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卢宅,晨光微熹。
“公子!公子快醒醒!出大事了!”
月牙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卢江枫。他昨夜辗转难眠,一闭眼就浮现出彩楼上熙仁公主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吓得他冷汗涔涔。
记忆中那个会甜甜喊他“枫哥哥”的小女孩,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
“滚滚滚,”卢江枫烦躁地扯过锦被蒙住头,声音闷闷的,“天塌下来也别烦我!”
门外,月牙急得直跺脚。他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后,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俯身在主人耳边低语:
“公子,昨夜公主府走水了!火势冲天,公主至今下落不明!”
“嗯?!”
卢江枫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锦被滑落在地。他机械地转向月牙,睡意全无,声音却还带着几分沙哑:“你说什么?公主怎么了?”
月牙连忙给主子拍背顺气:“公子莫急,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
“公主府现在如何了?”卢江枫一把抓住月牙的袖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烧了个精光。”月牙叹气,“府中奴仆也不见了大半,有人说……”他欲言又止。
“说什么?”
“说公主怕是……”月牙低下头去,不敢多言。
卢江枫双手失力,软绵绵地垂在床边,眼神空洞:“这就没了?……”
屋内陷入死寂。良久,月牙才想起什么,小心翼翼道:“对了,昨日宫里赏了两根百年人参,说是公子受惊了,给公子压压惊。”
“呵!”卢江枫听完直翻白眼,“又是那位吧?先前将我母亲哄得团团转,这下计划落空着急了吧?活该!”
卢家虽为世家,却已日渐式微。皇室一直想通过联姻拉拢世家,他这个卢家幼子成了不二人选。可惜这如意算盘再响,也敌不过皇帝金口玉言——谁能想到绣球会落到崔逢青手里?
与此同时,皇宫椒房殿内,一声脆响划破清晨的宁静。
“啪嚓——”
精致的越窑青瓷茶盏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你说那贱丫头还活着?!”
皇后凤目圆睁,保养得宜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福泉一干人等吓得“扑通”跪地,额头紧贴冰凉的金砖,大气不敢出。虽然椒房殿日常如此,但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大丫鬟红素使了个眼色,众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不过是运气好。”红素轻抚皇后后背,声音柔缓,“娘娘不必如此劳神,公主成婚之后,有的是机会。”
皇后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鬓角金凤步摇。片刻后,她已恢复那副母仪天下的端庄模样:“此事不可声张。去请皇上过来用膳,若皇上推辞,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红素见主子情绪平稳,这才福身退下。转身的刹那,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皇后娘娘这些年,越发喜怒无常了。
殿门合拢,皇后独自站在窗前,望着朝阳初升。恍惚间,她想起与皇帝大婚那年的光景。那时他们也曾并肩而立,迎着朝阳缓缓前行。她天真地以为,只要皇帝心中有她,这偌大的后宫便困不住他们。
可惜好景不长。姬瑶的出现,彻底粉碎了她的美梦。
那个贱人!皇后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姬瑶不愿入宫,皇帝便为她打造“金楼”,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直到生下浮梦那贱丫头,姬瑶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终玉殒香消……
“若是没有姬瑶......”皇后喃喃自语,随即自嘲地摇头。这深宫之中,哪有什么如果?
御书房内,皇帝站在窗前,手中摩挲着一块陈旧的玉佩。玉质普通,雕工粗糙,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圆润。系着玉佩的红绳早已褪色,边缘甚至起了毛边,却仍被珍而重之地系在腰间。
红素求见时,正看到皇帝对着玉佩出神。她刚要开口,皇帝却抬手制止:
“今日是二十七,莫要来烦朕。”
红素心头一跳——她竟忘了这日子,每年今日,熙仁公主都会入宫请安。今年公主府遭此变故,不知……
她不敢多言,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今日,谁都不敢触皇帝的眉头,皇后亲临亦如是。
“瑶儿……”皇帝对着玉佩低语,指腹轻轻抚过玉面上模糊的纹路,
“熙仁这场婚事,你可满意?崔家乃世家之首,崔逢青更是人中翘楚。有他护着熙仁,你也能安心了吧。”
空荡荡的殿内无人应答。若是姬瑶在世,怕是要一巴掌扇过来,大骂一声“恬不知耻”——这一切祸端,不正是皇帝亲手种下的吗?
皇帝却恍若未觉,继续自言自语:“婚事定在桂月初六,不是着急将浮梦嫁出去,迟则生变,况且朕找人算过,是个好日子......与当年一样的好日子。”
他嘴角浮现一丝恍惚的笑意,仿佛完全忘了十五年前是如何将姬瑶强掳入京的。时间,仿佛能美化一切罪恶。
御书房安静的气氛被德全公公一声求见碾碎,依稀听得到手指划过凹凸玉佩的簌簌声响。
德全知晓皇上禁忌,可昨夜的吩咐不得不做,只盼着皇上不会对此事大发雷霆,
“噗通”一声隔得远远地跪在地上,“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皇上眉眼间透露出不耐烦,以为又是皇后的事情。
察觉到皇上要发火,一口气将事情全都抖搂出来,
“启禀皇上,昨夜公主刚出城门,就被骠骑大将军遇上了,这不后续……”
德全声音拉长,悄悄抬头观察皇上情绪,眼见着似乎没那么生气了,继续往下说,
“后来骠骑将军便将公主送到了客栈,可后来一整夜都没有回崔府。”
皇上摩梭玉佩的手一顿,双目聚焦回神,
“既如此,让二人速速入宫觐见。”
说完又继续盯着窗外,眼神渐渐没了目标,双手向后轻轻扣住,粗制玉佩缓缓垂落,回到原本属于它的地方。
德全不敢多言,躬着身退了出去,直到远离御书房,才挺直身子,深呼一口气,这才活了过来。
当年那位姬夫人在二十七日夜,从金楼一跃而下,皇帝赶到时,只剩下满地的血迹,无人敢上前一步,熙仁公主就在楼下亲眼看着姬夫人坠楼,听说还是姬夫人亲自带这熙仁公主上的高楼,那时候公主还没有封号。
回头看了看御书房,转身往宫外走去,十年过去,宫中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到现在还知晓姬夫人一事少之又少,加上皇上如此娇宠熙仁公主,除了不让她出长安,基本上有求必应,大概没人会联想到往日旧事。
皇宫还是老样子,甚至比皇上登基时还要恢弘。
德全低低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了姬夫人,抑或是其他人。
长安城西,最富盛名的“不停客栈”。
浮梦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尚未散尽的青烟——那是她曾经的“家”。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暗藏的瓷瓶。
身后,崔逢青的声音突然响起:“公主在看什么?”
昨夜他并未走远,在邻近的客房住下。
浮梦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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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没什么。”
崔逢青缓步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晨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却化不开那眼底的寒意。
“陛下召见,想来婚期定了。”他淡淡道,“公主可准备好了?”
浮梦终于转头看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将军可要想清楚——娶我,等于娶了一个麻烦。”
崔逢青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张脸鲜活起来,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公主错了。”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皇上金口玉言,臣不得不娶。”
才怪……
继而说到,声音更低了些,“你猜皇上为何知晓你我二人在此处?”
浮梦一下子转过弯来,公主府何止一个眼线,更重要的是:帝后二人居然不同心……
脑中晃过帝后二人争吵的场面,旁边似乎还坐着什么人,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也看不清那人是谁。
浮梦随着想要回忆起那人的脸,头愈发痛的厉害,像是扎了根针,这些年只要会想起关于母亲的一切事情都会头痛欲裂。
浮梦记得,老皇帝说过,当年母亲病故后,我也大病一场,大病痊愈后却失忆了,连同皇上也不记得了……
如今看来,此事有古怪,我的母亲究竟是何人?为何公主府上下无人提及,皇上也不让接触宫中的其他人,除了偶尔见一次太后,其余人皆无交际。
站在一旁的崔逢青一直注视这熙仁公主,眼见着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劲,
“咳,臣在外等候公主。”
说完急匆匆往外走,不知想起什么,强制减缓的行进速度,快到门口时,有恢复了往日冷脸模样。
眼神直视前方,本来准备直接离开,最终还是朝旁边立得和门神一样,死死盯着他的春意说道:“公主唤你。”
春意听罢,顾不得怒视崔逢青,略带慌乱地翻找行李,公主有旧疾,发作起来痛不欲生,也不知昨夜匆忙离开,有没有将皇上每月派人特调的药带上。
“春意,药……”公主在里间声音渐弱。
春意急得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将两个单薄的行李翻来覆去找了好几遍,就是没有找到那个黄色的瓷瓶。
直到听到公主说,“今日二十七……”,双手顿住不在翻找,低声唾骂了一句,几步走到公主跟前,将她扶到床边坐下。
“本宫好多了,别找了,那药早就用完了。”浮梦极力调整呼吸,皇帝早已将她拿捏在手中,火烧公主府就像是孩童间的过家家,烧完就完了,什么也没留下,甚至都不在意公主府被烧成什么样。
“春意,你说我是真的公主吗……”浮梦斜靠着春意,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地嘟囔道。
宫里来的德全早就心急如焚,皇上要见人,要得急,可崔将军像尊杀神一样守在门外,他至今没有见过公主,虽说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无碍,
“崔将军,您看这时候不早了,皇上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您看着……”
崔逢青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里动静,哪知有人不识趣,回过头来,睨了德全一眼,一言不发,继续全神贯注听响动。
德全被看得一冷,低下头退远了些,让人提前回去复命。
“怎么?你不走?”
崔逢青突然发话,德全陪笑道“走,奴才这就走,奴才在承天门恭候熙仁公主和骠骑大将军。”
德全一走,房里房外都安静下来,一直守在客栈附近的一干人等也消失不见。
亲信上前来低声禀报道,“将军,人撤了,客栈外有位先生求见熙仁公主,说是性命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