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便都是休整,陛下除了第一日翻过徐美人的牌子,连着五日都没再来过后宫,直接宿在了养心殿。
谢秋霜早就听人说过,当今陛下是个情感淡薄的,就连最得宠的瑾修仪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陛下也顶多一个月翻她三次牌子。
其他人时候,能在养心殿处理政务,就绝不会踏入后宫闻美人帐中香。
而如今后位空悬,贵妃免了第一周的拜见,一连几天,似乎都没有什么起伏风波。
永宁宫的宫墙高,将外头一切杂乱隔绝,只偶尔小金子会出去打听消息。
谢秋霜在来的第二日便派他去内廷府给永宁宫东配殿上上下下的家具全都换了新,说换新也不算,其实就是把之前从里头被搬走的那些东西物归原主罢了。
等家具到位,总算不要再将衣服摆到箱笼里,弄得处处都是褶皱。
这时候,青兰和香菱才能够腾出手来给凌清禾做衣服,用的料子是内廷府赔罪送来的云缎锦,穿着服帖舒适。
“青兰的手巧,”谢秋霜把一件做好的交领齐腰襦裙带进来,“这才五天便做好了一件。”
没人不喜欢新衣服,凌清禾眯了眯眼,将刚刚绘制完成的画作放到窗台晾干,招手道:“拿来我瞧瞧。”
“娘娘您瞧,都是按您的吩咐,取的淡青色料子做的,纹样绣的是梅花。”
谢秋霜将衣服展开,对着凌清禾身上比划,大小刚刚好合适:“如此一来,明日贵妃娘娘的赏花宴,您总算可以换了新衣服穿。”
凌清禾面上的笑淡了些。
贵妃虽然拒了拜见,但下了帖子要办一个劳什子赏花宴,要人人都带一种盛放的花去参宴。
而如今早已入秋多时,寻常的花都败了不说,宫里能取的花基本上都是在内廷府的花匠手上,去那拜访的人络绎不绝,压根挑不到什么稀罕物。
“娘娘,咱们真的就从后院园子里随便带一株花去?”谢秋霜心里担忧,将襦裙从里至外一件件挂到一旁准备好的衣桁之上,低声说道。
凌清禾点点头:“贵妃办赏花宴之意并非在于赏花,而是找个合适的由头将人聚在一起见个面,带花只是个添头。”
“可我听小金子说,新来的那几位都派了人去内廷府送礼寻花,特别是那位徐美人,说是高价找来了一盆特别罕见的桃色蝴蝶兰呢。”
谢秋霜心里还是没底,永宁宫后院她虽然没去过,但是问过采荷,里头现在开花的只有几株桂花树,这如何与她们相比。
“既然是贵妃设的宴,自然是要以贵妃带来的花为尊,抢了她的风头就不好了。”凌清禾站起身来。
谢秋霜几步上去将她腰间的褶皱拉平,跟在后头往外走:“所以您让我先去打听贵妃娘娘有没有去内廷府?”
“正是。”凌清禾不再多做解释,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合上了眼,日光照在她身上,倒显得安逸闲适。
谢秋霜取了把扇子,站在一侧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她扇风。
景仁宫的宫墙不是小金子这种太监能进去的,他是专程与一个贪杯的花匠多喝了几杯才打探来的消息。
贵妃居然压根就没让内廷府准备花卉,这赏花宴要是在御花园办也就罢了,整片花海都能说是她准备的,可她偏还要是在自己景仁宫里办。
如此说来,凌清禾句句有理,随手折一支桂花便罢了,也能说是精心选的开的最好的一支。
谢秋霜心里将这些事情盘算清楚之后,便差站在一旁的采荷接过扇子继续扇风,自己则进殿里打算取一张薄毯来盖在凌清禾腿上,免得一会儿天气凉下来睡着受凉。
她甫一出来,先是见到院门口正面色紧张朝她使眼色的小金子,再仔细一瞧,小金子身后竟然露出了一片明黄色的衣衫。
这宫里能穿明黄色衣服的,只有皇上!
谢秋霜双腿一软,想立刻冲进院子里唤醒凌清禾整理着装已然来不及。与其想办法再弄出动静来闹醒凌清禾,倒不如干脆让她睡着算了。
思考只在一瞬间,下一秒皇上就踏进了院子,所有的宫人顿时跪倒一地。
谢秋霜也抱着毯子,就地跪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当今圣上。
与她脑海里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不同,皇上只有三十来岁,身材高大,样貌与普通沾不到边,但与俊美也相去甚远。
更准确地形容的话,像个驰骋疆场的将军,眉眼太过锋利,谢秋霜只堪堪瞅到那么一眼,便觉得冷汗涔涔。
要她说,男人还是长得像林晏之那般剑眉星目的才更顺眼。
不过或许世间最尊贵之人,就是要长成这样才能镇得住。
“陛下,您瞧瞧,凌才人似乎正在小憩,是不是要……”说话的是很久不见的王公公,他压低了声音,分明是不想打扰到凌清禾睡觉。
皇上只往躺椅那边瞥了一眼,便摇头道:“不必了,你随朕进去瞧瞧。”
二人随即便抬脚朝殿内而来,谢秋霜就跪在门口,如若不动,则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可要是跪在地上爬几步,又着实有些失礼。
还是王公公上前说了几句:“你是凌才人身边的宫女吧,便暂且起来跟在陛下身边介绍一二。”
谢秋霜松了一口气,带着感激的眼神应是。
那边皇上已然走进了殿内。
因为早先不知道陛下要来,故而永宁宫东配殿内称得上是杂乱,凌清禾平日里画好的没画好的画作,几乎摊平铺满了整间屋子里除了地上所有能摆的地方。
“这些都是凌才人的画作?”皇上似乎来了几分性质。
谢秋霜低声应道:“是。”
幸好她早些时候把自己学写字的那几张纸团起来扔了,不然此刻倒是不好解释了。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①”皇上面上露出积分惊叹之色,随口便将面前这幅画的含义说了出来,“好画!”
他又探头看了其他几副,跃然纸上的皆是点点红梅。
“倒是个喜欢梅花的,看来朕将她分到永宁宫来倒是正遂了她的意。”
王公公笑了笑:“陛下圣明,未曾谈论便能猜到凌才人的喜好,实在是缘分使然。”
谢秋霜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这永宁宫与梅花有什么关系,她自打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和青兰她们打听清楚了,永宁宫里里外外可是一支梅花都没有。
在交谈的主仆二人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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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解释给她听,又转了几圈,点评了几句画作便走出殿内。
临走时,凌清禾依旧是原来的姿势躺在躺椅上,身躯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皇上终于多看了她几眼,最后留下一句“今晚便由凌才人侍寝吧”,便扬长而去。
几乎是永宁宫外王公公“陛下起驾”的声音刚响起,凌清禾就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里哪里有睡意,分明是清醒无比。
跪在她边上的采荷连连贺喜:“恭喜娘娘,陛下今晚点了您去侍寝呢。”
凌清禾点点头,面上却并未露出喜色,瞅着谢秋霜将小金子带来。
小金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禀娘娘,是奴才无能,未能及时进来通报。”
凌清禾皱眉,谢秋霜便将他扶起来:“你且起来说,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奴才派了小成子守在永宁宫门口,他来差人来找奴才时,说的是陛下路过了永宁宫。”
小金子边说,额上豆大的汗珠边往下掉,声音发颤。
“奴才不放心去瞧了眼,陛下的轿辇确实是先路过咱们宫门好一段路,又不知什么原因忽然折返,这下遇个正着,陛下便叫我们不必通传了。”
谢秋霜见凌清禾似乎不打算说话,便蹙眉说道:“你已然是永宁宫的总管太监了,遇到这种事儿不要先乱了自己的阵脚,以后凡是永宁宫附近的轿辇,尤其是陛下的,先派了人告诉娘娘再自己去瞧。”
小金子连连应是。
“对了,”谢秋霜想起刚刚皇上与王公公的对话,问道,“这永宁宫附近有没有梅林?”
听到“梅林”二字,凌清禾四有些讶然,朝她望了过来。
谢秋霜低声在她耳边简单解释了几句,她便带着期冀的目光扭头瞧小金子。
小金子似乎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外,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才勉强回答:“似乎东边流香榭那块的宫墙上头,曾经有几只梅花长出来过,不过闻香榭自我来永宁宫后从未开过门,不知里头还有没有。”
凌清禾眼睛一亮,点点头道:“既如此,你再去找些年头长久些的宫人打听一二。”
“是。”小金子领命离开。
谢秋霜这边也打发了采荷去准备热水,便扶着凌清禾回到殿内榻上。
“娘娘,晚间便要去皇上那,是不是要叫御膳房那边注意一二今晚的饭菜?”她将原先拿出来的毯子重新折好,放到一边。
凌清禾摇头:“不必了,我少吃一些即可。”
宫里的规矩,九嫔以下的嫔妃须得沐浴焚香之后,由内府局的内侍们抬着专用的轿辇将妃子从各自宫殿里抬去乾清宫含凉殿侍寝。
待到侍寝完成,她们一般是不能留宿在乾清宫的,会在半夜又由轿辇送回自己的宫殿。
“本来想着今夜早些休息,明儿好打起精神来参加那赏花宴,现在只怕是不行了。”凌清禾顺着谢秋霜的劲褪去外袍,取下耳朵上的花样。
谢秋霜帮着卸下发间的步摇:“可不是么,娘娘明日恐怕是得出一番风头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凌清禾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叹气道,“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快,倒是得辛苦你们为我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