我不上晚自习。”
顾正青沉默着，沉默着。
“这就是你说的实话实说？”
沈沉反问：“不是实话吗？”
要说真假，沈沉说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发生的。
台球，律师，看卷子，抓娃娃，电玩城...
没有一件事是杜撰的。
好像，也没毛病。
顾正青：“沈沉。”
沈沉：“嗯？”
顾正青夸道：“前途不可限量。”
就这说真话忽悠人的本事，以后前途光明。
这要是在古代，沈沉这样的怎么着也是个大奸臣。
“不过朋友圈没保住。”
“什么？”
“老师让删了，说影响不好。”
“删删删。”
顾正青过了个还不错的周末，周一又恢复成员工看到的顾总。
下午想起来赵丰尧和陶顺，把签好的文件递给李特助，问了句：“赵丰尧和陶顺处理好了吗？”
李特助接过文件，刚想和顾总说这事。
“处理好了，俩人来不了，今天上午胡总监让人带着离职单去医院让他们俩签的字。”
顾正青把钢笔冒盖上：“来不了？医院？”
李特助偷偷瞥着他：“嗯，被人堵着打了一顿。”
顾正青意外道：“谁打的？”
李特助迟疑了两秒：“他们俩让去签离职单的人回来和顾总说，他们知道错了，请顾总饶了他们一条小命。”
又补充了句：“没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