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岭外,西岐大军列开阵势,旌旗如林,金鼓齐鸣。
帅帐之中,杨戬之计已定,众人皆以为此番定能手到擒来。
唯有黄龙真人,一张脸拉得比苦瓜还长。
他被杨戬那句“皮糙肉厚”说得心里直犯嘀咕,总觉得此去凶多吉少,自己这阐教十二金仙里出了名的“战败专家”,怕不是今日又要添上一笔不光彩的战绩。
“师侄啊,”他临行前,拉着杨戬的手,语重心长,“待会儿若真打起来,你那捆仙绳可得瞄准了,千万别手抖,往我身上招呼。”
杨戬嘴角抽了抽,强忍着笑意,拱手道:“师伯放心,弟子省得。”
黄龙真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驾着云,飞至阵前。
他清了清嗓子,将胸中那点怯意强行压下,运足了中气,对着关上喝道:“关上的孔宣听着!贫道乃昆仑山玉虚宫黄龙真人是也!你这孽障,不思顺天应人,反助纣为虐,还不快快下关受死!”
他这番话喊得中气十足,威风凛凛,倒也有几分金仙气度。
关上,孔宣正于总兵府内闭目养神,听闻这叫阵之声,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
又来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他甚至都懒得亲自出面,只是心念微动。
刹那间,金鸡岭上空,那道曾让西岐大军闻风丧胆的五色神光,再次冲天而起!
黄龙真人见状,心中一凛,却也不敢怠慢。他牢记着杨戬的计策,当即便将自己压箱底的几件法宝尽数祭出。
一时间,宝光四射,一柄开山神斧,一枚缚龙宝珠,齐齐朝着那五色神光打去,声势骇人。
然而,这在黄龙真人看来已是全力以赴的攻击,落在孔宣眼中,却与孩童的玩闹无异。
只见那五色神光只是轻轻一刷。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法则碰撞的涟漪。
那开山神斧与缚龙宝珠,就如同两颗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一朵浪花都未曾翻起,便被那五彩斑斓的光华卷住,瞬间光芒尽失,灵性全无,朝着金鸡岭的方向倒飞而去,消失不见。
“……”
黄龙真人呆立当场,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就……没了?
他甚至都没感觉到半点法力反噬,自己的本命法宝就这么跟人家姓了?
就在他失神之际,那五色神光余势不减,再次朝着他本人刷了过来。
“师伯小心!”
西岐阵中,杨戬等人骇然失色。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温和的佛号,毫无征兆地在战场上空响起,如同暮鼓晨钟,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阿弥陀佛,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悄然出现在黄龙真人身前。
来人身着一袭朴素的僧袍,面带微笑,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正是那自西方而来的弥勒佛。
他看着那席卷而来的五色神光,脸上不见半分惧色,只是将手中的一根七彩斑斓的树枝,对着那神光,同样轻轻一刷。
七宝妙树枝!
刹那间,一道比那五色神光更为玄奥,更为浩瀚的七彩佛光,自那树枝之上绽放开来。
佛光过处,梵音自鸣,天花乱坠,地涌金莲,仿佛整个天地都化作了一方极乐净土。
五色神光与七彩佛光,两股代表着洪荒顶尖神通的无上伟力,轰然相撞。
诡异的是,想象中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爆炸并未发生。
两股神光相遇的刹那,竟如冰雪遇阳,相互抵消,相互湮灭,最终化作一片虚无,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仿佛,它们本就是同根同源,却又彼此对立的存在。
金鸡岭总兵府内,孔宣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震惊”的神色。
他猛地自座位上站起,身形一晃,已然出现在关墙之上。
他那双深邃的凤眸,死死地锁定在弥勒手中的那根树枝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自他化形以来,纵横洪荒,五色神光之下,无物不刷,无物不破,便是圣人都要忌惮三分。
他从未想过,这世间,竟有能与他本命神通正面抗衡,甚至隐隐有克制之意的存在!
“你是何人?!”孔宣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
“西方教,弥勒。”弥勒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好一个西方教!”孔宣怒极反笑,那股源自元凤血脉的无上傲气被彻底激发,“本将倒要看看,是你这破树枝厉害,还是我这先天神光更胜一筹!”
他不再有半分保留,准圣级别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他身后,青、黄、赤、白、黑,五道粗如山岳的本源神光冲天而起,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五彩孔雀虚影,仰天发出一声清越的啼鸣。
整个金鸡岭上空的天地法则,在这一刻都被强行扭曲,化作了一方独属于他的五行领域。
“刷!”
五色神光合一,威势比之前强了何止十倍,如同一道能将天地都刷成混沌的创世之光,再次朝着弥勒轰然落下!
弥勒见状,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
他将那七宝妙树枝高高举起,周身佛光大盛,口中轻诵真言。
“嗡——”
七宝妙树枝光华暴涨,同样化作一道七彩佛光迎了上去。
两股神光的第二次碰撞,依旧是那般无声无息,却又凶险到了极致。
然而这一次,孔宣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五色神光在接触到那七彩佛光的刹那,竟如泥牛入海,被一股更为玄奥的法则之力强行分解、净化,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暗淡。
“怎么可能?!”孔宣心中大骇,他发现自己的本命神通,竟真的被对方克制了!
他疯狂地催动法力,试图挽回颓势,却无济于事。
就在他心神激荡,全部精力都集中于神通对抗的刹那,一道冰冷的杀机,自下方悄然锁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