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任犹豫一下道:“他是闻则络的哥哥。”
季徽脸上露出意外。
再次看向那人,只见对方穿着一身教练服,长相比其他教练出众,仔细一看,季徽发现,对方五官轮廓确实和闻则络有些相似。
如果是闻家人的话,为什么会沦落到来滑雪场做教练?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
虽然闻家私生子很多,但明面上的继承人只有闻则络。
“他叫闻叙,和闻则络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闻则络的母亲是闻叔叔第二任妻子,闻叙的母亲是闻叔叔的前妻,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估计和闻则络脱不了干系。”
说完后,见季徽看着闻叙,朝任皱了皱眉道:“闻家乌烟瘴气的,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遇见闻则络后,别在他面前提起闻叙。他妈虽然是闻叔叔第二任妻子,但上位不光彩,不仅极尽打压前妻生的孩子,还很介意别人提起自己的出身,。”
季徽一边听一边点头,眼底却划过若有所思。
“别看了晦气,咱们去滑雪。”
季徽没有拒绝,和对方一起去滑雪。
结束后,季徽换上常服,朝任还没出来。
他离开更衣室,顺着指示牌去员工更衣室。
脱下滑雪服,闻叙熟练地从储物柜里拿出纱布,裤腿往上一拉,缠绕在大腿上的白色纱布已经渗透出鲜血。
他面不改色地解开纱布,换上新的,等包扎好后,将渗血的纱布丢进垃圾桶,更衣室的门咔嚓响一下。
闻叙原本锋利的眼神变得平庸。
他看了过去。
只见来人不是他想象中,那些特意来嘲笑他的同事,也不是来欺辱他的富二代权二代……
他放下裤脚道:“这里是员工更衣室,您走错了,客户更衣室在别的地方。”
少年没有说话,关上门走进来。
闻叙迅速地包扎好伤口,收起纱布碘伏。
“曾经少年天才的闻大少,每天手上流过的钱财以亿为单位,现在在这里屈尊当一位滑雪教练员,真的甘心吗?”
季徽慢慢道。
见来人认识自己,闻则络拿着纱布碘伏的手掌一紧,却神色如常地把它们放进储物柜。
他道:“我不是闻家人,和闻氏集团有关的东西别来找我。”
“是吗?”
被对方冷漠拒绝了,季徽也不在意。
他道:“如果你真的甘心的话,早就改姓了,也不会一直待在海市蹉跎,受着继母和弟弟的监视和打压。”
“你究竟想要什么?”
闻叙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眸光沉寂,让人瞧不出他是否在生气。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还不明显吗?”
闻叙没有回答。
拿出一张名片,季徽微挑唇角含笑递给对方:“我和你的目的一样,你想要解决伤害自己家人的人,我也是。”
闻叙不置可否。
他盯着少年的脸,一直以来,对于别人的外表,闻叙都不是很感兴趣,但自小生活在海市,出现在他面前的美人各式各样,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少年容貌出挑。
当然最让闻叙注意的不是少年出众的外表,还有那双眼眸,清冷干净,说话间语气含着些许狡诈,也不惹人讨厌。
他伸手接过名片。
“我叫季徽,你想清楚后可以直接联系我。”
看清楚名片上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后,闻叙慢慢抬头,只见少年已经离开更衣室。
他微微攥紧名片。
看见季徽回来,朝任有些急切:“你刚才去哪儿了,怎么发信息给你也不回?”
“信号不好,刚刚看到信息。”
季徽面不改色道。
朝任没有怀疑。
他约季徽一起去吃晚饭,季徽推掉了,说要回去陪父母和外公外婆吃饭。
朝任一听犹豫片刻,最后不情不愿点点头。
他开车送季徽回去,途中停车下去,二十来分钟后回来,他没有主动说自己去做了什么,季徽也没问。
到达季家后,朝任跟着季徽一起下车。
“你等等,先别走。”
季徽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朝任从后车厢提了两盒燕窝和阿胶给季徽道:“这次没有提前和你家里人说,我不好直接上门,你把这些带回去,下次我再来拜访叔叔阿姨。”
季徽没有接。
看着两盒补品,他想到的是朝家春节时送来的礼物,也问出口。
在季徽的注视下,朝任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他道:“我妈和英姨是好朋友,我和你也认识三年,朋友之间逢年过节送个礼物多正常,下次叔叔阿姨要还在海市过年的话,我一定来拜年。”
两盒补品份量不小,看着季徽细胳膊细腿,朝任道:“要不我给你拎进去?”
他脸上带着雀跃,跃跃欲试。
虽然嘴上说怕贸然上门打扰季徽家人,但朝任还是想见家长。
季徽怎么可能答应。
他略微不耐的扫了一眼朝任手上的礼盒,正要开口时,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徽仔回来啦?”
季徽抬头一看,是季外婆站在二楼阳台上。
朝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老人已经消失进去了。
下一刻,朝任手上一松。
季徽接过礼盒道:“你回去吧,我先进去了。”
来不及道别,朝任看着季徽转身走进别墅,背影毫不留念。
等人影完全消失,他才恋恋不舍上车了。
一进门,季徽碰见正要往外走的外婆。
“徽仔,刚才在外头和你在一起的是不是你朋友,还是你同学?怎么没叫人进来吃个饭再走?”
粤省长辈很喜欢家里的小孩带同学朋友回家吃饭。
找了个地方放下礼盒,季徽:“他有别的事要忙。”
季外婆才没有问下去。
季母刚打完电话从书房出来,随口问道:“妈,你刚刚和小徽说什么?”
“没啥,小徽朋友送他回家,我问小徽为啥没请他进来吃饭。”
季母一听,解开疑惑去喝水。
“你刚才没瞧见,那小伙子好靓仔,一米九的高个,人也长的精神,就是…”
季外婆摇摇头,不太赞同:“耳朵上打了耳洞,还戴了颗耳钉,不像正经学生,像个花花公子……”
季母喝水的动作一顿,不由得看向季徽。
他的儿子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瘦瘦弱弱的,身材样貌不说万里挑一,那也是千里挑一,奇怪的是,她儿子这么优秀,从小到大没带过女朋友回家…
来了海市后,同性缘格外好,傅承越、朝任……
丁彩英放下水杯:“宝贝,在大学里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呀?”
季徽刚用消毒液洗完手,听见季母的问话。
他略带疑惑:“还没有,怎么了吗,妈?”
季母笑了笑:“如果有喜欢的人可以告诉爸爸妈妈,也可以带回来一起吃个饭,我有些好奇宝贝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季外婆在旁边附和着,忽然,季外公在花园里叫她。
季外婆离开后,季母缓缓道:“男孩子也可以。”
“…妈…?!”
季徽抬眸看向对方,睫毛颤抖。
季母微微仰首:“你妈不是那些老封建,你外公外婆更不是,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只生你妈我一个,你爸也不用担心,他嘴上不说,最在乎你的感受了。”
“但是,妈妈希望你,如果决定和一个人在一起的话就要认真负责,不是为了图一时之欢……”
季徽看着丁彩英,没有明确表示自己的性向。
他轻轻道:“谢谢…妈妈…”
他的妈妈,他的家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一直都在支持他。
春节一过,亚克兰的寒假就不剩多少了。
季徽回校后,先回宿舍一趟,这时李明泽来找他了。
“你的转账我收到了,之前你欠的那笔钱还清了。”
季徽对李明泽道。
“我来找您,不是为了钱的事…”
和之前相比,李明泽的外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他留着长长的刘海,鼻梁上总是悬挂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给人一种平庸阴沉的感觉。
现在,他的刘海完全梳上去,露出一张清秀不失帅气的脸,笑容腼腆,正是许多人会喜欢的小奶狗类型,公司团队也给他做出类似定位。
靠着做平面模特和自媒体,李明泽很快还清了季徽的钱。
“你找我什么事?”
季徽带着他去客厅坐下。
“我见利同哥帮你收集傅家资料……”
李明泽话落,季徽盯着他,神色不变,但李明泽对上他的眼睛,莫名生出一种危险。
李明泽加快语速:“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这里有份东西要给您,希望对您有帮助。”
李明泽从身上不起眼的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给季徽。
季徽看了后,眼神微动。
他转头对李明泽道:“你放心,我会派人保护好你和你的朋友。”
李明泽露出释然的笑容:“谢谢季少。”
亚克兰的年度会议有两次,一次在年头,一次在年尾,年头是为了做出详细计划,展望学校未来。
届时,校董会以及全院学生都会到场参加。
份量较重的几位校董一一上去讲完话后,终于轮到亚克兰的校长上台。
“尊敬的校董会主席、各位校董、各位同仁、亲爱的同学们:在新的一年伊始,我谨代表学校管理层,向在座的诸位致以最诚挚的问候。过去一年,我们学院在各个方面都取得了辉煌的成就……”
校长五十多岁的人,但仍文质彬彬,儒雅气息浓厚,说话间语气不急不慢,缓缓道来,细数着过去一年亚克兰取得的成就。
忽的,下头校董皆微变脸色。
“我们学院百年来的辉煌,建立在卓越、荣誉、传统与纪律的基石之上。我们坚信,一个有序的环境,是培养未来领袖的摇篮……”
“够了别说了!”
一位校董开口呵斥道。
校长不明所以,只见下方乌泱泱一群,包括校董在内的人神色各异,尤其是为首的校董们脸色难看,目光透过他,看向他身后……
校长不由得回头一看,当看见原本呈现着PPT的屏幕上,全是他的l照,还有各种以公谋私,挪用学校巨额慈善基金、违规招生收取巨额贿赂、泄露学生隐私数据,甚至倒卖给境外机构的证据……
校长的脸色顿时变了。
傅氏集团代表人开口:“谁做的,还不赶紧把屏幕关了!!”
负责屏幕的人员赶紧操作,却发现怎么也关不掉。
下一刻,学生中有人惊呼:“校长上热搜了,网友都在讨论!!我靠爬到第一了!!!”
校长听了后,眼前一黑。
“傅少……”
傅承越走近,平日淡漠的脸冷上许多。
这时他的气势比平时更强,更像傅家继承人,高高在上令人难以接近。
傅氏集团的代表向他请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校长是他们的人,如果失去这个校长的话,下一个就很难安排自己的人手了。
傅承越下命:“暂时停职处理,等查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后,再做处置。”
校长略带侥幸,但在对上傅少的目光后,他心下颤抖。
人群中,看着眼前一幕的季徽,笑了笑,眼底划过微许冷意。
校长正要离开时,下一刻,几位穿着制服或正装的工作人员直接走上主席台,亮出证件和文件:“有人举报你公然泄露国家机密,勾结境外势力,跟我们走一趟。”
众目睽睽之下,几位工作人员将一脸惨白、汗如雨下的校长带走,丝毫没有给四大家族的面子。