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时间流逝地飞快,看着日头升起又落下,便算是一天过去。
明明秋日还近在眼前,天气却变得凌冽起来,是要入冬了。
曼充仪回去之后,隔日便叫人送来了一个书画写意屏风当作更为正式的谢礼,被小金子登记入库之后拉到了偏殿去。
三皇子送来的鲁班锁也被凌清禾帮着打开了,里头装着一个暖玉,谢秋霜将之拴上了挂绳,系在腰间。
这些天除了守夜,她每日晚上还会认真地整理自己住的耳房,铜镜前的妆奁和首饰盒被凌清禾时不时的奖赏给填了个四五分,偶尔她也会自己偷偷对着镜子戴在头上过过瘾。
衣柜里的几件宫女服也有变动,才人身边的大宫女份例是一季三套,内廷府将秋冬的六套已然送过来了,被她放在最上层。
原先带来的那些储秀宫时候穿来的衣服则被收进了柜子里,偶尔拿出来看一眼,回忆一番当时二十人大通铺一同换衣服的场景。
那半边没人用的床铺被她做成了小榻,偶尔宫女们议事便会到她的屋子里来关上门说话,避免叫人听了去。
有时候四个人围坐一桌,还能点上灯打打叶子戏,那得是在凌清禾休息的时候才行。
来她屋里的一般都是香菱、采荷和新招的梧桐,偶尔会有小金子,不过小金子只在窗外,隔着窗户与她议事。
新招的梧桐是小金子推荐的,原先是在永宁宫东偏殿做事的,心思活络,做事稳妥。
小金子推荐她的缘由便是见到她几乎是一个人将几乎无人问津的偏殿打扫得干干净净,最重要的是她跟宫里的花匠学过几手,有些侍奉花草的经验。
谢秋霜问过了,她入宫之前住在家里的庄子上,种过几年菜,想法便多了起来,派她在偏院的小园子里悉心养护花草,顺便悄悄种一些长在地里头的菜,比如胡萝卜什么的,宫里金枝玉叶向来不问世事,就算看见了也会只当野草放过。
就这般稀疏平常的日子里,凌清禾每隔几日会去拜访一次太后,一坐便是一下午,回来还要替太后抄写经书。
这个时候谢秋霜便坐在她的一旁,偶尔磨墨,大部分时候则握着凌清禾为她准备的毛笔和纸张练字,一撇一捺,虽然依旧称不上好看,但好歹不是画出来的了。
隔一周还得去景仁宫拜访贵妃,后位空悬,即便众人没了晨昏定省的去处,但该有的尊卑礼数还是得时时记在心里,由暂掌六宫的贵妃代劳。
谢秋霜作为凌清禾身边的随侍宫女,在去参拜贵妃的这天需得寅时便起来准备。
到了景仁宫之后,主殿之上嫔妃各自站在下首听候贵妃的训诫,宫女们则隔着屏风站在大殿两侧,随时上前服侍自家娘娘。
“本宫听闻凌才人最近为太后抄经,”贵妃的声音慵懒华贵,“太后对佛虔诚,向来对抄写的经文要求颇多,妹妹可一定不能大意。”
正在神游天外的谢秋霜听到贵妃提起了自家娘娘,思绪瞬间回笼,赶忙竖起耳朵听,旁边立着的几位宫女的眼神也若有若无地朝她看来。
凌清禾依着地位站在第四排,低头应是:“多谢贵妃姐姐提醒,臣妾谨记。”
“不过是嘴皮子利索了些,会讨太后的欢心罢了,”瑾修仪回头瞟了一眼凌才人,又看向她身边的冯才人,气不打一处来,说话的口气也带上了脾气,“只怕太后厚德,妹妹这一番心思全都做了空。”
“修仪妹妹此言差矣,本宫瞧这宫里没人的嘴皮子能利索得过你,怎么不见太后找你抄经?”贵妃翻起眼皮,看都不看她一眼。
瑾修仪得意笑笑:“自是臣妾更得圣心,陛下舍不得我做这些。”
贤妃蹙起眉头,并未回身瞧自家这个不会说话的堂妹,只帮着找补:“梓瑾性子向来活泼,抄经要跪坐几个时辰不能动,她未必耐得住性子。凌才人向来稳重,听说书画俱佳,太后将抄经的事儿交给她自是再放心不过了。”
凌清禾不卑不亢:“承蒙太后娘娘和贤妃姐姐的厚爱,臣妾书画只是稍微了解过一二,称不上什么好的,被太后娘娘看中,是臣妾之幸。”
“装模做样,”瑾修仪不喜欢贤妃在外头夸别人,此时比刚刚单纯的不爽更进了心,“幸好陛下垂怜我,臣妾也不必在做这些讨好谁。”
贵妃挑眉一笑:“修仪妹妹此言何意啊?太后抄经乃是为后宫安定、子嗣绵延而祈福,怎么落在你的嘴里就成了讨好。”
瑾修仪自知说错了话,冷哼一声:“太后圣心厚德自是诚心祈福,臣妾看其他人倒是未必。”
“梓瑾!”贤妃呵斥她,随即歉声回头朝凌才人道,“瑾修仪是心疼你抄经劳累,只是她嘴硬心软,话说得难听了些,回头本宫会叫人给永宁宫送去些纸墨,也算是本宫与梓瑾对太后的祈福尽了一份心力。”
这些人聊天总是针锋相对,地位低些的都不敢开口说话,唯恐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惹了她们的不快。
是以凌清禾虽然是话题中心,三位高位嫔妃来来往往说了几轮,她才能顺着贵妃给的台阶顺下来。
“臣妾谢过贵妃姐姐。”她伏身,算是不软不硬地接下了话。
谢秋霜在屏风外头,虽然见不到几位妃子的表情,但也能听出来贤妃这话其实是和瑾修仪差不多,是把凌清禾当成抄经的下人使了,可惜地位不够,就算是当成浣衣局的宫女使,也只能如此应下。
还是得尽快提升地位才行啊。
谢秋霜和凌清禾同时想着。
“好了,本宫乏了,”贵妃抬手轻轻揉动自己的太阳穴,“抄经一事本宫也想了解一二,凌才人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是。”无论瑾修仪还有满肚子话没说出来,也只好应声退下,回去按照堂姐的要求准备些纸墨送到凌才人宫里。
一定要是下等的麻纸,最好写字还会掉渣的那种!
屏风外头的宫女脚步极其轻,一个个掠过了站在原地不动的谢秋霜,从侧门走出去接自家主子回宫。
谢秋霜心里不定,蒋木双站在大殿另一边,她连个能稍微看看脸色的人都没有,只能顺着人流悄悄往旁侧挪了几步,从两张屏风之间的空隙看了一眼凌清禾。
原来她刚刚竟然是跪着说话的,此刻正在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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褶皱的衣裙。
等人都离开了,偌大的主殿空荡下来,倒是别有几番宁静之意。
谢秋霜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贵妃是太后的娘家侄女,要问抄经的事儿比起并不熟识的凌清禾,不是去找自家的太后姑姑更为妥当么?
“来人,给凌妹妹赐座。”贵妃依然坐在高位不动,手里拿着堪堪放凉的茶盏,抿了一口算是润喉。
有了座,谢秋霜才算是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从屏风后头绕到凌清禾的座位边上近身服侍。
贵妃准备的茶水闻着是新茶,她见识少,只知道品质定然上佳,却不知究竟是真什么茶。
“刚刚说了这么多,妹妹定当时口干舌燥,这是陛下赐我的铁观音,说是从岭南运过来的,你且尝尝味道如何。”
贵妃抬手,便有景仁宫的宫女先一步谢秋霜一步将茶壶里的茶倒进杯中,递到凌清禾的手上。
凌清禾稍微沾湿了唇,假意吞咽,笑道:“如此好茶,贵妃姐姐予臣妾喝倒是叫臣妾心有不安。”
“这有什么?茶不就是用来喝的,”贵妃自己又喝了一口,“旁人只道这铁观音陈茶更有韵味,可本宫觉得陈茶偏苦,还是这新茶味道甘甜。”
凌清禾又抿了一口,茶杯里的茶并不见少,谢秋霜接过茶盏,借着茶壶挡着,悄悄用里衣袖口吸去一些,看起来似乎是喝过的模样,再放回桌上。
“贵妃姐姐原来对茶有研究,臣妾只知道这茶好,但却是说不出为什么好的。”凌清禾笑了笑。
“好不好都是人定的,就算不好,只要本宫说好,自会有人追捧。”贵妃面色淡了些许,瞧见谢秋霜,话锋一转,“这位就是找到了三皇子的秋霜吧。”
谢秋霜一听还有自己的事儿,连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后宫就只有两位皇子,本宫膝下的仁儿和充仪妹妹带着的礼儿,各个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这次三皇子走失,钟粹宫失察之责、你的善意之举都要有赏有罚才行。”
贵妃朝站在身边的兰蔻一挥手,后者从袖口取出一个紫色荷包上前递到谢秋霜面前。
“钟粹宫的事儿交由充仪妹妹自己管,本宫不便插手,但本宫代皇后执掌六宫,对皇子走失这等大事不能不闻不问,赏了你就当是本宫管过此时了。”
谢秋霜将袖口沾湿的部分悄悄往里拢了拢,才伸出双手接住荷包:“多谢贵妃娘娘赏赐。”
“起来吧,”贵妃的目光重新回到坐得笔挺的凌清禾身上,似笑非笑,“凌妹妹御下有方,赏赐会叫人送到永宁宫去的,一定比贤妃和修仪的笔墨更早到。”
谢秋霜重新回到凌清禾身后站定,捏了捏荷包,里头似乎是十片金叶子。
等不属于景仁宫的二人双双谢礼之后,贵妃的笑意才更真切了些:“瑾修仪自幼便顺风顺水,陛下也爱宠着她,贤妃与她有亲,自然免不了会庇护一二,今日殿上之事切莫放在心上。”
“臣妾省得的。”凌才人点头应是。
贵妃继续说道:“平日里若是得了空,便多来景仁宫坐坐吧,这样找永宁宫麻烦的人或许会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