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突发意外的赏花宴后,后宫又逐渐恢复了往日那般宁静。
偶尔有妃子相互串门解解闷,话题免不了会从御膳房研发的新菜式逐渐转移到已然解除禁足、但是说是突发了风寒仍旧闭门谢客的永宁宫那位才人身上。
当日的落水风波被轻轻提起又轻轻放下,由冯才人身边的大宫女自行站出来解释是自家娘娘没有站稳跌落湖中,如今已经得了尚且在风寒当中的主子的命令,要送些赔礼到永宁宫来给凌才人压压惊。
不得不说冯才人做事虽然很敢,但到底没有说过是凌才人推她下湖的话,倒是在场的宫妃后来聊起天来,倒似乎是瑾修仪在借题发挥,想要针对凌才人。
消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从一开始瑾修仪借题发挥打压凌才人,居然慢慢演变成是瑾修仪故意设置了绊子,要冯才人恰好在凌才人身边落水,好一石二鸟,将今年进宫的新人一下除掉两个。
这无稽之谈自然而然不会被消息灵通的瑾修仪错过,听说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将未央宫主殿新换上的几个贵重的青花瓷瓶砸得稀巴烂。
免不了还要去东配殿里好好“慰问”一番养病的冯才人。
冯娣的心里比她还要绝望得多,那日从水里出来,她也曾撑着一口气做出出水芙蓉的姿态望向那位穿着明黄色的男人,然而那位唯一能解救她的人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她躺在床上被蒋木双灌下其苦无比的汤药,有看着瑾修仪时不时进来发疯,只觉得灰暗无比,有些后悔当时从掖庭宫跑出来,她原本可以像谢三娘一样做个普普通通的宫女,改名甚至改姓。
被她惦记着的谢秋霜此时也正焦头烂额。
欧阳正思送的信已然到了宫里,提到她的父母早就被欧阳正思派人从京郊接到了城里,赶在了疫病进京郊的前头。
吏部侍郎家不缺这几副碗筷,几番安排了一番,母亲被送到府里的厨房里做事,父亲则成了马厩的小厮,赚来的银子可以安安心心地抚养妹妹长大。
不说她的父母,谢秋霜本人都对这个安排受宠若惊,她没有能力回报欧阳正思对她家的大恩大德,只能转首去问凌清禾。
凌清禾只是淡淡一笑:“欧阳姐姐只是求个心安,说到底她虽然看上去嚣张跋扈,实际上内心柔软,也许是看不得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的家人居然住在那种地方。”
“这不是施舍,而是补偿,你们就心安理得地接受罢。大不了等你赚够了银子,将钱送出去,给家人在京城里盘下一个铺子自食其力,再反过来报答欧阳姐姐也行。”
“虽然吏部侍郎什么都不缺,但欧阳姐姐缺些真正交心的朋友,如果你的父母妹妹真如你所说的那般善良,自然会过的很不错的。”
谢秋霜于是点点头,又写了封家书夹在凌清禾给明远侯府的信笺里一同送出了宫。
毕竟宫外发生的事情数不胜数,像她家人这种普通百姓被接出京郊的事情自然无人在意,但是皇帝突然请明远侯和凌公子入宫的消息才是叫所有人都密切关注的。
是的,皇帝不是个拖拖拉拉的人,正如他知道凌清禾是明远侯府的女儿便进了永宁宫逛逛,知道凌清禾丹青能力不错之后当即以侍寝的名义召了她夜里去画画一样。
得知凌清禾的丹青是家里人教导之后,皇帝离开寿康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召了明远侯府仅存的两位男丁入宫。
所有人都在揣测,莫非明远侯府又要被陛下看重,重新提拔了?
观望的人不少,但试探的人更多,喝茶的拜帖如潮水一般蜂拥而至,将沉寂已久的明远侯府重新送入了鼎沸之声。
前朝和后宫紧密相连,一时间宫里的各个妃子都收到了自家寄来的信,有的让人赶紧结交宫里的凌才人打听打听,有的则是让她们注意不要惹到对方。
可无论如何,所有的计划几乎都落了空,因为永宁宫东配殿结束禁足的当天晚上便被皇上翻了牌子,第二日起直接称病闭门,谁都不见。
皇上翻牌是因为他发现凌清禾的画技和她兄长凌景明的水平不相上下,要好生纠结一番由谁来画。
这样一来凌清禾势必处于风口浪尖之下,于是咬咬牙,吹了一夜的凉风,她又开始喝苦得掉牙的汤药了。
永宁宫内除了主子,其他人也并没有像墙外头那些人想的一般悠闲自在,小金子突然出手抓住了几个偷偷跟外头泄露消息和手脚不干净的小宫女,谢秋霜则连着几日都要求所有的宫女互相监督其他人是否有这样的吃里扒外的行径。
这些小宫女都不是谢秋霜的真实目的,她真正在意的是青兰是否可用,可惜青兰每日都坐在屋内绣衣服,一坐便是从天亮到天黑,偶尔排班守夜伺候凌清禾,愣是没有一点破绽。
青兰的心里并不平静,她知道谢秋霜在试探她,而她经不起试探。
自凌清禾住进永宁宫起,她每五日都需得在永宁宫正后门尾随着倒夜香的太监们一同出宫门,宫门外头会有个人在等着她汇报里面的情况。
但最近因为谢秋霜和小金子闹出来的这一番动静,她错过了原来约定的日子。
幸好抓住几个人之后,二位似乎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了,青兰知道,她的机会又来了。
对于谢秋霜和小金子她毫无破绽,但对着宫外等她的人,她却卑微得不敢再拖下去。
“娘娘的病很快就好啦。”香菱躺在她的旁边,今日是谢秋霜守夜,几人都能够在房间里休息。
采荷在黑暗中点点头:“是啊,咱们总算是可以解了宫禁了。”
青兰摒除掉自己杂乱无章的思绪,为了显得合群,也开口说道:“是啊,娘娘的病好得这么快,定时吉人自有天相。”
听着兴奋的香菱叽叽喳喳个不停,青兰闭上了眼睛养精蓄锐。
过了几个时辰,天离亮还早,她重新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从熟睡的香菱和采荷身边走过,出了屋子,整个永宁宫都是暗的。
青兰望了一眼主殿,谢秋霜并不在殿外守夜,得了凌清禾的应允,秋霜姐每次都能够进殿内守着,她压下心里的嫉妒和羡慕,收回了视线。
她不知道,主殿的窗边,正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她。
夜香这种污秽之物,为了不冲撞到贵人,是必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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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前送出去的,青兰就坠在几位太监身后,用沁过薄荷水的帕子捂住口鼻,脚步沉沉地走着。
宫门外头并没有熟悉的身影,青兰松了一口气,至少今天不用再说,能拖一天是一天。
她理了理衣服,踏进宫门,将门关上,放下门闩才重新转身打算回去。
抬起头来,却瞧见一双鞋,鞋的主人似乎半靠在一旁的宫墙之上,闲适而安静的等着她,
是本该在守夜的谢秋霜。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她的声音散在夜色里。
青兰抿抿唇,没有张口,或许是有的,但是现在不想说。
“走吧,去主殿,娘娘要见你。”谢秋霜的声音无悲无喜,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青兰的背上却悚然泛出一道寒意,以她的聪慧,已然意料到这是一场对她设下的圈套。
主殿果然点起了油灯,青兰在谢秋霜身后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也点亮了蜡烛,两颗脑袋在窗前若隐若现。
她叹了一口气,迈步进了主殿之中。
凌清禾坐在上首,因为刚睡醒脸上的神情有些慵懒,温柔的声音里藏着刀:“青兰,你刚刚去做什么了?”
“回娘娘的话,送夜香的太监与奴婢相熟,约好了夜里搭把手。”她的声音平稳得出其。
凌清禾比她更平稳,眼里一丝喜怒都没有:“那你说说今日送夜香的两位太监是哪两位?”
“小林子和小尤子。”
“错了,”小金子从屏风之后走出来,“自从娘娘生病,秋霜命奴才将这些能出入永宁宫门的太监宫女都换了一道,小林子和小尤子这几日都不在永宁宫做事。”
青兰抿着唇不说话。
“娘娘面前,你竟然拒不答话。”谢秋霜唱了黑脸,将这句从前在第一次遇到贤妃时瑾修仪身边的大宫女青棠说的话学了个十成十。
谢秋霜和凌清禾不一样,她是选青兰的那个人,固然知道她可能有古怪,但从内心依然是不希望她真的会背叛凌清禾和自己的。
青兰望着她笑了笑,随即跪倒在地:“奴婢有罪。他们叫奴婢帮忙,奴婢自然好心答应,没曾想今日并非是他们二人,夜色又深,一时认错了人,请娘娘责罚。”
凌清禾没理她,这样没有信服力的话她连听都不想听,伸出一只手托住自己的脸颊,手肘搭在软榻边的扶手上,她直接闭上了眼睛。
“你为什么要背叛娘娘?”发问的依旧是谢秋霜。
青兰抬起头,很认真地问她:“秋霜,什么是背叛呢,为一个人做事的时候被派去给第二个人做事,那这个时候听谁的话才不是背叛?”
谢秋霜了然,青兰果然是从一开始就是生活在永宁宫的探子。
油灯蜡烛的光芒自上而下,青兰伏趴在地上抬起的面孔上头随着火焰忽明忽暗,下头却隐在黑暗里,往日白日里因为香粉胭脂打扮而变的精神的面孔忽然间骨骼分明,和平日里能够看见的春兰似乎有所不同。
谢秋霜想到小金子这几日探查到的消息,叹了口气:“青兰,你与青棠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