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狐妖末央小狐妖登场咯
这是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姑娘,她虽身着一袭红裙,但容貌甜美清新,一双杏眼懵懂澄澈,这红裙只衬托的她越发娇憨,并不显得艳俗。
这姑娘险些被砍中,惶恐地看着几人,手上却紧捏着几只香。
月色浓郁,他们清晰地看到她身后有三条雪白的、毛茸茸的尾巴!
关昭捂嘴道:“狐……狐妖!”
几人顿时看向白暮雪,难怪她一下就清醒了过来,因为这香中,确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妖气,正是狐妖气息。
白暮雪握着剑,整个人都在发抖,完全不是方才失神的模样了,只见她一步步朝那狐妖走去,眼神透露出森寒的杀意。
这狐妖姑娘跌坐在地上,神色慌张,不停往后退,她张了张嘴,一下望向萧鹤连,目露祈求,这目光竟叫萧鹤连心中升起一股异样,与此同时,乔铃从纪清澜怀中清醒了过来。
纪清澜本就一门心思在她身上,见她醒了,想也没想就抱住她,急切道:“师姐!你有没有事?”
几人闻声回头,白暮雪的动作也停下了,乔铃茫然道:“没事,怎么了?什么味道?”
纪清澜把方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乔铃瞪大了眼,疑惑不解道:“我、我完全记不得,暮雪你记得吗?等等,你怎么拿着剑?”
白暮雪冷着脸,用剑端指了指前面,乔铃轻推开纪清澜,往前一看,挑眉道:“哪里来的姑娘?”
白暮雪冷道:“她是狐妖。”
乔铃浑身一震,奔上前道:“狐妖?!”
说罢,白暮雪又往前走了一步,目的明显,乔铃忙拦住她,道:“先别急,这姑娘出现也没有伤害我们,我们这样对她不太好。”
白暮雪看到狐妖,保持理智没有马上动手已是不易,哪怕知道乔铃言之有理,也愤然道:“可她一直躲在暗处,还是只狐妖!”
乔铃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但现在有些乱,我们先理清楚,总不能伤及无辜啊。”
她注意到这狐妖姑娘一直看着萧鹤连,又看她长相气质和原书中小狐妖的描写一模一样,几乎确定她就是小狐妖了,没想她会提前出现,原书中她是在仙门猎会才出场的,现在离猎会还有好些时日。
白暮雪双目仍然横着小狐妖,但好歹是收起剑了,乔铃松了口气,瞥到她手上的香,恍然大悟:“方才失去神智的事我虽然不记得了,但有一点很确定,我是闻到一股香气才醒过来的。”
她看向白暮雪:“暮雪你呢?”
白暮雪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萧鹤连道:“阿铃你的意思是……这位姑娘是在帮我们。”
乔铃肯定道:“没错。”她半蹲下身,朝小狐妖伸出手,对方迟疑了瞬,最终把手握了上去,起身后怯怯地低着头。
乔铃眼珠一转,笑道:“大师兄,你来沟通吧。”
小狐妖一下抬起头,期待又害怕地往前面看了眼。
萧鹤连“啊”了声,道:“我吗?”
乔铃不容他拒绝,干脆推他过去,理所当然道:“毕竟大师兄你这么温柔,才不会吓到女孩子嘛。”
萧鹤连拿她没办法,被推到小狐妖前面,只好轻声道:“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狐妖猛地摇头。
萧鹤连试探地问:“你没有名字吗。”
小狐妖还是摇头。
乔铃提醒他:“大师兄,她好像不会说话。”
萧鹤连讶然道:“不会说话吗?那、那怎么问呢?”
他话说完,小狐妖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对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胳膊,只一下,萧鹤连便明白了她想说的。
萧鹤连道:“这位姑娘……叫末央。”
乔铃拍手,就是你了!原书中和大师兄错过的小狐妖末央!
方才她用的法术
为“传感”,能让对方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萧鹤连回头望了眼,除白暮雪外,其余人都等着他问,只好又扭头道:“请问末姑娘,你是一直跟着我们吗?还有这几根香……”
末央慌乱地把那几根香丢到地上踩熄,似乎很紧张,萧鹤连忙柔声道:“你别怕,告诉我就好了。”
末央双眸亮晶晶的,再次伸出手,萧鹤连凝神感受,须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末姑娘说,她一直跟着我们,那几柱香是给阿铃暮雪清醒用的,因她们中了鬼媒婆的术法,短时日内如同失去了神智,鬼媒婆去哪,她们就跟着去哪。”
关昭表示怀疑:“她说的是真的吗?按理说一个妖,还是狐妖,一直跟着我们的话,我们肯定会发现的。”
末央连忙解释,萧鹤连道:“末姑娘说她会隐藏气息。”
关昭哼道:“大师兄你问问她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萧鹤连问了,末央犹豫半晌,往后退了两小步,低头咬着唇,似乎没有要说的意思,可这个问题若不回答,几人就很难相信她。
关昭道:“她不会是想骗取我们的信任吧!狐妖很会蛊惑人心,听说天生自带魅毒和魅惑之术,能让人轻易就相信他们,她不会是奔着我们的金丹来的吧?”
对于妖类,尤其是狐妖而言,普通人的内脏是大补,修士的金丹更是上上补品,关昭话一出口,白暮雪手紧握成拳,硬逼自己冷静。
乔铃道:“阿昭,别乱猜想。”
关昭小声哦了下,乔铃虽然知道对于一位突然冒出的狐妖姑娘,大家身为修士,是很难相信她的,更何况她没有说出自己为何要跟着几人,毕竟是妖,难免对她有疑心,但乔铃还是不忍心看到末央被质问被怀疑。
原书中,末央小时候得萧鹤连所救,长大为了报恩,一直跟着他,偷偷在暗中帮忙,几次险些被白暮雪所伤,而萧鹤连因喜欢白暮雪,对末央只是简单的维护,全然不知她的心意,也根本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末央也没有要说的意思,只默默喜欢。乔铃想,兴许是和性格有关,平时她看那些小说,狐妖通常是大胆的魅惑的,胆小的小狐妖,她也是第一次见。
乔铃忽然懂为何末央会提前出现了,因为她一直跟着萧鹤连,只是这次看几人遇到了事,才在暗中帮忙,不慎露出妖气被白暮雪发现。
乔铃看向末央的眼神不禁多了些怜惜,心道:“这样的小狐妖,我怎么能看她像原书中那样惨死?”
如今乔铃已经不能把这里当成一本书,把他们当成纸片人了,剧情不是一成不变的,角色也不是,结局亦然,既如此,她能改变就一定会去做。
这时,末央又小心翼翼触碰了一下萧鹤连,萧鹤连诧异道:“末姑娘说她可以带我们出去。”
关昭哼哼唧唧:“我们不能就这么相信一个妖的话吧。”
傅君行也道:“我觉得,还是谨慎些吧。”
萧鹤连沉吟片刻道:“我认为倒无妨,末姑娘她完全没有恶意,还帮阿铃她们脱险,况且她只一人,要做什么很难。”
白暮雪冷笑一声,道:“可她是狐妖,狐妖最善伪装,装好人骗平头百姓杀他们吃内脏的狐妖还少么?若她用魅术,我们该如何?”
她的意思很明显,坚决不和狐妖一道,末央方才就被她那一剑吓到,现又被这样怀疑,更是又怕又委屈,低头缩着肩膀,鼓起勇气又碰了一下萧鹤连。
萧鹤连点了点头,轻声道:“暮雪,末姑娘说她用她的性命担保她不会做坏事,带我们出去后就走。”
白暮雪眉头紧蹙,声音越发森寒:“她带我们?谁知道她会把我们带去哪里,她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候出了事,她一条命够赔吗?”
顿了顿,又厉声道:“我们和她没有一点交情,凭什么帮我们?她含糊其辞不说原因,我绝不会信,更不会和狐妖一道!”
几人都知她有多恨狐妖,连带着所有妖类都深恶痛绝,狐妖更是见了就想杀,现在能憋住,实属极限,毕竟那可是杀害父母的仇恨。
乔铃上前劝慰道:“暮雪,再怎么说,我们能醒确实是末姑娘帮的忙啊。”
白暮雪道:“可那若是她为了博取我们的信任呢?!”
末央红了眼睛,萧鹤连也不知该不该安慰,如何安慰,只好先挡在她身前。
乔铃道:“不管如何我们先出去再说,现在还不知道我们谁被选为新娘了。”
萧鹤连也道:“阿铃说得不错,这里是地头鬼的地盘,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白暮雪冷声道:“我绝不和狐妖走一起。”
乔铃忙道:“末姑娘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后面就好了,只要……”末央忽然跑来,朝着白暮雪伸出手,想用传感,在即将碰到她时,白暮雪一声怒吼:“滚开!别碰我!!”猛力一挥,末央重重摔在地上。
乔铃一时两边为难,只好先扶起末央,又道:“大师兄你过来扶着点!”又去安抚白暮雪。
末央摔倒时用手撑了一下,地上都是树枝树叶泥沙,本来白皙的掌心磨出好些血口子,她咬着嘴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萧鹤连歉意道:“实在对不起,我小师妹她……她讨厌妖,不是要故意针对你。”
末央摇了摇头,萧鹤连犹豫了瞬,见乔铃正和白暮雪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给她,末央愣愣地接了过来,萧鹤连道:“清理一下伤口吧。”
末央抿了抿唇,貌似答应了,却在他转身之际把帕子塞回了袖子里。
乔铃见劝不动,只好另做打算,问问末央出去的办法,没想末央一瘸一拐走来,从袖中拿出三根香,插到了地面上,手势示意他们点燃,乔铃主动让她传感,得知只要点了这三炷香,跟着香飘出的白烟走就好了。
见末央帮了他们,却被这样对待,还毫无怨言,乔铃心中阵阵难受,悄声道:“对不起啊。”
暮雪是她的朋友,她清楚她心里有多想报仇,肯定不能硬逼着她去相信一只狐妖,而这里只有她一人知道末央绝对是无辜的,也不能一意孤行。
末央摇头,弯眸笑了笑,她一双杏眼极灵,笑起时如同月牙般可爱,乔铃心里泛酸,见她伤口还未处理,从袖中拿出药和纱布给她,柔声道:“谢谢你。”
末央颔首,起身时,白暮雪忽大步跨来,拉开了乔铃,皱眉道:“乔乔,离她远点!”随即又对末央拔出剑:“现在,立刻,马上滚!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不管谁拦着,我一定一剑杀了你!滚!”
乔铃心中直喊悲催,担心白暮雪突然动手,不动声色地拦下了她的剑,抓着她胳膊,僵硬地笑道:“暮雪你别急啊。”
白暮雪看她一眼,这表情分明在说:“我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末央本就是要走的,谁知萧鹤连见白暮雪如此激动,也顾不得其他了,道:“还是让末姑娘走吧,不用帮我们了,她毕竟是妖……”
末央双眸猝然瞪大,瞳孔发颤,似乎不相信这是从萧鹤连口中说出的,可萧鹤连站在白暮雪身边,连声安抚,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乔铃再一看,末央变成一只三尾狐,急切地钻去了树林。
乔铃简直崩溃,她敢确定,末央一定是听到萧鹤连的话,心里难过了。
可怎么说孰对孰错,对于萧鹤连而言,末央就是一只初来乍到,莫名跟着他们的小狐妖,他们怎么能放心她。
乔铃只好先点燃那三炷香,果然,这三炷香飘出一缕青烟,便全部熄灭了,她挥手道:“走吧,先出去。”
方才纪清澜一直没作声,她说走,他却是第一个跑上来,走在乔铃旁边,低声询问:“师姐,你很信那只狐妖么?”
乔铃道:“我觉得是可信的,看她年岁修为和我们差不多,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纪清澜道:“师姐,你对妖有什么看法。”
乔铃笑了,这孩子在这套她话呢,他自己就有妖族血脉,以为她不知道,故意问她。她道:“什么看法?好的我就喜欢,坏的我就不喜欢。”
纪清澜道:“那什么才算好妖?什么才算坏妖?”
乔铃看向他,见纪清澜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她偏头道:“我觉得,像纪师弟这样的,就很好,当然了,我是说以纪师弟你为标准,不是说你
是妖。”
怕纪清澜有所怀疑,乔铃还特意解释了下,他却愣了愣,心脏跳得极快,喃喃道:“师姐。”
乔铃随口答道:“师姐在呢。”
纪清澜眨眨眼,以搀扶的姿势和她靠得更近。
她不知纪清澜在想什么,跟着青烟的一路都在思索如何让大家接纳末央,不多时就离开了林子,乔铃笑道:“看来末姑娘没有骗人,她是真的想帮我们。”
白暮雪没有说什么,一路上都冷着脸,萧鹤连温声道:“是啊,末姑娘应该是只好妖。”
关昭捂嘴道:“那我们刚刚还把她给赶跑了!师姐她们中的术法还是她解的!”
几人沉默了,傅君行叹道:“当务之急,先解决地头鬼,既然末姑娘一直跟着我们,想来还会露面的。”
因今晚之事实在诡异,几人一致决定歇在不远处的小城,等查出这地头鬼的来历,以及它选中了谁再做打算。
找了一家客栈,睡前,纪清澜找到乔铃,神情不安。
乔铃已经收拾好坐床上了,见纪清澜满脸忧心忡忡,安慰他:“别担心,选中了就将计就计,找到它的老巢。”
纪清澜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可怜地道:“难道选中师姐了,师姐就要嫁给它吗?”
乔铃笑道:“不就是一只鬼吗,什么嫁不嫁的。”
纪清澜坐到床边,猛地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腰,将脸靠在她小腹上,闷声喊:“我不!”
乔铃心道:“这孩子如今和我真亲。”拍拍他的背,安抚道:“好了,不会有事的,有你们在,我和暮雪怎么会出事?放开啦我想睡觉了。”
纪清澜听话,乖乖放开了,乔铃看他又红了眼眶,泪珠都挂眼角了,忍住笑意,轻轻替他擦去,纪清澜顺势握住她的手,放进被窝里,柔声道:“那师姐睡吧,我陪你。”
他吹了灯,乔铃是真的想睡,没多久就睡着了,殊不知,纪清澜在她床边坐了一夜。
第42章 真假新娘谁是真新娘,谁是假新娘
次日,四人在下面等了许久,乔铃和白暮雪才从楼上下来,不禁感到十分意外,白暮雪平时从不赖床,乔铃也没有起来这么晚过,两人又是同样的疲乏之色,脸色发白,仿佛人都是恍惚的,坐下后还哈欠连连,关昭担心地问:“师姐们怎么了?”
乔铃扭动着脖子道:“感觉睡一觉起来好累,明明昨天连剑都没有拔出来过。”
纪清澜关切道:“师姐,你认床吗?”可他记得昨晚乔铃睡得挺安稳的。
乔铃哈哈笑道:“不认,昨天遇到那种事,和撞邪差不多吧。”她看向白暮雪:“暮雪,你怎么样?”
白暮雪揉了揉眉心,她也同样觉得累,本就因为末央的事很晚才睡,谁知睡也没睡好,低声道:“我也一样,可我没做梦。”
萧鹤连忙给两人把脉,就脉象看没有问题,或许真就是因为昨日被鬼媒婆选亲的原因,拿出两粒固元丹给她们。关昭猜测道:“会不会是狐妖的香有问题?”
乔铃敲他的脑瓜,正色道:“没有证据不许胡说,昨日你们也闻了香,都没什么事,怎么会是香有问题。”
关昭抱着脑袋,诺诺地道:“好吧,师姐我错了。”
吃过饭,两人精神终于好了些,只是白暮雪一直沉默寡言,笑也很少笑一下,乔铃心想,她一定还在纠结昨日小狐妖的事。
正思索着劝慰她的话,斜后边忽传来小二毕恭毕敬的声音:“这里这里,就是这几位。”
他说的“这几位”,正是乔铃几人,小二带着一位中年男人过来,站定到他们身后,歉意道:“打扰了各位,这位是林府的张管家,找几位有事相告。”
这张管家进来时,瞧见是几个少年,本还仰首挺胸,一走进,见他们相貌非凡,腰间都带有佩剑,一下就傻了眼,打开手中的卷轴,不可思议地和前面的人对比,他对面,是乔铃和白暮雪。
几人也注意到他的举动了,纷纷扭头看他,这张管家讪讪一笑,小心地道:“几位……是仙门中人啊?”
萧鹤连道:“阁下是?”
张管家眼珠左右一扫,似是在犹豫,很快又下定了决心,打开那幅卷轴给他们看,试探地道:“几位请看这上面的两位女子,是否是这两位姑娘?”
几人定睛一看,卷轴上,赫然画着两个姑娘,栩栩如生。而这两个姑娘,正是乔铃和白暮雪!
几人又惊又懵,关昭嚷嚷:“你怎么有师姐们的画像?!”
张管家忙道:“小友别急,这次鄙人来,正是为了请这两位姑娘去府上,没想几位竟是仙门中人,失礼失礼。”说罢,他转身便要跑,傅君行眼疾手快抓住他后衣领,笑道:“跑什么,把话说清楚,为何请她们二人去,又为何,看到我们是仙门中人就吓破了胆?”
张管家哆嗦着腿道:“我回府去问问,兴许是搞错了,不是两位姑娘需要去成亲……”
乔铃立即问:“成亲?成什么亲?!”
这张管家结结巴巴道:“给、给我家少爷安排的冥、冥婚。”
……
在几人温和的问候下,张管家带他们回了林府,路上,大致和他们说了一下情况。
今早,一个鬼仆人带着信和画像来到林府,意思是要他们找到这两位姑娘,安排她们来成亲,信上还有他们所住客栈的位置。
但信中并未提及他们是仙门中人,就以为是两个普通姑娘,现下几人一进林府,张管家就慌忙跑去找林老爷和林夫人,不一会儿,一群人急匆匆地到了主厅。
一见到他们,关昭就冲两人大喊:“什么意思?谁叫你们来给我师姐说冥婚的!”
两人从张管家那里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又见他们气势汹汹,哪怕年龄不大,看着也是不好惹的,当即露出讨好的笑容,悻悻道:“这……我们也不清楚,多半是搞错了,不是两位姑娘。”
乔铃冷笑一声:“还不说实情是吧,清澜!”
纪清澜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两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身后的奴仆也不敢上前,都怕被一剑砍了脖子。
他们本就打算今日去查地头鬼的来历,没想这就不请自来了,居然还拿着画像找他们光明正大地说配冥婚,想来张管家口中的少爷肯定就是那地头鬼,而这林府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定没少用钱用权办事。
见两人如此,萧鹤连耐心道:“既如此,只好将两位带去我浮生宗询问了。”
两人更是大惊失色,这天下,谁不知道天山浮生宗?哪怕他们这里是蜀地,殷山的地盘,可四大宗门对外向来同气连枝,要带两个人走,那就是一句话的事。
林夫人用绢帕擦了擦眼泪,哭道:“几位公子小姐,这事我们也是被迫的呀,算了,老头子,那孽障给我们惹这么大麻烦,我们也不要一味遮拦了!”
林老爷重重叹了口气,傅君行道:“什么被迫?把你们做的,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既然那地头鬼是两人的儿子,这种级别的鬼死时年龄定超过了十五,再看这两人相貌气血,左不过四十来岁,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变成地头鬼,少不了他们帮忙。
林夫人抽泣道:“我们说,全都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五年前,我们唯一的儿子因为病重医治不好去世,我们就想,他生前一直被重病缠身,十分难过,想让他死后好过些,就、就买了那块风水宝地,又请人做了法,怕他在地下受累,烧了好些纸人过去,没想到……没想到三年前……”
林老爷唉声叹气地接过话:“三年前,我儿子
林子昌给我们托梦,说他看中了一个姑娘,要娶她当媳妇,我们还高兴,没想到他看中的是活人!次日就有几个纸人找上门,给了我们那姑娘的画像还有一封信,让我们去找那姑娘给她配冥婚。”
几人听着,心中怒火愈旺盛。据两人所说,他们因为儿子年轻就病亡,实在心疼他,又一直没有再生,便找了那姑娘,那姑娘是一户贫苦人家出生,给了钱,家里人就欣然送她来配冥婚了。
本以为一次就够了,谁知那林子昌见一个爱一个,后面两年又派纸人送信送画像来,共有五次,都配了冥婚。
往次还都是普通姑娘,这次实在是得寸进尺,一次性看中两人不说,还都是仙门中人,乔铃和白暮雪样貌在修真界都是数一数二远近闻名的,这林子昌竟眼高于顶,知道她们是修士,却还敢让鬼仆人去送信让家里人安排,闯了这么大的祸,林老爷林夫人也不想人到中年还回去种地,于是不再隐瞒庇护了。
林夫人哭道:“先前我们本想找人来处理的,可听说变成鬼的魂魄只有灰飞烟灭的路,我们实在是心疼他,才一直帮着配冥婚,现下却得罪了几位,实在是……想来,子昌生前性情良善,死后变成如此恶鬼,和我们缘分已尽,还请几位帮忙处理吧!”
尽管两人哭得十分动容,几人也是冷笑连连,白暮雪一掌拍桌上,那红木桌子咔哒几下,裂成了两半,她咬牙冷冷地道:“今日是遇到了我们,若你们那儿子看中的又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你们是不是还会帮忙,自己心里清楚!”
傅君行轻笑道:“这事当地驻守的九幽门修士竟然没有察觉,你们可想清楚了,五次冥婚,那五位姑娘恐怕早已丧命,你们,也是跑不了的。”
两人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如有我们能帮忙的,我们一定尽全力!只是往日之事并非我们所愿,还望几位小友从轻处罚啊!”
其实,配冥婚后,被配者的魂魄只是困于一地,若他们成功捣毁地头鬼的老巢,就能救出那几位姑娘,只是担心这俩老滑头不听话,有别的动作,加以言语威胁一番,叫他们好生办事。
几人问了他们林子昌的坟墓在何处,原来就在那树林外的一处空地上,可地头鬼的老巢是他的软肋,绝不会是那么明显的地方。
乔铃低眉思索,心中有了主意,这时,那张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面色煞白,颤声道:“老爷夫人,那两个像、像媒婆一样的纸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整齐划一的哒哒哒声,那两只鬼媒婆跳进来,一鬼手中拿着一个小本本,它们身后跟着几只鬼仆人,扛着两个大箱子,放到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傅君行上前把箱子敲开,里面竟是满满一箱纸钱。
这就是彩礼了。
那鬼媒婆眼珠子呼噜噜的转,看准了人,便把手中的小本本给了乔铃和白暮雪,又一哒一哒地带着那些鬼仆人离开了。两人打开一看,乔铃气极反笑,几人面色铁青。
小本本是聘书,上面的总体意思,就是看两人相貌上佳,品行极好,要纳两人为平妻,今晚子时同时出嫁,会有鬼仆人去城外的宅院接。
那死鬼居然狮子大开口,敢说纳两人为平妻?!
乔铃道:“城外的院子?”
林老爷连忙解释:“我们在城外有好些地,建了宅院养老用的。”
傅君行夺过两人手中的聘书,猛地摔到桌上,冷嘲热讽道:“平妻?可真敢想啊!”
说着,隐含怒火的眼刀扫过林老爷林夫人。
关昭急得不行,抓耳挠腮道:“怎么办啊,不能真叫师姐们嫁给它吧!”
乔铃沉声道:“我倒觉得,可以嫁。”
纪清澜皱眉喃喃道:“师姐?你说什么?”
乔铃摆手道:“别急,听我说,既然它要娶我们,一定是把我们带到它的老巢,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让它自己带我们过去。”
白暮雪道:“我没问题。”
萧鹤连立马道:“不行,它知道我们是修士,还敢来配冥婚,一定有所准备,太危险了,不行。”
乔铃笑道:“它有所准备,我们也可以有所准备,难不成到时候就我和暮雪两人去吗?”
萧鹤连忙道:“我们肯定要一起,但还是不妥,不能让你们涉险。”
林老爷插嘴道:“几位公子小姐,这事……还求你们快些处理,先前也是有一位姑娘不愿去,后面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像是被吸了精气,无奈之下还是嫁过去了。”
几人大惊,视线相对下,他们不用言语,也知道这其中的意思了。
难怪今日早乔铃和白暮雪会觉得累,原来是被那地头鬼给“标记”上了,如若不嫁给他,就会日日疲惫直至身心俱疲,且这种标记应该十分难除,还是得釜底抽薪,把那地头鬼处理掉。
沉思片刻,乔铃道:“我有个主意。”
纪清澜歪头不解:“师姐?”乔铃抛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看向林老爷:“两位,它是不是让你们置办冥婚的东西。”
林老爷抹汗:“是啊,轿子,嫁衣,都是我们来准备。”
乔铃道:“那好,我说了,你们记好,准备妥当,一定要按我说的准备,否则,浮生宗欢迎你们。”
林老爷忙拱手道:“姑娘说的,我们一定办好,只求几位能把那孽障给……处理了。”
乔铃颔首:“那是自然。”傅君行问:“阿铃,你要做什么?”
乔铃笑了笑,道:“既然是平妻,配冥婚所需的轿子,嫁衣等东西,务必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轿子一定要大。”
白暮雪似乎知道她的计划了:“乔乔,你的意思是……”
乔铃点了点头,萧鹤连道:“若真要如此,那我和君行代你们嫁!”
傅君行也道:“可以,总不能让你们真的和那家伙入洞房。”
关昭在一旁喊了起来:“不要啊!师姐决不能和一个鬼拜天地还入洞房!!”
乔铃扬了扬眉,道:“其实我另有想法,准备四套一样的嫁衣,另外两套大师兄和二师兄穿。”她狡黠一笑:“就看那地头鬼,能不能认出谁是真新娘,谁是假新娘。”
林老爷林夫人连忙吩咐下去,并差人来给他们量尺寸,直接去买成套的嫁衣。
纪清澜和关昭候在外面,等四人出来,关昭撅着嘴很是不开心,骂个不停:“那家伙脸真大,气死了,凭什么师姐第一次穿嫁衣是给一个鬼穿啊!”
听到后面半句,纪清澜手指动了动,垂下眼眸,静静地看着地面,琥珀色的瞳孔里,那一粒圆润,渐渐收成了竖线。门被打开,两人闻声抬头,只见里面走出四人,穿着一模一样的大红嫁衣,还特意盖了盖头。
傅君行一把扯开,在手上甩了甩,觉得好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穿上嫁衣,讲给阿姐听她一定会笑。”
萧鹤连也是同样感受,两人一时有些无语。
不过男女身材有差距,这样还是能一眼看出,乔铃和白暮雪的区别不太大,只是一人纤瘦一人娇小,不过,纪清澜还是一眼看出谁是乔铃,而乔铃有意逗他,牵着裙摆跑来,撩起盖头,笑道:“清澜,怎么样?”
刹那间,纪清澜感觉心脏狂跳,耳边传来一声巨响。
咚——
第43章 半路截亲花轿外面的人是谁?
咚——花轿稳稳落到地上,月色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这花轿是从城内抬来的,林老爷林夫人按要求,准备了两台大轿子,还装饰了一番,缠绕着红绸带,连窗帘也是红的。
乔铃和白暮雪已经穿戴好,在纪清澜和关昭的搀扶下走进轿子,进去时,乔铃扭头叮嘱林老爷林夫人:“在这里待着,有人会监视你们。”
两人连忙道是,慌慌张张地回了院子,实则,根本没有人监视他们,不过乔铃的话起了作用,一群人在这院子里,因为害怕不久来接新娘的纸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乔铃又对纪清澜道:“待会不要离太远,隐藏好气息,在轿子周围,知道了吗?”
纪清澜握着她胳膊的手一紧,隔着盖头,他面无表情,语气却含笑,轻声道:“知道了,师姐,我听你的话。”
乔铃点了点头,道:
“去吧。”
纪清澜便和关昭互视一眼,随后,消失在夜色中。
乔铃进轿子坐下后,撩起盖头悄声道:“大师兄?大师兄你还好吧?”
位置下有人敲了敲,道:“我没事。”
萧鹤连斜躺在座位下,这马车虽宽敞,但因他身量高,腿只能蜷着。乔铃坐的地方上有软垫,软垫上还铺了一层布,垂下来,正好挡住座位下方的空格,因此,只要萧鹤连屏息凝神,不把这层布拉开,就发现不了他。
乔铃道:“大师兄,委屈你和二师兄了,本来清澜和阿昭来当假新娘更合适。”
萧鹤连温声道:“我们是你们师兄,保护你们是应该的,况且两位师弟也没闲着。”
乔铃道:“大师兄真好。”说完,她轻轻拉开旁边窗帘,往外瞧了眼,恰好白暮雪也有同样举动,两人隔了些距离,略一点头,放下了窗帘。
傅君行道:“怎么了?”
白暮雪端坐着,手放在身前,和乔铃一样,剑藏了起来,不过乔铃的绛漓剑身可硬可软,被她当腰带缠在腰间,而柒潇则在白暮雪宽大的袖口中。
她道:“无事,方才和乔乔确认了一遍。”
傅君行道:“那好,小师妹,若那家伙选了你,别冲动,不用出去,我来,好吗?”
白暮雪点头道:“好。”
话音一落,轿子外响起熟悉的哒哒哒声。
鬼媒婆带着鬼仆人来了。
乔铃挺直了背,从盖头后隐约看到有人撩起前面门帘,多半都是鬼媒婆,想看看新娘在不在。乔铃发觉盖头被人掀开了点,眼睛一瞟,看到了鬼媒婆那张笑得花枝灿烂的脸,桀桀桀几声,放下了盖头,随后,乔铃感觉到一阵颠簸,花轿被鬼仆人扛起来了!
让他们意外的是,这接亲队伍竟然还有奏乐,吹的是唢呐,曲调还颇为欢快,好像真的成亲一般,不过,任凭谁在大半夜看到一群纸人抬着花轿,垂着唢呐,丢着纸钱,还有两个踩高跷的鬼媒婆,也会吓晕过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要入他们来时去的那片林子了,这些鬼仆人停了一瞬,乔铃往前一仰,感觉它们转了一个方向。
乔铃预感不妙,偷摸掀起盖头和窗帘往前一瞧,白暮雪傅君行所在的轿子竟然往左边去了!而她这台,正在往右边!
这地头鬼居然会来事,知道是平妻,不能一前一后,并排路又不够宽,就安排分开走。
乔铃心中腹诽,一个鬼还知道那么多规矩!好在计划并没有被打乱,纪清澜和关昭在外面,也知道分头跟上,等到了地头鬼的老巢,不管他选谁,都是萧鹤连和傅君行装作新娘出去,两人体型也不是过分魁梧的那种,嫁衣宽大,不易察觉出不对,若察觉出,那就动手。
因花轿分开,外面的奏乐声小了些许,乔铃坐着,有些许无聊,心想:那林子昌生前定不了解,只见她们年龄小貌美,认为她们只是普通修士,觉得她们反抗不了,哪里能想到两人是天山浮生宗宗主的亲传弟子?
不过他毕竟是一方地头鬼,虽是个有些水的地头鬼,但手下毕竟有这么多鬼仆人,还是得小心为妙。
花轿摇摇晃晃走着,乔铃从这唢呐声中隐隐听出另一层唢呐声,是白暮雪那边的,不过这唢呐声穿透力极强,判断不出两方距离。
不知那地头鬼的老巢在何处,走了许久,乔铃屁股都被掂疼了,忽然,外面扛轿子的鬼仆人松开手,轿子脱落,“嘭”一声落到地上,她一个踉跄,又不敢轻易撩开盖头查看,只能稳住身子,静待动作。
霎时,唢呐声,鬼媒婆脚下的哒哒声,纸钱的摩擦声都消失了,乔铃放缓呼吸,细听之下,竟没有听见白暮雪那边的唢呐声,她心道不好,莫非是地头鬼发现不对劲?这才停了下来?
若是如此,那当真不好了,恐怕得有一场恶战,正思索着,外面的鬼仆人有了动静,刷刷刷地往旁边树林里跑,连那鬼媒婆也追了过去,乔铃忙掀开窗帘,正巧看到那些鬼仆人往林子里跑的身影,而它们跑去的方向,正是白暮雪和傅君行那边!
乔铃小心翼翼探出一点,这里树木稀疏挡不住月光,能清楚看清四周,那些鬼仆人一走,顿时寂静无声。
乔铃低声道:“大师兄,那些鬼仆人走了,你要不要先出来。”
萧鹤连讶异道:“走了?去哪了?”
乔铃道:“往暮雪他们的方向去了。”
萧鹤连忙道:“难道那边出了什么事?被发现不对了?”
说着,他从地下钻了出来,乔铃上下看了看他,这样一身红衣,娇俏的大师兄她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没时间好好欣赏,皱眉道:“我也担心是出了问题,我们这里应该无事,否则那些鬼仆人不会这样丢下我们,大师兄,你去看看吧,若真有什么事,刚好支援。”
萧鹤连摇头道:“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一人在这里,岂不是更危险。”
乔铃道:“别忘了还有清澜在,而且我也不弱啊。”她语气逐渐严肃:“我怕的是那些鬼仆人都去了暮雪那边,真有什么事,他们三人会应付不过来,大师兄,快去吧!”
萧鹤连还在犹豫,乔铃又道:“况且它们来这里还有段距离,遇到危险我不会逞强。”
萧鹤连只好道:“那好,我先过去,阿铃,以自己安全为先,等我回来。”
乔铃答应下来,给他指了白暮雪三人所在的位置,萧鹤连又叮嘱了几句,这才离开。
路上,他忽听到一阵剑鸣,极其熟悉,马上反应过来是白暮雪的,平时四人练剑,对对方的剑鸣剑式极其熟悉,果真是出事了,当即加快速度。
花轿停在路上,白暮雪和傅君行以及关昭正和那些鬼仆人缠斗,萧鹤连忙拔剑飞身而上,着急开口:“怎么回事?!”
傅君行道:“我们也不知!花轿突然停下,这些鬼仆人发疯一样往轿子里冲,我们只好动手!”
关昭急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大师姐那里呢?!”
萧鹤连一剑斩断身前鬼仆人的头,只一瞬,这鬼仆人的头又自动黏上了!他往后退了些,道:“阿铃那边没事,我们那里的鬼仆人都到你们这边来了,应该是你们这里出了情况,被它们发现了。”
关昭叫道:“难怪突然来这么多!”
这时,白暮雪一剑戳中了鬼仆人的眼睛,那鬼仆人仰天一啸,竟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了,她蓦然明了,忙扬声喊:“戳它们的眼睛,这些鬼仆人应该是被点了眼睛才能动的!”
三人照做,果真可以,局势顿时逆转,只是这里鬼仆人实在太多,从四面八方飞来,完全把他们耗在这里了。
与此同时,花轿内,乔铃坐着,手指不安地搅动。
她又喊了几声:“清澜?清澜?阿昭?”
没人回应,乔铃心提了一提,喃喃道:“两人去哪了,不会又闹矛盾了?可出发前说了不许吵架啊。”
按纪清澜如今对她的听话程度,应该不会犯错才对,花轿分开,他那么黏她,应该会跟着她才对,可如今却一点动静也无,系统又因为磁场原因挂机了,得不出纪清澜的位置,乔铃只好坐着等萧鹤连回来。
兴许是去帮忙了……乔铃安慰自己,想掀开盖头出去看看,忽然,轿子动了一下。
乔铃连忙坐好,侧耳倾听,还是一丝声音也无,可方才轿子可是真真切切动了动,连前面的帘子还在甩。
乔铃理了理盖头,因为只是做戏,她并没有戴那些珠宝首饰,只是拆了些发髻让头发散下,现下盖头挡着,她抿着唇,仍然坐得笔直,这时,四周吹起一阵阴风,竟把帘子都吹起了,一股冷气钻入乔铃裙底,她不由脊背生寒。
莫非那地头鬼如此聪明,识破了他们的计划,等他们上路,又故意分开他们,让白暮雪那边出事,为的就是支开轿子里多余的人,先对付她一个?!
她招谁惹谁了!
四周风停了,重新归于寂静,乔铃悄然舒出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若真是为了先对付我,那也应该早就来了才对,应该不是……”
刚安顿好略有些忐忑的心,前面的门帘,动了!
乔铃一颗心又提了起来,若是地头鬼,她有力气和它周旋,只是没有如计划中那样找到它老巢,担心一会儿还有变故。
从盖头后,乔铃眼睁睁看着那门帘被撩起一边,一只手缓缓伸了进来!
乔铃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却波涛汹涌:“不是?!真奔着我来的??!!”
她下次出门一定算一卦!
这手停在空中,做出要牵她的动作,乔铃有些看不清,只觉得这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莫名有些眼熟,她心想:他死了五年手还这样好看?还给指甲做了处理?这个架势,是要我跟他走?不会是要暗算我吧?或者……
乔铃想到最不可能的可能,就那地头鬼或许只想娶她,但怕他们是修士,才设了一计,让白暮雪他们被围困,减除威胁,带她一人走?!
可那林子昌先前配了那么多冥婚,为了她一个做这些,不可能吧?
思绪如潮,乔铃险些忘了对方还等着,她定一定神,心道:“算了,拼了!管你什么鬼,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怕你不成?”
当即下定决心,握了上去,这一握,她不由一惊,这鬼的手有温度!不像是死人的手!
她手一碰上,对方立即握住,温和有力,好像怕她抽中,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指间。待乔铃起身,走了两步到门帘旁,忽然一用力,乔铃猝不及防往前倾倒,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
落下之时,乔铃从飞起的盖头下看到这鬼穿着一身红衣,袖口收得很窄,身量挺高。被他拉进怀里,乔铃下意识就要站到旁边,腰却被另一手扣住,动弹不得。
乔铃抵在他胸膛,袖中云袖蠢蠢欲动,手慢慢往下探,想摸向束在腰间的绛漓,突然,她停住了。
虽然脸上还有一层盖头,但她清晰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暖暖的奶香气,不是牛奶也不是奶粉的味道,而是还未成熟的少年,身上会自带一种香味,混合着洗衣的皂荚的气息,清甜清甜的,她总觉得,从前在哪里闻到过,脑中飘过几个人影,又否定了。
傅君行常年佩戴他姐姐做的荷包,身上都是花香,萧鹤连喜欢写字看书,沾的是檀香气,而关昭完全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气味,再者,他们三个都在那边!怎么可能是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在这扮鬼吓她啊!
乔铃吸了口气,这鬼就这样,一手牵着她,一手抱着她,她受不了要有动作时,他却动了,松开了她的腰和手,慢慢掀开了她头上的盖头。
乔铃:不会蹦出一张鬼脸吓死我吧?!
已然做好心理准备,静候鬼脸突袭,没想盖头一点点褪去,一张俊秀的,清冽中带着无辜的少年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那双琥珀瞳!!
纪清澜!!!
乔铃眨眨眼,几乎是喊了出来:“纪、纪清澜?!怎么是你?!”
纪清澜本含着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仅一下,又是平日里无害的模样,笑着道:“难道是我,师姐不开心吗?”
乔铃眉头微颤,心里震撼太大,竟不知说什么,纪清澜和她距离很近,俯下身,看着她,悠悠道:“你还真想嫁给别人啊,好师姐。”
乔铃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方才她大脑都宕机了,现在才回过神,举起一臂挡住他欲往前的动作,道:“等等!你先说清楚,为何你在这?刚刚我喊了你那么多声,你怎么不出来?”
纪清澜将手负在身后,笑道:“方才……我在处理那些纸人鬼。”
乔铃道:“纸人鬼?”
纪清澜点了点头道:“是呢,费了好大劲,险些见不到师姐了。”
乔铃忙抓住他胳膊,问:“那有受伤吗?”
纪清澜抬起双臂,弯眸笑道:“师姐检查一下吧。”
乔铃不言,动作极快地摸索他的上半身,确定没有伤口才放下心,又想到他方才把她吓成那样,她想了一万种可能都没想到他身上,不由伸出手打了一下他肩膀,责备道:“你怎么不直接说,还装神弄鬼的。”
纪清澜真诚地道:“对不起,师姐,我怕打草惊蛇,先检查了周围才来的。”
他这个样子乔铃也不忍心再怪他了,现下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问:“你处理那些纸人鬼,为何?”
纪清澜握住她的手腕,道:“师姐,我找到它的巢穴了。”说着,拉过她便走。
乔铃被他拉着,眼前忽飘过一条正红的发带,她视线随之移动,到了纪清澜侧影上,正红劲装衣角翻飞,十分衬他,不过,她记得走时他还不是这身衣服啊?
乔铃道:“清澜,你怎么换衣服了?”
纪清澜脚步顿了顿,慢下来,和她并肩而行,偏头笑道:“师姐你记错了,出城时就换了一身。”
乔铃没有太注意,现下仔细想也想不起来了,点了点头,又问:“对了,你说发现地头鬼的巢穴,怎么发现的?”
她停下,皱眉道:“暮雪那边出了情况,我们先去看看。”
纪清澜紧紧抓住她,道:“师姐,那些纸人鬼全去了二师兄那儿,既然我们都知道它老巢在哪了,不如去那边看看能不能直接料理了这只鬼。”
乔铃一听,觉得有理,正巧那些鬼仆人都在白暮雪四人那边,地头鬼的老巢只有它一鬼,可以对付,只要它被除掉,那些鬼仆人也会顷刻间消失。
于是,两人往地头鬼巢穴赶去,一枚树叶悄然落下,被剑刺穿,连带着后面的鬼仆人眼睛,瞬间化为一缕青烟,傅君行迅疾地收回剑。
第44章 陌生符咒把鬼引过去的修士是谁?……
他道:“这些鬼仆人根本没有攻击力,但是就是太多了!”
十分缠人。
白暮雪往乔铃所在的方向看了眼,担忧道:“我们在这里耗这么久,乔乔那边怎么办?!不行,你们先拖着,我去看看!”
萧鹤连道:“我走时和阿铃说了,让她遇到危险不要逞强,她的招式是我们当中最容易逃脱的,大概率不会出事。”
关昭急切地道:“这么多鬼仆人都在我们这里,那个地头鬼不会去找师姐了吧!”
他话说完,马上就被事实否定了。
前面路口,飞速飘来了一只身穿婚服,惨白着面孔,猩红着双目,张嘴咆哮的男鬼!
不用说,几人也猜到这男鬼就是这片地的地头鬼林子昌了!只一刹,它就飘到了白暮雪身前,咧开血盆大嘴,竟然在笑。
它身上夺目的红叫白暮雪恍惚了瞬,傅君行飞身拦腰带离她,几人团团将它包围住,缠斗片刻,发觉这鬼格外难杀。
但一想到这鬼就是要娶乔铃和白暮雪的家伙,三人就怒不可遏,关昭双眸似要喷出火,趁这鬼躲白暮雪剑刃之时,上前狠狠一脚踹到它脸上。
林子昌被踹飞,猛一扭头,脸上的肉就像水,哗哗往地上掉,滴答几声,染污了鲜红的裙摆,乔铃牵了把裙子,抬头道:“这里好潮湿。”
她面前是一座坟墓,像一座房子,高大,死气沉沉,黑压压的立于月下,叫人浑身生寒,而这坟墓拱形的入口是开着的,上面悬挂着一圈水珠,滴答滴答往下掉。
两人才到时,这里表面只是一面平地,纪清澜在地上点了三根香,眨眼间,这座坟墓便显现了出来。
乔铃往里看,道:“清澜,你怎么知道用那香可以让地头鬼的巢穴出现?”
纪清澜笑道:“我看书知道的呀师姐。”
乔铃道:“所以你下午……是去买香了?”
纪清澜嗯嗯点头:“是的,我觉得应该能用到。”
乔铃又问了刚刚一直不解的:“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纪清澜凝然道:“我跟在师姐轿子旁时,看到一只纸人鬼抱着箱子往前面跑,我猜它应该抱的
是成亲用的东西,要带去老巢,就跟了上去,没想到还真被我猜对了。”
他笑得眉眼弯弯,十分乖巧,歪头问:“师姐,你不开心吗?这样你就不用嫁给鬼了。”
乔铃拍拍他的脑袋,道:“师姐我当然开心了。”
她松了口气,心想纪清澜真是帮了大忙。两人意外的是,在这站了这么久,也不见那地头鬼来,莫非在里面?一脚踏进去,乔铃人定住了。
她感受到了一丝符咒的气息,有修士来过这里,还用了符咒!
符咒是修士常用的法器,使用时和使用后会留有气息,就如同妖的妖气一样,但无法分辨是谁用的。
这气息很微弱,那人应该是在他们进林子后不久来过这里,还用了符咒,用完离开的方向是暮雪那边,地头鬼感知到了,才让鬼仆人去她那儿。现下地头鬼也不在这里,定是因为暮雪那边误打误撞被发现后和鬼仆人打了起来,地头鬼也过去了。
可是,是谁在这里用的符咒?
乔铃扭头道:“清澜,你发现这里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纪清澜想了想,道:“师姐,没有,我找到这里后,那只纸人鬼也察觉到我,我怕它们会发现花轿不对,把它们引到其他地方处理了。师姐,怎么了?”
闻言,乔铃沉吟片刻道:“有人在这里用了符咒,我怀疑就是那张符咒的气息让地头鬼发现暮雪那边不对的。”
纪清澜轻轻“啊”了声,凝视着她讶然道:“那师姐觉得是谁?”
乔铃摇头:“或许,是一个路过的修士吧。”
不过倒也是误打误撞引开地头鬼了,现下有更急的事,乔铃不再多想,同纪清澜一同走了进去。
因是鬼的居所,里面和外面完全不同,进来便觉浑身发寒,头皮发麻,空气混合着腐烂、潮湿、泥土的气味。通过一个四四方方的长廊,尽头处,是好些圆形拱门,想来里面就是房间了。
里面不算黑,墙上点着白蜡,他们入了地头鬼的巢穴,那家伙一定会察觉,乔铃和纪清澜分头去这些房间,要先找到先前被配冥婚的几位姑娘,才能用阵法捣毁这里,否则会让她们灰飞烟灭。
这些房间压抑又阴气重,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找,万幸没多久,乔铃就在一个角落的屋子找到了她们。配冥婚后,这些姑娘生魂离体,已然如痴呆般立在墙边,好在身躯因这里是鬼的地界,安然躺在棺材中,完好无损,救出去后让魂魄重新归体就好。
乔铃用索魂囊装下她们的魂魄,正要喊纪清澜来帮忙搬身体,忽听见一阵叮叮当当声,以为有危险,跑去一看,纪清澜恰好从那间屋子里出来,而那个屋子门口悬挂着红布,门口张贴着一张鲜红欲滴的“囍”字,瞧着像洞房。
乔铃道:“怎么了?”她往里瞟,只见里面一片狼藉,桌子板凳全乱成一团,床被劈成了两半,心觉奇怪,要进去看看,纪清澜拦住她,道:“师姐,进去干嘛?”
乔铃道:“这里怎么发出这么大动静,我进去看看。”
纪清澜笑道:“无碍的,只是方才忽然蹦出一只小鬼,我情急之下拔剑应对,才变成了这样。”
乔铃疑惑嘀咕:“小鬼?进来时怎么没有感受到。”
纪清澜耸了耸肩:“或许……它睡着了吧。”
乔铃:“哈?”
鬼还会睡觉?
不过没事就行,松了口气,两人动身去搬那几具姑娘身体。
这五位姑娘还穿着嫁衣,因是冥婚,只需生人魂魄离体,在外人眼中就是嫁给了死人,自然也变成了死人。纪清澜不让乔铃动手,动作迅速地背了出去,为节省时间,乔铃则去外面准备布阵。
待布好阵,就只需地头鬼回来即可,毁了它藏身的巢穴,它就如同一只孤魂野鬼,往日被它压一头的鬼会报复回来不说,还不能转世,终日囚于这里,但万全之策,还是让地头鬼和巢穴一起化为灰烬。
乔铃道:“这种阵法生效需要时间,那家伙一定会回来,我们注意点。”
纪清澜点了点头,手中符咒甩下,霎时,大风骤起,吹得树枝落叶乱飞,缠绕在坟墓上的红绳和符纸摆动不止,阵法启动了。
与此同时,白暮雪几人这边,还在对付这只地头鬼。
关昭吐槽道:“不是说它生前是个药罐子吗!死了还这么厉害!”
但他也知道,正是因为活着的时候一直生病,年纪轻轻就死了,怨气重,又有其父母帮忙,才会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化为称霸一方的地头鬼。
萧鹤连一剑劈下,这地头鬼的身子变成两截,又重新长了起来,对着几人张嘴怒吼,几人正要再上,它却停住了动作,头颅僵硬地往后扭,满是尸斑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惊恐,扭身离开了。
四人互视一眼,追了上去。
乔铃和纪清澜把那几具身体放在安全处,拔剑静候地头鬼来,没想阵法开启不到一炷香,林中就发出阵阵厉啸声,那身穿大红婚服的地头鬼竟奔了出来,身后还跟了几只鬼仆人,张着五爪想毁掉阵法,纪清澜和乔铃上前阻拦,几道剑光扫下,同时,林中同样飞出数道剑光!
乔铃惊喜道:“暮雪!快,我们设的阵法还没生效,拦住它!”
白暮雪道:“好!”
六人在坟墓前和这地头鬼纠缠,不让它靠近阵法,好在布阵及时,刀光剑影之下,阵法开始生效了!
乔铃布的是一种很强悍的除邪阵,就怕不能将这地头鬼处理干净,一旦生效,就无法停止,周围一切邪祟都会被吸进阵内,但有一点需注意,在阵法内的一切东西都会灰飞烟灭,并不只是邪祟。
那几只鬼仆人根本没有抵挡之力,顷刻便被吸了进去,乔铃喊:“阵法生效了!散开些!”
这地头鬼被阵法限制住,双手扒在地上,划出十道长长的爪痕,竟撑在了原地,白暮雪果断上前,想将它踹进去,谁知这林子昌是个狠的,她一来,当即松手,动作极快地抓住了她的脚踝!
几人大惊失色,方才阵法生效后,全都往后退了不少,完全没料到这鬼会破罐子破摔拉一个垫背,反应过来去救时,白暮雪已经到了阵法边缘!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雪白的团子不知从哪窜出,在空中化为人形,猛力一扑,同白暮雪一起摔到了地上,滚了好些圈,恰在此时,地头鬼被吸了进去,只听轰的一声,这片巢穴顷刻化为满天飞絮,轻飘飘地落下。
几人连忙去查看白暮雪的情况,看清她身上的人时,全都呆住了。
这一身红裙,乌黑的头发在身后被扎成一个连着一个的小圆球——不正是末央吗!
白暮雪睁开眼,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人在发抖,双臂还死死揽着她的胳膊。
乔铃又是愕然又是惊喜又是松了口气:“末……末姑娘?!”
白暮雪撑起身子一看,方才救她的,果真是末央,她瞳孔骤缩,坐了起来。末央本紧紧抓着她,感受到她的举动,连忙坐到了一旁,害怕又担忧地看着她,萧鹤连蹲下身左右看了看她们,急切地道:“没事吧?小师妹?末、末姑娘?”
白暮雪和末央四目相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白暮雪摇头道:“没、没事。”
萧鹤连看向末央,她连连摆手,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挣扎着想起身,或许是太过紧张了,方才又离阵法那样近,腿软站不起来,萧鹤连忙扶她起来,又去扶白暮雪,乔铃顿时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跑上前道:“末姑娘,今晚你一直跟着我们啊?”
末央被六人齐齐看着,不太敢抬头,只轻轻颔首,乔铃惊叹道:“方才太惊险了,还好末姑娘及时出现救了暮雪,不然……”
后果会怎样,大家都清楚。白暮雪神色微怔,看了下末央,又别开了目光,本欲往后退,可想到她为了救她,不顾危险冲了出来,头发衣服全是灰,不是末央,她就不会安然站在这儿,于是,白暮雪往前站了一步,说话竟有些结巴:“多、多谢。”
末央疯狂摇头,挥舞着他们看不懂的手势,不过大体意思还是能明了,无非就是不用谢,想到白暮雪十分厌恶她,往旁边走了些,尽管她极力想掩饰,还是被乔铃眼尖地发现她脚扭到了,许是方才摔到地上时弄的。
乔铃一寻思,正好趁此机会拉近一下关系,便担心地道:“末姑娘,你腿好像伤到了,能让我看看吗?”
末央十分惶恐,一边推脱一边往后退,可是这一退,几人都看出她脚扭到了,她也因为吃痛停了下来,乔铃过去小心将裙子提到脚踝处,发现她这里已经红肿了,忙道:“是不是刚刚摔地上时扭了?大师兄,你来看看!”
萧鹤连本就准备来看,又担心冒昧,被乔铃这样一喊,立马就来了,末央见到他,没有躲的意思,只是一脸惊奇地看着他……身上的嫁衣。
乔铃憋着笑站到一旁,心想大师兄平时不是白就是蓝,不得已穿了一次嫁衣,还被末央看到了。
萧鹤连却没在意,十分认真地查看了她脚上的伤势,皱眉道:“需要上药,但我带的药全在那件衣服里。”
乔铃看了眼白暮雪,小心提议:“不然,先带末姑娘回客栈吧。”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白暮雪,她似乎还在震撼中,左右一环视,没有露出反对的表情,只是默默垂下了头。乔铃知道她的内心纠结,昨日自己想一剑杀了的人,今日却不计前嫌救了自己,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乔铃道:“走吧,我们带末姑娘回客栈,只是末姑娘脚上有伤,不好走啊。”
末央听出她话中意思,想表示自己可以走,奈何不会说话,伸手向萧鹤连探去时,却听他柔声道:“我来背末姑娘吧,快些回去。”
末央急得一下把手放在了他肩上,用传感说自己不用,萧鹤连笑了笑,蹲到了她身前,示意她上来。
乔铃道:“那大师兄先带末姑娘回去吧,我们去处理这几位被配冥婚的姑娘。”
萧鹤连点头道:“去吧,小心些。”
乔铃笑嘻嘻,心道:“好事一桩啊!”转身招呼几人准备魂魄归体,那几具身体被放在树丛后,离这里有几十步的距离。
末央救了白暮雪,大家自然不会再对她说些什么,跟着乔铃往林子中走去,白暮雪走着,又扭头看了眼,瞳孔微颤,手不自觉握紧了剑柄。
四周静了下来,末央还在犹豫,萧鹤连没有逼她,保持着姿势等她上来。
自己往日只能偷偷看的人就在自己面前,好像极不真实,又确实是真的,末央眼眸浮现出一层水雾,脸颊绯红,轻轻趴了下去,手指只敢抓住他肩头的衣服。
萧鹤连顿了顿,随即牢牢抱住她膝弯,察觉到她离自己有些远,怕不安全,轻声道:“末姑娘,抱着我吧。”
末央脸更红了,不由庆幸他看不见,慌里慌张地将双手拢在他脖颈前,因为紧张,手臂还在发抖,萧鹤连以为她伤处太痛了,温声安抚她:“别怕,等会儿就不疼了。”
第45章 客栈中事惆怅小狐妖;纠结小师妹;懵……
萧鹤连带末央率先回了客栈,因地头鬼被灭,这片林子恢复正常,可以御剑,为照顾末央,他一路飞得低而慢,到达城内客栈一问,竟然没有房间了,乔铃白暮雪又没回来,思索之下,只好先将末央带进他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末央被他放到榻上,紧张又新奇地左右张望,直到萧鹤连拿来药,才有些拘谨的端坐着。
萧鹤连蹲在她身前,一手抬起她的脚。在林中时没有注意,现下才发现末央穿的鞋底板很薄,鞋后跟连接着一条绳子绑在脚踝处,和裙子一样,都是红色的。
末央见他愣住,以为他十分介意这样,忙不迭要自己脱,萧鹤连回过神,歉意道:“无事,我来吧。”
于是,萧鹤连小心帮她脱下鞋子,动作极其轻柔地上好药,缠好纱布,不一会儿,门被敲了敲,一个男声道:“公子,水烧好了。”
末央衣服头发都脏了,萧鹤连想姑娘家都爱干净,便吩咐人准备好热水和换洗的衣物,打开门,小二和一位大娘站在外面。
萧鹤连到末央身边,附身在她脚踝伤口处贴了一张符纸,轻声道:“这样就不会担心弄湿了,末姑娘,这位大娘是来帮你的,你脚受伤了不方便,别怕。”
末央双手抓着身前头发,怯怯地点了点头,萧鹤连垂眸望了眼,发现她早已收起了尾巴,不由微微一笑,从钱袋中拿出小费给两人,叮嘱道:“劳烦大娘了,这位姑娘脚上有伤,还请小心些。”
大娘收了小费,客人又这样有礼,笑呵呵地点头去扶末央起身,萧鹤连关上门,乔铃几人还没回来,他怕有什么需要,干脆站在外面走廊上,距离不远不近。
乔铃几人那边事情处理没那么快,等了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娘出来说事情办好了,萧鹤连又给了她小费,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开口问:“末姑娘,我能进来吗?”
问完他就懊悔了,末央不会说话啊!她怎么回答?踌躇下,担心末央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还是开了门,没想一打开,便是扑面的皂荚香气,末央身上穿着宽大的衣衫,长发散落,一双杏眸含水,脸蛋嫣红,嘴唇微张,神情惊愕,险些撞到他怀里,显然,她是来给他开门的。
萧鹤连愣了愣,低头见她穿了一双不太合脚的鞋,动身扶她坐到榻上,拿掉她脚上的符纸,问:“末姑娘,你……饿了吗?”
末央连连摇头,萧鹤连道:“好的。”
沉默了阵,他又道:“要不要先休息?”
末央还是摇头,她知道这里是萧鹤连休息的屋子,若她睡在这里,客栈又没房间了,那他睡呢?
萧鹤连见她如此,只好道:“那好,我们一起等他们回来。”说完,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末央小小地抿了口,就抱着膝盖,靠着垫子缩成一团,十分的谨小慎微,萧鹤连觉得有必要问问,这姑娘跟着他们这么久,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他轻声问:“末姑娘,我们之前在哪里见过吗?”
末央眨眨眼,忽笑起来,身子前倾,欣喜万分的看着他,她身后的尾巴又出来了,三条毛茸茸的、雪白的狐尾疯狂摆动,似乎很高兴,萧鹤连见她这样,有些不明所以,他确定没见过末央,可末央这般神情,好像他们真的认识。
萧鹤连微微一笑,又道:“你一直跟着我们,是因为我们先前见过吗?”
末央怔了一怔,神色迅速黯淡,将头埋在臂弯里,尾巴也耷拉了下去,有气无力的。
萧鹤连有些汗流浃背了。
平时他和姑娘接触不多,无非就是两位师妹,乔铃和白暮雪都是有话直说的性子,末央与她们大不相同,加上她又是妖,想法行事应该也和他们大相径庭吧。
想了想,他把手放在桌上,柔声道:“你用传感告诉我吧。”
末央果断用了,不过,只传了一句话:“见过的。”
萧鹤连低头沉思,把从小到大遇到的妖都给想了一遍,狐妖他是见过的,但完全没有关于末央的印象,他又问:“我们……有说过话吗?”
末央摇头,失魂落魄地把下巴放膝盖上,好像不想同他说了,萧鹤连忙道:“我在书中看狐妖分四族,都是赤狐居多,不知末姑娘来
自那一族?”
末央回答他,她所在的族群是有苏一族的分支,只有三尾,也多是赤狐,不过她是白狐。
萧鹤连喃喃道:“这样啊。那末姑娘你是怎么跟着我们的?”
末央手指轻点他的手掌心:化形术。
化形术是狐妖最为擅长的法术,狐妖和其他妖不同,其他妖一生化形成功,除了本身,不能再变成其他样子,而狐妖则随意,化形成功后,性别不能更改,外貌却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不过维持不久,最多三日。
这也是狐妖被诟病的主要原因,天生自带魅惑,又能变成别人的外貌,加之大部分狐妖喜欢融入人界生活,久而久之,传出不少败坏名声的事来,比起一些凶残的妖类,更多人讨厌“两面三刀”的狐妖。
没想到末央竟不惜一直用化形术都要跟着他们,萧鹤连惊讶之余又是好奇,再次询问:“末姑娘,你跟着我们是有什么事吗?”
末央嘴唇颤了颤,扭头看他,见他仍然是满脸疑惑,缓缓伸手碰了他一下。
“没事。”
这下萧鹤连更不知所措了,不用想也知末央这是敷衍的话,她跟着他们又屡次帮他们,怎么可能没事?但她不说,他也不能逼她,心中不由庆幸,先前他们去过那么多危险的地方,还好末央没有出事。
两人就这样坐着,直到深夜,静到只有萧鹤连的翻书声,末央双手撑着脸,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眼皮打架,终于撑不住了,额头险些磕到烛灯,萧鹤连柔声劝道:“末姑娘,你累了的话,就先睡吧。”
末央立即打起精神,摆手表示自己不累,但没过一炷香,她就支撑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萧鹤连见了,悄然放下书,拿来毯子披到她身上,末央年龄比之前的兔妖遥影还要小几岁,就是只小妖,这个点肯定要睡了,他拿来灯罩,使屋内烛光变得柔和,自己则坐到旁边打坐。
夜风猎猎,几人终于踏着月色回来了,因不止要让五位被配冥婚的姑娘回魂,还要和白日通知的九幽门修士会和,告知他们林府的事,剩下的,才交由他们处理。
进客栈后,乔铃看见楼上唯一还亮着灯光的屋子,笑道:“大师兄和末姑娘一定还等着我们呢。”踏上楼梯,白暮雪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乔铃道:“暮雪?”
白暮雪艰难地道:“乔乔,我、我……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
白暮雪这一晚都白着脸,只做事不吭声,乔铃方才一路都在寻思开导她的话,她主动找来,乔铃自然欣然同意:“好!”
萧鹤连听到脚步声,提前候在走廊,看到他们,比了个小声的动作,示意末央在睡觉。
不知为何,听见末央在睡觉,白暮雪本紧绷的神色松缓了下来,几人站远了些,萧鹤连道:“客栈没有空的房间了,末姑娘歇在我屋里,君行,今晚……”
白暮雪忽道:“让她睡我屋里吧。”她看一眼乔铃:“我和乔乔睡。”
几人面面相觑,萧鹤连犹豫道:“暮雪,你不用勉强。”
白暮雪正色道:“我没有勉强,末姑娘救了我,让她好好休息。”
乔铃看出她对末央的看法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忙笑着道:“既如此,那就这样吧,我去喊末姑娘去暮雪屋里睡。”
想着末央还睡榻上,睡得还很熟,萧鹤连拦住她,道:“我去吧,你们累了一晚,快去休息。”
乔铃没有丝毫犹豫的同意了,拉着白暮雪就走,进屋时,瞥见纪清澜可怜巴巴的眼神,还不忘安抚他:“乖,师姐休息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啊。”
关昭在后面嚷嚷:“师姐那我呢!”
乔铃忙道:“你也一样。”
不等两人有所反应,她啪一下关上门,白暮雪怔然地坐到桌边,双手捂住脸,半晌,才对乔铃道:“乔乔,我是不是错了?”
乔铃正换着衣服,闻言一顿,笑道:“暮雪,怎么说?”
白暮雪道:“因为狐妖杀害了我父母,我就恨所有狐妖,昨晚……我知道末姑娘救了我们,还是对她出了手,今晚她又救了我,可是我昨晚明明差点杀了她。”
乔铃见她的表情,明白她现下分外后悔自责,又十分纠结。她坐到她身边,沉声道:“我能理解你,父母被妖杀害,怎么可能还能对妖有好脸色,但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一个人,就觉得所有人都是坏的,带着偏见看人,就会看错人。暮雪,这只是我的看法,事情发生在你身上,还是得你自己决定怎么做。”
默然片刻,白暮雪点了点头,勉强笑着道:“谢谢,乔乔,你不知道,其实我从小就很犟,我娘常常说我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乔铃:……其实我知道啊!
原书中,白暮雪本就是有些拧巴,对于感情不大开窍,说一不二,外冷内热的人,她看书时就觉得白暮雪是有些倔犟,但心软是真,善良也是真,现在相处之下,她更发觉暮雪只是不愿多说,她的很多话,已经藏在她的行为里了。
乔铃笑道:“你这么说,那我这个铁石心肠的人比你还夸张了,是你的倍数,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白暮雪终于真心笑了,道:“并没有。”
顿了顿,又道:“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因为狐妖杀害了我父母,就对其他无辜的妖带有偏见,只是我怕……我没有这么快能消除这些偏见。”
乔铃拍拍她的肩膀,宽慰道:“正常的,别想这么多。”
忙碌一整日,两人都累了,洗漱好,躺床上又说了会儿悄悄话,很快就睡了过去。次日辰时末,乔铃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被子被紧紧掖着,知是白暮雪起来时弄的,不由轻轻一笑。
待她穿戴好出门,一人猛地扑了上来,把她吓一跳,还没看仔细,就听旁边有人怒喊:“喂!明明是我先来的!”
纪清澜双臂紧紧抱着乔铃,歉意道:“对不起,太着急了,没有看见你人。”
关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撞的我,你还这么委屈?”
纪清澜不理他,扭头对乔铃道:“师姐,我不小心的。”
乔铃开始当和事佬:“阿昭别气了,清澜他不是故意的。”
关昭指着他喊:“师姐,他就是故意的!”
纪清澜则将头靠在她肩上,低声闷闷地道:“师姐我没有。”
鉴于关昭从前都是那个惹事的,乔铃从心底更加相信纪清澜,劝道:“好了你们两个,大早上别吵架。”
关昭不服气,小声嘀咕:“就知道装可怜骗师姐,就仗着自己脸还看得过去,讨师姐欢心,我呸!”
说完,萧鹤连从旁边屋里走出,讶然道:“怎么还站在这里?不是说吃完饭就走吗?”
昨日他们商量事情处理完就去下一站,乔铃还选好了地方,不过现下,她的注意力全然没在这上面,而是在萧鹤连身后,有些怯生生的末央身上。
萧鹤连似乎明白她在看什么,解释道:“末姑娘衣裙脏了,我带她去买了一身。”
乔铃几乎是惊奇地看着萧鹤连。
不是大师兄,你也太上道了吧?!
她本以为萧鹤连会因为白暮雪的缘故,对末央有些排斥,没想他昨晚把人带回来,自然而然地承担起照顾她的事,居然眼光还十分好,虽说还是红裙,但用料,上面的刺绣,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是精心挑选的。
乔铃揶揄道:“大师兄,你一大早就带末姑娘去买衣服啊?”
末央站在他身后,有些不
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萧鹤连不太懂乔铃这般表情,笑道:“毕竟末姑娘救了暮雪,买身衣服不算什么。”
闻言,末央方才害羞的神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惆怅,乔铃心中哀叹了声,她就不应该多问那一嘴!现在好了,小狐妖伤心了。
不过没事,只要暮雪接纳了小狐妖,让她和他们一起,那就有机会!
楼下餐桌上,傅君行朝几人招招手,下楼时,关昭一个闪身,挤到了纪清澜身前,又略带不屑的哼了一声,跟在乔铃身后下去了。
纪清澜没有生气,他停在原地,微笑着摊开手,曾经乔铃给关昭用的那块绢帕,方方正正地躺在他手心。
第46章 隐藏剧情良心系统,大大的好
吃过饭,按昨日说好的,收拾好东西,几人前往蜀地相当出名的荣州城。
荣州,出名在于当地美食,种类繁多且色香味俱全。乔铃注意到这座城也是因为这一点,她一直喜欢吃重口的东西,到这后,还特意了解了一番各个地方的风俗特色,看到荣州时,当即敲定日后定要来一趟,没想这天来得这么快。
更没想到,他们还没到地方,传信符就亮了三下。
此符是用来召集周边本宗弟子的,亮了三下,代表很急,让他们赶紧往符纸指引的方向去,符纸指向地是殷山,毫无疑问,正是夏长老在催他们回去,多半是封印的事解决了,要回宗门了。
于是,几人折返回殷山,乔铃痛心疾首,发誓下次一定要来,来吃个痛快!不过现下还得考虑末央的去留问题,九幽门把守严格,末央恐怕不能进去,还有庄琰那个挑事精在,就更为麻烦了。
到殷山脚下,乔铃刚想说她陪末央在附近转转,等要走时来下面接她们,末央却不知怎么,忽然匆忙摆摆手,变成白狐飞快地跑开了,几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没影儿了。
萧鹤连不解地喃喃道:“末姑娘怎么了?”
关昭举起手:“我知道!末姑娘肯定是觉得修士都讨厌妖,不敢和我们一起去。”
乔铃叹道:“兴许是这个原因。”她话说完,几人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再一看,庄宗主和纳兰夫人之子庄琰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正往上走,看见乔铃白暮雪,有意上前搭讪,又见傅君行几人在旁边,动作迟疑了片刻,扬起下巴,轻蔑地哼了一声,绕道走了。
乔铃:“……”她忘了原主和这家伙关系尚可,互相把对方当消遣来着。
进宗门前,乔铃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夏冕之面前提她和鬼成亲的事,纪清澜略有不解:“师姐,你没有和鬼成亲啊。”
乔铃道:“是没有,但不要提,不然冕之叔又要唠叨半天。”
纪清澜小声道:“哦……”
几人按她所说,没有在夏冕之面前提起这件事,只说大家去玩了一圈,不过夏冕之还是紧张兮兮地围着几人看了一圈,乔铃无奈道:“冕之叔,不用这么夸张吧?”
夏冕之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你们几个要出什么事,祁夜饶不了我,走,打道回府。”
乔铃道:“冕之叔,事情解决了?”
夏冕之道:“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那庄宗主杞人忧天罢了。”
几人相视一笑后,便往马车走去,恰走几步,两个人影窜上来,不约而同拦住了白暮雪的去路。
几人一愣,乔铃大跌眼镜:又是他们?
白暮雪更是茫然,夏冕之晃着扇子笑道:“慕容兄?这是?”
慕容庭道:“我与这小姑娘很投缘,看到她要回浮生宗,特意来看看。”
乔铃腹诽:应该和你妻子投缘才对吧!是和你妻子长得像,又不是和你……
慕容庭没有恶意,夏冕之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慕容庭弯腰道:“白小姑娘,日后若有空,欢迎你来璇玑岛一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找我。”
说完,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牌,道:“这是璇玑岛的通行令牌,有它,你可随意来。”
夏冕之不解道:“慕容兄,这令牌不是岛上人员才能有?你这……”
慕容庭扯了扯嘴角,在这张严肃的面孔上露出一个还算和蔼的笑容:“规矩倒也没有那么严。”
乔铃一下瞪大了眼,不只是她,周围人也是瞠目结舌,璇玑岛是三岛中最为严格,规矩最多的一个了,原因正是因为有个铁面岛主,他竟还说不严。
忽然,乔铃往后瞥了眼,咯噔一下,心道:“暮雪你千万别要啊!”
慕容庭的儿子慕容烨,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面色极其阴沉,恨不得冲上来把令牌摔地上。
好在白暮雪确实没要,无功不受禄,她本又是浮生宗的人,怎么能要其他宗门的通行令牌?推脱了半晌,以白暮雪一句:“我是师尊亲传弟子,收其他宗门的令牌不妥。”为由,慕容庭才作罢,但还是邀请她日后定要去璇玑岛做客。
一见他说完,旁边等待的墨菀菀就迫不及待拥了上来,握着白暮雪的手笑道:“暮雪,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了,下次一定要一起去玩啊。”
乔铃面上笑着,心里咬牙切齿:这墨菀菀,又当着她面翘她朋友?
白暮雪则道:“日后恐怕没空,我们经常要去游猎。”
墨菀菀一下兴奋了:“游历啊?正好呀,我们可以一起。”
游历正是游猎的另一种说法,每个宗门说法略有不同。
乔铃呵呵:别了吧。
白暮雪道:“我们通常是六人一起。”说完,她看了眼傅君行,果然,墨菀菀一下就蔫了,只好道:“那好吧,不过下次见面我还是会给你带礼物的!”
白暮雪微微一笑,道:“不必了。”说罢,几人便动身上马车,夏冕之见乔铃还是没有和他一起的想法,和慕容庭告辞,上了前面那辆。
直到走时,乔铃还注意着慕容烨,瞧他那般神色,她就知道,暮雪无论如何也逃不了这场没由来的仇恨。
回去不比来时,无需赶路,途经朝歌时,见下面灯红酒绿,热闹非凡,一致决定下去休息休息再走。经过乔铃多方面打听,选中了一家很出名的面馆,竟比她想得还要好吃,狂吃两碗牛肉面后,乔铃还记下了这家店的名字才走。
回到宗门,师尊率先传他们去问了情况,并告知萧鹤连,一月后仙门猎会将在姑苏举办,这个月宗门一些大小事宜就交由他了。
听到在姑苏,乔铃就知,这届仙门猎会是四大宗门中的玉华山蝉冥宫负责。蝉冥宫宫主兰若初,是原书中正派人士中,唯一一个正直不偏私的人,不过这次仙门猎会后,她会带着她唯一的弟子长期闭关,不谙世事。
因为这次仙门猎会,发生了一场意外。
仙门猎会每三年举行一次,由中上级别的仙家举办,此会尤其盛大,通俗点,就是大型比赛,通常会选在各仙家控制范围内的地界举行,是各弟子大展神通,为自家宗门争光的好时候,也是宣传宗门,提高宗门排名的好时候。每个仙家参赛人数统一为二十人,十位外门弟子,十位内门弟子。比赛规则为:在规定地界内除邪祟、猎妖兽,能得到玉石,玉石放在指定位置,方可计分,按姓名记,最终排名按总分排。
往届仙门猎会,浮生宗已经连续拿了好几次冠军了,其实前几都是四大宗门包揽,不过前十都有大会准备的奖品,争还是要争一争的,加之这种场面盛大,参加人数众多的会,是少年弟子们最期待的。
而原书中,这次仙门猎会发生的意外前所未有。蝉冥宫安排的妖兽不知为何集体发狂,伤了不少弟子,好在参赛的都是各宗门内的翘楚,各宗宗主也及时下场救援,最终没有弟子丧命。
但蝉冥宫免不了要担责,它是四宗之一,其他宗门不敢真的叫板,后却查出妖兽发狂是因为中了魔界之人才会使用的毒,于是,不少宗门怀疑蝉冥宫和魔界之人勾结,更有人怀疑蝉冥宫中混入了魔界之人,想借此机会把各仙家优秀子弟一网打尽。蝉冥宫门风清正,宗门弟子是四大仙家中最不好争强斗胜的,这次大会发生意外,兰若初的亲传弟子揽下了错误,兰若初则放言为她担保,从此带着她静修,几乎不谙世
事。
乔铃知道肯定不是蝉冥宫的问题,原书中也明确说了,只有与魔界有关的那两种可能,但是没有查到原因,也就不了了之了,只能以后注意。乔铃猜测,这事应该是为以后的人魔大战奠定基础。
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有仙门猎会这段剧情的任务,因为原书中,原主这时已经被好些人看出了真面目,不再像从前那样风光,还把一切的错都怪到白暮雪身上,在那些妖兽发狂时,把白暮雪推到了一堆妖兽中,自己跑了,接着师尊及时赶到,原主阴谋没有得逞。
乔铃:……不要告诉她这次任务就是推暮雪,她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哪怕是能加羁绊值能加积分也不行,伤害朋友的事她做不到!!
回到院子,乔铃都以为没事了,系统还是“叮”的一声响起。
还是来了……
【用户请注意,一月后将开始关键剧情“仙门猎会”,用户需……】
乔铃忙喊:“等等!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下?你看看,现在剧情变化这么大,我和暮雪是好朋友,我怎么推她让她陷入危险?你看我像为了积分不择手段的人吗?再说任务是根据我遗愿制定的,是为了我这辈子能安然待在宗门,要是伤害暮雪,我还怎么坦然面对她啊!”
沉默了一阵,乔铃都打算用积分了,系统却开口:【用户任务中并没有推白暮雪这一项。】
乔铃:“哈哈,这就对了……你说什么?我不用推暮雪?!”
系统:【用户任务为:正常过“仙门猎会”这一关键剧情,因任务根据遗愿制定,且用户到此世界并非寄宿关系,人设和人物关系发生了变化,行为无需以原著剧情为准。】
乔铃一听,乐呵了,这系统还挺有人情味儿的,知道她还要在这混下去,不会强逼她做那些原主做过的坏事。
乔铃道:“就过剧情吗?”
系统:【是的,关键剧情:“仙门猎会”,用户需过完这段剧情,任务则完成。】
貌似很简单,乔铃还是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就是她不能试图改变这段剧情发展,但她也确实改变不了,仙门猎会还有一月就要开始了,凭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阻止妖兽发狂事件发生。
这下她放心了,和纪清澜一起写完课业,好说歹说打发走了他,洗漱好躺床上入睡之际,外面下起了大雨。
深夜,系统又叮了一声:【叮—恭喜用户,触发隐藏剧情:“师徒雨夜”,祁夜离、白暮雪羁绊值增加至百分之十五,用户获得奖励积分五,用户积分增加至七十一。】
本来还想吐槽系统大半夜扰民,听到“师徒雨夜”四字,乔铃腾一下坐起来,彻底清醒了。
师徒……雨夜?!听着好像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只是乔铃清楚,现下师尊还没有喜欢上暮雪,不会做出格有违师德的事,等日后喜欢上了,还有了情敌,就师德败坏了……
她惊讶的是,这是一段隐藏剧情,原著里确实没有这段,也就是说,前面哪件事促使了这段剧情发生,没想竟还有这一出,她要好奇死了!
第47章 偷偷见面傅氏长女傅君思
次日一早,乔铃破天荒比平时早两炷香起,就为了去找白暮雪一起吃早饭,好和她打听昨晚的事。
没成想,她刚打开门,便和纪清澜撞了个满怀,纪清澜扶住她,疑惑道:“师姐,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比平日早两炷香。”
乔铃一惊,心道这孩子怎么连她什么时候起床都记这么清楚?忙端正了姿势,敲他的额头道:“哪里,倒是你,这么早过来干嘛?”
纪清澜有些委屈地眨眨眼,抬手举起买来的早饭,诺声诺气道:“不是师姐说……要我每日送早饭吗?”
乔铃:……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忙笑道:“以后不用送了。”
纪清澜一愣:“为什么。”
乔铃从里面拿了个包子:“以后跟我一起去饭堂吃。”
闻言,纪清澜喜笑颜开,应了一声,和乔铃一样,拿了个包子跟着她一起出去。
两人正好在路上遇到同样早起的白暮雪,一见到她,乔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闲聊几句,她便把问题往昨晚的事情上引,白暮雪全然没有多想,直接告诉了她。
原来自她回来后,心里一直想着末央的事,想自己不分青红皂白险些杀了她,想末央不计前嫌舍身救她,想得晚上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懊恼又不知以后该怎么做,恰好外面下起了大雨,白暮雪干脆地披了件外衫,在雨中练剑,只为让自己好生冷静些,好好想清楚。
乔铃不由感叹:“暮雪,你对自己真狠。”
白暮雪却很淡然,道:“我觉得,在雨中练剑挺好玩的。”
于是,她就冒着大雨练了一个时辰剑,直到师尊从书房中出来,发现她屋子被窗户被风打得啪啪响,过去一瞧,见她不在,凝神一听,后院处传来阵阵剑鸣。
祁夜离赶到时,白暮雪浑然不觉,直到一把伞罩到她头顶,才回过神,收了剑低头认错,但师尊并未责罚她,只是安排下人带她去沐浴换衣,又吩咐人熬了姜汤,让她洗好后去书房等他。
乔铃眼珠子要掉下来了:“暮雪,师尊让你去书房啊!”
白暮雪不太理解她为何这样惊讶,因为她已经去了许多次了。
后来,师尊问她发生了何事,白暮雪一一说了,乔铃忙道:“那冥婚的事?”
白暮雪歉意道:“对不起乔乔,我本想掩饰过去,但是师尊他一眼便看出来了。”
乔铃摆手道:“没事,瞒不过师尊的,他多半不会和冕之叔说什么。然后呢?”
白暮雪点头道:“师尊他确实没有多说什么,听后只是让我不要太过纠结此事,郁结于心,修为会止步不前。”
乔铃语调奇异地“哦”了一声,她就说嘛,就是发生了鬼选亲的事,末央提前出来,引发一系列事情后,白暮雪才会在雨夜练剑,触发这段剧情。
白暮雪道:“乔乔,你怎么了?”
乔铃回过神,哈哈笑道:“无事,该练剑了,一月后仙门猎会,我们冠军不能丢,对了暮雪,你吃早饭没?”
白暮雪诚实回道:“和师尊一起吃过了。”
乔铃一顿,故意道:“看来师尊那里的饭好吃些啊,暮雪,你都多久没有和我们一起吃了?”
白暮雪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差别不大。”
乔铃噗嗤笑出来。她觉得白暮雪有一点很有趣,无论对方说什么话,开玩笑也好,冷嘲热讽也好,她总能一本正经的回复,尤其是对于喜欢阴阳怪气的人,听见她的话常常气个半死。
白暮雪眨眨眼,不明所以,又耐心等她笑完,乔铃笑够了,道:“走吧,走吧。”
白暮雪犹豫道:“他们两个……”
方才来时,乔铃和纪清澜在路上遇到关昭,在她和白暮雪说话时,两人就在后面斗法,关昭见她们看过来,大声嚷嚷:“师姐!你给我的手帕不见了!我找了好久。”
乔铃有些想不起来她什么时候给过他手帕了,问:“在哪丢的记得吗?”
关昭哭丧着脸摇头:“记不得了,从殷山回来后就不见了……”
乔铃安慰道:“丢了就别找了,手帕而已。”
关昭道:“可是……”
纪清澜插嘴道:“可是师姐手帕也不多了,给我的,我都好好放着。”
关昭狠狠瞪了他一眼,乔铃有些懵地夸他:“真棒,真棒。”但她貌似还有一堆手帕。
眼见着关昭又要发作,她急中生智:“对了,内门弟子参赛名额只有六位了,你们不准备竞选吗?不想参加大会啦?”
纪清澜笑眯眯道:“师姐去哪我就去哪。”
关昭呸道:“别抢我的话!”
乔铃挥手道:“那好,你们快去准备吧,别到时候去不了,去吧,去吧。”
纪清澜也担心关昭继续说手帕的事,到时候缠着乔铃,她一定会给他,当即顺坡下驴,勾着关昭脖子走开了,扭头不见两人身影,才一把甩开他。
关昭摸着脖子追上他,怒喊:“你别想去参赛!”
纪清澜无所谓地笑道:“哦,那你试试?”
一月后,仙门猎会如期而至,在此之前,各仙家先把参赛弟子名单交了上去,让关昭极度不服气的是,竞选参赛名额时,他险些没选上,纪清澜却轻松赢了。
猎会前一
日,由该宗宗主或长老带参赛弟子先前往姑苏玉华山,次日其余弟子才前往大会。早上,二十名参赛弟子准时在焚香殿集合,想到明日的比赛,纷纷议论不断,很是兴奋,乔铃却没那么期待,明日不仅有比赛,还有意外啊!
吵吵嚷嚷间,她注意到内门弟子的队伍中,有一位她从未见过的少年,这少年脸若冠玉,五官清俊中带着秀气,很斯文儒雅。他正和其他弟子聊天,面上始终含笑,举止斯文。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师姐,看什么呢?”
乔铃一个哆嗦,回头一看,纪清澜就在她身后,对视上,还很乖巧地笑了笑。
乔铃哦了一声,道:“那位弟子,先前好像没见过,新来的吗?”
这时关昭窜了出来,冷哼道:“他啊,叫楚寒羽,是新来的,我们去殷山时来的,好像是哪位长老安排的,一来就进了内门。”
乔铃道:“不管怎样,进内门都是要考核的,又一起参加比赛,那他实力应该差不了。”
闻言关昭撇了撇嘴,乔铃无奈道:“谁又惹到你了?”
纪清澜笑道:“师姐,你以为他为何对楚寒羽意见这么大,因为他竞选参赛弟子时没有打过他。”
关昭立马不乐意了,又不敢说太大声怕丢脸,压低声音道:“要你管!我后面还不是赢了!”
纪清澜笑而不答,不过这眼神分明在说:赢了又如何,站队时他可以站师姐旁边,而他不可以。
关昭气得要冒烟,乔铃隔开两人,心里想了一遍他方才说的那少年的名字。
楚寒羽,这就奇怪了,到现在为止,凡是修真界的人士,她遇到的,除npc外,无一不是书中提过的,哪怕只有一句话,但这位少年,她细细回想了一遍都没想起书中有这样一位人物,不过转念一想,这里就像另一个世界,原来的剧情线都变了,出现其他人物也正常。
对方好像注意到了她的眼神,转身对她微微一笑,为表礼貌,乔铃回以一笑,这时,殿内瞬间安静,是师尊和夏长老来了,弟子们迅速整好队伍,交代了几句,整装上路。
启程后,乔铃才发觉今日二师兄很不一样,时不时就往下张望,好像很着急,往日他出门都是怡然自得的模样,莫非是参加大赛紧张?那更不可能了,二师兄可是这些比赛的主力,向来游刃有余。
她猛然想起昨日傅君行收到一封信,一下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次大会,作为百年大族,峨眉傅氏是缺不了席的,而傅君行的姐姐傅君思是长房长女,想到傅君行收到那封信时的模样,看来今晚傅君思就会来。
说起来,她也很想见见这位二师兄常常挂在嘴边的姐姐。
傍晚,各家车队抵达玉华山蝉冥宫外广场,这种场合,都十分在意外在形象,在一声声通报下,整齐划一地走进场内。
玉华山又和其他二山不同,满山的红枫树,树叶颜色会根据四季交替而变换深浅,蝉冥宫府邸建在这其中,是乔铃迄今为止见过最古色古香的建筑。
一下马车,乔铃便将目光锁定到不远处迎客的蝉冥宫宫主兰若初和她的弟子沈瑜身上,不出她所料,书中有提过兰若初和夏冕之祁夜离曾经是同窗,听见通报后,两人款款走来。
夏冕之率先道:“若初妹子,又见面了。”
乔铃腹诽:冕之叔还是这么没正形,再一看兰若初,果真是书中所描写的冰山美人,眉目如画,面若寒霜,听见夏冕之的话也只是淡淡一笑,倒不是她喜欢冷脸,而是她性子本就冷淡,而她唯一的亲传弟子沈瑜,竟和她气质十分相像,加之五官清冷,虽说年岁和乔铃几人差不多,却不苟言笑,一派冷冰冰的模样。
三人寒暄了一阵,便被请进宫内,一路上乔铃和傅君行一样东张西望,没有看到峨眉傅氏的人,失落了阵,又看到庄琰那家伙,嘴角抽搐,这时,系统提醒她:【用户请注意,关键剧情“仙门猎会”开始。】
话音刚落,蝉冥宫的下属提醒各位晚宴开场,这次不同于上次在九幽门,长辈和晚辈都在主殿,分上下席,一边是宗门,一边是世家,这主殿实在大,乔铃观察了一阵,发现世家肉眼可见比宗门少了不少,可见至今为止还在的,都是一些百年大族。
乔铃正疑惑怎么没有看到傅君行姐姐,肩膀就被人碰了碰,傅君行悄声对他们道:“我先出去一下,要是有人问起,帮我打一下掩护,阿姐在外面等我。”
乔铃看了眼前面,笑道:“二师兄,他们都忙着叙旧喝酒呢,你去吧。”
傅君行看着已经按耐不住了,低声道:“那我走了。”起身悄然离开了席位,乔铃随即跟了上去,萧鹤连拉住她,问:“阿铃,去哪?”
乔铃道:“我想出去透透气,大人们都在喝酒,不管我们。”
萧鹤连左右一瞧,如她所说,长辈们举杯共饮,你一言我一语,哪里注意得到他们,也就放开了,轻声道:“那我和你一起。”
结果……两人走到外面,发现纪清澜白暮雪关昭都出来了,乔铃对他们比划了一个小声点的手势,挥挥手,跟上了傅君行,几人虽不太明白,但还是照做,小心走在乔铃身后,乔铃又把萧鹤连拉在身前当挡箭牌,一串人就这样,保持着距离追了上去。
傅君行一路脚步轻快,左拐右拐,到了一处小花园,几人就躲在拐角处的墙后,探出脑袋往前看。
花园内,站着一位身形纤瘦,披着披风的姑娘,听见脚步声,她徐徐转身,几人看清了她的面貌,正是傅君行的姐姐傅君思。
乔铃眨了眨眼,心道:“傅姐姐……和二师兄不是很像。”
两人或许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傅君行五官张扬俊逸,而傅君思,因为天生体弱多病,脸色苍白,面若芙蓉,眼眸含水,三分婉约,三分柔美,微微蹙眉时,总觉得她要随风而去。
傅君行本是跑着的,见着人了,慢了几步,随即奔上前,喊道:“阿姐!”
他展开双臂,似乎想抱住她,却被傅君思拦住,她手拿绢帕挡在前面,柔声道:“别过了病气给你。”
第48章 仙门猎会大会开始!
傅君行皱眉道:“不会的阿姐,方才在宴席上怎么不见你?”
傅君思柔柔笑道:“阿姐闻不了酒气,还要喝药,干脆就不去了。”
傅君行整理了一下她身前的披风,满眼都是心疼,哽声道:“阿姐,其实……你本不用来的,我有空就会回去看你。”
后面偷听的几人不由瞪大了眼睛,傅君行这种语气说话,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见。
他的手停在傅君思脖颈前,被她轻轻握住,笑着安慰道:“这怎么行,我一直等着这次机会,想好好看看你,你平日里好好修炼,不用经常回来,阿姐在家里也挺好。”
傅君行反握住她的手,关切道:“阿姐,你这次出来一定不容易,大伯他们是怎么同意的?”
大伯?乔铃不解,不是说傅君思是傅家大房的女儿吗?但听傅君行的话,他们父亲应该还有一个哥哥,那傅君思应该是二房或三房的女儿才对。
她想起原书中,介绍傅君思也说她是长房长女,因此还早早取了字,唤作“思
娩”。
傅君思面上浮现出丝丝哀伤,道:“你忘了,过几日就是大哥的忌日,大伯他们要为这事准备,来不了大会,这才让我来了。”
傅君行沉吟道:“对啊……傅君肃那家伙死了七年了,可往年也没有让阿姐你来啊。”
沉默了须臾,傅君思叹了口气,道:“阿行,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大伯母生了一个儿子,叫君宁的。”
傅君行颔首:“记得,阿姐,他生病了?”
傅君思摇头道:“他死了。在他的周岁宴上,大伯母要亲手给君宁做一碗羹汤,可我们不知君宁对山药过敏,这羹汤里加了山药粉,喝了几口,君宁就……大伯大伯母伤心极了,自从大哥死后,他们这么久才有这么一个儿子。”
傅君行忙道:“那阿姐,没有牵连到你吧?”
傅君思道:“没有,自我过继到大伯母房下,他们对我还算不错,只是这一遭过去,不知道两人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乔铃明白了,原来傅君思是过继到大房下面的,记得傅君行也曾经提过,他们姐弟二人父母双亡,他姐姐送他离开家,想来后面傅君思就被过继了,不过这大房命运多舛啊,两个儿子都死了,小的那个还是死在自己周岁宴上。
傅君行对于傅氏的人没有感情,只担心他姐姐一个,又叮嘱道:“阿姐,你千万不要为此事难过。”
傅君思咳嗽了几声,吓得傅君行忙把披风的帽子给她戴上。傅君思道:“我想伤心,身体也经不起,当时看君宁出事,我想起我们小时候,还好你平安长大了。”
说完,她伸手轻抚傅君行的脸颊,轻声道:“阿行,父母死后,你是我唯一的牵挂了,你千万不要出事,你出事,阿姐也活不下去。”
她的手格外凉,傅君行眼睫颤了颤,再也克制不住地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一字一句道:“阿姐放心,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变成鬼陪在你身边,生生世世也不离开你。”
傅君思轻拍他的后背,又是感动又是责备:“别说这些死不死的话,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傅君行放开她,正色道:“阿姐,我说真的。”
傅君思颔首道:“我知道,但阿行,你要记得,当时我送你出来,就是为了不浪费你的天赋,你要是出事,阿姐怎么办?”
傅君行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了阿姐,以后我不说了。”
傅君思柔柔一笑,将他耳庞的发丝理了理,这时,一个蓝衣姑娘从院墙跑进,低声道:“姑娘,有人往这边来了!”
傅君行道:“谁?!”
这姑娘道:“瘦高瘦高的,好像是九幽门的人,脸颊有颗痣。”
傅君行不屑道:“庄琰?不管他。”
傅君思忙道:“不可,阿行你先走,在外人眼中你和傅氏断绝了关系,被人瞧见难免传出些不好听的。”
傅君行丝毫不情愿,但一想到那些传言对阿姐也有影响,这庄琰又是个麻烦的,还是作罢了,正要道别,乔铃灵机一动,跳了出去,喊道:“那个,二师兄,你们继续,我们过去引开他们。”
两人一扭头,只见几人从拐角处蹦出来,对他们讪讪一笑,去了那姑娘说的地方。
傅君思愣愣地道:“这些是……”
傅君行无奈道:“阿姐,他们是我的同门师兄妹,有两个你还见过的,估计是跟在我身后,看我好不容易和你见面,不想要别人打扰我们。”
傅君思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沉沉地道:“真好啊,要是我没生病……就好了。”
傅君行顿时拧紧了眉:“阿姐别想太多,等我从浮生宗出来,就带你去游山玩水,比看医师有用!”
傅君思笑道:“好,那我等着那日。”
两人又聊了一阵,直到确实太久了,傅君行才依依不舍准备离开,离开前,他对那位姑娘道:“絮蓝,照顾好阿姐,有什么需要的及时写信给我。”
名为絮蓝的姑娘正是傅君思的贴身丫鬟,她应下,傅君行又对傅君思道:“阿姐……我走了,你、你晚上好好休息,明日第一场比赛结束我再来看你。”
傅君思摸摸他的脸,温声道:“去吧,明天阿姐看你比赛。”
傅君行是往乔铃他们的方向去的,没走多久,就在一处凉亭下看到了几人。
他抱胸上前,哼哼道:“好啊,跟着我偷听我和阿姐讲话?”
乔铃捂头道:“对不起二师兄,我们太好奇了。”
傅君行坐下,笑道:“没什么,倒是多亏你们给我争取时间。”
相视一眼,乔铃道:“二师兄,你和傅姐姐断绝关系是怎么一回事啊?”
傅君行道:“我八岁那年,父母因意外去世,阿姐觉得这个家待不得,可她又没办法走,只好送走了我,让我凭能力加入其他宗门。”
而这种百年大族,对家族子弟管教尤其严格,除非他们主动送出去,否则是不会让后代子孙去其他宗门的,哪怕日后还会从那个宗门出来回归家族,也不允许,他们有一套自己的教案,自己的规矩,十分排外,认为沾染上外面学来的,屹立百年的府邸,就会因此坍塌。
傅君行天赋了得,傅君思不肯让他被埋没,年仅十岁的她趁父母去世,全家忙碌之际,偷偷送走了傅君行,在傅君行加入浮生宗的消息传出后,再以他不孝出逃为由,宣布他与傅氏再无瓜葛,切断了和他的关系,这样,傅氏的人就没有办法去浮生宗要人。
几人听得惊住了,很难想象当时傅君思才十岁,本身体弱多病,居然还能在父母双亡的悲痛中挺起精神,为弟弟的前途谋算,而她自己,失去双亲,送走血亲,独自待在古老又封闭的家族十来年,只能偶尔见一见弟弟,往后,又不知还有多少个十年。
乔铃踌躇道:“二师兄,你父母……因何亡故啊?”
傅君行神色淡然,似乎对这事不再过多难过,回道:“我也不知,当时我被罚跪祠堂,阿姐求了许久都没用,后面就传出我爹娘因误食了东西,中毒去世了,族内的人忙着准备葬礼,没人管我,直到阿姐来找我,说要送我走,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纵使傅君行有百般不舍,哭天喊地,求傅君思和他一起走,傅君思都不愿,只说他们一起走,迟早会被抓回来,让傅君行去外面好好修炼,他们总有再见的那日,姐姐不会忘记他,于是,傅君行一咬牙,发誓学成归来接走阿姐,冲下了山,离开了这如泥潭的地方。
萧鹤连道:“难怪方才听你们说还有个大伯,傅姑娘却是长房长女。”
傅君行道:“嗯,阿姐过继到大房门下了,不然,这种场合她都不能出席。”
几人咂舌,感叹这家族规矩还真多,又说起了明日比赛的事,正激动着,不远处走来乌泱泱一群人,这群人穿着墨灰印松叶的衣服,一瞧便知是九幽门的人,而为首的那个满脸的谄媚,和他旁边那位穿粉衣的姑娘说话。
这粉衣姑娘本来一门心思和他说说笑笑,忽然余光一瞟,提着裙子就跑来,嘴里喊:“萧哥哥萧哥哥!好巧呀!还有暮雪!”
几人看仔细了,这不是墨菀菀和庄琰吗!
墨菀菀跑了两步,见庄琰没有要一起来的意思,停在了凉亭外,疑惑道:“过来呀,怎么啦?”
傅君行轻笑道:“恐怕他不敢过来呢。”
墨菀菀听见他说话,有些发怵,小声问:“为什么啊?”
关昭哼道:“还能为什么,怕被打呗。”
他声量很高,被九幽门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顿时不乐意了,一边朝这边走来一边喊:“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有大家在,关昭根本不怕,扬着下巴道:“什么意思?哼,你笨不笨,什么话都要问一句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庄琰指着他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关昭喊道:“好啊,我说你怕打,咋了?还要我再!再!再说几遍啊?”
一群人猛地往亭子里跨了一步,似乎想拿人,乔铃几人霍然起身,两方对峙,谁也不服谁,气氛竟有几分紧张。
墨菀菀夹在中间,一脸的懵,她不知道几人有矛盾的事,茫然道:“大家怎么了……别打架啊,都是朋友嘛。”
傅君行嗤道:“和谁是朋友?”
墨菀菀不敢吭声了,默默低着头往庄琰身边走,庄
琰把她拉过来,皱眉道:“傅君行,别给脸不要脸啊。”
白暮雪淡声道:“其实,要你的脸没有用。”
乔铃噗嗤一笑,庄琰没想到他一直想搭讪的白暮雪会忽然说这话,愣了一愣,萧鹤连及时道:“大家别吵,明日就比赛了,别浪费力气。”
关昭嘁声道:“大师兄说得对,明日就比赛,某些人还是省着点力气,免得又是四大宗门里的垫底!”
这话说了一个事实,往年猎会中,因为前四总是四个宗门包揽,自然他们就会争谁是第一,可偏偏只有第二第三变动,第一雷打不动是浮生宗,第四则是九幽门了。
九幽门的弟子一听,当即不爽到了极点,手都摸到剑柄上了,乔铃摆手笑道:“这不妥吧,赛前动手是要被取消比赛资格的。”
他们动作顿住,庄琰低声道:“都别冲动。”他又扫视几人:“那我们明日就来比比,看第一花落谁家。”
乔铃心想,这花是落不下来了。她注意到这次九幽门参赛的弟子有几个看着修为不错,难怪庄琰语气这么大。
傅君行道:“那我们拭目以待。”
对方发出阵阵冷哼声,同庄琰一同离开了,墨菀菀犹豫片刻,还是和他们一同走了。
放完狠话,关昭险些蹦起来,比划着手嚷嚷:“哼哼,等明天,我要把他们全打爆打爆打爆!”
乔铃把他按到石凳上,好笑地说:“又不是和他们对打。”
关昭嘻嘻道:“那也要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啊师姐!”
乔铃笑了笑,没有要扫他兴的意思,萧鹤连作为大师兄,开始叮嘱明日比赛时要注意的事,直到夜幕降临,一行人才回到客房。
猎会当日,参赛弟子早早的在广场上集合,站得整整齐齐,穿着自家统一的服饰,前面有人拿着宗门旗帜。此次站位是按上次大会比赛结果来站的,等会儿到了玉华仙宫,也是按这个顺序入场。
所谓仙宫,共有四个,由四大宗门在他们所驻扎的群山中选一座山单独建造仙宫,专用于各仙家议事、观看比赛用,能容纳上万人,仙宫上方放有能投射比赛现场的镜石,在参赛弟子比赛时,其余人就在仙宫内下注喝彩助威。
而各仙家其他人员,已经陆续前往仙宫等他们来了。
从蝉冥宫到玉华仙宫需要御剑,这种场合,大家都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条不絮到了玉华仙宫,又在通报下陆续入场,浮生宗是第一个入场,进入仙宫的一刹,扑面而来便是飞扬的花瓣和花朵,欢呼声此起彼伏,这种盛大的场合乔铃也是第一次经历,情绪跟着激动起来,一路跟着领队到指定位置,抬头瞧见夏冕之,对他挥了挥手,夏冕之笑笑,颇为欣慰的望着他们。
这时,乔铃忽然发现傅君行腰间的荷包换了,上面绣着淡紫色的小花,她奇道:“二师兄,你怎么换荷包了?”
傅君行对她一眨左眼,笑道:“昨晚阿姐给我的。”
乔铃道:“绣工好好,这是什么花呢?”
傅君行道:“丁香花,我特意告诉阿姐,绣她喜欢的样式。”
说完,两人终于在一片热闹中看到了傅君思,她端坐在座位上,和昨日一样,披着披风,脸上带着浅浅笑意,看见他们,轻轻挥了挥手。看得出她也想和其他弟子一样,到站台边缘来,给自己弟弟抛下花瓣,不过身为傅氏长女,出门要格外注重仪表气质,旁边又有人看着,两人不能表现的很亲密。
等所有参赛弟子入场后,在由蝉冥宫一长老宣读完规则后,在众弟子的欢呼下,参赛弟子御剑齐齐飞离仙宫,朝比赛场所,玉林山去。
四大宗门所驻扎的四山,其实是群山,当初四位先祖选在这四座群山,是因为群山中灵气旺盛,能猎杀的妖兽多,方便修炼,才在此开宗立派,除了主山,其余副山为了方便辨认,也取了名字。
大赛为期三日,第一日,就在玉林山。
仙宫内,上方的镜石已经开始投射玉林山内的场景,只见众弟子们进入山中,大多都是二十人一起,迫不及待开始找妖兽。
镜石绕仙宫一圈,投射不同地方的场景,弟子们不允许下注,在台下来回跑想看自己同门,各宗主长老则坐在上席,有人拿着托盘让他们下注。
下注不是下宗门,而是个人,虽说最终排名是按总分排,但记分是按个人记,也有个人排名,大多数人下的都是一些较为出名的弟子,如萧鹤连傅君行,到祁夜离这里,对方以为他和往常一样不会参与,没想他直接下了白暮雪。
兰若初看见他这一举动,没有说话,和祁夜离一同看向拿着扇子出神的夏冕之。
这种活动他是一定要参加的,可不知怎么,人走到他面前也没反应,须臾,祁夜离轻咳了一声,夏冕之回过神,忙下了乔铃。
他瞥了眼,讶然道:“咦,祁夜你也下了?暮雪啊。”
祁夜离淡然道:“阿铃如今比先前稳重,你无需担心。”
夏冕之“啪”一下合上扇子,唉声道:“是比先前稳重,可也比先前冲动,没有把握的事总想拼一拼试一试,先前可不会如此。”
祁夜离道:“她长大了。”
夏冕之不同意:“再怎么都是孩子。”
祁夜离不予置评,在旁边听见他们谈话的墨临宸笑道:“我能理解冕之兄,祁夜宗主,乔姑娘可是你当初带回来的,怎么看着他比你要上心的多?”
夏冕之道:“闭嘴吧你。”
墨临宸是不会闭嘴的,他眯眼笑着,又道:“对了,说起来,祁夜宗主新收的亲传弟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难道你不担心?”
祁夜离道:“暮雪是我弟子,我清楚她的实力,似乎,你才最应该担心。”
夏冕之在旁边笑出了声,墨临宸表情一僵,扭过了头。因为他真的很担心墨菀菀,本来不想要她去,耐不住墨菀菀一直求他,没办法才让她去参赛,在参赛弟子当中,她的修为可以说是垫底的存在。
若他们父母还在,这时他会和墨菀菀一同参赛,可惜,他身为一宗之主,必须坐在这里。
兰若初忽道:“祁夜,你那位弟子,叫白暮雪?”
祁夜离颔首,兰若初又道:“白?”
夏冕之笑道:“若初妹子,不是你想得那样,我们都清楚当年慕容的妻子只有一个儿子,她们只是长得像。”
听他这么解释,兰若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比赛进行了有五柱香,下面负责记分的人不断喊:“浮生宗加三!”“九幽门加一!”“璇玑岛加二!”“梨花岛加二!”
听见最后这个,兰若初瞥一眼祁夜离,淡声道:“芷嫣没有来。”
夏冕之往梨花岛的方向看了眼,道:“兴许还在闭关,不过祁夜。”他转了个方向,“我们有多少年没见过鹤连爹娘了?”
祁夜离道:“二老还在云游。”
夏冕之叹道:“这么多年竟一点都不想?”
他想起萧鹤连曾经说过,他爹娘是意外有了他,因为责任还是选择生了下来,带到五岁,丢给好友跑去云游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看来是真的不想。
与此同时,玉林山内,浮生宗弟子在萧鹤连的带领下一路顺畅,猎了不少妖兽,收了不少邪祟,气氛轻松,一路走走笑笑。
萧鹤连提醒大家:“诸位小心,这山中不止有妖兽,还有陷阱。”
众弟子忙收敛了笑意,认真注意脚下。一起行动安全性高,效率却低,傅君行提议道:“不然我们分开,我带一队,鹤连带一队,如何?”
乔铃心道:“这可不妥呀!等会儿有大事发生,大家还是在一起吧。”
正想找个借口,前面忽冒出一群人,为首的是墨菀菀庄琰和慕容烨,墨菀菀已经挥手打招呼跑来了,边跑边喊:“你们在这啊!我们一起呀!”
庄琰立马反对:“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
关昭一瞧,发现九幽门少了三人,哈哈笑道:“你还是找个靠山吧,不然一会儿九幽门只剩你一个了!”
庄琰一顿,脸色时青时红,恶狠狠地道:“死矮子你得意什么?!”
关昭做了个鬼脸:“就得意怎么了?!”
庄琰怒声道:“你……”
慕容烨打断他们:“行了,吵什么吵。菀菀,你想跟着他们就去吧,我走了。”
说着,他就要带璇玑岛的弟
子走,墨菀菀忙道:“阿烨,别啊。”
慕容烨没理,转身之际,整个山林倏然震动起来,众弟子纷纷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乔铃心道:“来了!”
纪清澜稳稳扶住她,乔铃扬声喊:“大家小心!”话音刚落,这震动渐弱,可不知从哪里冒出阵阵浓雾,从树林间迅速蔓延,霎时,众人只觉得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看不见了,甚至佩剑发出的光亮都十分微弱。
这雾来得十分不寻常,往年比赛从没有这一出,起初弟子们还以为是什么新花样,陷阱之类的,直到萧鹤连惊道:“这是一种妖兽产出的雾,大家快走,在这雾中灵力会消弱,也不能御剑!”
有人不信,试了试,真不能御剑了,可在这雾中又看不清路,大家都不熟悉地形,担心有妖兽忽然袭击,一时慌乱不堪,左右乱跑,惊叫不断,乔铃喊道:“别急!浮生宗的人过来,围成一团走。”
一弟子道:“师姐,看不见啊!”
乔铃道:“别乱走!这种雾应该是一种毒蝎喷出的,那种毒蝎只有发狂了才会喷雾气,千万别乱。”
傅君行道:“可这山中的妖兽都是人养的,怎么会发狂?”
乔铃语塞,这怎么说,反正就是发狂了!
萧鹤连道:“总之大家小心!”
这时,白暮雪身后有人轻呼了一声,她想起好几个弟子在自己后面,举起剑缓缓到了他们旁边,萧鹤连道:“我们慢慢退出去。”
话间有数道悉悉索索之声,再细听,众人都听出是无数只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胆小的立马叫了起来,庄琰大喊:“快跑!跑!”
是毒蝎群来了!乔铃所说的毒蝎,但凡是看过书的都知道,被刺中了不会有致命危险,但毒素会在体内蛰伏,伤口红肿不易愈合,反而容易溃烂,十分折磨人,庄琰一喊,好些弟子手忙脚乱的胡乱跑,几道理智的声音也被淹没了。
毒蝎群已经离他们不远了,踏步声越来越大,还伴随着嘶嘶声,众弟子再也顾不了那么多,拔腿便跑,乔铃只觉得双臂都被抓住,她忙道:“谁?谁抓着我?”
纪清澜道:“师姐,是我。”
傅君行道:“还有我。”
乔铃才放下心,又觉不好,大声道:“暮雪!暮雪!”
白暮雪就在她不远,回道:“乔乔,我没事!”
在这浓雾中,伸手五指都看不见,大多数都凭直接跑,乔铃被拉着,一路冲到雾气稍微淡些的地方才停下,这里应该离毒蝎群有些距离了,雾气才没有那么浓,勉强能看清周围人,傅君行举着剑道:“都过来!”
他手中的剑发出强烈的紫色流光,众弟子聚了过来,围成一圈,乔铃一个一个点,点到最后,她瞳孔骤缩,愕然道:“大师兄,暮雪,还有其他师弟妹呢?!”
傅君行忙道:“浮生宗的都在这吗?!”
除开他们四人,只有五六位浮生宗弟子在这里,其余人应该是都跑散了。
乔铃顿感不妙,要去找白暮雪和萧鹤连,纪清澜拦住她,道:“师姐等等,大师兄他们应该没事,我们最好不要乱走。”
乔铃立即停下,道:“你说得对,只是我担心……”
担心即使没有她,白暮雪这里还是会有一遭。
忽然,稀里糊涂和他们跑在一起的庄琰嫌晦气地呸了一声:“什么情况,蝉冥宫怎么办事的!”
他说完,往树上用力踢了一脚,不知踢到了什么,轰隆一声,众人掉进了一个数丈高的深坑!
他们掉进陷阱了!
第49章 仙门猎会2矛盾不断啊矛盾不断
这坑有数米之高,像个圆桶,且坑面光滑垂直,爬不上去,本来众人以为远离毒蝎群了,就可以御剑,没想还是不行,至于不行的原因,乔铃也猜到了,对众人解释:“大家别费力了,这座山里的妖兽应该都和毒蝎群一样发了狂,是御不了剑的。”
闻言,众人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只要是修真界人士都知道,在妖兽成群的地方,或者妖兽发狂,浑身妖气释放时,会对修士形成一股重力压制,使其不能御剑。
众弟子害怕的是,这座山上的妖兽都发了狂!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情况,这些妖兽都是人为圈养的,有攻击性但不高,妖兽嗜血,这里妖兽又多,要是一起发狂,又不能御剑,那还了得?!
现下他们在洞内,能看出上面雾气渐渐散了,应当是毒蝎群去了其他地方,他们在这洞中,只要不是妖兽主动跳下来,只要等待救援即可。
在乔铃的安慰下,弟子们不再唉声载道,而是坐下休整,她再次确认了一遍,现场除开她,傅君行,纪清澜,关昭,还有六位浮生宗弟子,九幽门包括庄琰有五个,璇玑岛三个,长歌殿三个,墨菀菀和慕容烨都不在这里,应该是在雾中跑散了。
傅君行试了几次,还是不能上去,他一细想,方才貌似是谁触发了机关,庄琰那一脚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火气顿起,用剑指着他道:“庄琰,你是个能人,一人害我们十几人,真有你的。”
庄琰还不知道是自己那一脚的锅,被这么一责备,蹦起来喊道:“傅君行你几个意思,我招你惹你了?掉进陷阱全怪我一人头上?”
傅君行冷笑道:“你但凡有点脑子,就想想自己做了什么。”他目光扫到他腿上,“你这腿有什么用?”
庄琰愣了一愣,忽想起自己好像是踢了个什么东西,但他怎么能承认是自己的错,有失他的威严不说,左右还有人看着,随即哼道:“你说是我就是我啊,少血口喷人了!”
傅君行点着头低低笑了两声,道:“不承认是吧。”他猛然上前,剑气直逼他的大腿,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呆在原地,好在乔铃及时上前拦住他,情急之下,手掌欲按向他的剑锋,傅君行立马收回剑,皱眉道:“阿铃?!”
乔铃舒了口气,低声道:“二师兄,别冲动,这家伙和他爹娘如何会胡搅蛮缠颠倒是非,我们不是不知道,真伤了他,宗门也不好办。”
傅君行冷静了些,道:“阿铃,你说得对,是我冲动了,伤到你没有?”
乔铃摇了摇头,傅君行横了庄琰一眼,心里盘算着下次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把他打一顿。
傅君行作罢了,庄琰却来劲了,他原本和乔铃关系不错,这些日子总和她搭不上话,也不见她来找自己,心里正疑惑着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现下乔铃阻止傅君行,他自以为乔铃是为了维护他,上前揽住乔铃肩膀,咧嘴笑道:“还是乔妹妹会说话,你懂什么啊你。”
乔铃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他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吗?就这样说?
没成想话音刚落,傅君行一脚把他踹飞到了墙上,怒道:“滚远点!”
关昭立即附和:“就是就是,离我师姐远点!”
庄琰捂住胸口,恶狠狠地道:“傅君行你完了!你给我等着!”他使劲动了动,谁想竟他直接在泥墙上砸出一个坑,屁股似乎焊上了,动了半晌下不来,好些弟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恼羞成怒地怒吼:“快帮老子下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睛挖了!”
其余几个九幽门修士连忙去帮他,关昭略略略地做了个鄙视的动作,讥笑道:“你来啊,我们怕你啊!”
庄琰何时被这样侮辱过,带着几人就奔上来,浮生宗的人也毫不示弱,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若不是乔铃在中间拦着,几乎马上就要打起来了。
乔铃被吵得耳朵发麻,纪清澜在她身后护着她
,眼见着几人开始撸袖子了,乔铃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都闭嘴!”
双方安静了半晌,又吵了起来,乔铃心想,好,好啊,将好说不听,那她就动手了!
她转过身,看准人,毫不犹豫地踹了上去,踹的还是庄琰,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又被踹进刚刚那个坑里。
庄琰方才被踹的是左边,现在是右边,只觉得两边都痛死了,更痛的是,踹他的人竟是乔铃!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众弟子也愣住了。
乔铃道:“都安静,别吵了。”
庄琰被人从那个坑里扒出来,痛心疾首道:“你……你踹我?!”
乔铃淡淡笑道:“嗯,毕竟庄公子是你们那边的主心骨,说不要吵了,不听,我只好出此下策,以儆效尤了,看,这不就安静了吗。”
庄琰怒声喊:“我记住你们了,等我出去,你们等着瞧吧!”
关昭道:“羞不羞啊,这么大人了还告家长。”他手指在脸颊上滑动,唱起了一首歌谣:“羞羞羞,打地沟,打到外婆那……”
庄琰脸色时青时红,狠狠地啐了一声,再一看自己身上一大一小两个脚印,没办法,他又打不过,只好先压着火气,哎呦哎呦地被扶着坐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但其他人好歹是不敢吵了,生怕也被踹墙上去,忽然,庄琰整个人弹射了起来,失声叫道:“有……有蛇!有蛇!”
其余弟子忙起身,喊道:“哪啊!哪啊!”
庄琰不停抖动着衣服:“在我身上!!!”
几人顿时乱作一团,其他人也警惕地看着四周,怕钻出来一条蛇,傅君行道:“大家小心,恐怕有蛇妖。”
乔铃不由自主往身后看了眼,正好见纪清澜神色平淡,甚至隐含笑意,比起其他人脸上的惊恐之色,他好像全然不害怕,乔铃道:“清澜?”
纪清澜看向她,回道:“师姐。”
见其没有异常,乔铃松了口气,前面庄琰发出惊天灭地的一声惨叫,身体抽搐了下,浑身瘫软在了地上,几个弟子吓坏了,只见地上有一条摆动着的花皮小蛇,一下钻进了泥土里。
乔铃上前想看看,纪清澜握住她手腕,道“师姐,你去做什么。”
乔铃道:“我去看看,万一出事怕他们赖我们身上。”
纪清澜轻声道:“没事的,那条蛇没有什么毒,被咬中只是会浑身发麻不能说话。”他笑了笑:“你不是想要他安静吗?”
恰巧那边的人也发觉庄琰无大碍,乔铃便不再过去,关昭得意道:“哈哈!这就是报应!”
这下确实安静了。
休整了片刻,乔铃试图用云袖缠住上面的东西,借力上去,试了几次,云袖都收了回来,想着白暮雪还在上面,担心她出事,乔铃还要再试时,上方洞口探出一人,对下面喊:“乔师姐,是你们吗?”
乔铃惊愕抬头,眯眼看了看,关昭倒比她先认出来,叫道:“楚寒羽!”
这人果真是楚寒羽,他略为惊奇地看着下面,道:“乔师姐,我救你们上来!”
乔铃忙道:“你在那别动!等会儿云袖飞上来,你抓住带一下我!”
楚寒羽先前就听说过乔铃擅用云袖,当即表示明白,云袖飞来,他一把抓住,自然而然绕住了他的手,轻轻一用力,乔铃顺势飞身而上,终于出来了。
楚寒羽将她看了看,小心地道:“乔师姐,你们没事吧?”
乔铃道:“没事,多亏你来了。”说着,她再附身将下面的人一个一个拉上来,完事后,乔铃问:“你怎么一个人,其他人呢?有没有看到暮雪和大师兄?”
楚寒羽回答道:“我和他们跑散了,不清楚白师姐大师兄在哪,但他们应该没事,方才我看到各宗宗主来了。”
乔铃这才放心了些,拍拍身上站了起来,既然长辈们来了,那这山中应该没有多大危险了,纷纷准备去找其他同门,乔铃也着急忙慌想去找白暮雪,忽见不远处有个极为熟悉的人影,还未看清,这人影闪现到她面前,握住她肩膀急切又担忧地道:“阿铃,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乔铃一见是夏冕之,语气比他更急:“冕之叔!暮雪呢?!大师兄呢?!”
夏冕之听她说话中气十足,想来是没事了,道:“暮雪她无碍,鹤连也无碍,你怎么样?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听见他们没事,乔铃终于放心了,道:“突发情况嘛,怎么能怪你,不过还得多谢楚师弟,不是他来了,我们现在还在洞下面。”
楚寒羽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忙谦逊地道:“大家没事就好。”
于是,夏冕之带着一行人去找各宗宗主所在的位置,为确保弟子们都无恙,先在一块草坪上集合,一到地方,弟子们都惊住了。萧鹤连身上背着一位姑娘!
这姑娘还有三条尾巴!
乔铃连忙跑上前,先注意到萧鹤连背上的末央,又注意到旁边面色煞白的白暮雪,忙问:“大家没事吧?末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不对,末央怎么在这?!
白暮雪摇了摇头,萧鹤连无奈道:“说来话长。”
几炷香前,萧鹤连带着一众弟子走在了一条溪边。
在躲避毒蝎群时,几只形似狼的妖兽窜了出来,还好一众弟子反应及时,边退边打,因此跑到了这里,离毒蝎群有段距离了,雾气散了些,萧鹤连才得空清点人数,才发现同门师弟妹只有三个,其余全是别家的人,包括墨菀菀。
一行人被那几只狼妖弄得气喘吁吁,也反应过来这山中妖兽都发狂了,不过萧鹤连在这里,倒也没有那么担心。萧鹤连在修真界素有美名,都知他性情好,不用说,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墨菀菀紧跟在他身后,挽住他手臂,小脸雪白,害怕地道:“萧哥哥,我们不会有事吧……”
萧鹤连温声道:“不会,各家宗主发现不对,会赶来救援的。”
墨菀菀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吗?”
萧鹤连观察了一下四周,道:“就在这吧,尽量别乱走,小心四周。”
他其实想自己带浮生宗的弟子去找乔铃他们,可这些弟子显然要跟着他,到时候遇到危险,恐怕他顾及不了这么多。
墨菀菀蹲下身,抱住双膝,眼圈微微泛红,她本来是想来玩的,谁知道遇到这种事,和同门又跑散了,抬头憋着哭腔道:“萧哥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从前都没有这样过。”
萧鹤连也不知为何,安抚道:“我也不知,别怕,只要人没事就好。”
墨菀菀点了点头,起身想离他近些,突然,一只雪白的团子扑了出来,撞到了她肚子上,墨菀菀尖叫了声,连连后退摔在了地上,几人忙去扶她,墨菀菀惊慌失措道:“妖……妖啊!”
弟子们定睛一看,确实见那雪白的团子是只三尾狐妖,不知它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对着地上踩什么东西,再一看,竟是只长条水蛭怪!应当是从小溪里悄无声息上来的,这水蛭外表形似蛇,喜吸人血,一旦被它缠上,该部位会迅速麻木。弟子们面色大变,举剑就要将水蛭和白狐一同解决掉,萧鹤连认出这是末央,忙道:“都退后!”
他伸手将末央提了起来,没想这水蛭方向一转,朝他的腿飞去,“嘭”的一声,末央化为人形,那水蛭一下缠绕到了她腿上!
众弟子都看呆了,谁能想到突然冒出来的狐妖一下就变成了一位杏眼桃腮的姑娘。那水蛭绕着她的小腿,似乎开始吸血了,末央不会说话,面露痛苦之色,好在萧鹤连及时用剑将其斩成几半,只是这水蛭生命力顽强,这样了还在扭动身躯试图找人血。墨菀菀实在是受不了了,尖叫着双手抱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在水蛭上,一下又一下,砸成烂泥才肯停手,喘了几口气,哇的哭了出来。
她边哭边道:“萧哥哥,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是谁啊!”
萧鹤连道:“她是……我朋友。”
弟子们愣住了,修士怎么可能和妖做朋友?这姑娘变成人身后还有三条尾巴,一看就是纯种狐妖,萧鹤连又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萧鹤连没有注意这些带有异样的目光,他俯下身把末央拦腰抱起,离小溪远了些,才查看她腿上的伤势。
末央白皙的小腿上,有一道红色的痕迹,是被水蛭缠绕过留下的伤口,这水蛭极其凶狠,末央小腿已然开始麻
木,萧鹤连拿出药敷在被缠绕过的地方,轻声问:“能站起来吗?”
末央摇了摇头,那些弟子还拿着剑看她,一下缩起肩膀,萧鹤连柔声道:“别怕,别怕。”他转向众弟子:“大家先把剑放下。”弟子们面面相觑,还是放下了剑,去安慰被吓坏了的墨菀菀。
萧鹤连问:“末姑娘,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有刚刚是?”
末央小心翼翼看了眼墨菀菀,虽然一句话也无,萧鹤连也懂了她意思。方才她应该是见水蛭盯上了墨菀菀,才现身帮忙。
萧鹤连道:“你跟着我们来的,那你知道这山中的情况吗?”
末央想了想,还是摇头,她确实不知,本身她也是偷偷来的。
墨菀菀哭够了,起身问:“萧哥哥,我们走吧,不要待在这里了。”
她明白了,她这辈子都和水犯冲,以后再也不会靠近这种地方了!
这时,萧鹤连听见数道强悍的剑鸣,知道是救援来了,再看末央伤口需要好好处理,问她:“末姑娘,你愿意的话,先和我回去,我再帮你处理伤口,好吗?”
一弟子道:“大师兄,你不会要带她回宗门吧!她是妖啊!”
萧鹤连道:“妖也分好坏的。”
墨菀菀惊声道:“可是,可是狐妖都很狡诈啊!他们天生自带魅术和魅毒的,你不怕吗……”
萧鹤连语重心长道:“可方才,末姑娘是为了救你我才受的伤。”
墨菀菀想起那水蛭恶心的模样,身上泛起鸡皮疙瘩,再见末央连站也站不起来了,一下有些许愧疚,歉意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的。”
末央连连摆手,萧鹤连蹲在她身前,示意她上来,末央这次比先前胆子大了不少,没有过多犹豫,趴了上去,双臂轻挽着他脖颈,萧鹤连垂眸一看,发现她穿着上次买给她的那身衣服。
弟子们跟上他,因为刚刚那一遭,也不敢议论什么,加上救援又来了,迫不及待想找到自家宗主。萧鹤连忽然发觉雾气散了不少,猜测是毒蝎群走远了,脚下步伐加快了些。如他所想,毒蝎群是走远了,不过,是追着白暮雪一行人去的。
这群毒蝎不知怎么,忽然调转了方向,直追另一群人去,白暮雪一路掩护,毒蝎发动攻击,从它们体内冒出的雾气减少,勉强能看清几步之外的事物。白暮雪见熟悉的人都没有在身边,并不着急,打算自己留下拖住这些毒蝎,让他们先走,还未开口,余光瞥见侧面飞来一只毒蝎,那毒蝎尾部的尖刺高高举起,就要刺中前面那人了!
白暮雪飞身把那人往旁边一拉,又一剑将毒蝎斩成两半,这举动貌似激怒了毒蝎群,一阵嘈杂的吱吱声,毒蝎群蜂拥而至,白暮雪高声道:“快走!”说罢,她抓着旁边那人的手便跑。
跑一半,身后的毒蝎群紧追不舍,白暮雪果断转身独对这群毒蝎,没想有几人跟着她一同反击,几道鲜血淋漓的剑光后,毒蝎群的数量少了些许,当即又跑,直到身后声音小了才停下。
这时,方才被白暮雪带着跑的那位弟子猛一甩开她,怒声道:“滚开别碰我!”
白暮雪愣了一愣,不明就里,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是慕容烨,但在她印象中,她和此人并无纠葛,甚至没有说过话,她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生气了。
其余围上来的浮生宗弟子替白暮雪打抱不平,冲他喊:“你什么意思啊!白师姐刚刚在后面帮忙拖延,怎么就把你惹到了?!”
慕容烨眉头抽了抽,重重冷哼了声,走到一旁,忽然,白暮雪一把拉开他,用力往地上一斩!
血肉飞溅,弟子们忙提剑戒备,白暮雪道:“小心,这些毒蝎会隐藏气息偷袭!”
慕容烨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刚要发怒,却见那毒蝎离他方才站的地方十分近,若不是白暮雪,他恐怕就被刺中了,登时表情僵硬了瞬。
众弟子凝神戒备,雾气又变得浓郁,好在毒蝎喷雾时便会隐藏不住气息,几道冰蓝的剑光,白暮雪绕弟子一圈解决了不少,这些毒蝎又隐了下去,她低声道:“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
弟子们有些犹豫,白暮雪又重复了一遍才走,正在此时,那群毒蝎竟从四周冒了出来,并且是从空中!数量一点没有减少,直朝她一人来,她举剑想挡,背后撞到一人,慕容烨他没走!
这种时候,白暮雪顾不得太多,斩杀掉前面的毒蝎之时,猛力将慕容烨推出了毒蝎的包围圈,两人在雾气中待太久,头脑渐渐发昏,身体变得沉重,慕容烨被推出去,竟直接摔到了地上,晃了晃头,视线模糊不清,才想起这雾气中也有毒素。
那群毒蝎死了一批又来一批,白暮雪独自应对,勉力保持举剑的姿势,为了清醒,死咬着舌尖,在她想离开之际,毒蝎群再次袭来,这次隐藏了气息,等白暮雪反应过来时,已经要到她面前了!
白暮雪瞳孔骤缩,这时,一道淡青的法阵出现在她脚下,闪烁了下,那些即将扑面而来的毒蝎瞬间化为灰烬。
白暮雪心神未定,忽觉有人将手搭在她肩上,一回头,看清来人,惊喜道:“师尊!”
祁夜离低头看了眼她,见她脸色煞白,但无退缩害怕之意,轻轻将她揽过,准备带她离开,白暮雪忙道:“师尊,等等。”
她还没有忘记慕容烨,跑上前想扶他起来,没想刚走两步,侧边突然冒出一只几乎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大的毒蝎,尾部的尖刺泛着红,对着她刺下!
这是毒蝎王,往往毒蝎群死光了才会出来,被它刺中,后果就不是简单的中毒了。
这时雾气散了许多,慕容烨和白暮雪同时看到了这只巨大的毒蝎,但两人中了毒,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扑来。白暮雪下意识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再睁眼时,面前一片青绿,那毒蝎的尾巴刺进了师尊的手臂上!
白暮雪惊恐地道:“师尊!你的手……?!”
祁夜离表情未变分毫,连一点痛苦之色都未流露出,好像被刺中的不是他。在被刺中的一刻,他手指一扬,这毒蝎王灰飞烟灭。
白暮雪连忙想查看他伤口的情况,有些手足无措,祁夜离拦着她,见她脚步不稳,反手托住她,道:“无碍。”
白暮雪满面自责,心有余悸道:“师尊,你、你应该推开我啊!”
但两人都知,推开她还是会刺中师尊,只是白暮雪怎么也不想要师尊为她受伤,一时心里乱了思绪。
祁夜离并未过多解释,只道:“有没有事?”
白暮雪摇头道:“没有。”
话虽如此,她面上毫无血色,祁夜离轻拍了下她的头,还想再安抚几句,一个人影冲了上来,拉着白暮雪紧张地把她整个人都看了一遍,白暮雪全然懵了,疑惑道:“慕容岛主?”
慕容庭一顿,收敛了神色,仍担忧道:“没有……没有受伤吧。”
他这么关切白暮雪,已是叫人心生疑惑,这样的语气说话,连祁夜离都是第一次听,在他还是少年时,就听说过这位铁面岛主的事迹了。
慕容庭是当年捉拿那位魔界之人的主力,是他先发现了那人,和其缠斗,其他人才得以将那人封印,这件事过后,慕容庭受许多修士的敬仰,本来是发展壮大璇玑岛的好时候,他却待在岛上,除非大事,否则不轻易抛头露面,他的形象也愈加严肃,平日里,连笑也不笑一下。
也有人说是因为封印了那人后,过了不久,慕容庭的妻子就去世了,他因此悲伤至极,终日怀念亡妻才无心管那么多事,人也更加寡言少语。
可
如今,他却对一个小姑娘如此关心,偏偏这个小姑娘还和他亡妻长得十分相像,很难叫人不有疑心。
白暮雪道:“多谢慕容岛主关心,您儿子还在那边。”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慕容烨还呆坐在地上,慕容庭态度大转变,冷着脸走去,像拎鸡仔一样把他拎了起来,大掌将他背后一拍,慕容烨猝不及防往前一个踉跄,好容易才站稳,慕容庭却觉得他无大碍,对祁夜离道:“既然弟子们都无事,那我们快赶去会和吧。”
祁夜离颔首,白暮雪还担心他的伤口,或许是为了让她看这点伤确无大碍,他俯身直接将白暮雪抱了起来。白暮雪身形娇小,就这样稳稳坐在他臂弯中,愣了愣,瞠目结舌,祁夜离清浅的眸子和她对视了片刻,足尖轻点,带弟子前往集结地,又和慕容庭去处理剩余的妖兽。
现下,各宗长辈全在这块草坪上清点自家弟子人数,所幸并没有弟子有性命危险,只是有几位受了伤。兰若初亲传弟子沈瑜神色肃穆,正和兰若初说着什么,两人皆是面若寒霜,蝉冥宫操办的大会,却发生如此意外,还得给各宗交代才行。
乔铃心道:“还是蝉冥宫背了这个黑锅,关键书里也没有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唉……”
夏冕之安顿好弟子们,刚一转身,就看见祁夜离回来了,咦了声,道:“祁夜,你的手臂?”
白暮雪忙到他身边,一瞧,原来是他被毒蝎刺中的地方流了些血,染红了青衫,登时颤着手,撩起他袖子,那伤口是暗红色的,在他白皙的手臂上分外明显。白暮雪蹙着眉道:“师尊,你当真没事吗?我找大师兄来看看!”
萧鹤连此时在帮其他受伤的弟子包扎伤口。祁夜离拦住她,面无表情道:“无事。”
乔铃见白暮雪这么慌张,也要安慰她,夏冕之却凝重地道:“不,有事,暮雪,你师尊估计……挺不过今晚了。”
白暮雪喃喃道:“什么?”
祁夜离淡声道:“别吓唬她。”说着,收回了手,乔铃无语道:“冕之叔!你幼不幼稚,师尊怎么可能有事,暮雪,你别信。”
夏冕之展开扇子挡脸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乔铃嘟囔道:“还没长大啊冕之叔?”
她可还记得原书中,众仙家讨伐白暮雪时,师尊为护她周全,硬生生挨了数剑,还能击退众人,抱着白暮雪到安全地界,这一点点小小的蝎毒怎么能让他倒下。
白暮雪勉强放下心,和乔铃一起要去看看末央的情况,一道雷霆般暴怒的喝声忽然在身后响起:“我怎么教你的?!”
这声音把众人都吓得一抖,一看,是慕容庭在教育他儿子,慕容烨很怕他父亲,咬着唇低着头,肩膀颤抖个不停,乔铃随便问了个弟子:“怎么回事?”
那弟子小声说了他知道的,原来是慕容庭知道了慕容烨在被毒蝎群追时,对白暮雪态度极其不好,还骂她的事,当场勃然大怒,不顾众人在场要教训他。
乔铃皱眉道:“暮雪,他骂了你啊。”
白暮雪平淡地道:“他叫我滚,但我没有。”
第50章 浮生宗内师弟小心眼,师尊好身体……
乔铃“哈”了一声,道:“他凭什么说这种话?”
白暮雪移开眼,不再去看前面:“或许对我有意见吧。”
乔铃悻悻之余又觉愤怒,慕容烨确实对白暮雪有意见,但她没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他被白暮雪保护着,居然分不清时候,还对她发脾气。他又有何资格对白暮雪发脾气?明面上,暮雪可是连话都没和他说一句,被这样对待,她都没有说一句委屈。
不知那边又说了什么,被哥哥安抚了好一阵,终于恢复情绪的墨菀菀跑来展臂挡在慕容烨面前,祈求道:“慕容伯伯,阿烨他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骂他了。”
慕容庭冷道:“他哪里像知错了?!我们璇玑岛何时出过忘恩负义之辈?!慕容烨,你现在马上去给白姑娘赔不是,否则,从今日起你就不必再回家门了!我可以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这话说得有些严重,好些人来劝,慕容庭始终冷着脸,双目定定地横着慕容烨,而慕容烨身体微微颤抖,手抓着衣服不吭声。
墨菀菀怕慕容庭又要发火,连忙来求白暮雪,抓着她的衣袖道:“暮雪,求求你了,原谅阿烨吧,他人很好的,你们可能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原谅他吧!”
白暮雪不语,乔铃摊手道:“这简单,慕容公子来给我们暮雪道个歉就是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他都没认错,何来的原谅?”
墨菀菀咬了咬唇,再次给白暮雪投去可怜的目光,实则,白暮雪并不在乎他道不道歉,认不认错,她根本不会把这种事放心上,况且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本想敷衍过去,慕容庭却走了过来,低声说了几句,白暮雪颔首,跟着他到了慕容烨面前。
慕容庭冷声道:“你应该说什么。”
慕容烨艰难地抬头,白暮雪神色尤其平淡地看着他,他眼珠动了动,瞥见慕容庭搭在她肩上的手,强压下心中火气,咬牙切齿道:“对—不—起。”
白暮雪点了点头,道:“无事。”转身便走。
乔铃远远看着,呵呵了声,等白暮雪回来,同她一起去看末央,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慌慌张张跑来,险些撞进傅君行怀中,傅君行稳稳扶住她,惊讶又惊喜道:“阿姐,你怎么来了?!”
傅君思眼眶红红的,蹙着眉道:“我听说山中妖兽发狂,怕你出事。”她不顾周围这么多人,仔仔细细看了看他,傅君行双眸亮亮的,笑道:“阿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傅君思手紧紧抓着他腰间的衣服,深深松了口气,不少人注意到他们,乔铃和白暮雪对视一眼,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两人在外人眼中是断绝了关系的,不宜这么亲密,可傅君行又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好像浑然不觉,压根不在乎,还是傅君思的婢女低声道:“姑娘,傅家长辈还在后面。”
傅君思一听,只得放开手,轻声道:“那我先走了,阿行,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看医师。”
傅君行依依不舍,抬手想拉住她,还是忍住了,手缓缓成拳,勉强笑道:“阿姐,去吧。”
傅君思便去了傅氏那边,傅氏的人虽看见两人互动,却只有眼神告诫了她一番,一是怕姐弟两人关系好,傅君行又是浮生宗的人,怕他做些什么,二是还有受伤的弟子要照顾,暂时无暇顾及。
萧鹤连忙完回来,第一时间和师尊及夏长老解释了末央的情况,两人都没说什么,只让他看着办,不是小孩了,要有自己的主见。
因他们还在蝉冥宫,不方便让末央进去,于是,萧鹤连独自带末央去山下的小城疗伤。他背着末央走时,众人纷纷露出奇异的眼神,墨菀菀扯了扯墨临宸的衣服,有些激动地道:“哥哥,今日就是那个小狐妖救了我。”
墨临宸今日被吓得不轻,得知山中情况不对,赶来后发疯般到处找她,好在是没事,心中发誓再也不会让她来参加什么比赛。摸了摸她的头,眯眼看着萧鹤连带着末央消失在林间,低声道:“浮生宗的弟子怎么和妖扯上关系的?”
墨菀菀没听清,仰着头问:“哥哥,你说什么?”
墨临宸牵起她的手,幽幽叹道:“没事,该走了,待会估计还得看出戏。”
一干人等去了仙宫。发生了如此大的意外,众仙家现在都等着要一个说法。
如书中所写,众
说纷纭了半日,得出有魔界之人作乱这一说法,但无论如何,蝉冥宫都有失职之罪,哪怕他们知道兰若初最是冰清玉洁,蝉冥宫最是不喜争执,还有其他三大宗门监督协助,这罪名都扣到了蝉冥宫头上。
兰若初脸色冷到极点,先说明她蝉冥宫内绝不可能有魔界之人,更不可能与魔界之人勾结,再做出承诺,会彻查到底,给各位一个交代,众人才安静下来。
乔铃在台下听着,心中疑虑不断:这件事当真是魔界所为?如此阴暗卑鄙的做法,若有哪家的弟子丧命,那必定激起众怒,蝉冥宫信誉受损,也会遭受其他宗门打击,而现在没有太大伤亡,等彻查此事,蝉冥宫宫主带其弟子静修,不再多管修真界事宜——是因为魔界想让这个修真界标杆倒下?
可书中明确写了,魔界之人虽天生暴戾,但最恨背后扎小刀,他们没有太多心眼子,要是真想打修真界,会正大光明的递战贴,让各仙家迎战。等后面查出山中妖兽是中了魔界的毒才会发狂,大家确定是魔界从中作祟,本身两族就有矛盾,如此一来,矛盾将更大。
思来想去,乔铃觉得,背后之人做这事,百利无一害。没有大伤亡,身为四大宗门之一的蝉冥宫要担责,其他三家也会受大大小小的影响,且会激起各家对魔界的厌恶;有大伤亡,同上,蝉冥宫被污蔑,更会深受其害,无论是不是魔界之人所为,做这事的人,绝对和魔界有关系,也就代表负责大会的蝉冥宫极有可能和魔族勾结。
商议后,兰若初提出会安排受伤的弟子在蝉冥宫好好养伤,一切事由她来安排,却被一些宗主驳回了,理由是怕还有人动什么手脚,蝉冥宫只好咽下这口气,除四大宗门外,派人送其余各仙家回府。
蝉冥宫主殿内,兰若初坐在主位,其余几位宗主坐在侧边,夏冕之道:“若初,这事你打算怎么做?”
兰若初道:“彻查到底。”
夏冕之收起扇子,道:“自然要彻查,可若查出是魔界搞得鬼,该如何?”
若是魔界搞得鬼,就不是蝉冥宫一家的事了,对此,兰若初也还在想。
长辈议事,晚辈也不好参与,乔铃几人准备下山去找末央萧鹤连,白暮雪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师尊手臂处的伤口,见包扎好了才放下心。
出了主殿,几人在外面遇到庄琰,一见到他们,庄琰瘪了瘪嘴,高傲地哼了声,甩袖离去,在一群人簇拥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因为他被咬中的是屁股,连带着腿一起疼,还没有恢复好。
乔铃忍俊不禁,白暮雪问她笑什么,乔铃便将在陷阱下面的事告诉了她。
原本庄琰上来是想告状的,可傅君行眼神恶狠狠地警告他,又那么多人看着,要是被大家知道他被踹了两脚,还被蛇咬了屁股,那面子丢得太大了。
还未到校场,却听庄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别挡道!”
随即是一道清润的男声:“对不住,只是这路很宽,哪怕我们一起走,也是走得过去的。”
庄琰嘿了一声,提高了音量:“绕道走!不会吗?!”
乔铃踮脚一瞧,和庄琰掰扯那人是楚寒羽,当即火气就冒了起来,想想要不是楚寒羽,庄琰那家伙还要在洞里躺多久,他心里没点数?上来就这副嘴脸。
她大步走上前,扬声道:“我们浮生宗的弟子怎么惹到你,庄公子?”
一行人望去,只见乔铃站姿端庄,微笑着,眼神却有质问之意,再一看身后,傅君行等人神色同样,庄琰反驳的话咽了下去,带着他的小弟溜了。
楚寒羽犹豫道:“这位庄公子,当真是庄宗主的儿子吗?”
关昭不屑道:“除了他,还能有谁,跟他爹一个样。”
楚寒羽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乔师姐解围。”
乔铃道:“没事,不过你没有和其他弟子一起回去吗?”
楚寒羽道:“我这月还未游历,夏长老说让我游历完再回宗门。”
乔铃恍然道:“对啊,这个月就剩几天了。”
楚寒羽笑道:“师兄师姐是要下山吗?”
关昭道:“我们去找大师兄,做什么?”
楚寒羽道:“我可以一起吗?正好有些事情想请教师兄师姐。”
关昭被他这几声师兄喊得有些飘忽了,平日里因为年龄小,宗门内都没多少弟子认真喊他师兄,哪怕这不是在叫他一个人,都够他得意了,甚至忘了上次输在楚寒羽手下的事,对他神气地摆了摆手,于是,楚寒羽同几人一起下山了。
楚寒羽看着温润斯文,实际并不腼腆,只是说话礼貌得体,问了他们不少宗门的事,看他这样的样貌气质,乔铃有些好奇他是哪家的公子了,问了一嘴,楚寒羽却笑道:“哪家都不是,我爹娘是商人,我先前一直在书院学习。”
乔铃讶然道:“那你天赋很不错呀。”
楚寒羽谦逊地道:“和师姐师兄比起来,还差远了。”
几人到了地方,是一座小城,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两人去了哪里,最终进了一家客栈,屋内一股子药味,末央坐在榻上,萧鹤连正在一旁配药,闻声抬起头,末央看见乔铃,本要笑的,见有陌生人,忙直起腰,坐得笔直,如果不是她腿有伤,一定站起来了。
楚寒羽愕然道:“这位姑娘是……三尾狐妖啊。”
乔铃嘻嘻道:“是啊。大师兄,末姑娘怎么样?”
萧鹤连道:“腿这两日不能走路,否则水蛭留下的毒会扩散,好在没有大问题。”
乔铃捂嘴道:“水蛭?!”
不是她想的那个水蛭吧,那着实太恶心了!末央胆子也实在大!
萧鹤连把当时的情况给大家简单说了遍,又问起了这次妖兽发狂的处理结果,白暮雪道:“没有定论,还在查。”
萧鹤连沉声道:“这次事情……恐怕不简单。”
几人面色也不由沉重了几分,这次参加大赛的,都是各家实力不俗的弟子,要是有人因此丧命,蝉冥宫恐怕很难办。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太多也无用,刚坐下没多久,关昭就嚷着喊着要去玩,乔铃看他一眼,他一愣,马上明白什么意思,诺诺地道:“师姐我错了。大师兄,末姑娘……你打算怎么安排啊?”
沉默片刻,萧鹤连正色道:“我打算带末姑娘回宗门。”
众人:……!!!
乔铃道:“大师兄你……开窍了?”
萧鹤连不解:“什么?”
乔铃哈哈道:“不是,呃,为何?”
萧鹤连道:“一是末姑娘她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得负责,二是在外她一人不方便。”
乔铃余光瞥见末央又要拒绝了,忙道:“可以的,师尊也不是刻板之人,末姑娘这伤还得好好养。”
末央怯生生地眨眨眼,放下了手,乔铃脑中过了一遍原著剧情,心想这局势好,原著这里萧鹤连已经喜欢上白暮雪了,也没有带末央回宗门,现下完全扭转,她磕的cp要he了!
拿定好主意,等几位宗主商量完事,今晚几人打道回府,对于末央,师尊并未多说什么,只叫萧鹤连自己看顾好,考虑到狐妖有天生的魅毒和魅术,怕一些弟子多言,萧鹤连便把她安排在自己隔壁的院子。
末央是被他背回去的,路上被弟子们追着看,叽叽喳喳不停问大师兄为何要背一只狐妖回来,到了院子门口还堵在那里,虽没有恶意,但末央被人注视着,有些害怕不安。
乔铃再看关昭一眼,他立刻会意,喊道:“大家别看了,这位末姑娘可是救了咱大师兄的救命恩人,不准来偷看!”
众弟子更好奇了,不停问:“她在哪里救得大师兄啊!”
“大师兄要一只小狐妖救?我不信!”
“怎么救得呀!怎么救得呀!”
关昭被问烦了,一溜烟跑了,弟子们不依不饶,追了上去,终于不堵门口了,乔铃本含笑看着,忽听背后有人道:“师姐,关师兄真听话,对吧。”
乔铃随口道:“是啊,先前倒还有些讨人烦,不过现在也懂事好多了。”
纪清澜笑了笑,道:“师姐觉得他之前讨人烦吗?”
乔铃扭头,对视上他笑眯眯的双眸,颇有些无奈:“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这样,他才十三岁,有些跳脱很正常,现在长大了些,也是个乖孩子了。”
纪清澜沉吟道:“那也是师姐的功劳啊。”
乔铃有些洋洋得意,跟着她确实不会做坏事了,纪清澜凝视着她,轻声道:“师姐,那我呢?”
乔铃道:“你怎么了?”
纪清澜认真地道:“我听话吗?”
乔铃愣了愣,拍拍他的头,夸道:“听话听话,最听话了。”
要是黑化值不上升,要她说他全天下第一听话都可以。
再站了会儿,确定没人来打扰末央,乔铃才带着纪清澜离开,本来想让他回自己院子去,但纪清澜说要和她一起写课业,乔铃当真拒绝不了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就答应了。纪清澜欣然搬着板凳坐到了她旁边。
说是一起写,实际上,课业基本是纪清澜一人完成,他要完成两份,写的时候会问乔铃许多问题,乔铃耐心解答,心中疑惑:“清澜平时懂得东西挺多的,怎么一写课业就老是问这问那的。”
正想着,纪清澜又把课业推到她这边,又问了一嘴,乔铃靠近他,因为只有两人在,说话不由自主更加轻声细语,丝丝缕缕的,萦绕在纪清澜耳畔,牵绕他看过去。乔铃柔美的侧脸在暖色的烛光下,温柔又恬静,这样的神色,他从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乔铃会在面对他时显露出。
他自然明白那是因为师姐不是从前的师姐了,那张眉宇间带着天真之色,笑容却总是暗含轻蔑的脸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纪清澜不由想,若是一切还像先前那样,那他如今在哪?
或许会被冻死在柴房,或许因为灵力停滞被逐出宗门,或许一咬牙跟着一直找他的族人走,这五年的辗转,昏暗的屋子和湿冷的夜,他所有的忍耐,全都毁于一旦,他走向深渊,她站在高处,阴笑着俯视他。
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纪清澜也只是想着玩玩,无论如何,他都要和师姐在一起就对了,现在师姐只会告诉他要乖,那他乖就是了。
待他回过神时,和乔铃对上眼。
乔铃用笔杆敲了敲他的额头,悄声责备:“不认真听我讲话,在想什么?”
纪清澜笑道:“师姐,我在想你呀。”
乔铃道:“想我什么?”
不会是在心里说她坏话吧?
纪清澜微微笑道:“在想师姐会永远是我师姐吗?”
虽然是很幼稚的问题,乔铃还是真诚回答:“当然。”
纪清澜看起来很高兴:“太好了!”只是一瞬,他忽想到什么,神色黯淡了些,乔铃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纪清澜却低下头,又开始写课业了。
乔铃心道:“青春期小朋友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啊。”
忽然,系统滋了声:【叮—祁夜离,白暮雪羁绊值上升至百分之二十五,用户积分增加至八十一。】
乔铃呆住了,又是晚上?
师尊你……注意师德!!
一炷香前,白暮雪因为担心师尊伤势,正要准备去书房找他,和下属撞上,对方告诉她,师尊让她去药池宫一趟。
对于药池宫,白暮雪只是听说过,药池的水是流动的,据说汇聚了天山中的灵气,平日里不许弟子随意进出,除了孟长老偶尔去舀一瓢药池水外,基本没人踏足。
但她知道,这里是用于疗伤的,据说在此疗伤效果极好……所以师尊伤很严重?!
白暮雪拔腿往药池宫跑,要是师尊为了救她出什么事,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一路上,白暮雪都想好了,要是师尊真的出事了,那她报完仇就自裁,以命抵命!
药池宫内,果然除了门口负责守卫的下属,就没有其他人了,白暮雪进去才发觉忘记询问师尊具体位置,只好边往里走边喊师尊两字。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味,进来后白暮雪呆了呆,她没想到这里如此大,一眼望去,全是四四方方的药池子,水流淅淅,每排每列间垂挂着纱幔,轻轻摇晃。
白暮雪四处张望,哪里有人影,她想师尊应该会在一个单独的房间,赶紧往里走,用力推开中间的大门,岂料里面和外面布局差不多,只是雾气弥漫,药味更加浓烈,纱幔的颜色几乎和雾气相融,叫人看不清路。
白暮雪扬声喊:“师尊!师尊!”
没人回应,她小跑着往前,忽看到一帘纱幔后,若隐若现有个人影,好似坐着,定就是师尊了,加快步伐过去,一把撩开纱幔,急道:“师尊!”
她往前一跨,扑通一声,掉进了药池中。
这池水到她胸口下方,她水性不错,只是猝不及防掉下来,一时反应不过来,扑腾了几下,背后有人把她提了起来。
白暮雪趴在岸边咳嗽了几声,回头一看,这人不就是师尊吗!他目光仍然浅淡,墨黑柔顺的长发被放下,披散在身后,身上衣物尽数脱去,或许是因为雾气的原因,祁夜离冷漠疏离的五官看着柔和了不少。
白暮雪甩了甩头发,二话不说抓起他手一看,却见他白皙的手臂上,根根青筋明显,哪里有半点伤口的痕迹。
白暮雪愣愣地道:“师尊你……你没事啊!”
祁夜离没答,不过这眼神分明在说:“为师能有何事。”
白暮雪长舒口气,道:“太好了,师尊你没事。”随即拱手道:“不知师尊换我来所为何事。”
祁夜离道:“驱毒。”
白暮雪歪头道:“驱毒?”
她知道了,虽然她没有被毒蝎蛰中,但在雾气中待了太久,还是中毒了,只是没那么严重,驱散就好了。
但她还是觉得和师尊在一个药池不太好,一面往上爬,一面道:“师尊,我去旁边。”
祁夜离按住她肩膀,淡声道:“不必,只这里有功效。”
白暮雪听了,便不再动了,师尊的话她从来不会问为什么。药池的水温和,就这么一会儿,她就觉得全身疲惫烟消云散,不由得活动了一下肩膀,想了想,问:“师尊,我可以游吗?”
祁夜离:“……可以。”
于是,白暮雪干脆利落地扑到水中,来来回回游了几圈,觉得很是畅快,头往上一扬,冒了出来,恰好祁夜离就站在边上看她,白暮雪呆呆地望过去,视线不由自主停在他上半身,男人的身体她是看过的,也不觉得稀奇,但是像师尊这样赏心悦目的,她也是第一次见。
她看见祁夜离恰到好处的腹肌下方,两条线优美的线条延伸上来,这是她先前从未看过的,一时好奇,走上前看,祁夜离就见着她微拧着眉,眼里除了疑惑之色便无其他,一直走到他面前。
忽然,白暮雪仰头道:“师尊,你没穿裤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