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书寻在球场看见迟昼的时候,四肢都不自觉的一软。
杆下的高尔夫球在空中闪过一道飘忽不定的弧度,飞出去一段极短的距离。
“……”凌书寻的脸有些发烫,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刚刚的分神。
站在一旁看她打球的教练见状立刻板起脸,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怎么越练越差了,等会导演过来怎么交代?”
“教练,其实……”凌书寻正想辩解一下,余光里迟昼已经踏着青绿的草坪,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袖立领衫及浅卡其色长裤,休闲中又隐约露着几分贵气。在夏日的蓝天与绿茵之间,那修长而挺拔的身形,让人移不开目光。
凌书寻咽下了未说完的话,视线落在迟昼逼近的身影。
“成教练。”
教练这才注意到来人,认清迟昼的脸后先是一愣,忙不迭地伸手:“迟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场地?您没带球童,我去帮您叫几个?”
“不必。”迟昼礼貌性地握了握手,扬起下颌指了指凌书寻,“能让我和凌小姐单独打一会球吗?”
成教练眼中的震惊又多了几分,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一圈,欲言又止。
迟昼明白他的犹豫,只不以为然地说:“祝导那边我会解释。”
“诶,好,好。那我就先退下了。”
凌书寻还没来得及问迟昼为什么会出现在球场,他就已经自然而然的绕在她的身后,温热宽厚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
凌书寻身形微微一滞,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他。
“别看我,看球。”他低沉磁性的声息擦过她的耳廓,无形中摄取她的心神。
而那股独属于迟昼的凛冽,在盛夏的天气里将她紧紧裹挟。
她像一只提线的木偶,一举一动都由身后的那个人所控制,身体所呈现出的所有动作,都只是迟昼意识的投射。
空明而炽热的阳光下,他为她带来更精准地发力点、更优雅的动作、更高超的技巧。
白色小球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远处,旁边的旗帜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像是在为这一次的成绩而鼓掌。
迟星这时才姗姗来迟,抱着手站在两人的旁边。
遮阳帽下,她一脸怨念:“所以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对吗?”
迟昼瞥了迟星一眼,松开手。
凌书寻尴尬地抬起手打招呼:“Hi,小星。”
迟星撅了撅嘴,表情还有点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接受一个荒诞不经的想法。
第一次在迟昼办公室里见到这两人,迟星觉得肯定是哥哥一时兴起;第二次在父亲的家宴上见到这两人,迟星觉得他们是故意来表演的;第三次在球场见到这两人,迟星觉得她哥是真的恋爱了。
算了算了,毕竟迟昼也二十八了,身边有一个他愿意动心的女人也不容易,她应该为哥哥高兴。
似孤寂的浮冰,终于停靠在一座属于他的小岛。
/
临近傍晚的时候,祝兴尧和助理来了。
看到凌书寻和迟昼两兄妹在一起打球,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的和迟昼寒暄:
“你们怎么在这?”
“祝叔。”迟昼笑了笑,“我来陪未婚妻打球。”
祝兴尧这才显现出几分讶异:“未婚妻?”
他的目光落在凌书寻脸上几秒,才又看向迟昼,笑道:“真是巧合,你们居然都没跟我提起过。”
迟昼不置可否:“等办婚礼的时候一定通知祝叔。”
祝兴尧哈哈大笑,连声答应。
凌书寻看他们相识的样子先是一愣,本能的以为,自己这次能拿下试镜,是迟昼在背后运作的原因。又听了几句才知道,与他并无关系。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好在,这个机会只是因为自己。
仅此而已。
可随即,凌书寻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可笑。当初选择和迟昼结婚,为的不就是这些吗,现在却又开始想东想西。
也还想要更多。
她怅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正逐渐变为橙红的太阳,像一颗快要熄灭的炭火,映照着她此刻的心境。
“小凌。”祝兴尧的声音拉回了凌书寻的思绪,锐利的目光扫过她身边那一筐几乎见底的练习球,“让我看看迟昼的教学水平如何?”
“好。”凌书寻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地应道。
她转身走回发球位,从球筐里取出一颗白色的小球,放在Tee座上。
凌书寻微微眯起眼,眺望了一下远处的目标旗杆。然后双脚站稳,回忆着迟昼指导的动作要领,以及自己这一天反复磨合的感觉。
引杆、转身、重心转移、挥臂——
整个动作流畅专注,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球杆划破空气,发出利落的声响,白色的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力的抛物线。不像最初的那样飘忽无力,而是带着明确的指向性,朝着目标区域直飞而去。
只是在飞行的末端,力道稍有不足,未能完美攻上果岭。
凌书寻保持着收杆的姿势,目光追随着球的轨迹直到落地,才缓缓收回动作。
刚刚被提到名字的那名教练,视线也从远处的落点收回,重新落在她的身上。
夕阳的余晖在凌书寻的身上镀了一层柔和的光边,她转身看向祝兴尧,眼神清凉,表情是等待评判的坦然。
祝兴尧先前的审视淡了些许,声音平稳:“不错。”
他转头看向迟昼,饶有兴趣地问:“迟昼,光看着无趣,来一局?”
迟昼闻言微微颔首:“好,祝叔您先。”
祝兴尧先开球。
他毕竟也是常在取景间隙挥上几杆的人,动作标准。白色小球从他的杆下利落飞出,落在球道中央,位置极佳。
轮到迟昼。
他站上发球位,姿态松弛却自然地流露出一股掌控感。
简单地调整过站姿,目光沉静地望向远处那个微小的球洞。动作没有丝毫冗余,充满了冷静的力量感。
“嗖——啪”!
清脆的击球声异于寻常,白色的小球不像祝兴尧那般带着观赏性极高的抛物线,反而压着极低的弹道,贴着草皮笔直的朝着果岭的方向冲刺。
冲上果岭后,小球的速度稍缓,在柔软的草皮上滚动了几圈后,在洞杯边缘灵巧的一磕,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
一杆进洞。
场边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迟昼的眼底也闪过一丝讶异,然后又立即恢复了平静。
这样一件概率极低的事,就这样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凌书寻,确认她完整地看到这一杆后,才面向祝兴尧,语气依旧淡然:“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
离他最近的迟星率先激动地叫起来:“我靠!迟昼,有两下子!”
凌书寻的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在迟昼清隽的脸上。
还是那样沉静而清冷,带着绝对的掌控感,好像一切都只再平常不过,不值得情绪的起落。
世界上会有让他失控的事吗?
凌书寻心想,恐怕没有。
这样执掌一切的上位者,永远都会是处变不惊的。
耳中传来祝兴尧的笑声:“这‘运气’,可价值千金了。今晚可要请客吃饭!”
“当然。”迟昼的唇角也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我先让人去取些现金来。”
/
当钟俊带着一箱现金过来,凌书寻才知道什么叫大排场。
当迟昼给祝兴尧和助理、迟星每人一沓现金以后,又递给凌书寻。
凌书寻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身旁的迟星提醒道:“拿着呀,他一杆进洞后一定要发的。”她凑近凌书寻的耳畔,“难道是你想他以后倒霉?”
“没有!”凌书寻立即否认,从迟昼的手里接过那厚厚的一摞现金。
迟昼轻笑一声,便让钟俊替他给球场的每个人发现金。
眼看天色已暗,迟星肚子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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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饿的咕咕叫,忍不住喊迟昼带大家去吃饭。
迟昼让钟俊定的是一家高端私人会所,距离球场并不远,周边一片起伏的绿意,景色怡人。
会所平时接待的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人,并且需要提前预约,每天只接待五桌。只是迟家的人能来吃饭,却属于屈尊赏光,会所老板亲自迎接后安排了一个最高级的包房。
凌书寻坐在迟昼旁边的位子,手上捏着一份奏折般的菜单,望着每道菜品的后面跟着四位数起步的价格深思。
倒是她右手边的迟星洋洋洒洒地念了一大串菜名,末了将“奏折”向服务员手中一扔,很是恣意:“先这样,汤品晚点再点。”
等待上菜的间隙里,迟昼的手机响起。
他余光瞥了一眼屏幕,便起身出去接电话。
凌书寻百无聊赖,打量着这间包房。新中式装修的包房宽敞明亮,配套设施一应俱全,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写意的山水画,红木家具的色泽深沉温润,整套桌椅线条流畅简洁,铺设着丝绸桌布。
而迟星和祝兴尧聊着家中的近况和以往的趣事,伴随着阵阵笑声,彼此极为熟络。
一道道造型雅致、香气诱人的菜品摆上餐桌,墙壁上的挂钟指向整点,凌书寻才发觉迟昼已经出去了很久。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我去看看。”她起身出门。
会所的走廊静谧的可怕,只有远处隐约的包厢交谈声。
几盏琉璃壁灯投向昏黄的光,将人的影子拉长,扭曲的映在对面雕花墙壁。
凌书寻看到尽头处,有两片阴影落下,熟悉的声音清晰地飘进耳中。
“想不到迟总也会意气用事,为了一点个人情绪就豪掷几十亿,拿下一块对集团毫无益处的商业用地。”
“一点小钱而已,反倒让戴公子不痛快,那便超出了它本来的价值。”迟昼懒散地靠在墙壁,一种矜贵的淡漠之感紧紧压制着对面的人。
戴择原本有些恼怒,却在下一秒又像想到什么,语气中带着戏谑:“只可惜,就算踔绝如迟总,也只能买断还未发生的事。”
“可过去的每一秒,都还是存在的。你说是吗,”戴择转过头来,炯炯目光落在凌书寻的眼睛里,嗓音里带着故作亲昵,“小寻,好巧。看到你的微博,我送你的花,还喜欢?”
凌书寻呼吸一滞,脑子中好像发生了一场无声的爆炸,带来一片短暂的空白。
这是什么运气,出来吃个饭都能遇到前任?!
而且——自己还把前任的花误认成现任送的?!
她下意识看向迟昼。
那张清冷的脸一如往常,丰神俊逸,暗色的眸子像一湾深不见底的湖,嘴角噙着淡漠的笑意,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迟昼。”凌书寻稳住声线,叫他的名字,“怎么还不回包间,吃饭吧。”
叫到名字的那个人缓缓直起身,阔步向她走来。
在经过凌书寻身边的时候,她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紧紧抓住了迟昼的手腕。
迟昼脚步停下来,垂眸看了一眼凌书寻,和她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尖。
会所的冷气开的很足,她的手指带着微微的凉意,迟昼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凌书寻垂眸看了一眼这件挺括的灰色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意,让她的心绪蓦地平静下来。
她重新掀起眼帘,看向戴择,唇角泛起一个淡然的笑容:“抱歉,戴先生。以前是我眼光实在不够好,才总会识人不清。”
见对方欲言又止,她不给机会,继续说道,“不过,无论过去如何,我们总要着眼于现在和未来,对么。”
“我们要回包房了,戴先生请便。”
她重新牵起迟昼温厚的手掌,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温度。
转身离开之时,她撇头,语气斩钉截铁:
“还有,请不要再用任何名义送我任何东西,我未婚夫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