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落平野,月影晦沉,旧县道破败已久,两侧都是大片的野草,它们在春雨的滋润下,无人打扰地肆意生长,几乎能淹没人的大腿。
季成慧无力地仰在一片暗绿中,衣衫被粗暴地扯去,裸露的肌肤在乍凉的春夜里冰寒一片,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她头顶响起,像野兽一样。
她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发出声音,麻木得像只待宰羔羊,她想活着,想念家中的女儿和丈夫,她又想立即死去,好叫自己不要受到这样的侵犯与侮辱。
在无边的绝望里,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云遮住月,风掠过她的发丝,时间像是突然静止,直到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脸颊,带着陌生的铁锈味。
壮硕的男人砸在她身上,季成慧才霍然睁开了双眼。
一道挺秀的身影右手握着一块比手掌还大的石头,半跪在她面前,借着身旁的灯笼还能看清石头上欲滴未落的暗红。
那是个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女,眉目飞扬,英气逼人。
她就是一路疾行,来救表妹的姜未。
姜未伸出左手食指在唇边一抵,示意噤声。
季成慧无声地点点头,眼角滑下泪来,她那些胡乱的祈祷好像真的应验了。
姜未将压在季成慧身上的男人掀到一边,低声问道:“我是来找人的,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十四五岁,圆脸蛋,杏核眼,额头上有一颗红痣?”
季成慧点点头,“有,今天早上被他们抓来的,就在马车上。”
姜未无声地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
“大田,你行不行!磨磨唧唧的!”十几米外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姜未还未动作,一旁的季成慧突然发出令人耳红心跳的呻吟声。
姜未错愕地低下头去,敬佩起这位姐姐的机变。
正往这边走来的男人听见声音立即停下了脚步,啐骂一声:“你他x办事快点!”
男人脚步回转,季成慧才低声道:“他们一共有三个人,身手都很厉害,车厢里有他们四处掳来的姑娘,加上我总共六个。不过我在马车上偷听他们谈话,那个穿灰袍的好像是个修士。”
修士?
姜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修士已跳出凡俗,就算不接受官府招揽,走到哪里也都有人捧着供奉,怎么会跑来做人贩子的勾当。
但如果真是修士,她记得爷爷曾经讲过,“修士与凡人是两重天,哪怕是凡人中最顶尖的武者,只要没迈过这道门槛,在修士眼中也如蝼蚁一般。”
姜未已经隐隐能感应到天窍那层薄薄的关卡,但即使如此,现今的她也绝不是修士的对手。
难道要等着爷爷找到这儿来,她看看四周,这里已经走到县界边缘,再走出不远,就是他们姜家人困守八百年也走不到的地方。
姜氏子孙,终身不得离开景阳。这是一道横亘在她们姜家二十三代头顶的命运枷锁。
这位姐姐演的戏遮掩不了太久,不能再等了。
姜未细细盘点起身上能用的东西,腰间的匕首、袖中的三枚袖箭,一个替身娃娃和一个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的“好运”娃娃。
正在沉思间,她的手指突然摸到了一个乌黑丸子,这是爷爷杀死望麓山的妖子后得到的,可以吸引周边十里的毒虫为己用,爷爷拿着没用,送给了她玩。
此时,爷爷说过的另一段话一下冲进了脑海,“虽然成了修士,但金丹以下仍旧是肉体凡胎,刀兵毒物都会致命,所以行事还是要万分小心。”
她看向还在演戏的季成慧,“我想到一个办法,姐姐,我需要你再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她在季成慧身边附耳低语一番,季成慧点点头,按照姜未所言做起准备。
......
“啊!蛇!”季成慧惊恐的声音响彻寂静的四野。
马车上的另外两个男人本都靠在车篷上歇息,听见动静,
疑似是修士的灰袍男人给另一个刚刚进过草丛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点头,手持双锏,起身走进草丛,朝二人的方向疾步而来。
季成慧的尖叫声陡然凄厉,旋即像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瞬间失去声息。
持锏男子一边谨慎地走近,一边骂骂咧咧道:“大田,怎么了,说话!”又忍不住低声骂道:“艹,非要在这种破地方办事,你脑袋全他x长下半身了。”他们本来是在这等同伴汇合,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夯货非得生出事来。
持锏男子骂骂咧咧,终于走到两人所在的地方,拨开草丛,看见自己的同伙与女人交错昏倒在地上。
他先是谨慎地用锏拨了拨两人的身体,又查看了一番四周,没看到蛇影,心道毒蛇许是已经跑了,这才半蹲下来去查看昏倒的男人,手指在他脖颈上一搭,还活着。
他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自己背后悄然射来的青色毒蛇,毒蛇露出獠牙,一口咬在他的背上。
一丝疼痛传来,持锏男人突然不安地摸了摸背,眼角瞥见细长的黑影飞快掠过草丛,消失不见。
他“扑通”跪在了地上,“老大,毒蛇…救…救我…”声音由强渐弱,人抽搐着向地上倒去。
站在道边的灰袍男人耳目极灵,自然听见了手下的求救,他眉头深深皱起,暗骂了一声“废物”,脚尖轻盈一点,掠过重重草尖落到了刚刚中毒的男人身旁,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风吹草拂,别无异状,只有三个被蛇咬倒了的蠢货躺在地上。
刚刚被咬的男人手指还指着毒蛇隐去的方向,但已昏死过去。
灰袍男人毫不犹豫,朝这个方向轰出一拳。
刹时风云聚形,龙吟破空,一条白色长龙奔腾向前,所过之处泥石炸裂,草叶灰飞,化作一片焦土。
灰袍男人又静静等了片刻,见四周静寂无声,这才俯下身查看,两个手下皆嘴唇发青,确实是中毒的模样,好在都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过去。
他再点着灯笼看向另一侧的女人,女人背对着他,他只好伸手摸向她的脖颈,谁知虎口突然狠狠一痛,他暗道不好,手上匆忙一甩,那咬住他的毒蛇便落入了远处的草丛。
女人趁机翻起,露出姜未那张英气逼人的脸。
她在计划开始前就已经先和季成慧换了衣物,躺在了季成慧的位置上,而季成慧演完戏后,则悄然躲远。
“咻、咻、咻”,袖箭连射三发,两人离得太近,灰袍男人根本无从躲闪。
姜未却并不恋战,趁机翻身便逃。
她深知修士的厉害,即使灰袍男人只是开窍期,也不是她对付得了的,蛇毒已中,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他毒发之前,尽量逃命。
果不其然,三发袖箭个个射向要害,却连表皮都未刺破。
灰袍男人虽然境界不高,不能像筑基期修士一样形成灵气之甲护住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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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引动灵气屏住要害却很容易。
“哼,哪里鼠辈,找死!”灰袍男人一拳轰出,姜未的身法也足够灵巧迅捷,堪堪避过。
可很快,她耳边传来一声嘿嘿怪笑,“区区凡人,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资质倒是不错,卖给保平苑,也是一笔好财。”说着由拳转爪,牢牢钳住姜未的右肩。
姜未勃发内劲,全身却如被冻住一般,丝毫挥泄不出。
灰袍男人得意笑道:“超凡之别,有如云泥,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说着手上发劲,灵气如万川汇海,冲入姜未七经八脉,她只觉浑身剧痛难当,经脉仿佛要碎裂一般,嘴里兀地喷出一口血。
灰袍男人记恨姜未偷袭,又毒掉他两个手下,正要好生折磨她一番,却忽然听见少女口中吐出“替身”二字。
他掌心蓦然一松,再看过去只瞧见一只粗糙丑陋的白布娃娃,登时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这样奇诡的手段他闻所未闻,就这一愣神,姜未已跃出几十米远。
灰袍男人见她的身影越来越远,如同鬼魅,竟一时不好追上,不由心中发狠,管这少女如何来历,都不能让她跑了。他猛地挥出一拳,飞龙直追而去,此刻他心里已不在乎是否留下活口,死了就就地挫骨扬灰,活着就把人一绑送往总处,到时候凭她是谁、有何家世,也再难逃出生天。
姜未耳边龙吟呼啸,再无腾挪之地,绝境之时,身前一个娃娃的虚影兀然浮现,与白色的长龙相撞,顷刻间光芒大盛,旋即如泡影般消散。
她原本的护身娃在白水河畔被邪祟毁掉,爷爷便先送了她一张祖爷爷留下的护身符。
灰袍男人见此怒极反笑,“来呀,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保命的东西。”他飞身而至,忽然脸色一变,他的灵气运转突生滞涩之感,但此时恰巧见到左侧草丛摆动,他顾不得探究根底,先立即击出一拳,却空无一物,紧接着右侧草丛又轻轻拂动,他又击一拳,依旧一无所获,等到第三次,他的拳头却凝滞在半空,身体剧烈抽搐起来。
姜未用妖子遗留的乌丸吸引来了无数毒虫,从其中挑拣出了一对碧朱鸳鸯蛇,这种蛇向来一青一赤成对出现,剧毒,人被咬上一口,立时就会昏迷,一炷香内没有解药便会毙命。就是姜老爷子昔年在望麓山上都着过一次道,他炼气后期,居然也只撑了一盏茶,要不是姜未就在身边,下场也不好说。
灰袍男人不识此物,只以为是寻常毒蛇,而他开窍期的修为又能抵挡住一时不生异常,他便以为如往常一般,毒性已被灵力消解,根本没放在心上。
后被姜未几次引逗出手,毒性发作迅疾,等他意识到不对,已经回天乏力。
他慌忙想取出一颗灵丹服下,但耳边忽然风疾如箭,要是放在刚才,他甚至不必闪避,反手就能抓住来人,可此时他已周身麻痹,再难反抗。
姜未怎会放过这个她苦心等候的绝杀时机,手中的匕首寒光一凛,抹过了他的喉咙,飞射的血珠溅了她半脸,她的手却丝毫未停,对准他的心脏又连刺数刀,直到灰袍男人彻底气息全无。
白泠泠的月光照在男人灰白的脸上,他口鼻大张,圆目怒睁,血水覆满了全身。
姜未停在原地,手里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心脏跳得飞快,背过身去,弯下腰大口喘气,又像是要呕吐一样。
第一次杀人的恶心感和另一种奇怪的刺激感像火一样从胃燃烧向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