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宫变了。
虽然这几日天子反复嘱咐她,有危险留在徽元殿最安全,但睁开眼睛就看到谋逆,皇宫陷入混乱,四面八方喊打喊杀,还是太超出她的预计了。
御殿内竟然一个宫人也无,沈纨尝试叫了几次人,又是困惑又是惊慌,令她费解的是,她在试图躲藏时,发觉叛军屡屡自徽元殿外奔过,却如同没看见般,并不向内闯。等一拨贼军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来到殿门口,试图出去,却总是会绕回原地,如同此前银杏居的奇妙墙壁,四周出现了无形的屏障,她被困住了。
仿佛隔着透明的镜面去看另外一个世界,一侧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另一侧却成为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
徽元殿西侧建有一座三层高的望月台,沈纨登上高台,焦急地四望,错愕地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奇景,徐敦的天狼卫是身经百战的军队,皇城如今已经失陷,可见禁军已是没什么用处了,但她眼前的那些天狼卫却陷入了混乱。
一个玄衣龙袍的少年郎君从望月台东南方面的紫宸殿前冲出来,身形极快,身上的金色龙纹都好像活了过来,狼群集结到一起狩猎,但捕食者和猎物的身份却倒转过来,天子拿着一把滴血的长刀追击面前溃散的叛军,刀刃甚至没有直接接触到敌人,刷刷两下挥出,银光闪动,仅凭借无形的刀兵之气就砍翻了前面的四五个人。
把他们追得像赶牲口一样。
沈纨领教过天子深不可测的武力值,看样子是不用担心了,那么他在国政上的作为就更令人理解,何以能放任世家攥取权力,以至于危及帝位?
场面甚是血腥,沈纨忍不住低下头,又怕一不留神就失了天子踪迹,缓了缓又抬起头来。
天子还在原地,握着滴血的长刀,他似乎有所感应,扬起头看过来,她看到一对金色的眸子,但仅仅只是一闪而过,也许她只是出现了幻觉。
二人对视,沈纨听到耳边有人对她说。
【原地等着,现在就去接你。】
话音才落,沈纨身后出现一声巨响,她受到惊吓,弯腰捂住了耳朵,身后窜起一股浓烟,徽元殿东侧起了大火。
混沌施的术法让常人刻意忽略了帝寝之所在,但并非水火不侵,徽元殿附近的回廊走了水,火势蔓延到天子寝宫,整个宫殿出现了像是浸泡在水中才有的波纹扭曲,令整个宫殿时隐时现,火焰迅速蔓延到了望月台。
【赶快下来,在殿门口等我。】
他撂下话就向帝寝的方向而来,沈纨此时已闻到浓重的烟味,徽元殿起火,魔障遭到扭曲,致使徽元殿整个东面在烟气中若隐若现,如同水中倒影般怪异地晃动着。
魔情赶往沈纨所在之处,小皇帝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目标,始终有不知底细利害的叛军纠集而至,他内心不耐烦,下手更重,魔气翻腾,一对金瞳像燃烧的火焰。
那些成为炮灰的天狼卫在临死前,惊愕地看着一个玄衣少年周身散发黑气,鬼魅般向北边掠去。
此时的饕餮与混沌分散在皇城不同的方向,饕餮杀得兴起,从皇宫南门攻入的叛军最多,意在直指天子和太后的居所,却在半途遇上了个比阎王还吓人的神秘武将,他给宫城中的叛军制造了最多的恐惧,在他的刀下,凡人的刀枪剑戟只是面条,肉身是豆腐渣。
隐藏在半空中的蓝月也醒了,兴奋地蠕动着,仿佛什么活过来的东西,不分敌我地吸食亡者的魂魄,但也只有魔族的眼睛才能看到,除了魂魄之外,还有情绪,战争带来的恐惧和贪婪,化作一缕又一缕的黑气,悉数飞上高空,被蓝月所吸收,魔族笑纳了这些祭品。
混沌在长宁殿附近,他意外发现,谢太后有意想不到的外援,突然出现的剑客论起修为在人间算是难逢敌手,竟然能护得谢太后周全,暂时不必他出手。
他倚在长宁殿外一棵枝叶粗壮的大树上,以手枕头,懒洋洋地静观附近的缠斗,全知的视角让他不必用眼睛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他气质特殊,想不叫人发现,凡人就决计注意不到他。
附近出现了不寻常的扰动,他察觉到徽元殿有危险,树上抓下一把叶子,手腕一抖,那些叶片像飞刀一样疾射出去,破风有声。
谢太后身边护卫着宫里的侍卫和一些她昔年结识的故人,多年未见,察觉到宫变,仗义相救,只是叛军人数愈多,撤离有些困难,没想到从附近飞来数十片叶片,来势极是厉害,她周围的天狼卫爆发出惨叫,那些叶子穿过他们的死穴,留下细小的伤口,却全是致命伤,贼军在一瞬间全数倒下,一个活口都没留。
众人困惑地四望,却不知这奇妙的援手来自何方,谢明璋身边的侍卫冷静下来,忙道:“太后殿下,此处非久留之地,需速速离去。”
混沌正打算起身,前往徽元殿,另一处的饕餮正愉悦地享受猎杀,就在这时,两个魔将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并抬起头。
时值初冬的多云天气,天空挂着朦胧的太阳,突然间,太阳失去了光明,似乎被什么所吞噬,整个皇宫陷入了黑暗。突然产生的异象让宫城内的叛军和逃难的宫人都陷入了困惑和恐慌之中。
半炷香前,徽元殿东侧起了大火,并烧到望月台,沈纨被浓烟呛得不住咳嗽,笼罩在帝寝四面八方的奇怪屏障被大火烧得扭曲起来,保护减弱了,附近的叛军发现异常,呼来同党潮水般地涌进徽元殿。
他们发现楼台上有一个容貌极美的女郎,与此同时身着龙袍的小皇帝冲进来,这下可好,魏王讨贼檄文里控诉的昏君与妖妃齐聚,众人声势大振,人人争立首功。
沈纨陷在火海之中,火焰灼烧木梁的哔剥声不绝,四面八方好像都是人,前面是大火,后面是穷凶极恶的饿狼,她对天狼卫有所耳闻,徐敦昔年平定边患,凡下一城,为了犒赏部下,往往纵兵劫掠,因此天狼卫被称为虎狼之师,并非只是字面意义上称颂战力,他们还有虎狼之行。
魔情冲进殿内,发现火势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冬天风大,助长火势,望月台下层已烧塌了一半,她自己决计是下不来了。
四周尚有添乱的叛军围过来,冲他举起屠刀,但令他们困惑的是,面前的小皇帝竟然站着不动,甚至懒得费心去招架,屠刀尚未落到他头上,试图供给他的叛军化成了血雾,什么都没剩下。
屋顶坍塌了,楼台上的少女发出一声尖叫,沈纨被吞进了火海之中。
巨型梁木垮塌下来,她的脖子应该是被打断了,燃烧的巨木压在她身上,可能身体也被压碎了,她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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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到濒死的感觉,眼前陷入了黑暗。
但黑暗却不是错觉,突然之间太阳的光芒被遮掩,整个皇城一时间跌入无尽的黑夜,除了望月台上的女子,徽元殿内所有的活物都被湮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黑色的火焰裹住了她。
沈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像死过一回,浑身似乎有火焰滚过,剧痛而且浑身无力,她好像躺在什么人的怀里,身后有坚实的手臂托着她。
她费力地抬起手向前摸索,手被握住,冰凉的黑色手甲,五指如利爪一般,很轻易就可以划伤她,但是握着她的力道却很轻柔。
面前是一个身着怪异玄甲的陌生人,身体似乎泛着银光,她看到飘动的银发,烈焰的灼烧感已经荡然无存,她现在感受到的只有非常冰冷的感觉。
“你……是谁……?”
她艰难地抬起头向上看。
“你……你不是……”身体上的疼痛实在是难以忍受,她的视线只来得及看到有点苍白,但线条优雅的下颌,随后陷入了黑暗。
皇城里的黑暗是一时的,很多人在那一刻都感到了莫名的恐惧,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中,夜空悬着一轮泛着幽光的蓝月,但很快黑暗像退去的潮汐,被云雾所遮掩的模糊太阳又露了出来。
魔情抱着沈纨回到了蓝月幽阁。
沈纨体内的魔气翻涌,她受了致命伤,如果他没有及时出手她刚才必死,魔息替她化解了危机,反常地迅速修复了伤口,但她毫无修为,难以承受来自至高一族的魔气,对她身体造成的破坏恐怕难以避免。
至于下面的宫城,现在的状况反倒简单了,太后没什么事,她身边那些可靠的救援者甚至还救出了她的亲信宫女,现在正前往京郊的路上。叛军要寻找的小皇帝和沈婕妤已经消失,那些人再怎么搜寻也不会有结果了。
几个时辰后,沈纨醒了过来,痛苦地在翠玉台上辗转。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身上残留着火焰的灼烧感,体内有魔气翻滚,让她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身下的石台坚硬冰冷,她试着动了动,险些从石台上翻下来,但立刻就被人扶住,轻轻将她托起来,她摸到冰凉坚硬的盔甲。
她察觉到对方正握着她的手,那只手大他许多,长而锐利的手甲轻易地就可以把她的手整个握住。
“足下是谁?我在哪里?”
陌生男性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回音,并透着诧异:“你看不见了?”
浑身痛得不行,出于礼貌也许该象征性地致以礼节,但她现在也只是微微低了头道:“小女子是京城人士,家父本为礼部郎中沈景,如今外调并州,而我入宫为婕妤,京城生变,我与陛下失散,还望阁下……”
对方似乎苦恼地叹了口气:“如月,认不得我了吗?”
全然陌生的声音,但是那说话的语气却是她一直以来极为熟悉的。
电光石火间,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你……你不是陛下?!”
“不是。”
她现在脑子还有点乱,但有什么早就觉得不对劲,却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现在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就在眼前了。
“陛下现今在何处?”
“他?应该今年春天的时候就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