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敏见皇帝消了气,就出门让人沏了新茶来,又走到门口,见兰琪脸色发白的站在外间,两个人恰好对上了视线,往日里傲气疏离的兰琪,此刻却悄然的错开视线,低下头来。
苏敏心里却毫无波澜,对一旁的小宫女月初说道,“沏一壶新茶来,上两碟子糕点,绿豆糕,还有荷花酥,你跟李多福说要甜一点。”李多福伺候皇帝多年,熟知喜好,提点下就懂了。
月初自是答应,点了茶水就说明皇帝息怒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也能松了一口气,刚才实在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片刻之后,茶水和糕点端了上来。
东暖阁分三段,外间,次间还有里间,外间召见大臣,次间则是用来处理政务的,里间有床,是休息用的,不过皇帝晚上一般都睡在西暖阁。
其实皇帝两年前就亲政了,但是鳌拜一直把持着朝政,不肯让步,如今鳌拜一除,所有的折子都已经送到了这边来,次间的大御案上摆了一摞。
除了这个大的有点离谱的御案外,旁边还有个稍小的案桌,上面摆着笔墨砚台,一些闲书,是东西摆不开的时候拿来备用的。
刚才皇帝就在这张小案桌上写字。
苏敏让小宫女把东西放在炕桌上,月初一开始还是战战兢兢的,但是想着有苏敏在,就觉得胆子大了起来,刚才兰琪进去没多久,月娥就被拉了出来,但是苏敏在里面待了许久,都无事。
她早就听说苏敏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却想着,人走茶凉,这都快一年了,皇帝难道还会记得不曾?
倒是她想岔了,能伺候皇帝多年,那情分当然不同寻常。
半年前,乾清宫里出了事情,太皇太后大为震怒,因为这个伺候过的老人都被换掉了,她们这些都新来的人,所以对苏敏倒是不熟,昨个儿就依稀听说,说是以前的老人。
苏敏端了茶水给皇帝,说道,“陛下,喝茶。”
皇帝接过,喝了一口就坐在炕上,然后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让苏敏坐下,说道,“怎地这么不爱喝茶。”
苏敏苦着脸,喝了一口,目光留恋在糕点上,尤其是绿豆糕,她是真的爱,外皮酥软,里面馅儿甜而不腻,还带着一股绿豆的清香,别提多好吃了。
皇帝看着苏敏眼馋的样子,笑着说道,“吃吧。”
“谢陛下恩典。”
苏敏麻利的道谢,拿起一个绿豆糕吃了起来,宫里做的糕点很小,她两口就吃掉一个,接连吃了三个,这才停手,又看向荷花酥。
荷花酥就是荷花摸样的油炸糕点,颜色跟荷花一样的漂亮,吃起来外皮酥松带香,叠叠层层的,她喜欢那种,酥皮在口中层层碎裂,酥松轻盈的口感。
皇帝原本没什么胃口,但是看着苏敏吃的太香了,也忍不住拿起一个绿豆糕吃了起来,比往常送上来的甜一些,让他心情也跟着松快了一些,把苏敏剩下的两个绿豆糕吃了,荷花酥也吃了几个。
两个人精诚合作,倒是把两碟子糕点都吃光了。
这次倒不用皇帝指示了,苏敏乖巧的捧着茶喝了起来,两个人坐在床边,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苏敏甚至可以看到钮钴禄氏的身影。
这都跪了多久了?
在跪下去,这腿要废掉了吧?
或许是看到苏敏的目光,皇帝放下茶杯,说道,“是不是觉得朕的心太狠了。”
苏敏忙不失迭的摇头,说道,“陛下如此,必定另有含义。”
“怎么说?”
“奴婢小时候瞧陛下端坐时,那眉宇间藏着的,是旁人瞧不透的渊渟岳峙,看似不动声色时,早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盘算得明明白白,这等心藏乾坤,真真是天纵圣明,奴婢这辈子也难窥其万一。”
皇帝倒是被苏敏给逗笑了,眼中满是笑意,按了按她的额头说道,“你这马屁拍的越来越响亮了。”
苏敏赶忙说道,“奴婢句句真心。”
这倒不是苏敏的奉承了,她第一次见到康熙的时候就觉着过于早慧了,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
不然小时候扬古泰他们都怕皇帝,也就是她仗着多活了一世,敢上前跟他玩。
皇帝起身,去了一旁开始看奏折,不过等着他坐好,就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去把四夷广记拿来。”
苏敏就走到后面的书架上拿出来那本书,听到皇帝说道,“翻开。”
苏敏翻开一看,差点哭了,上面把所有她念错的字都标好了,又听皇帝说道,“一个字一张,自己抄吧。”
苏敏苦哈哈的走到案桌前面,开始磨墨写字。
她当然不是文盲,好歹也是大学毕业,但问题是在于,这时候用的是繁体,很多字还是生僻字,她来到之后,学了常用字就不爱动脑子了,所以很多都不认得。
一时屋内寂静,皇帝或者皱眉,或者深思,在认真的批改奏折,两年前他已经亲政,许多事情都不陌生,只是到了最后还是由着鳌拜定夺罢了,如今一切都有他判断,一时只觉得天下所有事,尽在他的掌握中,少不得意气风发。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进来,撤走了茶水和空碟子,一转头就看到皇帝在看奏折,而苏敏则是在旁边的预案上练字,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但就是觉得格外的安静宁和。
他心里忍不住想着,这苏敏那里像是一个宫女,倒像是陛下养的闺女,时时刻刻惦记着不说,还督促练字,这是谁能有的殊荣?
梁九功越想越发觉得自己那银子给的对,心里忍不住乐开花了,要不是环境不合适,就差哼着小调了。
从暖阁出来,就看到三位大臣在门口候着,康亲王杰书,安亲王岳乐,另一个则是索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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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皇后赫舍里氏的叔叔。
“梁公公,我等求见陛下,还请公公通禀下。”康亲王说着,往梁九功手里塞了个荷包,他长的圆胖,看起来慈眉善目的,非常和蔼。
梁九功可不敢跟这几个人拿乔,马上就说道,“奴才这就去。”
“陛下,康亲王,安庆王,索额图求见。”梁九功又回到了次间,躬身说道。
苏敏一听,眼睛就亮了,说道,“奴婢伺候陛下过去吧。”皇帝一般在外间见大臣,苏敏是伺候皇帝的宫女,自然不像是后妃那般需要避开。
皇帝却冷冷的看了眼苏敏,只看的她缩了缩脑袋,他说道,“你写你的,这边有小梁子伺候着。”
梁九功心里满心的欢喜,但是又有些忧愁,不会是得罪了苏姑娘了吧?这样子可是真的很想跟过去的摸样。
皇帝却起身出来,往外走,梁九功什么也不敢想,直接跟了过去,还用余光看了眼苏敏,见她耷拉着脑袋在写字,却看着有几分痛苦的样子。
这苏娘可真是不爱写字呀,这种皇帝亲自教导的殊荣,可不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三位大臣看到皇帝,赶忙行礼,皇帝说道,“亲王,请起。”随后亲自去把几个人扶了起来,指了指一旁的位置说道,“都坐。”
这一次鳌拜的案子是康亲王和安庆王主审的,索额图再旁协助,这会儿过来肯定是为了这件案子。
梁九功在外候着,忽然听皇帝问道,“你去看看钮钴禄氏可还跪着?”
梁九功有些诧异,皇帝一直对她不闻不问的,怎么突然开始关心了起来?不过他也不敢耽误,回道,“奴才遵旨。”说完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康亲王诧异,问道,“陛下,这钮钴禄氏是遏必隆的女儿?”
安庆王偏瘦一些,留着一把山羊胡,摸了摸胡须说道,没有说话,但是目光里全是考量,皇帝不会无故这说,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了。
梁九功又跑回来,擦了下汗水,说道,“陛下,娘娘还跪着呢,如何也不肯起来。”
皇帝轻轻叹气,说道,“遏必隆身为辅政大臣,依附鳌拜,助纣为虐,对鳌拜专权乱政,构陷苏克萨哈等行径默视纵容,罔顾君恩,罪无可赦,朕想起来真是恨极。”说道这里皇帝恨恨的拍了下案桌,又道 ,“只那钮钴禄氏却是一片孺慕之情,倒是可怜又可恨。”
安庆王和康亲王互相看了眼对方,就是索额图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安庆王忙是说道,“遏必隆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皇帝点头,显然很是赞同,“钮钴禄氏端的是贤淑恭谨,侍奉太皇太后和朕都尽心竭力,这份赤诚是旁人比不得的,朕瞧着遏必隆事后也知悔悟了,这几日在天牢中也相比受了苦楚,念在勋旧之后和其女赤诚的情分上,革职留爵,让他戴罪当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