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染回到家的时候，客厅亮着灯。
左边客厅的沙发上，妈妈穿白大褂，正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
她胸口的名牌都还没拿下来，温染看见了，忙坐到边上，摘下胸牌，“好久没见到妈妈了。”
“好久？五一不才见过吗？”妈妈放下手机。
那是对没穿越的温染来说，放到现在，她其实已经快一年没见到妈妈。爸妈俩都是一心搞科研，满世界参加学术会议，回来了就待在实验室边上的宿舍，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再往后......不仅不回家，温染就连他们研究什么都不知道。
爸妈忙是忙，感情却很好。
温染在心里无奈地笑笑，结果她和宋冷月恩恩爱爱那么多年，反倒是她们先闹离婚了......
“高考别紧张，反正你也不走高考。mit那边我和你爸认识一个教授......”
“妈。我不走mit。”温染见时机刚好，也没什么压力，对于爸妈这种性子，有话直说最方便。
妈妈也没出她所料，只是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那也行。你在这方面没天赋，实验室的日子你也受不了，简历镀金也用不着在这方面镀。”
温染笑了，哪有做父母上来就给她一个不行三连，“哪有这样说女儿的？”
“这是事实。不去mit，你要做什么？先玩几年也行，以后干什么都随你，缺钱吗？”
温染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我想当编辑，我喜欢看小说。”
“走文吗？你选的是理科吧。”
“嗯，不影响。”到了大学她转专业或者蹭课都行，文学领域除了搞学问没那么看重出身，温染并不担心这方面，“只是高考前才告诉你。”
“确实有些急躁，但你会说，该是想了很久。”妈妈叹了口气。
温染点点头，可不是嘛。
上辈子有宋冷月陪在身边，她也还花了一整个大学才想明白。
在她们家里，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在理科上天赋都很好，爷爷奶奶是大学毕业就进了不能暴露出项目的研究所，爸妈略次。
她的家人、陈里，其实都不懂她的心情。
只有和她一同落榜的宋冷月懂，当既定的人生路线忽然崩塌，那种已经站在悬崖边，没有回头路的心情，很让人害怕。
“有目标院校吗？”
这句话让她愣住了......她的志愿始终都是南城大学，可是宋冷月不去。
*
难得再参加一次高考，温染到底还是在当天收起了那颗混乱的心。
主要是再怎么想宋冷月的事都于事无补，到不如干脆放下来得快。
班上的同学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温染其实还是有些害怕进班的，毕竟宋冷月可以在全班面前强吻了她，难免会被人记挂......
事实上班级就是在她走进门的那一瞬间安静了半秒，温染尬在班门口，朝着自己的位置那看了一下......隔着一个走廊的宋冷月没来，她松了口气，舔了一下嘴唇连忙从讲台前绕去了自己位置。
没人主动过来和她搭话，倒是她放下书包就频频回头看身后隔着一排的杨欣。
杨欣正和同桌说笑，温染咳嗽好几声，杨欣才终于朝这边看，“阿染，你来啦。”
“嗯。复习的怎么样？”温染假意寒暄，心里藏着另一件事。
她还蛮急，频频望窗外，害怕看见陈里和宋冷月进来。
“没怎么复□□。临时抱佛脚没用，我也就把五三翻了一遍，啊对了阿染，你帮我看看这题......”杨欣从桌上拿来一本语文五三。
温染暗恼都怪她多嘴，眼下却也不能干脆不回答。
只好先把这提说了。杨欣听完就要低头再复习，温染拉住她的袖子，“杨欣。”
“嗯？怎么了？”杨欣盯着她的眼睛。
对视了大概有几秒钟，杨欣脸上一红，温染心跳加速，咬着舌头，低头看五三，“宋冷月那天说了什么？”
这话声音不大，周围却有同学竖起了耳朵。
那天她脑瓜子嗡嗡的，直接被陈里拽走了，后面发生了什么当然不知道。
昨天其实还不在意，之后和宋冷月吵了会架，心里逐渐又在意起来。
杨欣也就挠挠头，把宋冷月那天的话小声重复了一遍。
“又让你想这些事了，抱歉。”温染心想宋冷月可真是圆滑，又窃喜宋冷月没说什么。
不知为何又想到宋冷月真没说她们的关系，是她见不得人？
温染心又乱了。
杨欣摆手，“我才是。考前还叫你教我题目。”
温染点头，转回身去，腿从走道那边过。
她冲着杨欣笑，笑着笑着笑僵在脸上，因为脚踢到了一只腿，再抬头，就看见宋冷月那没有笑容的脸。
温染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宋冷月视线落在她腿上半秒，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带着香风和她隔着一个走道坐下——半句话都没说。
温染道歉的话梗在喉头，也没说话，在位置上坐好。
结果就因为她们这边尴尬的气氛，整个班都安静了下来。
大概快8点，陈里才握着一个路边摊上卖的蒸饭团一边吃着一边走进来。
温染看见眉头一跳，“你怎么在外面吃饭。”
“我......我饿啊。”
“那来学校吃早饭啊。”温染心里一阵着急，连忙从她手上夺过食物，“路边摊东西不干净，你也不想考着语文跑厕所吧。”
“我在她家吃3年了......！”陈里挥着手争辩。
她推着陈里的额头，“幸亏你只吃了一口，里，我可不想你因为乱吃饭最后落得考不好。等会去食堂吃吧，老班说今天的饭菜我们是单独一锅烧的。”
班上总归是因为陈里的到来才终于有了生气，温染给饭团包好重新放进了位洞，冷不丁想起刚刚和陈里说话，她连忙朝走道那头看......宋冷月盯着桌面摊开的书，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温染不知为何，心里酸溜溜的，一阵无名火不知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